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回來，兩位，”喬伊舉起杯子，“為我們未來的帝國，干杯。”

喬伊非常得意，他應該的、他有資格。第一批的食鹽將在三天后準備好，由沙爾瓦特的十名槍手和自己的兩個手下負責押運，只要路上不出任何意外——

不，就算是出了意外，沙爾瓦特也不會怪他，相比巨大的利潤，死幾條狗算得了什么。

廉尼和墨菲互相對望了一眼。

前者依然冷漠，后者則帶著古怪的笑。他們舉起杯子，將稻米釀制的甜酒一飲而盡。甜甜的米酒劃過喉嚨，給兩人帶來一陣清涼和舒爽，狙擊手忍不住砸吧砸吧嘴，他確實缺少享受，女人和金錢，他以前并不在乎這些。

這一切都被商隊首領眼角的余光所捕捉到。他暗暗記在心里，廉尼有了改變，不好的改變。

“莫妮卡，替我們滿上。”商隊首領滿懷期待的等著那名女子來替他斟酒。

一頭紅發的女孩一聲不吭、頗為大方的傾身倒酒，從上到下被面前的色鬼看了個遍也不以為意，還沖他微微一笑。

變種人冷冷的看著這名面容較好、身材不錯的女子為他倒酒。墨菲仍然帶著古怪的笑，最后還頗為紳士的說了聲“謝謝”。

“這很危險，喬伊，”變種人沒端酒杯，語氣很輕，“酒，再加上一個心懷鬼胎的女人，會出事。”

“是啊，廉尼，我很清楚，那個婊子想殺了我，非常清楚，”商隊首領沖墨菲笑笑，先干為凈，“但人生不就是這樣嗎？我們冒險，尋求刺激，才覺得沒白活。一輩子安安穩穩的，那樣的生活有什么樂趣？”

“但你是個領導者，你不是那些拿著槍、聽命于任何出得起價錢的人、那些沒有自己思想的工具，你有你的理想、你的愿望，”變種人指著自己的腦袋，

“你在這兒，你是中央，你是大腦。那些眼睛、耳朵、鼻子、手、腳的享受只是一種虛無的神經反射而已，他們就像毒品一樣，會讓人欲罷不能。你該清楚這一點，你是個指揮者，不能出錯，不能有任何差錯。”

商隊首領仍然不以為意：“我有很好的克制力，我知道我在干嘛。”他覺得變種人有點太自以為是了，稍稍讓人覺得有點討厭，他只是稍稍放松一下而已。

這個不好的想法立刻勾起了一切關于變種人的負面回憶，他身上散發的難聞氣味、他過于丑陋的長相、他難聽沙啞的嗓音、走路笨拙的姿態和令人最難以忍受的過分的睿智——

一頭粗魯、無禮、蠻橫的野獸要什么智慧？

喬伊的眼神變了變，變種人立刻覺察到了新的信號。

墨菲確信這兩人已經分道揚鑣了，看看他們的眼神，陌路人而已。狙擊手默不作聲的喝著甜酒，順手拿起一個蘋果咬一大口，津津有味的看著這臺廢土兄弟跌宕起伏情感劇。

“謝謝你的酒，喬伊。”變種人從原地起來，邁著大步子離開。

商隊首領等變種人離開后突然抓起自己的杯子砸向門，看著它“啪”一聲爆成一地的碎片。這仍然不能消掉他心頭的無名火。見鬼，為什么那個自以為是的變種人就不能給他說上兩句恭維的話？哪怕，只是虛情假意也好。

“謝謝你的酒，喬伊。”墨菲調皮的眨了眨眼，步履輕快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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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著手電經過那兩人面前，他們沖他點頭微笑致意。

“干得不錯，約翰，很快你就能和我們一樣，成為真正的男子漢。把你的槍拿來，讓我看看。”其中一個人說。

約翰慢慢摸索那支轉輪手槍，卻很清楚這都是鬼扯。

大男孩是不會忘記的，這些暴徒連任何警告、投降的機會都不肯給，就射殺了他的父親。隨便的就像踩死路邊的一條野狗一樣。現在，尸體還被掛在漁村外晾魚的木架子上，以此來警醒村民，不要嘗試進行無謂的反抗，不然就會成為那些家伙中的一個。

他摸到了腰間的轉輪手槍。那些人把這支村長用過的、被子彈擊中過的S＆W轉輪手槍作為象征物給了他，還有5發子彈，并要求他把正對槍管的下一發，即10點鐘位置的那發留空，隨時準備接受檢查——

一方面，這是為了射手的安全考慮，如果冒失的大男孩走火，第一發空的總好過他射穿自己的屁股；

另一方面，如果他試圖反抗他們，起碼要摳2次扳機才成。

這是一支典型的雙動轉輪手槍，即使對一個大孩子來說，第一發帶動擊錘抬起并落下、彈筒旋轉也很費力，還是空的，“咔”。這才能再扣下第二發。這個時間有多漫長呢？

足夠那些暴徒們反應過來，一槍托把他的腦殼敲碎。再胡亂掃射一通，讓他變成一個不斷流血的破爛布娃娃。

那名暴徒熟練的前推握把斜上方的解鎖銷，擺開彈筒，確認僅有那發沒裝彈，又合上，把手槍還給約翰：“好小子，安全意識挺強的，你進步很快。”

約翰勉強擠出一個微笑，目光卻投向木桿子上的兩個人，盤算著如何把他們救下來。

另一個盯著他、仔細觀察他的匪徒注意到了這一點。匪徒突然拽住大男孩，把他連拖帶拉弄到木桿子前：“怎么，小子，害怕他？別怕，你看看他現在這副模樣，跟霜打了的白菜一樣。五花大綁、有氣無力，哪還有一點村長的氣勢？”

“就跟條落水狗似的，吐！”另一個暴徒一口濃痰啐在村長的臉上，約翰皺了皺眉，壓下怒火，還不是時候。

“來，小子，給他兩拳，滅滅他的威風，給自己壯壯膽。”約翰沒聽清這是誰的建議，但他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那名提建議的暴徒以為他還在害怕，先上前照著陸翔肚子就是一拳。好幾天忍饑挨餓、滴水未進的村長已經喊不出來了，只能發出低沉的呻吟：“唔！啊……”

“上啊，約翰，今天你就能成為男子漢，要有反抗意識，孩子。”另一個暴徒推了他一把，男孩站不穩，撞在村長身上。

嘴角流著血呻吟的村長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變，他握緊手中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藏好。

約翰仍然很緊張，但已經不像剛才那么害怕了，他的任務完成了。大男孩稍稍定了定神，毫不猶豫給了村長一拳，正中腹部。

“好樣的，小子！”讓那名暴徒有些意外的是，村長居然硬挺著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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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謝爾返回營房，看到勃朗寧書記官正在幫騎士們檢查動力裝甲，確保這些“冰箱”不會在戰場上突然破了。這可是最重要的一步，“牛皮糖”們自己不會干這個，這確實是個讓人有些頭疼的問題。

“長官。”書記官沖圣騎士點點頭，拉謝爾看著他認真的趴在那名女隊員面前，總覺得姿勢很詭異。嗯，頗具性侵犯的意味。

“繼續，書記官，我來宣布點事兒。”拉謝爾走到一群等待的騎士中間，站定，環視他們。注意了，孩子們。圣騎士看著那些不以為然的眼神。這不是玩笑，也不是演習。

“你們或許覺得這都是廢話，”圣騎士清了下嗓子，繼續說道，“但我還是要叮囑。長老會反復交代過，英克雷就在暗中，雖然他們不大愿意和我們直接交手，總是躲躲藏藏的，但我們不承認，不代表他們不存在。即使這次任務本身很簡單——簡單的就像一個嫖客操過一個婊子，弄完了連保險套錢都不舍得出而挨頓打一樣。”

騎士們都笑了出來。圣騎士的最后一句話很巧妙的做了比喻，別太得意忘形，不然沒有好果子吃。

“嚴肅，先生們，你們既然進了‘冰箱’，就別老是想著還跟那群蛋子一樣，”圣騎士用右拳錘擊左掌，這是他習慣性的、下意識的動作，“拿出點奶爸的氣勢來。讓那些還吃奶的新兵們看看，你們才是真正的鋼鐵兄弟會騎士！”

這幫松松垮垮的家伙總算有了點長進，一個女騎士高呼：“還有奶媽！”

其他人哄堂大笑，眼睛里卻帶上了躍躍欲試的侵略。圣騎士滿意的離開了，一群渴望同敵人戰斗、擁有斗志的戰士才能真正成長。

“蘇珊，你也要跟我們去嗎？”

“對，圣騎士閣下。”拉謝爾完全料到了這個答案，但他實在不喜歡那個女孩對自己的稱呼，過于做作而恭敬。

“你可以稱呼我拉謝爾或者圣騎士，”圣騎士戴上頭盔，看了眼仍然熟睡的陸風，“你的同伴呢？醒來見不到你，那個閑不住的家伙或許會把這里鬧個天翻地覆。”

女孩瞪大眼睛看著他：“動力裝甲往返一趟最多花費4小時，往最麻煩的情況考慮，再加30分鐘到一個小時處理情況，足夠了。而沒有人叫他，這個懶蟲起碼要一覺睡到12點。”

拉謝爾暗暗吃驚，這跟他的計劃幾乎一模一樣。2小時奔襲，40分鐘觀察，10－15分鐘解決戰斗并安撫村民，留下一個小組進行長期觀察，其他人員按原路撤退。

“你是怎么知道的？看來你對于動力裝甲很熟悉。”

“《世界軍事百科全書》，《FM－75_T－51B使用及維護手冊》。我沒猜錯的話，這些，都是幾百年前的古董。”

圣騎士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該習慣了，拉謝爾，跟這個女孩在一起你會因為吃驚和不安瘋掉的，最終。

“好……的。”圣騎士皺了皺眉，又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他潛意識還是把她當成一個小女孩：“至于我的建議？”

“這是個交易，對嗎？”蘇珊微微一笑，“對于生活的漁村，我沒有什么好留戀的，換個環境，或許更好。”

“對，”圣騎士勉強露出微笑，為自己自以為是的“常識”而苦笑不已，他已經嘗到惡果了，“這是個交易，蘇珊。”這是個順利的讓人吃驚而難以置信的交易。

女孩偏頭望望熟睡的男孩，像是在默默告別。她終于可以同過去的一切說再見了，從此一去不返。無論是那些不堪回首的部分，還是這些很美好而珍貴的部分。

蘇珊迅速穿好鞋子，拿起那支M700?，把槍背帶掛在脖子上：“我們走吧。”

“孩子，你會用夜視儀嗎？”拉謝爾把裝有夜視儀的攜行袋交給蘇珊，“這是AN/PVS－7，你得先——”

小女孩打開攜行袋，拿出大笨頭相機似的雙目單鏡夜視儀，把它的電池倉打開，裝入電池，擰好；然后戴在頭上，調整束帶、整理松緊并貼好魔術貼，但沒有擰開物鏡保護蓋。

“很好，非常好。”拉謝爾發自內心由衷的贊嘆，動作還不熟練，但比那些教官們教了好多遍，還笨手笨腳、頗自以為是的新兵強太多了。

他們總是一拿到夜視儀就急著去掉物鏡保護蓋往腦袋上套，心急火燎的，卻不明白在白天這樣做會損害到夜視儀，會讓它的使用壽命立刻減少。

圣騎士再次提醒自己，她只有8歲。

我早說她是個天才，極為少見的那種。圣騎士品味著理查德的話，那個混蛋作為一名觀察員來講可能不大合格，總想著殺、殺、殺去解決一切問題，又特別喜歡管閑事。但他看人的眼光還是非常準確的。

“我們走吧，圣騎士。”女孩去掉夜視儀裝回到攜行帶里，帶頭朝門外走去。

“在走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圣騎士刻意強調了是“一個問題”。

蘇珊停下，轉過頭看著拉謝爾。

“即使我們沒有這個所謂的、這個交易，”圣騎士突然覺得這個詞看上去這么罪惡，讓他不大樂意說出口，“你也會抓住這個機會，離開漁村。不是嗎？”

女孩靜靜的盯著他，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是的，絕對是這樣。

“還有，謝謝你的報告，蘇珊，”沒話找話說的拉謝爾顯得有些尷尬，“呃，那會讓我們省掉很多麻煩。”

女孩終于給了回答：“不客氣，這件事，總有人要來做。我們走吧，別吵醒他。”

拉謝爾在原地品味著蘇珊的話。

這件事，總有人要來做。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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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S＆W：Smith＆Wesson（史密斯＆韋森），著名轉輪手槍生產商，產品物美價廉，銷路極廣

雙動：一般指手槍的扳機模式。雙動由扳機來抬起擊錘、再釋放擊錘擊打撞針；單動則依靠人力或火藥燃氣來抬起擊錘，扳機僅負責釋放擊錘擊打撞針。現市面轉輪手槍多數為雙動/單動模式

T－51B：美國人于核戰前所開發的最好的動力裝甲，使用小型核反應堆供能，有極強的負載能力和機動能力。其防護系統可有效抵擋步槍、自動步槍、通用機槍射擊與各種破片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