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宋蠻子也不過如此啊……”
看著宋軍艦炮打偏了,一時之間,那些幸免于難的蒙古軍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見此情景,蕭晴不禁咧嘴冷笑,抓起話筒吩咐士卒:
“喂,誰在探照燈哪兒?給我開燈,博福斯高炮……呸,速射炮,給你姑奶奶射死這幫韃子!”
“得令!”
“宋蠻子,再來吧……啊!”
正在蒙古軍笑得前俯后仰之際,突然間,一陣強光襲來,令這些士卒幾乎睜不開眼,緊接著,數十發40毫米炮彈帶著呼嘯聲撲面而來,將那幾個捂住雙眼的蒙古兵瞬間打成了碎肉。
“砰砰砰——”
霎時,海面上彈片橫飛,炮火四起,蒙古軍如同割麥般倒在海上,一時間,探照燈所及之處,海水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甚至,連蕭晴也不禁為之嘆息:
“蕭晴雖有功于社稷,然,此事必折壽也……”
幾乎與此同時,一艘小火輪被從巡洋艦的后甲板推入了水中,兩個宋兵跳上了小火輪,趁著宋軍向蒙古兵開火之際,他們借著炮聲啟動了火輪船,悄悄地向著黃雀號驅逐艦駛去。
“甚好,洪起畏……”聽聞手下報告,黃雀號艦長孟之縉(孟珙次子)當即叫來副艦長洪起畏。
“下官在……”
“命令爾率軍速速前往燕京,解救趙皇后和趙與懽!”
“得令!”
此刻,對于渤海灣海戰的情況,趙嫣卻是一無所知。這個時候,她正躺在草堆上,雙眸盯著昏暗的油燈長吁短嘆,默默地思索著自己那未知的命運……而在她身邊,謝道清早已經摟著趙珍珠睡著了,除了她們的鼾聲和趙嫣的嘆息聲之外,狹小的牢房里幾乎沒有一丁點其他聲響。
“趙嫣,謝氏,還不快起來……”
凌晨時分,一個聲音打破了深夜的寂靜。一直似睡非睡的趙嫣睜眼一看,原來是個老獄卒正站在牢門前,通過打開的一條門縫觀察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圣人醒醒……”
趙嫣輕輕地喚醒了謝道清,看著她醒來之后,兩鬢斑白的老獄卒這才淫笑一聲,對謝道清說道:
“謝氏,大喜事啊……”
“何喜之有?”對于老獄卒口中的喜事,謝道清根本就不知道指的是啥。看著她那副匪夷所思的樣子,老獄卒忽然咧嘴一笑,道出了“喜從何來”:
“謝氏,燕京行省蒙、漢軍總領速渾察已經看上你了……快和我去見大人吧……”
“道清現在不過是一介棄婦和大朝的死囚,速渾察他究竟是何居心?”
“也沒什么,你去就是了……”說著,老獄卒就叫來了幾個手下給謝道清戴上腳鐐手銬,準備將她帶出牢房。看著趙嫣,謝道清一下子悲從中來,幾滴眼淚滴在了赭色囚衣上。
“趙皇后,你放心,賤妾絕不會失身于韃兵……賤妾和蕭媞一樣,生是官家的人,死是官家的鬼……”
此時,謝道清心里想的是,找個地方,沐浴梳妝后換上一件干凈整潔的衣服從容死去,而不是在這暗牢里了斷自己,而后尸體像條死狗一樣,被獄卒扒掉囚衣,然后一絲不掛用破草席裹著丟在荒郊野外……從她的話語里,趙嫣也猜到了這一點。
“不,你給我等下……”趙嫣掙扎著站起身,撫摸著自己的腹部,故作鎮靜地對老獄卒說了句:
“還是讓趙嫣去吧……道清姐姐她已經老了,恐讓大人失望,只要大人答應讓趙嫣先生下孩子,到時趙嫣定將順從大人,侍奉左右……”
“也好,來人,將她們三個全都帶走,除趙珍珠外,任由速渾察大人挑選……”
清晨時分,沐浴梳妝之后,謝道清和趙嫣一起,換上了嶄新的齊腰襦裙,發髻上也插上了精致的水晶簪花。
“趙皇后,你為何要和妾身一同前來赴死?”
面對謝道清的疑問,趙嫣的臉上也只是凄然一笑,說道:
“圣人勿憂……趙嫣自會讓你們平平安安地離開這里,至于趙嫣,還請皇后不必擔心……”
聽聞此言,謝道清的語氣忽然變得熱切起來,只見,她一把抓住了趙的手腕,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著她:
“不,趙皇后,你不能死……難道你忘了,蕭媞為何要拼死保護你嗎?若是你死了,她不是就成了白白送死嗎?”
“沒事的,趙嫣會保護好自己的……”
面對小屋里的陳設和桌案上還算豐盛的飯菜,謝道清卻是毫無食欲,不過,饑餓難耐的趙嫣就不挑剔了,她拿起筷子,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夾菜吃飯,同時,還得忙里偷閑喂趙珍珠吃。
“慢點……又沒人跟你搶!”看著趙嫣那副狼狽相,一向端莊文靜的謝道清也不禁被逗樂了。而面對她的諷刺,趙嫣也是放下碗筷,沖她賣了個萌,然后就是反唇相譏:
“喲,謝皇后,你不餓嗎?先吃吧,要死也做飽死鬼!”
“吃就吃……”謝道清仿佛年輕了十幾歲一般,努努嘴,端起碗筷就是一陣狂吃海塞……片刻過后,除了些殘羹冷炙之外,桌上的食物幾乎就被她們這三個“餓死鬼”來了個一掃而光。
“看你還挺會吃的……”摸著自己的腹部,趙嫣的臉頰上不由得泛起了一絲紅暈:
“想必你也是累壞了……來,先去歇息一下吧!”
此時,洪起畏正帶著幾十個宋兵化裝成蒙古軍走在由滄州通往燕京的官道上,為了嚇唬蒙古軍中的漢兵,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扮成了忽必烈的怯薛。一路上也是嘰里呱啦地說著蒙古語……在他們的腰間,還拴著自制的腰牌,上面寫著鬼畫弧一般的塔塔統阿蒙古文。
“大人,要是被韃子識破了,咋辦?”
雖然手下有人提出異議,但是,洪起畏卻毫不猶豫地將其堵了回去:
“蠢蛋,鬼知道韃子字怎么寫!韃子語你會說?我們不過是去耍耍漢奸,你那么婆婆媽媽又有何用?”
“說的也是……”
隨著日上三竿,官道上的路人也漸漸多了起來。其中,便有不少早起前去城里的農夫和工匠,平日里,這些生活在鄉下的勞動者會將糧食和布帛帶進滄州甚至是燕京交易,然后攜帶換到的錢財或者日用品返回家中……至于被蒙古軍敲詐勒索,對他們來說就是家常便飯。因此,見到洪起畏一行人的裝束,他們還是選擇盡量遠離,唯恐觸了霉頭。
“娘的,韃子都死哪去了……”
“大人,韃子就在前邊……”
真是說什么什么來,這回,洪起畏可以說是連哭的機會都沒了,盯著前方列隊而來的蒙古騎兵,他也只得拔槍上手,并低聲喝令手下準備應戰……
“洪大人,韃子人多勢眾,還是裝模作樣為妙,若是要打,恐怕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啊……”
“滾,擲彈筒準備!”
原來,這支蒙古軍正是阿里不哥和他的怯薛,按照計劃,今天阿里不哥準備前去海邊,乘船前去海上觀看自己的“戰利品”。
“砰——”
正當阿里不哥騎在馬上得意忘形之時,一顆手()雷突然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馬隊當中。
“這是……**!”瞪著冒煙的手()雷,怯薛們不約而同的驚叫一聲,隨著“轟——”地一聲巨響,整個馬隊就被炸得人仰馬翻,至少有五個蒙古兵不明不白地丟了小命。
“上,給本王殺了這些狗蠻子!”
霎時,阿里不哥青筋暴起,拍馬上前準備與這些冒充忽必烈怯薛的宋軍交戰。然而,兩個蒙古兵卻攔住了他,勸諫道:
“大王,若是如此,則正中蠻子下懷……而眼下,蠻子就只有這些人,不如先行回城,召集大軍前來圍剿,自可將這些蠻子全殲……”
“也好,留下幾人暗中監視蠻子,其余人,撤!”
“快……快走……”
……
“看你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本官還真是有點魂不守舍啊……”
在一間被蒙古兵嚴加監視的小屋里,速渾察正瞇著眼打量著謝道清和趙嫣。雖然,她們看起來依然還有些憔悴,但是經過沐浴和休息,她們的氣色卻好了不少,尤其是謝道清,經過這么久的非人折磨,她卻依舊是身材勻稱,肌膚白皙,看起來也是楚楚動人。
聽聞此言,謝道清當即上前,美目含情地對著速渾察屈身行禮,而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如今趙嫣分娩在即……還是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談婚嫁之事吧……”
“也好……”速渾察不知是計,為了討謝道清歡心,他當場就答應了她的請求……看著速渾察那副滿足的模樣,趙嫣急忙上前,小心地提出了一個請求:
“大人,妾身曾在潛入中都之時,將一架飛機藏在了紫荊關外,如今,既然道清姐姐心意已決,那妾身也就不必再隱瞞此事了……”
“甚好!來人,備車!……”
“快快快……”
中都城下,洪起畏已經率軍到達了會城門外。看著城上和城門旁不可一世的蒙古士卒,他卻只是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笑容:
“韃子也不過如此啊……”正當此時,一輛帶篷馬車在蒙古兵的押解下出了城門,對此,洪起畏并沒有將其當回事,而是繼續著自己的計劃……
“就在這兒……”
“啥?”
紫荊關外,看著被一堆干草覆蓋著的飛機,速渾察卻怎么也不相信眼前的事實。而趙嫣卻是一副平靜淡定的模樣,慢悠悠地走到飛機旁邊,就開始對干草樹枝進行清理……拖著身懷六甲身軀,僅僅一會,她就已經大汗淋漓,臉上也變成了一張花臉。
“這就是……當時……我坐的飛機……”
和速渾察說話的檔口,趙嫣悄悄地瞄了謝道清一眼,當即,謝道清心領神會,抱起趙珍珠走到了她的身旁。
“還請大人讓開一下,我想和道清姐姐上去檢查飛機……”
速渾察打量著大腹便便的趙嫣,思索了片刻之后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至于謝道清,雖然她也不知飛機究竟如何檢查,但是看著趙嫣的眼神,她還是將趙珍珠先抱給了趙嫣,然后借助趙嫣放下的梯子登上了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