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騎士站在電梯前,等著離開。
他們剛剛完成了換崗,現在,可以返回自己的房間,稍稍休息一下。
電梯上的指示燈停在4,然后開啟。兩名剛剛還有說有笑的騎士看清楚了誰在電梯內后,立刻恭敬的立在一邊,沖他行禮:“貝多芬長老。”
身后跟隨兩名貼身護衛的貝多芬像根本沒看見他們似的,也不吭聲,徑直帶著自己的部下一路小跑著離開。兩名騎士有些意外,但長老們可不會容許私下里的討論。他們走進電梯,就當做沒看見。
門“刷”的一聲開啟,前任長老西蒙抬起頭來,打量來者,問道:“出什么事了,貝多芬?你怎么這么慌張?”貝多芬看著他,還有他身邊的前任長老沃勒,以及現任長老尼古拉斯。
“他已經知道了?”尼古拉斯問道。三人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貝多芬立刻搖了搖頭,坐下來說道:“漢尼拔提前了日期。原定于一周后的會議將于下午召開,所有圣騎士都已經動身,在前往Lost_Hills的路上。我猜和上次‘黑火’的行動有關,他們把那些變種人趕到馬里波薩軍事基地內后炸毀了通道,而漢尼拔似乎并不滿意這個結果。”
“我們的人手還沒有全部動員起來,”西蒙接過話說到,“現在只有4支小隊,尚未裝備重武器。如果真動起手來,我們一點都不占便宜。”沃勒和尼古拉斯都看著貝多芬,顯然他們同意西蒙前長老的看法。
貝多芬咧開嘴笑了。他看了眼身后的門,確認它是關著的,又打量了周圍,壓低聲音說道:“還記得我跟你們說過什么嗎?我們手里有一張王牌。到了必要時刻,這張王牌會出其不意,讓漢尼拔大吃一驚的。”
沃勒捏了捏鼻子,望著地板嘟囔:“我們連你的王牌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們可不愿冒這個險。漢尼拔可不像甘布拉或者利文斯頓,這個家伙可從不給別人翻身的機會。你得更有把握才行,貝多芬。”
“所以你們愿意再等上幾年時間?”貝多芬甩了甩手,站了起來,“我可不愿意等,哪怕一秒都不愿多等。把你們的人都交給我,讓我來指揮他們。成功了,自然有你們的功勞,失敗了,由我一個人來扛。”
尼古拉斯看著沉默不語的西蒙和沃勒,他們把臉扭到一邊,盯著地板和沙發,一直發呆。“我加入。”尼古拉斯深吸口氣,聳了聳肩膀:“反正我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對嗎?”
貝多芬表情復雜的笑了笑。“對。”他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膀,看了看兩位長老,欲言又止,便轉身離開,“你是沒什么好擔心的。”
弗朗和比利斯看著那隊騎士,很驚奇居然有人比他們先到。
“而且這家伙還自作聰明的帶了一堆騎士,”比利斯看著弗朗,“你覺得他是蠢到想在漢尼拔面前展現自己對他的不信任呢,還是打算公開進行從下至上的革命?”
讓詹姆士有些意外的是對方沒有立刻回答他。比利斯有些奇怪的轉過身,發現弗朗正望著那名領隊的圣騎士。
“您不能把這些騎士帶到第四層內!”那名“黑火”戰士擋住領頭的那位圣騎士,“這里是‘黑火’的轄區,出于對最高長老安全的考慮,除了‘黑火’的人員,任何人無權攜帶武器入內!”
那名圣騎士和對方僵持了片刻,突然扭頭看了看一旁的弗朗和比利斯,便一聲不吭的轉身就走。那些騎士看到自己的長官離開,也急忙跟了上去。
“很奇怪的標志,”弗朗指了指那些騎士胸口的太陽,在無線電里悄悄說道,“我之前從來沒見過。”
比利斯領著他經過那兩名“黑火”戰士,對方只是打量他們片刻便予以放行。“也不算太奇怪,”圣騎士回答道,“畢竟整個鋼鐵兄弟會分到了自己領地的圣騎士有三十二名,死了一名,加上被漢尼拔剝奪了頭銜的一名,還剩下三十名。()”
弗朗想了想,問道:“他們都會來嗎?”
“除非他等著最高長老去親自拜訪他。”兩人轉過拐角,一隊“黑火”戰士以及他們的長官——圣騎士格爾曼,正擋在議會廳的入口處。“嘿,你們倆,”格爾曼帶著兩名部下朝他們走來,“脫了頭盔。”
兩名圣騎士照做了。比利斯一邊脫頭盔一邊調侃道:“現在才檢查身份,不是太晚了嗎?萬一我們倆是人體炸彈,怎么辦?”
格爾曼認真的比對了手中的資料圖像,揮手放行,同時劃掉了名單上的約翰·弗朗和詹姆士·比利斯。
等到兩人走到門口時,格爾曼才回答道:“那是上一道檢查站的任務。如果你們攜帶武器或者任何違規的物品,他們會馬上把你們扣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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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尼站在那堆碎石前,替那些又被埋葬的同胞感到悲哀。
做完了這件事后,變種人從那些死去的尸體上搜集有用的裝備和物資,又獨自一人走向了茫茫的荒漠。
從他離開NCR,到再次被迫離開這個絕望的地方。這之間所發生的一切,都像一場虛無飄渺的夢。變種人曾經相信,他將要達到人生的頂點,能夠有幸繼承主教未竟的事業。
但命運卻在他的人生之途中開了個天大的玩笑——那些在他們種族漫長的一生中,命中注定遭遇、而無法逃避的敵人,那些一心只有死亡和殺戮,又毫不留情的鋼鐵兄弟會騎士們突然出手,毀滅了這一切。
廉尼在廢土中繼續前行,卻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地。他只是盲目的、下意識的晃動著自己的胳膊和腿,好證明自己還活著,還沒有走向死亡。
變種人覺得這很諷刺。
他曾經做過惡,殺過人;也曾經做過善事,救過人。
他曾經輕易的背叛了那些信任他的人,甚至親手送他們下地獄;也被那些狡詐的人背叛過,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包括**上的、和精神上的。
他曾經一心將人類當做自己的敵人,渴望將他們撕碎,或者丟進培養槽里,讓他們感到徹骨的恐懼;他也曾經試圖向人類示好,渴望融入他們,而對方的極端仇視和不信任,又徹底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就像廢土上一只孤單的野獸,長期忍受著孤獨和無時無刻危機感的壓迫,而渴望能夠有一個安全而溫馨的窩。能夠讓他在其中小憩片刻,安然入睡,好恢復勇氣和力氣,重回殘酷而無情的世界,為了生存繼續廝殺。
可惜那些人類更希望將他關到籠子里。
他們希望能用鋼鉗掰斷他的爪子,用鐵錘敲碎他的牙齒,再用勒緊而結實的項圈將他束縛,剝奪掉他賴以生存的一切。
這些人類將看著他,鞭打他,辱罵他,讓他忍饑挨餓而饑寒交迫。他們好再以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者的姿態,扔給他一兩片腐爛而肥膩的肉,好讓他能夠在謊言中感恩戴德,繼續“享受”這些不公和屈辱。
廉尼早已經看穿了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魔們的把戲了。
思考著這些問題的變種人不知不覺來到了公路,他本不該在這兒出現的。有路的地方,就有人類,而對方顯然不會歡迎他。
但這次不大相同。幾頭死牛,十多具尸體。還有到處都是的鋼彈殼,幾個破酒瓶,流了一地的渾濁液體,以及大片的血跡。
廉尼從背后摸出激光步槍,查看那些尸體。結果并不令人意外,他們早已經被人洗劫一空,其中一具尸體旁,一個被人踩癟的空皮夾子正孤零零的躺在那。
這是強盜們的杰作,一支被洗劫并被屠殺的商隊。看得出來這支商隊的規模并不小……哦,哦。廉尼在死牛旁發現了幾個被切成兩半的奴隸項圈,這些玩意被丟的到處都是。
變種人更正自己的看法,應該是一群被洗劫過的奴隸販子。廉尼撿起那個空皮夾子,純粹出于某種本能,他翻了翻,意外的,找到了一張照片。
照片有些泛黃了,可照片上的人卻依然清楚。一家三口,父親,母親,孩子。他們沖著鏡頭微笑,把唯一的輕松永遠定格在拍攝的一瞬。
就像……變種人所希望的那樣。
廉尼真的搞不懂。這些人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兒子、女兒,卻還能狠下心來,讓一個家庭支離破碎,賣掉別人的孩子,只為了換取一點點合金制造的貨幣?
照片被他扭成團,連同空皮夾子一起又扔回地上。變種人打量著那些被切開的項圈,他搞不明白那些強盜是怎么想的。
他們要那些奴隸干什么?強盜可不會養活閑人。如果是出于“改善伙食”方面的考慮,肢解后的肉塊顯然要比一個活人好帶得多。
無論如何,這些該死的奴隸販子死有余辜。變種人憤憤的想,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卻還要拐賣別人的孩子——
等等,孩子?被自己提醒的廉尼拿起被切成兩半的項圈,試著往一具尸體的脖子上套。
不夠大。而且小了不少。變種人把項圈丟到一邊,坐下來思考這個問題。
他們殺了大的,帶走小的。
強盜們也要有人來繼承他們的事業,強盜也一樣要考慮后代問題。
換句話說,強盜也會生老病死,強盜也害怕死的時候沒人給自己送終。
變種人只考慮了不到半分鐘,便決定了。
匪徒往往喜歡把自己的巢穴設在那些距離城鎮不太遠又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比如廢棄的礦井,或者一片無人居住的廢棄居民區。
越是復雜的環境,越有利于熟悉而處于守勢的一方。這些家伙也有自己的線人,可能是一位平時在附近城鎮中表現良好的模范居民,或者一位看似不起眼,選擇在道路旁的破舊房屋內定居的、帶著無線電的拾荒者。
想要把他們全部消滅,需要一支軍隊。如果不能堵住所有的出入口再動手,就總會有漏網之魚。
如果放到以前,廉尼并不喜歡這種魯莽而冒險的舉動,他更喜歡經過計劃后再行動。但現在,變種人自認為,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再如此謹慎了。
廉尼從地上起來,朝著遠處唯一冒出炊煙的那棟破屋走去。
他知道,在那兒,他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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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英克雷士兵走到門口,那名上士看了眼同伴,走上前,敲了敲門。
“舒羅伯博士?指揮官想和您談談,關于您的最新報告。”上士又敲了敲門,等待片刻。沒人應聲。
一旁的二等兵立刻掏出了手槍,靠在門邊做好準備。“博士?我們就在門外,給你5分鐘時間穿好衣服——如果有必要的話。”上士沖部下點點頭,也抽出等離子手槍。
基地的每位工作人員都攜帶著激光手槍——但這不意味著他們真的能用武器來保護自己。相反的,某些笨手笨腳的家伙總是聲稱他們是神槍手,以此來逃避射擊訓練。而他們最后往往又會不小心射穿自己或者同僚的腳。
“他不會回答你的,上士。”對面的衛兵說道。兩名士兵轉過身,看到走廊盡頭站崗的那名守衛。上士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守衛聳了聳肩。“意思就是,他的房間是完全隔音的。這是指揮官親自要求的。”
那位上士按下門邊的開關:“那看來最好由我們親自動手。”兩名士兵一前一后進入屋內,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一條機械狗正在撕扯那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把他的腸子都扯出來了。看到兩個新的“獵物”,瘋了的機械狗朝著領頭的上士撲了過去,被后者一把抓住,擰斷了脖子,把那些電線和零件扯得到處都是。
“真他媽的見鬼……”那名二等兵蹲下,打量被開膛破肚的男子。無論他是誰,他肯定已經死了。
3分鐘后,兩名英克雷士兵沖進了旁邊的隔離室,那只原本該待在隔離室內的死亡爪早已不見。地上的一大灘血跡順著拐角一直延伸到走廊里,至于走廊盡頭到底有什么,兩名士兵自認為他們還沒準備好去探索。
“我們需要重武器,二等兵,”上士小心翼翼的倒退著,“退回去,動作輕點。”
10分鐘后,一隊裝備著等離子發射器和高斯步槍的英克雷士兵沖進了隔離室。他們順著血跡慢慢探索著走廊,直到走廊盡頭的拐角。
空氣清新機仍然在工作,發出輕微的“咕隆”“咕隆”聲。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但——
“風?”一名士兵有些疑惑的打量天花板,“長官,我不敢確定,我是否聽到了風聲。”
“你可以確定了,下士。”領頭的少尉抬頭望了望被打開的通風口,他能從那看到藍天和白云。
“又一具尸體,長官。”少尉跟著部下繞過巨大的空氣清新機,看到了角落里那具赤身**的尸體。尸體尚且完好,除了脖子上的一道刀傷外,沒有任何明顯的傷口。看得出來,她被干凈利落的切斷了氣管和動脈血管,死于失血過多。
“迅速報告指揮官,”少尉扯掉一根頭發,并剪下一小片指甲,交給一旁的部下,“把這個作為標本拿去化驗,盡快搞清她的身份。”
弗蘭克·何瑞根登上電梯。身后的何塞少校急忙追上他,也登上電梯。
“我們發現了新的尸體,霍莉·羅賓森·皮特,保衛局人事管理處的海外分局上尉,”少校將資料傳給自己的上司,“有趣的是,總部那邊來的消息:皮特上尉的身份識別卡就在波塞冬基地內,而且正在緩慢移動。”
上校陷入一貫的沉默。他一言不發,盯著電梯上的數字看。
“就在2分鐘前,一架‘飛鳥’抵達了直升機起降場,空中管制塔的值班人員聯系了納瓦羅的值班軍官。后者告訴他,并沒有任何一架傾轉旋翼機從納瓦羅基地起飛。換言之,我們突然‘多出來’一架‘飛鳥’。”何塞將這份資料也傳給何瑞根。
上校終于開口了:“你做了什么?”
電梯停下了,防護欄自動退向兩邊,兩人離開電梯,朝停機坪走去。一架“飛鳥”正在遠處待命,即使身處通訊中心也能聽到發動機響亮的轟鳴。
少校看著自己的長官登上傾轉旋翼機的后部,他站在艙門口,回答道:“我通知了基地的值班警衛。他們已經關閉了大門,并啟動了備用的力場發射器。這能擋住他們一段時間,但不會太久。至于那個精明的入侵者,長官,我想您更愿意親自會一會她。”
“在我消滅了那些該死的臭蟲后,我會的。”何瑞根回答道。后艙蓋緩緩關閉,少校退到安全距離外,看著“飛鳥”起飛,消失在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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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