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交引”就是宋代的一種“提貨單”,提取貨物時認引不認人。由于大宋早期實行較為廣泛的“禁榷制度”,諸如鹽、茶、礬、香藥等采取間接專()賣:即先由商人向**設立的榷貨務入納現錢,換取一張交引,然后憑借著領到的交引到指定地區換取鹽茶等商品。到了太宗朝,為了讓軍事物資盡量流向邊境,朝廷又創立了“折中法”,即商人往邊境入納糧草等物資之后,**再對物資進行估價,然后發給交引。
事實上為了吸引商人赴邊納糧,宋廷的估價往往遠高于市場價,高出市場價的那一部分,被宋人稱為“虛估”,市場實際交易價則叫做“實估”,宋代交引的面值,即由實估加虛估組成,商人可以憑借交引赴京城或產地領取錢財或者茶、礬、香藥等貨物。
而趙嫣想要發行的所謂“交引”則是她對股票的別稱,和其他交引不同,這種交引不能換取商品,但是卻可以自由流通、轉讓以獲取收益,并可以作為參與鐵路運營分紅的憑據……而每張交引則有一樣的面值:十貫,初步預計發行一百萬張,募集一千萬貫會子為上限。
“只恐天下,又將非議卿也……”
“此還需倚靠陛下之決斷,若無皇上允許,則斷不可行……”面對趙昀略顯試探的言語,早有前車之鑒的趙嫣當然不敢像過去一樣“放肆”了……只見她起身一拜,然后才不慌不忙地提出了進一步的鐵路計劃:
“若是單純為了前線之需,則只需修成臨安府至鄂州、重慶府之鐵路。然,為增加朝廷稅收,招徠蕃商,亦需修建臨安府至泉州、廣州之鐵路并有鄂州至潭州、道州、廣州之鐵路……”
“卿且去,容朕考慮……聽聞卿早已負債累累,朕已派人向榮王說明,容卿以喘息之機……”
“謝陛下……”
……
六月初五,在炎炎烈日之下,一架被涂裝成淺綠色、機翼和機身上都繪著“宋”字的雙引擎螺旋槳飛機在十五匹大黑騾子的牽引下被拖出了造船廠,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拉到了鹽官縣郊外的一處已被預先清空的小校場上。而在小校場的左邊一側,有個用楊木搭起來的高臺,在臺上則站著幾名身著官服,神情嚴肅的官員,他們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停放在不遠處的飛機,只等著它發出隆隆怒吼,然后迫不及待地滑跑沖天。
“此物乃奇技淫巧,不知趙知府你為何對此如此中意?”
“吳大人……若是如此,那本官可否讓趙女史送你上天?”
這兩個對話的官員,正是趙與蔥和吳潛,而對于趙嫣的態度他們則有著天壤之別,一向在朝臣中以“正直干練”而著稱的吳潛對于后妃外戚干政一直十分厭惡反感。在朝堂上,他甚至還主張從勃泥撤軍,停止在南大宋海的殖民規劃,全力以赴對抗蒙古軍……然而,這回早已從殖民統治中吃到“甜頭”的宋廷上下卻給他來了個一致反對,臨安知府趙與蔥甚至還帶頭上書彈劾吳潛,說他這么做是“通敵賣國,自絕朝廷財路”……
與此同時,方才到達小校場的趙嫣和蕭晴身著正站在一處樹蔭下使勁地用團扇扇風,而旁邊的那些圍觀者看著她們身上穿著的斗篷,再看看她倆面頰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他們不由得笑得前俯后仰……
“小娘子,如今天氣甚冷……是吧?”
“她倆怕冷,我等就別說了……”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對于旁人的恥笑,蕭晴顯得十分不以為然……相反她還若無其事地伸出手,指了指北邊的天際:
“找個機會,我們就駕機去韃子那里看看,說不定還可以找到蕭媞她們呢……”
“哎……為了此事,我幾乎心力交瘁了……,算了,還是先上飛機吧!”
由于飛機的駕駛室的艙門在駕駛艙頂部,因此趙嫣她們只得當眾從飛機的右側爬進機艙……由于身上穿著厚重的斗篷,她們笨拙的動作引起了一片哄笑,尤其是方才那些冷嘲熱諷的人,他們再度開始上躥下跳,到處攛掇其他人加入他們的行列。
“讓他們笑吧……等會兒我看他們還能笑出來……”
“開始吧!讓我們先從油量表開始吧……”
坐定之后,蕭晴開始有條不紊地按照趙嫣編寫的飛行手冊所寫進行起飛前的例行檢查,從最基本的油量表,人工地平儀(姿態儀)、羅盤、高度表、空速表、針球儀(轉彎測滑速率)、升降速率表(垂直速度),再到進氣壓力表、螺旋槳轉速、燃油量,滑油溫度、滑油壓力、燃油壓力(發動機三用表)、汽缸頭溫度……幾乎無所不包,而在烈日之下,在場的人們早已經不耐煩了,一時之間,走的走散的散,本來還略顯擁擠的小校場兩側很快就騰出了不少的空缺。
“沒有異樣……起飛吧!”
趙嫣在點火器上使勁地摁了摁,伴隨著一陣“咔咔咔”的聲響,飛機的兩臺活塞式航空發動機終于發出了轟鳴聲,和上回在京湖時一個樣,聽聞如此巨響,霎時小校場就炸開了鍋,人群霎時鬼哭狼嚎起來,人們幾乎都連滾帶爬地四處逃竄,仿佛天災人禍降臨了一般……
“趙大人,你是臨安府的父母官,還不……”
“靜觀其變吧,還是離得遠點……”
在機艙里,在確定石板跑道已經清空之后,蕭晴輕輕地將油門向前推到了最大,而為了防止她在起飛的瞬間下意識地往后推油門桿,趙嫣徑直就抓住了她的手,將其牢牢地按在了油門桿上。
“60里、80里……”趙嫣目不轉睛地盯著空速表上的指針,一邊低聲讀著指針所指著的數字,直到速度達到210里之后,趙嫣這才果斷地沖著蕭晴喊道:
“決斷速度,起飛!”
趁著趙嫣松了手,蕭晴總算可以用雙手牢牢地握住飛機的操縱桿了,她稍稍地將其向后拉了拉,飛機的機頭也隨之輕輕地揚起呼嘯著沖上了天空……
“看……那鬼玩意還真行!”
方才還躲避不及的人們漸漸的從樹叢和巖石后邊走了出來,沖著漸漸飛向天邊的轟炸機指指點點……而在看臺上的吳潛則一臉尷尬地盯著天空的飛機,眼神里還偷窺著深深地疑惑和不解:
“趙大人……今見飛機此物,方知自己才疏學淺……”
“若是官家聞之,則不免任由趙貴妃擺布矣……”面對吳潛的嘆息,趙與蔥只是呵呵一笑,并沒有繼續向他透露什么其他有關趙嫣的事情……
“看來……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呀……”
與此同時在天空中,蕭晴一邊駕駛著飛機,另外還在和趙嫣輕松地談論著最近發生的一些瑣事。而趙嫣卻有些心不在焉,或許是由于高空缺氧,也許是因為沒有什么故障發生,她已經顯得有些松懈了,只等著飛機平安降落的那一刻的到來。
“嘟嘟嘟……”
“看來是電報機響了……”一聽到機載電報機發出的聲響,趙嫣一下就來了精神。在蕭晴繼續觀察著自動駕駛儀的同時,她慢慢地挪到了飛航工程師的位置上,開始小心翼翼地調試電報機,抄錄謄寫電報……不過抄著抄著,趙嫣的臉上卻不禁變得越來越陰沉,直到蕭晴轉頭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發現了什么東西?給我看看吧……”
“蕭媞說,天機不可泄,為了保住電訊技術,她要把電報機砸了,此恐為最后一電,……來生再見……”
一聽這話,蕭晴就像石像一樣地呆住了,她知道,對于一切敢于反抗的人,蒙古軍一向是毫不留情……屠殺酷刑,對于那些被俘的反抗者來說都是家常便飯……而這次,眼見到手的奇技丟失,蕭媞說什么也不愿再替蒙古軍效勞,那忽必烈等韃酋還不對她來個食其肉寢其皮?想到這兒,在不寒而栗之下,蕭晴的心里忽然有了個奇怪的想法:
“飛機還有多少燃料?我要去燕京救她……”
“你沒發燒吧……”趙嫣用驚訝的目光盯了蕭晴好一陣子,這才鎮定了一些,說出了自己反對的理由:
“我們起飛時只補充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燃料,想必現在燃料已經不多了,再說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若是我倆貿然駕機闖入燕京,則不免打草驚蛇,自投羅網……當今之計,還是返回臨安府,然后再想對策吧……”
“就聽你的吧……”
待飛機即將飛出臨安府界之時,蕭晴關掉了自動駕駛儀,開始將操縱桿大幅右轉進行轉彎測試,順帶也進行返航……和方才一個樣,趙嫣依舊不時看著窗外的藍天白云,一邊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念叨著:
“大宋天空真美啊……真不知可否萬古永存?……”
“注意高度……”
大約四分之一個時辰之后,飛機再度下降高度,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里……在它下降的過程中,地上的人們都忍不住抬頭觀望,不少人還跪在地上,一個勁地磕頭叩拜……不用說,他們早已把飛機給當成了傳說中的神鳥、代表南方的朱雀了。
“200尺……150尺,100尺……50尺,落地!”
“吱——吱——”的兩聲,飛機終于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落地,在滑行了一段距離后總算停在了小校場的盡頭。幾乎就在這時,小校場上的人群不約而同地爆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們紛紛涌向飛機,爭著想一睹這兩個“仙女”的芳容,而方才質疑過趙嫣的吳潛此時也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看看這被叫做飛機的玩意究竟是何神也。
“趙貴妃,下官有眼無珠,萬望恕罪……”
在眾人贊賞的眼光和驚訝的言語之中,趙嫣和蕭晴不慌不忙地爬出了機艙,直接沿著由趙與蔥和吳潛親自搬動來的木梯走下了飛機。而面對吳潛畢恭畢敬的表示歉意,趙嫣只是謙虛地屈身行禮,然后才溫和地說道:
“大人之名,在朝野上下如雷貫耳,妾身豈敢有所得罪?……若無吳大人你鼎力相助,妾身又怎敢組建新軍?”
“敢問貴妃,飛機此物又有何用?”
對于吳潛的疑問,趙嫣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一五一十地將腦子里的想法全給抖了出來:
“吳大人,韃子憑借其快馬彎刀,欺我大宋缺乏騎軍及以步制騎之法。然,若是有了飛機此物,則可從空中襲擾韃子,令其永無寧日!若是官家應允,可以用其以轟炸敵虜境內之州郡城鎮,竭盡全力,破壞韃子之軍力、民力、財力,以達消滅韃子,保我大宋江山之目的!若是用于民間,則可運送人口、信函、糧草,其速如風,千里之行只需數個時辰,天下快馬所不及也!”
“可……”經過片刻思索之后,吳潛基本上也接受了趙嫣的提議。
“若是再有汽車機槍,則韃子騎兵可不足為慮也……”
“汽車、機槍……這些又是何物?”
看著大惑不解的吳潛和趙與蔥,趙嫣得意不已地搖了搖頭,同時還伸出右手的食指晃了晃,但并沒有回答他們的疑問:
“呵呵,到時自會讓大人見識見識……不過嘛,還煩勞大人發封電報,吩咐重慶府方面鋪設跑道或是清空校場,便于妾身用飛機送余大人去蜀地……”
“這是自然……”
雖然,吳潛已經表示了將對趙嫣的“事業”給予必要的支持,然而,此時的她卻忽然想起了剛剛入宮時蕭媞和她說的一番話:
“曾經,我認為他是個好官……曾經,我認為他是君子……但是,我現在卻覺得他會以民眾負擔過重為由破壞我們的計劃……””
“蕭媞……但愿這回是你想多了……”
“我踩……我踩……”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燕京牢獄的一間牢房中,一個身著赭色囚服、披頭散發的年輕女子正狠狠地用腳踩著桌上的一個“鐵盒子”里取出的物件……而在桌上,一根被折成數段的“棍子”被胡亂地丟在早已破爛不堪的“鐵盒”一旁,顯得十分雜亂無章……而在牢房簡陋的木板床上,一個看起來才一歲多的小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子腳下的物件,她那疑惑不解的眼神中似乎還透露出了一絲不屬于她這年紀的不安。
“蕭媞……汝究竟意欲何為……”
正當年輕女子將被踩得支離破碎的物件踢到牢房一角之時,沉重的牢門忽然“吱——”地一聲開了。一名手持皮鞭、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沖著她連續抽了幾鞭,然后就是一頓拳腳相加。
“來人,速去稟報韓大人……”
傍晚,原本準備出發重新前往臨安府繼續進行“潛伏”活動的韓文林得到了來自燕京牢獄的報告以及早已被砸成破銅爛鐵的電報機……看了這些,韓文林霎時怒不可遏,他當即丟下了前往臨安府的計劃,轉而吩咐手下備馬,準備前往燕京牢獄好好“伺候”一下那個已經淪為階下囚但依舊“負隅頑抗”的蕭媞。
“蕭尚宮,雖說汝把電報機給砸了……然,圖紙尚在朝廷手中,而汝萬不可小看了大朝工匠,本官亦可估摸,大朝工匠必在數日內將其恢復原樣……而你嘛,則已經犯下死罪了……”
入夜,在一盞昏暗的油燈下,韓文林正強行按耐住內心的惱怒,一臉冷笑地瞪著被反綁雙手跪在地上的蕭媞。豈料,他話音剛落,蕭媞就迫不及待地抬起頭,不動聲色地回敬道:
“若是如此,則趙女史也非汝等之敵手也……”
韓文林聽得出來,蕭媞是在諷刺他過分高估大蒙古國工匠的經驗和實力……而蕭媞的心里卻不住地懊悔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忘了自己可以故意讓元器件燒壞,然后假裝這是調試時的意外事故……若是如此,恐怕韓文林他們也沒有理由對自己進行懲罰吧。
“那是那是……”韓文林輕輕咬了咬嘴唇,朝著身后和牢門外站著的四個獄卒揮了一下手:
“汝等過來,給本官搜搜這里,不得有誤!”
“是!”
有了韓文林的命令,獄卒們當即把面積不大的牢房給翻了個底朝天。甚至連鋪在木板床上的干草和草席都掀起來了……才一會,他們便在干草中發現了一沓看似普通的草紙,然而,草紙上邊寫著的文字和一些奇怪的符號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韓大人,這說不定就是這娘們賊心不死、向趙嫣通風報信的鐵證……”
韓文林百思不得其解地盯著草紙上的“符號”,一時心里也是直犯嘀咕……而跪在地上的蕭媞當然知道,那些符號叫做阿拉伯數字,是編制電報密碼的必要前提之一。
“蕭媞……若是你肯認錯,本官尚可救你一命,讓你們母女在這監牢里度過余生……”
“可以呀……”蕭媞冷笑,接著就故作不慌不忙地與韓文林談起了條件:
“不過,你得先給我松綁,然后我再告訴你其中的秘密……”
猶豫了片刻之后,韓文林還是揮了揮手,很快兩個獄卒就走上前來,幾下就解開了綁住蕭媞的繩子。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這個?”在輕輕揉了揉手腕之后,蕭媞這才轉過身去,從內衣里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密碼本。
“這是趙女史編寫的密碼本,只不過,我有個要求,希望你能接受……”
聽了蕭媞的話,韓文林不動聲色地用手指敲了敲木桌,故作隨便地說道:
“蕭媞……你作為一介囚犯,憑什么和大朝談條件?”
“若是如此……那你也休想得到密碼!若是無此物,就算有了電報機也是無用!”說罷,蕭媞裝作若無其事地翻開密碼本,擺出了一副要撕掉它的架勢……然而,韓文林也不是吃素的,見此情景,他只是冷笑幾聲,然后向著身后的獄卒揮了揮手。
“你們……你們想做什么?”面對著兩個不懷好意的獄卒,蕭媞不由得捂住了手中的密碼本,然后一步步后退至墻角,驚慌之下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么問……韓文林要做什么簡直就是昭然若揭,她又何必如此問話?
“拿來吧……”兩個獄卒不約而同地伸出了如同鐵鉗一般的手,牢牢地抓住了蕭媞的雙臂,而蕭媞則依舊死死抓住密碼本,說什么都不愿意主動放開……正當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只聽“啪——”地一聲,另一個手持木棒的獄卒忽然上前,在扇了蕭媞一耳光之后,沖著她就是一頓棍棒相加。而見此情景,其他獄卒也是有樣學樣,甚至有個獄卒還搬起凳子,沖著已經倒地不起的蕭媞就是一陣猛砸……劇痛之下,她終于昏死過去了,死死抓著密碼本的手也慢慢松開了。
“甚好……”
從獄卒手中接過密碼本,韓文林只是冷冷地點了點頭。再看看爬到蕭媞身旁用盡全力搖著她的手,一邊低聲抽泣的趙珍珠,他這才獰笑了幾聲,從嘴里擠出了幾個字眼:
“來人,給蕭媞戴上鐐銬,將她倆押入暗牢,嚴加看守!”
“遵命!”
“兄長,若是能從這雞圈里出去,我一定不再做打家劫舍之事了……”
在暗牢的入口附近,是關押重刑犯的牢房。一般說來,只要進到這里來,基本上就無可能活著走出監牢……至于暗牢,那是個連重犯都深感恐懼的地方,因為人只要一進去,就絕對再無活路,而且還會不得好死。
“快點兒……”
聽聞獄卒的呵斥聲,正在與牢里聊著的那對兄弟不禁閉緊了嘴,不約而同地看了看外邊的走道,只見有兩個虎背熊腰的獄卒一左一右,拖著一個身著赭色囚衣,早已經昏迷不醒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同時,女子身上沉重的鐐銬也不斷碰撞,發出了“叮呤咣啷”的聲響。而在這些人的身后,另一個獄卒則抱著一個看起來只有一歲多的小女孩,她早已嚇得瑟瑟發抖,但卻連哭一聲都不敢。
“走——”待將蕭媞和趙珍珠丟在暗牢里的干草上之后,獄卒們就匆忙鎖門離去了,待腳步聲漸行漸遠之后,趙珍珠又開始重復起了方才的動作,她一邊搖著蕭媞的手,眼里的淚水順著稚嫩的臉頰落下,一滴滴地落在了蕭媞的手背上。
“母后,姐姐、妹妹……你們在哪里……蕭媞想你們了……”
朦朧中,蕭媞輕輕地將手指插進了干草中,然后漸漸地睜開了雙眸,在艱難坐起環視了暗牢一圈后,前些月所做過的噩夢忽然涌上了她的心頭……這間暗牢陰冷潮濕、終日不見陽光,里邊無桌,無床,無洗漱之物,有的只是為數不多的干草和一個木桶……這跟她夢里夢見的牢房簡直是如出一轍……
“難道……這就是我的歸宿地嗎……”蕭媞不禁搖了搖頭,痛苦萬分地閉上了雙眼。和上回的噩夢不同,這回蕭媞的腦中卻浮現出了另一副景象,她仿佛看見了,自己和女兒的早已僵硬的尸體被從牢房里抬了出去,然后隨意的丟棄在了城郊的亂墳崗……而一些別有用心想的人則在那里等候多時,就等著她倆被丟在這兒,好借著著這娘倆的尸體去給那些有錢人家“配陰婚”,從而謀取錢財。
“不不……”忽然如噩夢驚醒一般,蕭媞睜開了雙眼,語無倫次地低聲自言自語道: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