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奧特糾正約西亞的說法:“應該是前大教堂神父墨菲斯才對。”
老人搖了搖頭,不愿再多談,轉身離開:“那不重要。我去準備點食物,你們先聊。”
門口的騎士挪了挪,給老人讓出位置。
騎士確認老人走遠了后問道:“你準備怎么跟費爾南多交代?”
“現在開始這件事跟我無關了,騎士。”埃利奧特只想和那位老人談談。墨菲斯、大教堂之子、主教、那些邪教遺物,什么都行。
那名騎士不服氣的從背上取下那支高斯步槍。而把原來那支丟回給埃利奧特:“別耍花樣,我會監視你的。”他迅速消失在門外,不見了。
老頭并沒有像埃利奧特預期的一樣立刻接替騎士出現在房間內,似乎他還在忙活。這給了埃利奧特一些時間來打量室內,雖然她之前已經迅速的看過了——裝填火藥的機器、墻角胡亂堆放的空彈殼、被拆下來掛在墻上的兩腳架和生銹的刺刀。
還有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個沉重的、落滿灰的大木箱。和那上邊怪異的核輻射標志。
埃利奧特后悔自己并沒有詳細了解“大教堂之子”的那些東西。她只是一帶而過,甚至不認得那個標志。但這并沒有絲毫減弱她的好奇心,金發女郎下意識認定那箱子中裝的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她走到那只大箱子前,看著那把密碼鎖。思考能用什么東西把那些灰擦干凈。
一只蒼老的手把一塊布遞到她手里。還有一張同樣布滿皺紋的臉:“既然你愿意,就把它擦干凈吧,女士。但你要明白,當然不會就這么簡單。”
埃利奧特猶豫著,瞟了眼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喝茶的老人,把肩上的長發輕輕撥到背后,深吸口氣,動手擦起來。她花了5分鐘左右讓那個箱子從古代回到現代,而且看上去還挺新。但這個過程讓她自己狼狽不堪,最后不得不戴上頭盔以免弄臟頭發。
“你做得很好,現在,”老人指了指沙發的另一頭,“你可以休息一下。吃一兩塊玉米餅,再來杯井水。然后,我會開始我的提問。”
埃利奧特照做了。她摘了頭盔,從地上起來,一時間感到天翻地覆。等到那股無力感過去后,金發女郎有些疲憊的坐到沙發上,習慣性的整理頭發,端起杯子喝水。
“那名摧毀了主教的‘放逐者’,或者,”老人的這個問題讓埃利奧特馬上放下杯子認真的望著他,“稱之為‘避難所居民’,那個英雄,他還在嗎?”
金發女郎果斷的搖頭:“從鋼鐵兄弟會的記錄來看,曾經的英雄死了。”
“哦,”老人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他拿起一塊玉米餅,心不在焉的撕掉一小塊塞進嘴里嚼著。咽下去后繼續問道,“那么,鋼鐵兄弟會的記錄里,有提到任何他的后代的情況嗎?”
埃利奧特有些奇怪。她覺得這是個機會,金發女郎清了清嗓子,好讓老人明白她準備討價還價:“我認為或許我們可以交換,這樣顯得更公平些。”
“哦,好,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約西亞放下小的可憐的玉米餅,雙手輕輕搭在腿上,端正坐姿,聲音很輕而充滿平靜,“那么,你問吧。”
“我想知道——”埃利奧特皺了皺眉,她該怎么問?她該如何盡可能詳細的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一切,而又不會觸怒對方?或許她只能試試了,“我想要知道關于墨菲斯,也就是你父親的一切。”
約西亞聽到對方的問題愣了一下。老人點點頭,始終不去看盯著他的女子:“很精明的問題。但關于我父親,墨菲斯,沒有太多好講的。他是那些狂熱信徒中最為忠誠的一個,也最受主教的寵愛。對權力的渴望讓他漸漸扭曲,主教的信任又讓他極度自滿。他變得疑神疑鬼。直到最后他死在那兒,這些東西也從來沒改變過。”
老人頓了頓,表情微微一變,閃過一絲痛苦,繼續道:“在我的印象中,他很少關心他的家人,也就是我和我母親。他留給我的印象永遠是一個嚴厲而苛刻的父親形象。直到我長大,懂事,才明白他真正做了什么。
他把我帶到了那個軍事基地。我看到了那些在培養槽里掙扎、痛哭、哀嚎的那些人類。我看著他們被那些綠色的恐怖粘液慢慢吞噬,被撕扯、被滲透、被一丁點一丁點的改變。直到他們也成為那些邪惡生物的一員。
那個恐怖而瘋狂的過程讓我渾身發抖。好多人被丟進去,而當他們被撈出來時,只是一堆看不出模樣的掙扎的綠色瘤子。我當時還只是一個孩子,我哀求我的父親,拽著他的手,希望我能離開那兒,離那些穿著破爛鎧甲,發出惡臭的怪物們遠一些。”
埃利奧特遞給老人一杯水,后者無意識的接住,渙散的目光在透明的液體中重新匯聚。他喝了口水,蒼白的臉上稍稍有些了血色,便又迫不及待的講述:
“但是他告訴我:‘不,不能離開,你必須忍受,學會堅強,你要牢記發生的一切。’大教堂的神父,神之左手,我的父親,墨菲斯。他死死拽著我的手,任憑我在那兒掙扎。當我看到神之右手,那個最邪惡而又狡猾的變種人頭領,人們都稱他為中尉。那一坨爛肉和鋼鐵結合的丑陋生物,他居然在沖我憂傷的微笑……”
“抱歉打斷你,”埃利奧特覺得自己真的餓了,她拿起玉米餅嘗了嘗,覺得挺香,“但我問的不是這些,我想知道更多關于他和主教之間的事。”
老人似乎如夢初醒,不情愿的眨眨眼把剛剛連貫的回憶強行扯斷:“關于主教?哦,是的。”稍后他突然明白了,看著埃利奧特:“這是第二個問題。”
“‘放逐者’有一個女兒,是北方一個村子阿羅由的現任長老。”金發女郎也不清楚鋼鐵兄弟會為何會對這樣一個小村子感興趣。特別是那個年輕的女孩,不惜手段要把她搞到手。就像她自己一樣,但又不大相同。
“一個女兒?”老人的眼睛突然睜大,顯得非常有興趣。他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胡子,“很好。好的,關于主教。”他眨眨眼,繼續回憶那些片段:
“主教是個人類,很早曾是。我父親告訴過我一些低等變種人、和那些狂信徒都不怎么了解的事實。DrRichard_Moreau,也就是后來的Richard_Grey,后來的‘大教堂之子’的Master。他曾因為謀殺而被第8號避難所所建立的地下掩體市放逐。
他和另一個男人誤入Mariposa軍事基地,也就是日后變種人的巢穴、Unity新生力量的生產工廠。那個男人,Harold成了僵尸。這是他為了永生不死所付出的代價;
而Grey,則成為了超級變種人。這是他為了自己野心所付出的代價。”
“你說他們為了永生不死和個人野心而付出代價?”埃利奧特皺著眉頭,“這一切難道不是巧合嗎?你說他們誤入——”
“沒有任何歷史是巧合,”約西亞陰沉的答道,“從來就沒有。”
埃利奧特思量著他的話。片刻,她抬起眼睫毛,看著他:“告訴我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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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局的上校看著地上那個男人,他如預期中死去,但東西卻不在。
死人見到了活人,活人拿走了那個球。
何瑞根龐大的身軀慢慢蹲下,想要看清那個沾血的腳印。
“長官,”無線電里傳來上士的聲音,有些沙啞,“我們沒能抓住他,他跑了。”
特工的電子眼連續閃爍拍照,記錄下那個腳印,進行分析,片刻后得出了結論。
女性,24歲,身高5英尺5英寸。右側大腿根部受過槍傷。另一個賞金獵人,酒館的那個,錯不了。
好極了。何瑞根皺著眉頭想,先去賞金獵人總部打聽清楚她的情況,然后再確認她可能出現的位置。放出誘餌,展開搜索,抓住她,消滅她。
“弗蘭克?”一聲呼叫把他拉回現實,特工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立刻回答:“是我,總統先生。”
理查德森的聲音聽不出來任何不滿,更像是剛睡醒時下意識的嘟囔:“回來吧,弗蘭克。那個賞金獵人去了就讓她去吧。從現在開始,英克雷最好的特工不需要再把時間都浪費在小蟲子上了,我有更重要的任務給你。”
“是,總統先生,”何瑞根的聲音總是酷酷的,還有點冷。這讓正逐漸變聰明的他顯得更為神秘而強大,而英克雷的總統顯然也注意到這一點,決定真正讓特工參與到他的偉大計劃中去,“‘飛鳥’已經來了,我想在3小時內我們就能回到納瓦羅。”
“不,弗蘭克,你不用急著回來,”總統突然改變了主意,“你手上不是有2個班嗎?弗朗·西斯上校一會就會把會合地點和細節都發給你,帶著他們直接趕到會合點去。這次任務由你們倆人指揮。一次很簡單的抓捕行動。”
“是,總統先生。”特工用無線電命令士兵們登上在廢墟中降落的傾轉旋翼機。在他登機后,西斯上校也恰好將資料和地點坐標都發給了他。
一個處在加州北方海邊的群山卵裂帶中的,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村莊。它還有自己的名字。英克雷的間諜們從那些村民口中把名字套了出來,那些野人叫它——阿羅由。
“我的計劃很簡單,”西斯站在土丘上指著那座懸在峽谷間,用繩子和木板建造的橋,“一個士兵用刀子就能搞定它。切斷唯一的通路后,這些俘虜哪也去不了。”
“我負責抓捕的部分,”何瑞根很配合的自覺把指揮權交給行動處的上校,讓對方吃了一驚,“他們看到我就會放棄抵抗,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西斯忍不住有些自得的點點頭。想起總統交代他的事情,向何瑞根解釋道:“這些都是FEV病毒的測試標本,和那些來自第13號避難所的一樣。總統希望我們加快進度,鋼鐵兄弟會現在正在爭奪最高長老的位置。而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最高長老的那個人,會對我們非常不利。”
保衛局的特工皺起了眉頭:“你為什么要和我解釋這些?”
“總統先生認為是時候把你納入這個計劃,何瑞根……閣下,”西斯總覺得稱呼平級的何瑞根時很別扭,所以他盡量避免,“他希望你能搞定那些反對的聲音,用隱秘的方式。”
保衛局的特工似乎沒什么意見。他停了幾秒,說:“我希望是總統本人,而不是你來向我交代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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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奧特思量著她從這位老人口中得知的事實,不確定那些事情是否真的發生過。
“該你了。”約西亞提醒她,“告訴我除了那位長老外,‘放逐者’是否還有其他后代。”
他學得精明起來了。埃利奧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她把壓得有些麻的那條腿換上來,下意識撫摸著自己的小腿,長發也垂在膝蓋上,不自覺露出點小小的誘惑:“‘放逐者’還有一個孫女,叫做奇莎,21歲。她接受了長老、也就是‘放逐者’女兒的任務,尋找GECK。”
“奇莎…這是她的名字……”約西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中暗暗吃驚。主教什么都預料到了,他早就知道命運不可逆轉,但還是孤注一擲——不,不對。
歷史沒有巧合。非要說的話,只是一枚棋子完成了它的任務,然后被吃掉。
“該你了,老人家,”埃利奧特挺直背,伸了個懶腰。她像一只貓一樣蜷曲在沙發上,“主教為什么要在大教堂下埋上一枚核彈?”
“我現在向你轉述的,是我父親墨菲斯從主教那里所親口聽到的話。可能不會那么精確,”約西亞變得嚴肅,眉頭再次擰在一起,“我父親說:‘主教已經預知了他的死亡,死神派來了一名年輕的使者。在遙遠的北方。使者從地洞之中走出,第一次仰望太陽,而后,摧毀一切。在廢墟之上,他會將亡者的希望帶走,并將之傳承。’
我一直不明白這些話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放逐者’確實來自北方,來自地下的避難所。父親又告訴我:‘主教早就明白變種人不會真正統治世界,這些丑陋的怪物統治世界之時,也正是世界毀滅之日。主教賭輸了。’
我猜我現在明白這是為什么了。變種人被FEV改良了DNA,那些可能引發疾病的隱性DNA都被精確的剔除。變種人的基因變得完美而無可挑剔,更健壯也更靈敏,他們的壽命也大大增加,變得更難被殺死。
但妄圖挑戰神之地位的任何生物,都無可避免的要遭受神的懲罰。FEV引發了染色體的崩潰和重組。在這個令人無法理解的復雜微觀過程中,變種人們永遠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他們唯一的新生力量,就是將健康而純凈的人類丟入病毒培養槽中。”
“這就好像殺死生金蛋的鵝。”埃利奧特插嘴道。
“而主教自己也遇到了無可避免的麻煩。他吸收了太多生物,那些復雜而凌亂的思想漸漸取代了他的本體。特別是一只希望能夠在陰冷黑暗地方做窩的老鼠,”約西亞表情復雜的搖了搖頭,
“那只最早被他當做食物吸收的老鼠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主教命令那些變種人毀了壁燈,制造出陰暗的環境;為他裝上空調,讓空氣流動而陰冷;直到最后當墨菲斯站在主教面前時向他匯報時,他已經看不到自己的信徒了。
這一切讓主教感到恐慌。他并不是真神,他并不是。墨菲斯終于看清了,那只是一個整日躲藏在光環下,而動彈不得、提心吊膽的丑陋怪物。那個怪物起先大聲的命令他、然后壓抑著請求他、最后低聲下氣的小聲哀求他,讓他自己有權利,把自己創造的一切再度毀滅。”
“所以主教派你父親去尋找那顆核彈?”金發女郎不認為這個故事有多少是真實的。但她更關心那顆核彈究竟是怎么回事,“墨菲斯做到了,但它是從哪來的?”
約西亞第一次正臉盯著埃利奧特,緩緩說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切,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一件你必須去做的事。”
埃利奧特想笑。她可不會相信什么注定的命運:“我不會輕易答應任何人任何事,特別是我沒把握的。”但她真的很想知道。
老人自顧自從沙發上起來,走到那個箱子前,撥動密碼鎖把它打開翻找起來。金發女郎不自覺伸長脖子想看看那里邊都有些什么。但老人很快搞定,又迅速把箱子鎖好,把一個東西交給埃利奧特。
埃利奧特接過那個看上去有些陳舊的東西,認出它是一個避難所常用的嗶嗶小子3000型。金發女郎熟練的操作開機,看到了歡迎畫面,試著進入地圖、影像資料庫和數據庫,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東西。這是個完全空白的PP-Boy3000。
“把這個東西,交給那位‘放逐者’的孫女,奇莎,”約西亞閉上眼,顯得很疲憊,“她會明白如何使用它。她最終會的。”
“我也明白如何使用它,”埃利奧特諷刺道,“但這能有什么用?”
“它會有用的,”老人有些惱怒,“它會讓她能夠擔負起自己該擔負起的責任。”
埃利奧特干脆把它帶到自己的手腕上,方便攜帶:“那這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老人似乎沒聽到她的話:“我該走了…已經結束了,看來是時候了……”
“我說,”埃利奧特又問道,“我可不認為自己一定有機會碰到她。”
約西亞終于聽到了她說的話,他的眼睛動了動,沒有睜開:“你當然會,而且會親手交給她。帶著那名騎士離開吧,女士,我也要離開這兒了。”
“但我還沒答應你,”埃利奧特站了起來,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那名騎士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在門口等著她,“而且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
老人微微一笑,反問道:“你不是早就知道答案了么?”
金發女郎無法反駁老人的話。沒錯,她早就知道,也已經猜到,那顆核彈只可能來自曾經存在的那艘核潛艇。現在潛艇的殘骸還靜靜地躺在三藩市附近的海底里。有了核彈還不夠,還需要能夠激活它真正威力的精確起爆裝置,而那個設施就來自北方的秘密基地。
埃利奧特在腦海中想象著那個短短一瞬所發生的復雜過程:常規炸藥幾乎在同一時刻爆炸,勻稱而有力的沖擊波將钚碎片擠壓成一個近乎完美的球,钚碎片再瘋狂的撞擊核心的鈹/釙彈丸,于是裂變反應開始了,緊接著核彈爆炸,真正恐怖的裂變威力將摧毀一切。
“它叫做賽沃勞德,”老人最后解釋道,“那個東西,只屬于Chosen_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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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核輻射標志:“大教堂之子”(The_Children_Of_The_Cathedral)邪教的標志像和輻射一樣,由合金制成,凸凹分明的質感讓人覺得它更像是一把造型古怪的鑰匙而不是信徒們隨身佩戴的邪教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