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聽著趙嫣夢囈般的話,蕭媞只是苦笑一聲,說了句:
“哎,不知,我們這招,是否能夠挽社稷于危難……亦或者……”
“或者什么?”
“就此離去……再也回不了大陸……”
趙嫣愕然,沉吟片刻,她急忙扯了扯蕭媞的衣袖,提醒她道:
“這些天,皇上一直病的不輕……聽楊淑妃說,恐怕,他已然是命不久矣!”
“還有這事?”
蕭媞著實大吃一驚,愣了一會,她卻是聳了聳肩,無可奈何地說道:
“哎,誰叫他平日里如此縱欲?這下好了,遭報應了吧?”
“說這有什么用?”
趙嫣眉頭一皺,咬了咬嘴唇,瞅了蕭媞一眼,思量片刻,說道:
“蕭媞,不如我們先去找劉妍若,之后,再拿定主意吧!”
趙嫣知道,此刻劉妍若早已經帶著孩子去了福寧殿,眼看趙禥奄奄一息,她的心里已然是惴惴不安,她害怕有朝一日趙禥駕崩,她會遭到暗算,甚至是光明正大的報復。
“娘,你眼睛看不見,還是讓我來吧……”
福寧殿內,看著劉妍若用手摸著藥壺,趙淑妍趕忙上前,想要幫她端藥。卻不想,劉妍若并沒有理她,而是將她一把推開了:
“你先去玩吧……要是有什么事,娘自會叫你過來的!”
趙淑妍點點頭,剛想離開,只聽得“嘩啦”一聲,劉妍若手中的托盤砰然落地,滾燙的湯藥徑直倒在了她的腳上。
“娘,你沒事吧……”
“沒……沒什么……”
劉妍若急忙掩飾,然而趙淑妍卻硬是將她拉到了角落,并親自替她脫下鞋襪。
“娘,你的腳都起泡了,還是讓御醫來看看吧……”
“來不及了……”
劉妍若擦去額上的汗珠,剛準備擰干鞋襪,只見,一個宦官走到了她們面前,畢恭畢敬地說道:
“貴妃娘娘,福王爺讓在下來問,皇上的藥煮好了嗎?”
“我……”
聽了這話,劉妍若臉色一變,當即大驚失色:
“我……我不小心把藥灑了,還請見諒……”
說著,劉妍若就急忙起身,也不顧地上的鞋襪,就在趙淑妍的攙扶下,向著福寧殿的主臥而去。
“蕭媞,恐怕我得和你說說實話了……”
“沒事的,我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刻了!”
蕭媞攙扶著趙嫣,慢慢地走進了福寧殿,豈料,她們剛剛進入主臥,眼前的一幕,霎時就讓她們呆住了。
“劉妍若,原來是你想害死皇上……沒想到,你瞎了眼之后,竟然還是如此惡毒……”
“福王爺,此事……此事不過是妾身一時疏忽,不小心打翻了藥壺……福王爺,妾身雙目失明,只能用手觸摸……”
“夠了!”
趙與芮撫須冷笑,緊接著,不顧趙嫣和蕭媞在場,他就當著眾人的面,一腳將劉妍若踹倒在地。
“住手……”
蕭媞大喊一聲,撇下趙嫣上前就抓住了趙與芮的手,待劉妍若起身之后,蕭媞這才冷哼一聲,對著趙與芮一字一句地說道:
“福王爺,劉妍若怎么可能如此心狠呢?她不過是在用手摸索的過程中,不慎將藥壺打翻……”
蕭媞話音未落,趙與芮就掙脫了她的手,嘿嘿一笑,說道:
“蕭媞,你可真是狐媚惑主,花言巧語……無關乎,先帝都會被你蒙騙……”
“福王爺何出此言?”
趙與芮的話十分刺耳,令蕭媞頗感不悅,不過,表面上她依舊是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抿了抿嘴唇,故作矜持地問了句。
“蕭媞,你就別問了,行嗎?”
眼看情況即將失控,趙嫣急忙扶著墻走到了蕭媞身邊,對她嘀咕了句……然而,不等蕭媞再想什么,只聽得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躺在床上的趙禥猛地捂住了胸口,片刻過后,便再無動靜。
“皇上,感覺怎么樣?”
趙嫣坐在地上,伸手摸了摸趙禥的額頭,片刻過后,她這才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陛下病情嚴重,恐不久矣……”
“那……我們該怎么辦?”
趙嫣回眸看了楊淑妃一眼,說道:
“幫我個忙,快去把道清姐姐和蕭晴找來!”
楊淑妃應了一聲,急忙離開了福寧殿,而蕭媞則也沒閑著,而是給太醫院打了個電話,催促御醫蔡幼習等即刻就位,以免耽誤了治療時機。
“對了,那個賈似道,該不該讓他來這兒?”
聽聞此言,趙嫣先是一愣,之后,她才勉強平靜下來,補充了句:
“隨你吧,不過我覺得,他來了,倒是會對劉妍若不利!”
“正如你所言!”
蕭媞搖了搖頭,轉身來到了劉妍若的面前,一把就抱住了她,低聲細語地說道:
“妍若,等會你還是和我去避一避吧,倘若皇上有所不測,只怕,他們會怪罪于你……”
“嗯,我聽你的!”
……
與此同時,在大慶殿,趙珍珠正躲在簾幕后,目不轉睛地盯著殿中學子們的一舉一動……由于趙禥病重,因而,咸淳十年的殿試就由她代替趙禥主持,而對于這次的人才選拔,她自然是十分重視,絲毫不敢懈怠。
“公主殿下,臣以為,這篇策論甚是文采飛揚,可拔擢為狀元!”
“不,我覺得吧,這篇文章充滿阿諛奉承之意,讀之索然無味,不如放在第二甲!”
趙珍珠娥眉微蹙,翻看著呈上來的試卷,片刻過后,她似乎有了底,打算就此提起朱筆,欽點出今年的狀元。
“公主殿下……不……不好了……”
“怎么了?”
趙珍珠轉身一看,這才發覺,原來是一個宦官正在叫她,不過,那個宦官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再也坐不住了:
“公主殿下,皇上病危,還請速速前去福寧殿!”
“什么?”
趙珍珠急忙提起朱筆,在三份試卷上隨意地打了圈,之后,她就甩下朱筆。對著身旁的官員們吩咐了句:
“我已經將第一甲前三名點出來了,你們照做便可!”
“遵旨!”
趙珍珠離去之后,官員們急忙拆開了密封線,在一張紙上,登記下了前三名學子的名字:
“胡幼黃、龍在澤、路萬里”
趙珍珠匆忙趕到福寧殿,但卻終究是晚了一步……此刻,趙禥已經駕崩,只剩下楊淑妃和晉安公主趙淑琴、吉王趙昰趴在趙禥的尸體上哭泣,而在一旁,劉妍若則摟住趙淑妍,也是泣不成聲。
“公主殿下,大行皇帝已經駕崩,現在該立誰為新皇帝?”
“立長便可,那就立吉王趙昰為帝!”
趙珍珠話音剛落,負責起草遺詔的陳宜中就站了出來,朝著趙珍珠拱了拱手,說道:
“不,如今韃子南下,天下危在旦夕,因而,立皇帝還需立長,故還請公主殿下按理宗陛下遺言速速即位,擊退韃子,以安天下之心!”
“你……你可真是會拍馬屁!”
趙珍珠瞪了他一眼,剛想宣布立趙昰為帝,就在這時,全玖帶著趙?趕到了,在他們的身旁,還跟著一個趙珍珠頗為熟悉的人。
“公主殿下,立皇帝應立嫡長子,你不會不知道吧?”
“賈太師,本公主當然知道……”
趙珍珠哀戚地掃視了周圍一陣,沉吟片刻過后,說道:
“不過,依我之見,趙?雖然為全皇后的嫡子,然,年齡尚小,以如今之勢,不足以為君,不如,立楊淑妃之子趙昰合適!”
“嘿嘿……這樣也好!”
賈似道陰笑一聲,走上前,一把揪住了趙珍珠的衣襟,咬牙切齒地對她說道:
“公主殿下,倘若你再敢圖謀不軌的話,本官這就可以成全你,送你下去見理宗陛下……”
“喲,你還真敢?”
趙珍珠美目圓睜,突然,她就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轉輪手槍,將槍口對準了賈似道的額頭:
“賈太師,珍珠本該自立為帝,然而,珍珠卻不愿這么做……難道,你非要逼我冒天下之大不韙嗎?”
看著他們劍拔弩張的樣子,全玖和楊淑妃當即癱倒在地,片刻過后,全玖回過神來,趕忙上前奪下了手槍,將趙珍珠拖到了角落。
“公主,倘若你真想立趙昰,妾身支持你就是了,何必與賈太師大動干戈呢?”
趙珍珠苦澀地笑了笑,改口說道:
“那,我還是支持你好了,賈太師說的不錯,還是立嫡為好!”
數日過后,宋廷發布遺詔,宣布了趙禥駕崩的消息,同時,上大行皇帝謚曰端文明武景孝皇帝,廟號度宗,并按遺詔,以全皇后子趙?為新皇帝,尊謝道清和趙嫣為太皇太后,尊全玖為皇太后,同時,命壽安公主趙珍珠全權代理朝政,指揮宋軍抵御韃子。
一直以來,趙珍珠都夢想著自己有一天能夠獲得皇帝一般的權力,好實現自己的抱負,這一天已經到來,然而,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眼下,韃子五十萬大軍南下,意圖蕩平江南,摧毀大宋,而她,已然被推上了第一線,在這危急存亡之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上的重擔究竟有多重。
趙珍珠剛剛“走馬上任”,趙珍媞就迫不及待地帶著孩子前來向她“道賀”了。順帶手,她還和趙珍珠談起了最近發生的一件怪事:
“二皇姐,我可聽說,街上有人在散布一句歌謠,不知,你有沒有興趣聽聽?”
“說吧!”
趙珍媞咬了咬嘴唇,當即將這句歌謠脫口而出:
“幼而黃,醫不得,龍在澤,飛不得,萬里路,行不得?!?
“這……諷刺的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