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手下的低聲稟報,宋軍將領只是微微點頭,嘴角隨之露出了一絲冷笑。
“甚好,讓他們過來!”
興元府,就這樣重新落入了宋軍手中,三天過去,當駐扎在長安的蒙古軍將這和消息報知燕京行省之時,忽必烈簡直氣得發瘋……眼下,他的兄長蒙哥已經帶兵北上前往哈拉和林為來年的“忽里臺”大會做準備了,在燕京,也只剩下了自己以及一些地方官員,顯然有些應付不過來。
“王爺,此時,若是我等能在你的帶領下擊潰蠻子,那可就是奇功一件啊……”
正在忽必烈沉吟不語,幾乎拿不定主意之時,燕京行省達魯花赤牙剌洼赤走上前,給他出了一招險棋:
“王爺,蠻子如今北犯興元,定是黔驢技窮,若是我軍不以為意,能夠出兵猛攻淮南,則可不戰而勝,解關中危局……倘若,蠻子缺乏防備,則我軍可一路南下,直取長江天險,到時候,趙與莒之流豈不是任我等擺布?”
“此計甚好……”忽必烈雖然點頭稱是,然而,再一想到仍然在和宋廷談判的趙璧,他又不禁搖了搖頭:
“此事若是暴露……只怕,趙寶臣必將重蹈覆轍,被蠻子軟禁或是剮殺啊……”
“王爺所言極是……然,臣以為,這一次,蠻子趙與莒定然不會傷及趙寶臣一根毫毛……”
“什么?”聽了這話,忽必烈的心里著實大吃一驚,然而,他卻依舊是面不改色,只是故作隨便地追問了句:
“大人何出此言?本王實屬不解……”
聽聞此言,牙剌洼赤干笑兩聲,將自己的想法娓娓道來:
“王爺,這還用說嗎?如今,宋蠻子的朝廷內部,對我朝多少有些認識,且手段毒辣果決者,就只有那個趙嫣了,而她,如今早已失寵,不能再向過去那樣為所欲為了……”
“繼續說……”
“是,以趙嫣看來,當今之計,她定會力勸小宋朝廷扣下趙寶臣,意圖要挾大朝,然,那些鼠目寸光的朝臣,定然會落井下石,將趙嫣的意見給完全否決……既然如此,王爺又何必擔心,趙嫣會對大朝構成威脅呢?”
“甚好……”踱步良久,忽必烈這才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副詭譎的笑容。
“就按你說的去辦……”
……
淳祐十年四月初三,蒙古軍再度從河南出發,向著宋軍在京湖、淮西一線的軍事重鎮猛撲過來,準備一舉飲馬長江。而在臨安府,趙璧則“不失時機”地向宋廷提出了“和議”的條件,要求宋廷交出海軍艦隊,并撤銷大宋空軍,正式向蒙古稱臣納貢。
“趙嫣……有件事我想和你說說……”
趙璧提出苛刻條件之后,趙嫣很快就從蕭媞那兒得知了這一情況,面對趙璧咄咄逼人的攻勢,趙嫣卻是波瀾不驚地抿了口茶,輕笑道:
“呵呵,他這是想得美……真當整個大宋都是病貓了……”
蕭媞無言以對,沉默很久,她這才冷笑幾聲,說出了一個趙嫣聽都不不想聽的事情:
“趙嫣,我們……恐怕已經無法再左右朝廷了……眼下,我們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靜觀其變了……”
“看著吧……我們還會有機會的……”說完這些,趙嫣扭頭看了徐姈一眼,神情平靜地吩咐她道:
“徐姈,幫我個忙,就說樞密院命令,即刻從空軍調撥四架轟炸機趕赴江陵機場,并對長安進行轟炸,以牽制蒙古軍……”
“嗯,還有嗎?”徐姈看了蕭媞一眼,似乎覺得她與趙嫣可能并沒有想到一塊兒……不過,蕭媞只是嘴角一翹,仍然是一言不發。
“沒什么了,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命令臨安府加開一趟列車前往江陵,運送航空**和燃油……”
“趙女史,鐵路剛剛修通,尚未行車……”
“沒事的……”不等徐姈說完,蕭媞就打破了沉寂,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別想這么多,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與其讓韃子得逞,不如,冒險一試……”
“別這么說,我們有此利器,又有何懼?”
此時,前線的情況卻是越來越糟,在史天澤和張柔的率領下,蒙古軍迅速南下,向著大宋在淮南的軍隊發起了猛攻,一時,淮南為之騷然。
對此,宋軍方面,除了杜庶(名將杜杲之子)率領宋軍拼死抵抗之外,其他宋軍由于接到了朝廷兩國和談的旨意,因而消極抵御,并沒有對杜庶進行支援。
“宋蠻子們,爾等已經被天兵包圍了……還不快快棄暗投明?”
在殘破不堪廬州城頭,宋軍的旗幟仍舊在迎風飄揚,城墻上,為數不多的宋兵正警惕地盯著蒙古軍的一舉一動,唯恐蒙古軍趁機發起進攻。
“杜大人,韃子攻勢迅猛,我等若是再抵抗下去,只怕……”
“住口!”
不等部下說完,杜庶就怒斥了部下的不軌企圖。緊接著,他就探出腦袋,朝著底下耀武揚威的蒙古軍吼道:
“回去吧,就算是戰死,我等也絕不投降……”
“啟稟將軍,蠻子不識時務,妄圖抵抗天威……”
聽著部將的稟報,張柔只是抖了抖精悍的眉毛,而后,朝著身后的部下揮了揮手:
“大朝的勇士們,打下廬州,劫掠三天!”
“殺——”
蒙古軍再度爭先恐后,像潮水一般涌向了廬州城墻,杜庶則不慌不忙,琢磨著該如何使用為數不多的火器。
“大人,韃子要架云梯了,我等又該如何是好?”
面對驚慌失措的手下,杜庶仍舊是不慌不忙,瞥了眼身旁的綠色木箱,他這才皺緊眉頭,伸手指了一下木箱:
“把手()雷都丟出去,讓韃子也開開眼!”
“是!”
蒙古軍士卒抬著云梯,沖到了城墻根下,冒著宋軍投下的石塊和火把沸水,開始將云梯艱難地架起。
“**準備……”
正在蒙古軍自以為得計之時,幾顆黑糊糊的鐵塊從城墻上徑直飛了下來,落在了黑壓壓的士卒中間。
“啊?手()雷——”
一個蒙古漢軍士卒慘叫一聲,一屁股趴在了地上,隨之而來的便是幾聲巨響,人群之中,**發生了劇烈的爆炸,蒙古軍霎時血肉橫飛,斷臂殘肢也隨著氣浪飛上城頭,徑直砸在了宋軍將士身上。
“撤——”
“飯桶!”
張柔暴怒,拔刀沖著弓弩手揮了揮手,當即,隨著“嗖嗖嗖——”的聲響,一陣密集的箭雨飛向了城墻,將那些宋軍連同逃竄的蒙古軍,全都一起射成了刺猬。
“勇士們,殺……”
蒙古騎兵出動,徑直踩踏著那些充當炮灰的步兵,霎時,城墻下滿是哀嚎和慘叫聲,血肉四濺,又落回污泥之中,見此情景,杜庶冷峻的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不忍之色,沉默良久,則化作一聲沉重的嘆息:
“雖非吾軍,然,不免為之泣下……”
“大人,如今,我等已經無力抵擋,還是……還是請趙嫣派遣空軍前來轟炸韃子,方能解開危局啊……”
聽聞此言,杜庶沉吟許久,而后,狠狠地拍了拍城垛,對著身旁背著電報機的士卒怒吼道:
“上書朝廷,就說狗賊張柔率韃兵圍困廬州,我軍死傷相藉,無力再戰,還望空軍相助……”
“得令!”
……
“陛下,廬州危急,還請增援……”
廬州攻城戰剛剛開始不久,宋廷就收到了一份來自杜庶的求援電文。至于宰執,鄭清之已經病入膏肓,不能再處理政務,因而,代替他暫時處理大事小情的,是正在朝廷任職的吳潛。
“可,命令空軍出動,對韃子進行轟炸……”
“陛下……”吳潛面露難色,打量了趙昀一眼,方才清了清嗓子,說道:
“飛機……已經被徐姈和一些宮婢調走了,現在,樞密院已經沒法調動飛機了……”
“她們去哪了?”
“此事,陛下得去問問趙嫣,說不定,此事是她假傳樞密院命令而造成的……”
聽到吳潛再度提及趙嫣,趙昀不由得眉頭緊鎖,當即拂袖而去,將他和朝臣們一起晾在當場。
“陛下……杜庶還等著陛下的旨意呢……”
“汝大可代朕下詔……”趙昀頭也不回地說了句,之后,董宋臣就攔住了吳潛,對著議論紛紛的朝臣們尖聲喝道:
“退朝,恭送皇上……”
和寧殿內,趙嫣命人將工場制作的一面鍍銀鏡子搬到了她的臥房,借著鏡子,她迫不及待地從衣柜里取出了一件花紋繁復的大袖衫,將其換上之后打算顯擺一番。
“趙嫣,這件衣服咋樣?”
“蕭晴,怎么是你?”趙嫣大驚,急忙伸手揪住了衣袖,一邊嗔怪似的看了蕭晴一眼,說道:
“我知道這衣服是蕭媞的,我不過是試試看而已,你別見怪……”
“呵呵,我有怪你嗎?”蕭晴不安地瞥了窗外一眼,不等她再說些什么,一個熟悉的人就推開了臥房的門,對著不知所措的趙嫣說了句:
“趙嫣,還不準備拜見皇上?”
“狗閹豎,又來騙我?”
趙嫣回眸,一看便知,又是那個董宋臣來了,于是乎,她再次回頭,繼續整理著大袖衫,絲毫不把他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