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祐四年(西元1244年)元月十五,在廬州郊外,一支軍隊正埋伏在一處山崗附近等著獵物的來臨。這支軍隊擁有幾輛怪模怪樣的戰車以及幾門山炮,看起來就讓人覺得非同尋常。
“狗日的,這個察罕咋還不來……”
“李大人,運糧隊都沒出現,你還指望啥?”
原來,這支軍隊正是李毓之從行在帶出來的學員軍。當部隊一到達廬州之后,李毓之就迫不及待地命令一部分士卒和廬州軍隊一道大張旗鼓地裝作運糧以吸引蒙古騎兵的注意力,而主力部隊則埋伏在城郊的墳地和山丘附近,只等察罕的蒙古軍主力一到,就用坦克和機槍將其來個一網打盡。
“快點……你們幾個兵油子,怎么跟油炸檜(注:油炸檜是宋代面食,即后世的油條,岳飛被秦檜害死之后,民眾痛恨奸臣秦檜掌權,于是將人形面團丟入油中油炸,稱其為油炸檜,后來,發展為油條)似的滑頭?快走快走……”
伴隨著一陣“吱吱呀——”的聲響,幾輛覆蓋著稻草的糧車在驢子的拖拽下緩緩進入了埋伏宋軍的視野……看著這幅情景,現在劉蘊最焦急的就是:“這個察罕咋還不來搶糧?”
“李大人……察罕不來,我等該如何是好?”
李毓之默不作聲,拿起望遠鏡觀察了一下遠處的田野,片刻之后,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
“別急,就快了……”
“得得得得……”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劉蘊不知李毓之究竟喜從何來之時,只聽得從北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著時間推移,馬蹄聲由遠到近,好似千軍萬馬在田野上策馬奔騰一般。
“準備——”
“嗖嗖嗖……”幾支利箭劃破長空,不偏不倚地射在了驢車的車輪上。緊接著,一陣怪叫傳來,仿佛有數以千計的野獸在狂號一般。
“韃子來了——”
隨著一聲叫喊,霎時,押送糧草的宋軍如同炸了鍋一般,紛紛丟下糧草和旗鼓驚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見此情景,一個蒙古軍將領模樣的人向著身后的騎兵揮了揮手,那些蒙古兵當即心領神會,策馬就向著宋軍留下的驢車沖去。
“哈哈,韃子果然中計了!上車!”
看著蒙古軍沖散宋軍的場面,李毓之幾下子就爬進了鐵甲車。在他的命令下,宋軍士卒緊緊地跟在了幾輛鐵甲車之后,從兩邊向著官道上的蒙古軍徑直沖去。
“宋蠻子果然是愚不可及啊……”
“是啊是啊……”
蒙古軍士卒正得意之時,忽然,他們只聽得一陣“轟隆隆”的怪聲響,一些士卒不禁抬頭望去,剎那間,他們就被眼前的場景給牢牢地鎮住了……只見,幾輛怪模怪樣的戰車正在從兩邊沖向他們,車后還跟著數以百計的宋兵。
“這……這是什么?”
“弟兄們,給老子狠狠地打!”趁著那些下馬搬運糧草的蒙古軍全都愣住之機,站在鐵甲車內的李毓之大吼一聲,率先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剎那間, 機槍怒吼火舌狂噴,那幫倒霉的蒙古兵就猶如割麥一般紛紛撲倒在地……一時之間,血花四濺、慘叫連連,狹窄的官道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和馬匹的尸體,其間,還摻雜著一些半死不活的人馬正在嘶鳴慘叫。
“狗蠻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一些僥幸沒有被機槍射中蒙古兵則翻身上馬,狼奔豕突試圖逃出重圍。豈料,宋軍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劉蘊指揮下,山炮狂吼、士卒沖鋒,一下子,殺紅了眼的宋軍就用刺刀將受傷的蒙古軍全部戳死……并即刻轉殲滅戰變成了追殲戰。
“王爺快走……蠻子殺過來啦……”
眼看宋軍的戰車已經朝著主將察罕圍攏,察罕手下的怯薛們急忙結陣試圖掩護他逃出生天,正當時,宋軍的一輛戰車正巧直沖而來,對著察罕就開了一炮……正在逃跑的察罕只覺得一股熱浪夾帶著沙土襲來,在那一刻他的身體瞬間脫離了戰馬,在空中飛舞了片刻之后,就重重地落到了地上。
“王爺——”
此戰,宋軍大勝,擊斃蒙古兵近千人,活捉蒙古軍主將察罕,自身陣亡卻僅僅三人,其余無人受傷……至于宋軍是如何戰勝韃子的,連一向自以為是的李毓之都不好意思向民眾說明……不過,再給朝廷的電報當中,他還是說明了鐵甲車的重要性,并“居心叵測”地給鐵甲車“起了”一個響亮的名字——坦克。
“新戲開幕,可喜可賀啊……”
“掌柜的,恭喜了……”
在臨安府的下瓦子內,剛從趙嫣手里訛了一大筆錢的吳力正滿臉堆笑地迎接著那些前來觀看新戲《武穆傳奇》的社會名流。而其中的重頭戲,當然還是迎接余晦和楊石,以及被他們硬是請來觀看的宰執鄭清之和兵部侍郎吳潛。
“四位大人,別來無恙啊……里邊請里邊請……”
在吳力親自“引導”下,著裝與旁人無異的四人一同登上了舞臺附近的一處二層包廂。而在包廂里頭,桌案則早已經擺好了酒菜,酒席旁,還有兩個侍女端著酒壺侍立著,見此情景,吳潛只是淡然一笑,對著諂媚無比的吳力說道:
“吳老板,讓她們都出去吧,這里有我們幾個就可以了……”
“是是是……你倆出去……”
片刻過后,隨著“啪!”地一聲,全場肅靜,之后,舞臺前的一陣火焰升騰然后又緩緩熄滅,接著,一個武將裝束的男子跳上舞臺,開始演唱起了開場白:
“我大宋自太祖陳橋起兵,黃袍加身,已有百七十年矣,然,金軍侵入,中原不復,故有高宗陛下建炎南渡,偏安江表……”
“鄭大人,這戲你覺得如何啊……”
面對余晦有些賣弄的詢問,正在盯著臺上的鄭清之只是冷哼了一聲,對他道:
“尚可一看,不知后邊如何……”
開場白結束,幾個幫手將城墻模樣的道具搬上舞臺,由何仲華扮演的岳飛帶領著“宋軍”登上“城頭”,而另外一些戲子則扮演金兀術的“金軍”,將城池給圍了個“水泄不通”。正當危機之時,一個士卒上前,對著“岳飛”稟報了句:
“啟稟將軍,邢皇后(即宋高宗的第一個正妻邢秉懿,靖康之難時被金兵擄走,后死于北國)尚在分娩……小皇子尚未出世,而大金兵卻到來……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抵擋唄……”
“得令!”
看著看著,鄭清之忽然發怒,用手對著桌案就是狠狠一拍:
“這……這真是豈有此理……侮辱邢后,是可忍孰不可忍!”
余晦大驚,急忙強顏歡笑,一把將準備起身離開的鄭清之硬是給摁回了座位:
“宰執大人別急……再看看吧……”
無奈,鄭清之只好按捺住內心的怒火繼續觀看著這個令人感到有些惡心的所謂“正劇”。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他不由得怒火中燒,真想起身送給余晦和楊石兩個大嘴巴子。
“我大金一統天下已成定局,汝又何必不識時務,給趙構小兒賣命?”
“呸——我乃大宋忠臣,豈能投靠大金?”說著,由“岳飛”就將利箭對準了妻子和剛出生不久的嬰兒……隨著“嗖——”地一聲,“岳飛”的妻子就倒在了舞臺上。
……
片刻之后,情景轉換,一下子跳到了幾年之后的應天府(今河南省商丘市)……一個黑衣人被宋軍探子攔住,原來他就是“岳飛”。
“你是……”
“我正是岳飛,七年前,我殺掉了自己的妻女,然后再次隱居……”說著,“岳飛”就摘下了頭套,露出了女真人的發式。
這一幕,不由得令臺下的觀眾們議論紛紛,有的人甚至當場開始破口大罵其何仲華和吳力是金國奸細和寡廉鮮恥之徒……然而,面對眾怒,吳力卻是冷笑,志得意滿地對自己的“鐵桿粉”們說道:
“某些噴子和惡徒真乃不識時務,不懂得真正的戲曲……等會,老子定會用精彩絕倫的劇情打腫他們的豬臉……”
“這是自然……”
演出繼續,片刻之后,“岳飛”的“孿生兄弟”“岳德福”登場,同樣由何仲華扮演,這個“岳德福”,乃是金國皇帝完顏亶宮中的太監,自幼與“岳飛”失散……在被閹割成為了宦官。
“余晦……你……你讓本官前來觀看如此戲曲,究竟所為何事?難道汝等不知,侮辱先帝和鄂王,此乃死罪?”
看著“岳飛”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個“孿生兄弟”,而且還是金國的太監,鄭清之壓抑已久的怒火終于爆發了……激憤之下,他拉了拉吳潛的衣袖,吩咐道:
“毅夫(吳潛的字),你先去臨安府衙,向趙與蔥報告此事,讓其速速率領衙役前來逮捕這兩個逆賊!”說著,鄭清之就霍然而起,扶著欄桿對底下群情激憤而又敢怒不敢言的民眾大吼一聲:
“諸位,本官乃當朝宰執鄭清之,打死金狗何仲華,本官保你們無罪!”
有了宰執撐腰,那些早已經忍無可忍的青年民眾當即跳上舞臺,撥開那些戲子,對著穿著金國太監衣服的何仲華就是一通拳腳相加……倒霉的何仲華尚未回過味來,就被憤怒至極的民眾打得頭破血流,還來不及哼幾聲,就已經**迸裂,一命嗚呼,死狀極慘,嗚呼哀哉……
“殺人啦……”看著臺上血肉模糊尸體,混亂中,一些膽小的觀眾當即四散逃命,有的人甚至鉆到了舞臺或者桌案底下,不過……老板吳力可就沒地方逃了。
原來,兔死狐悲,吳力見到自己的招牌戲子死于拳腳之下,還來不及哀嚎兩聲,十幾個年輕人立刻上前,將他痛打一頓之后摁在了地上……
“狗賊,竟敢侮辱岳武穆!你還要不要命啦?”
“打!打死這個降奴!”
“怪不得大宋會遭到韃子侵襲,原來是有你等降奴在為虎作倀!”
正當眾人打算拳腳相加,而吳力狗命難保之時,一個捕頭模樣的人趕到了下瓦子,只見他一躍而起,徑直跳上了一張桌案,拔出手槍,對著屋頂就是“砰砰”兩槍。
“慢!奉臨安知府趙大人之命前來逮捕賊人吳力……還請諸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