陸風確定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想穿著鞋子在荒漠里走路了，那些該死的沙礫總是神不知鬼不覺跑進他的鞋底，磨損他的腳底板。

就像有人用砂紙使勁打磨一樣，讓那塊地方的皮膚漸漸變得血肉模糊。

“蘇珊，停一下吧，那些沙子又進來了！”男孩說完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徒勞的往外傾倒沙子。看著淺黃色的溪流順著鞋沿傾瀉而出，這倒把他嚇了一跳，哇哦，這么多。

蘇珊沉默著看著陸風穿好鞋子，她不想也不敢脫下鞋子，那會嚇著陸風的，讓他以為她就要死了。

或者說，上的劇痛和創傷對于女孩來說，早已經不算什么了。生活逼迫她成為一名忍者，真正的忍者，可以為了心中的目標而忽視其他一切。

“威廉姆斯說，我們應該走在那些有遮掩的地方，”陸風小心的倒干凈沙礫，穿好鞋子，指了指遠處的一些孤零零的低矮植物，“狙擊手在無遮無攔的地方最容易被對方殺傷?！?

他難道沒有告訴你，對方也極可能是一名狙擊手嗎？蘇珊這么想著，忍住沒說出口。

“別動?！毙∨⒊槌鲐笆?，跪在地上，準確的扎中那只鉆出沙地的毒蝎。

“我的媽呀！”陸風被嚇得魂飛魄散，拼命向后爬。那只還沒死透的毒蝎子不甘心的用尾巴向他的小弟弟發動攻擊，好在還有那么一丁點的距離。

安靜而狠毒的武士抽搐片刻，死了。

蘇珊慢慢抽回匕首，撿起死透的毒蝎子，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么小的毒蝎子，正常的一般都有雙頭牛犢那么大。

但這樣的毒蝎子才更加不起眼而致命。蘇珊撫摸著它光滑而明亮的黑色鎧甲，越美麗，越絢爛，越能迅速奪走敵人的性命。女孩默默收好毒蝎尾巴，她覺得，如果自己堅持不下去的話，或許終會用上它。

可以死的稍微輕松一點，不那么痛苦。

“蘇珊，我們的食物不多了，”陸風拿起那個癟癟的口袋，他們都按照威廉姆斯的要求帶著早餐，想不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一想到前路遙遙無期，兩人都沒舍得吃，“我想我們得盡快搞到些野味才行?！?

女孩幾乎下意識要提出反對。那絕對會暴露他們的，一個合格的追蹤者可以從任何非天然的蛛絲馬跡中判斷出獵物的情況。她可不想對方輕而易舉了解到他們的弱點，而放心大膽的靠近并獵殺他們。

但男孩和女孩別無選擇。沒有食物，沒有水，他們會死，很快。

生死本來就這么簡單，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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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食物不多了，或許，他們根本就沒帶夠食物?！蹦峥恕つ瓶粗阚E搖搖頭，這次獵殺未免太簡單了些。直截了當的從遠距離接觸，在恰當的距離連開兩槍，干凈、利落，彈殼也會被收走，只有兩具小小的尸體會讓路過的拾荒者嚇一跳。

這就是威廉姆斯訓練出來的狙擊手嗎？靠這些小鬼，就想殺了他“荒野禿鷹”？墨菲覺得這簡直是一場玩笑，他突然覺得該留活口。

親口問問那個小子和那個小姑娘，果真如此的話——他們兩個小廢物還是趁早從世界上消失為妙，廢土可沒有福利，不養活閑人。

“你怎么判斷出的？”廉尼看著土丘上的腳印，沒錯，偏小、較淺、重心不穩，孩子留下的，但他看不出判斷的依據。

“人的精神狀況在不停的改變，變種人，”墨菲研究過幾乎所有的腳印，男的、女的、小的、老的、活著的、瀕死的、吃飽的、瞌睡的、喝醉的、人類的、野獸的，以及，威廉姆斯要求的，

“所以他們的腳印也在不斷的改變。這些孩子的腳印間距越來越小，方向雖然明確但總有輕微晃動，時而靠近時而散開，證明他們吃不飽、沒睡好、尤其缺水，導致精神恍惚，從而情緒低落，無法完全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體?！?

“所以下一步呢？”變種人注意到前邊有一片面積相當大的鵝卵石淺灘，或許之前有水，現在早就干涸了。這些堅硬的石頭會把腳印清理的干干凈凈。

線索就這么斷了？

“豎起你的耳朵，廉尼，”墨菲像個很有耐心的老師，如果不是變種人親眼所見他把那些民兵一個不留、殘忍而迅速的殺死的話，“注意槍聲，在這種空曠而死寂的環境，7.62口徑的槍聲可以傳到兩英里之外，而我們在1/3英里外，基本就是安全的?！?

“為什么是1/3英里？”變種人記得M700的有效射程至少1000碼。起碼，那些看起來很時髦的、U**C的M40A5狙擊步槍使用手冊是這么說明的。而那些瞪著機靈大眼的偵察連狙擊手卻常常瞄準1100－1300碼外的倒霉蛋，碰碰運氣。

“考慮到孩子心跳的頻率更快、身體更瘦小、憋氣時間更短，對射擊精度影響更大，以及——”狙擊手捏起沙礫，輕輕撒在地面上，深棕色的細線在微風中搖曳不定，“這些微弱但有影響的風和日間、夜間頻繁改變的氣溫。另外，他們沒有專門的步槍攜行工具來保護已經調校過的瞄準鏡，而且還沒上到小學六年級。不明白成為狙擊手到底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不是嗎？”

變種人回答道：“確實還沒到學習余弦的年紀，可能還不懂密位公式測距?！绷岚l覺這個瘋子并不像他外表那么瘋狂，相反的，他能在廢土上不斷游蕩而活到現在，這就是原因。

“知道我為什么和你說這些嗎？”墨菲頭也不回，反而加快了腳步，變種人也只得邁開大步子跟上他，“因為你和我很像，廉尼。我們都經歷了太多，所以非常成熟。與其跟那個心懷鬼胎的混賬做朋友，倒不如跟我。你覺得呢？”

變種人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我總認為我活得夠久了，什么樣的人都該見過。但你是個例外，墨菲。”

狙擊手干笑了一聲：“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變種人。那么我想，你是同意了。我回頭就干掉那個自大的白癡，只要你不介意?！?

沒錯。作為變種人，如果不是因為偶然，廉尼怎么也不可能見到原本遠在加州中部，為NCR服務的第1偵察營的王牌狙擊手。那種地方可不是他這個丑陋而骯臟的怪物可以待的。

他們居然還要成為朋友，變種人忿忿地想，他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只有一個名字而已，一個代號。

真他媽的是個奇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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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tman總部，Hitman－3－2報告，地堡12點鐘正東，50碼外出現地鼠一只，受了槍傷，在出血，over?！?

失敗的獵人，逃脫的獵物？距離還挺遠，沒有槍聲。

這樣的情景并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觀察員習慣性扭頭確認手邊的M72_Gauss就在那里，保險關閉著，彈匣安安靜靜的插在槍身上。那些英克雷的婊子總喜歡突然出現、清場、爆破、抓住“鐵殼里的小白鼠”，然后迅速離開。

仿佛是嘲笑他們，這些躲在地下的鋼鐵兄弟會戰士的無能，他們還沒能抓住那個該死的間諜。每天都有弟兄送命，死于匪徒的槍口或者嗜血的野獸，還有那些到處游蕩、看上去無害的拾荒者，那些潛在的婊子養的英克雷探子。

啊哈，廢土總是個危險的地方，不是嗎？這就像是個賭局，賭徒們總是有輸有贏，輸的就丟掉性命。

一聲槍響，獵物撲倒在地，沉重的喘息，傷口處涌出的血水迅速滲入沙地，伴隨著劇烈的蒸發和升騰的白霧。

“Hitman－3－2，Hitman總部呼叫，自行判斷，準許開火，Hitman_out?！?

好極了，雖然命令遲到了，不過就該這樣。觀察員端起高斯步槍，準備好給獵人來個Surprise，一槍貫通，對眼兒。

不到必要時刻絕不能開槍。

這是早就清楚寫在《FM－072_觀察員手冊》上的東西，那些混賬們總算搞對了一件事。射穿而最終射入地面的2mm鎢合金高速彈頭會清楚地暴露射手所在的大略方向。有經驗、有這個心、加上一些簡單的儀器，就能完成計算，抓住地下躲藏的小白鼠。

幾分鐘過去了，一個金黃色的毛茸茸小腦袋從遠處的沙丘冒了出來，之后是個黑色的小腦袋。

見鬼……觀察員罵了句，為什么他會遇到兩個孩子？那兩個冒冒失失的孩子站在土丘上確認了遠處地鼠的尸體，立刻跌跌撞撞的跑下土丘，朝著地堡跑過來。

身為騎士的觀察員猶豫了，抱著僥幸心理，他放下了高斯步槍。即使廢土如此殘酷，還是沒多少人愿意對孩子下手。

但他們并不清楚那些幼小的心靈一旦認準了自己的做法和規則后，在不成熟的狂熱鼓動下，會成為多么可怕的戰爭機器。

兩個孩子沖到垂死的地鼠旁邊，男孩抽出小刀，瞄了半天卻猶豫著不知道該向何處下手，舉刀的手在微微顫抖；女孩則干凈利落的一刀切開地鼠的喉管，把隨身攜帶的水壺擱在那下邊，等著涌出的血水灌滿那個小小的軟塑料水壺。

騎士不由得暗暗咋舌，好準確的刀法，恰到好處的切斷了靜脈，如果換成動脈的話，血水會噴的到處都是。還有臉上專業而認真的專注神情，像個屠夫一般。

一個冷酷、專業、理性而外表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她一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戰士。不，和那些粗野、滿嘴臟話的騎士不同，她會成為鋼鐵兄弟會的王牌，秩序的捍衛者，一個沒有任何失誤的完美刺客，在最惡劣的作戰環境中也能全身而退。

“Hitman總部，Hitman－3－2呼叫，請求按照‘接觸－3’措施處理，over?！?

觀察員明白自己該干什么了，他即將做的事會違反至少12條規定，甚至可能會受到嚴厲的處分。但那些死板的、狗屁不通的規定什么時候幫過他們？

瞧瞧其中最可笑的一條吧：面對圣騎士無論何時、何地都要敬禮，姿勢要準確、干凈、利落，以表示尊敬。這真是給對方狙擊手點亮了一盞黑夜中的明燈。

對方沉默了相當長一段時間才給了他回復，像是壓抑著極大的火氣：“婊子養的！理查德，**的究竟想干什么？”

騎士料到圣騎士會有不同一般的反應，但沒想到會這么強烈，他在心中偷著樂。自己居然能看到拉謝爾氣急敗壞的時候，違反規定也值了。

哦，萬人迷的、優雅高貴的小白臉還帶上了臟話，這可是頭一次哦。

“圣騎士，我覺得那個孩子——總之，你真的該來看看，這很重要?！?

“有多重要？”觀察員吃了一驚，聲音就從他背后的“之”字形地下通道傳來，不是一個人，還有另外3個騎士，全副武裝。該死，這名長官可比他想的要精明的多。

“長官！”理查德雙腳并攏恭恭敬敬敬了個禮。

“收起那套狗屎的規定吧。別養成這個壞習慣，沒人會為此而覺得舒服，除了那些打黑槍的?！笔ヲT士瞟了眼屏幕，男孩和女孩，兩者的差別非常明顯，就像獵人和獵物的區別。

“你確定這姑娘真的有價值？”是的，非常有價值。圣騎士有點動心，但他潛意識認為這個女孩不是一只喜愛腐肉的禿鷹。她是頭雄獅，無法被馴服，她是頭絕對的野獸，桀驁不馴，寧可死亡也不會選擇屈服。

這可能根本就是浪費時間。她不會被那些唬人的教條主義和宗教信仰之類的玩意欺騙。

“有信心嗎？”三名騎士戴上了頭盔，能離開這個爛透了的糞坑真是再好不過了。拉謝爾指著生物磁場發生器，“打開它，騎士，用你的那支‘高斯棒子’掩護我們?！?

理查德照做了，打開了平常不會輕易開啟的生物磁場檢測儀，這個大東西的功能讓人驚嘆，它能迅速捕捉方圓數公里內的一切生命體，并精確的標注其位置，無論對方在哪，高空、地表、地下。

代價是觀察員頭都要大嘍。出于成本考慮，三維模擬投影裝置這個破玩意還不能分辨人類和一只蟲子的區別，更別說那些變種人了。

圣騎士回頭看著三名騎士，他們都沉默著檢查武器，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后邊。

兩個孩子，在廢土中亂竄，本身就不夠合理。拉謝爾得小心才行，非常小心。

說不定，他們正被什么人所追殺？圣騎士搖搖頭，這個瘋狂的世界，現在連孩子也可以作為合理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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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M72_Gauss：由德國人所開發、被美國人放棄的電磁軌道小型化技術與中國人大膽設計所創造出的超高速電磁投射單兵武器?？啃⌒秃巳诤想姵丶铀?，將直徑2mm的鎢合金彈頭加速投射出去，精度極高，射程極遠。但因后座力過大，常人無法使用，只能由外骨骼或核動力裝甲使用。其手槍版本編號為PPK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