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
楊蓁按耐住內心的不安,盯著那些越來越近的士卒。方才,在混亂中,她把轉輪手槍弄丟了,因而,此刻她們早已經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越走越近。
“楊蓁姐,等會,萬一我們被發現了,你就揭發我的身份,只有這樣,我們才有活下去的機會……”
楊蓁愕然,沉默片刻,她咬了咬嘴唇,終于點頭答應。
與此同時,海上的行朝看見了泉州城內的沖天大火,疑惑之下,朝廷派出了一艘驅逐艦靠近碼頭,打算一探究竟。
“來人,命令艦載機進入戒備狀態,隨時準備轟炸泉州!”
看著遠處城內的火光,蕭媞也體會到了趙嫣當初失去趙珍媞時的心情,眼下,趙珍珠生死未卜,她已然是心如刀絞,心里唯一的念想,就是趙珍珠能夠平安歸來。
“蕭媞,飛機準備好了,不如現在就出發吧?”
“再等等!”
面對蕭晴的提議,蕭媞搖了搖頭,并沒有下令即刻出發,然而,片刻過后,一陣爆炸,卻讓她改變了主意。
“怎么回事?”
聽到爆炸聲,蕭晴急忙拿起望遠鏡看了看,只見,在泉州港附近的城墻邊,一艘驅逐艦中彈起火了,看起來,是遭到了泉州官軍的襲擊無疑。
“呸,狗賊,竟敢背叛大宋!”
蘇劉義登上瑞國號的甲板,拿起銅皮喇叭,對著指揮塔吼道:
“傳令,向泉州城開炮,給老子炸死這幫叛賊!”
“蕭媞,快點決定吧,要不就來不及了!”
面對蕭晴的催促,蕭媞無可奈何,只好低吟一陣,抬起頭說了句:
“嗯,就按你說的做!”
瑞國號航空母艦緩緩轉向,向著不遠處的海面上疾馳而去,一路上,艦載機陸續騰空而起,在空中繞了個圈,然后徑直朝著泉州城區飛去。
蒲壽庚此刻已然是得意忘形,根本沒有想到,蕭媞竟然會出動飛機來轟炸泉州……除了寄希望于重新抓回趙珍珠之外,他還琢磨著,自己的那份降表,究竟送到了哪里。
“蒲舶司!”
片刻過后,田真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了蒲壽庚的書房,不等蒲壽庚問明來由,他就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個令他頗為震驚的消息:
“蒲舶司,本來……在下已經捉住……趙珍珠了……卻不想……剛到少林寺附近,一群蒙面男子就從樹林里沖出,將趙珍珠連同其女楊思妍搶走了!”
“田大人,此事不就是少林寺的那幫禿驢干的?”
蒲壽庚嘿嘿一笑,并沒有再多說些什么,而田真子也只能尷尬一笑,回了句:
“在下尚未找到證據,不過,一旦查明,定要嚴懲這幫妖僧!”
“不用查了,證據確鑿,又有什么可以抵賴的!”
蒲壽庚剛想叫人率私兵前去攻打南少林寺,卻不想,就在這時,天空中隆隆作響,十幾架飛機快速掠過泉州城,緊接著,一顆顆炸()彈落下,霎時,巨響震耳欲聾,火光四起,連蒲壽庚的宅邸,也挨了三顆炸()彈。
“蒲舶司,還是請去棋盤園躲避吧?”
面對田真子的提議,蒲壽庚只是搖了搖頭,說道: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既然蠟丸送出還不知下落,還是快去向元軍發電報為上!”
……
“救救我們……”
趙珍珠拖著楊蓁和楊思妍,艱難地游到了御舟旁,眼下,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了半個時辰,她早已經是疲憊不堪,再也游不動了。
“快看,哪兒有人!”
片刻過后,兩根繩索被放下,趙珍珠趕忙讓楊蓁先爬上去,而后,她才將自己和楊思妍一起綁在繩子上,示意船上的士卒將她們拉了上去。
“得救了……”
上船之后,趙珍珠不禁松了口氣,卻不想,不等她再說什么,一群禁軍士卒當即一擁而上,將她們圍了個水泄不通。
“你們三個究竟是誰?竟然知道御舟所在?”
趙珍珠擰了擰衣袖,也不顧披散在臉頰上的的長發,迫不及待地解釋道:
“我是壽安公主趙珍珠,因為前去城中慰問宗子,因而……遭到了蒲壽庚的暗算,以至于此……,還望各位網開一面,讓我去……去向皇上請罪!”
“你是公主?”
士卒們面面相覷,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渾身濕漉漉的女子竟然會是大宋公主,經過片刻的商量,他們決定,押著趙珍珠去見楊太后,然后再做決定。
“你們……押著我皇姑做什么呢?”
一行人剛進船艙,趙淑琴剛巧看見了狼狽不堪的趙珍珠,當即,她就撥開士卒,徑直來到了她們身邊。
“二皇姑,你去哪了?我娘還以為你死了呢……”
禁軍士卒難堪不已,只得散去,而趙珍珠也不顧渾身濕透,一把就將趙淑琴摟在懷里:
“淑琴,要不是宗子們舍命抵擋叛軍,要不是南少林的僧侶們相救,只怕……我就要成蒲壽庚床榻上的玩物了……”
“別說了……我娘都擔心死你了,你還是去安慰她一下吧!”
“張樞密,事到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我等還是啟程南下潮州,以免驚嚇到皇上為好!”
艦載機返航之后,陸秀夫和張世杰匆忙商議對策,對于南下潮州,張世杰和陳宜中都沒有意見,因而,船隊開始陸續起航,準備駛向廣東……不過,蕭媞卻沒有即刻跟進,而是帶著十艘軍艦,駛進了泉州碼頭。
“來人,給我炸沉蒲壽庚的所有船只,不得有誤!”
“美娘,我們的炮彈已經所剩無幾,只怕要炸沉這些船,已無可能!”
“那……還是走吧!”
蕭媞無奈,只好恨恨作罷,而這一次,除了行朝奪船出海,搶走了蒲壽庚的幾百艘大小船只之外,蒲壽庚龐大的船隊外加泉州水師,幾乎完好無損,因而,他們仍舊具有追擊行朝、進攻流球的力量,這讓蕭媞在咬牙切齒之余,對于流球的命運,也多了一絲擔憂。
“只怕,我等這次,是會養虎遺患啊!”
進入船艙,蕭媞就得知了趙珍珠和楊蓁帶著楊思妍安全回到行朝的消息,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她又不禁想起了下落不明的趙珍媞。
“真不知,珍媞她現在還活著嗎?”
蒲壽庚封于臘球之中的降表,被心腹順利地送達元軍將領張弘范等人的手中。
張弘范不敢怠慢,下令將消息用電報告知忽必烈,忽必烈大喜過望,下令封蒲壽庚為昭勇大將軍、總市舶,同時還授予江西行省參知政事、福建行省中書左丞相等等數個職銜。
雖然,通過屠殺宗子和淮兵,蒲壽庚得以獲得忽必烈的賞識,但同時,他忘恩負義,賣國求榮的漢奸行徑,也招到了人們的強烈譴責,因而,泉州城,即將再度面臨血雨腥風。
行朝船隊一路南下,并沒有轉向前往流球,因而,在決定下一步作戰計劃時,元軍方面并沒有將流球當一回事,而是選擇一路南下,繼續追擊行朝。
“珍珠,如今我最擔心的,恐怕就是那些曾經解救我們的少**僧了……”
一路上,楊蓁都是憂心如焚,唯恐蒲壽庚會發現是少林寺的僧眾救了她們,并借機報復南少林寺……不過,趙珍珠卻是不以為意,她以為,既然蒲壽庚的私兵沒有抓到一個少**僧,那么,他也就沒證據證明劫走她趙珍珠之事是僧人所為,因此,報復的借口,根本就無從談起。
“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和晉江的義兵聯手,一舉收回泉州……而且,我還聽說,蒲壽庚投靠韃子,已然激起民憤,眼下,不僅晉江的許漢青、許夫人要討伐他,連漳州的陳吊眼也已經召集了畬漢義軍,準備協助大宋官軍奪回泉州!”
聽完趙珍珠的一番話,楊蓁只是苦笑兩聲,回了句:
“嗯,我也希望,他們能夠連戰連捷,將那個可恥的叛徒誅滅九族!”
“公主殿下,皇上召你前去……你咋還不去呢?”
趙珍珠猛然清醒過來,這才想起,方才蕭婈曾經來找過她,說什么皇上傳她過去,而她卻只顧著和楊蓁聊天,并沒有將其當回事。
“我知道了……”
趙珍珠匆忙離去,徑直去了船尾的客艙,她本以為,趙昰找她,不過是想要她講故事而已,然而,這次她卻想錯了。
“珍珠,聽說你懂得醫術,不如就請你替皇上診脈吧!”
“這?你聽誰說的啊?”
趙珍珠愣了愣,看著楊太后那副無助的樣子,她急忙否認道:
“我真不會醫術,不過嘛,太皇太后的醫術很好,當年,還是她接我來到這世上的!”
“可是,我們該怎么接太皇太后過來?”
趙珍珠思索一會,總算想到了個好主意:
“不如,等會讓瑞國號和御舟并行,而后,再讓人架好木板,由我將她坐的輪椅推過來,怎么樣?”
“那,就這么辦吧!”
事實上,從泉州港出發之翌日起,艦隊就發生了瘟疫,數百名士卒,因為劇烈的嘔吐和高燒不退而病倒……據說,有人曾經在福州見過這樣的病人,因此,御醫推斷應該是在福州停留期間,有人感染了這一病癥,并且將其傳染開來,一直潛伏至今才開始大規模地擴散開來,以至于人人自危……
不僅僅只有士卒而已,連參知政事劉黻也病倒了,而最令朝廷感到擔憂的是,連幼帝趙昰也被傳染了,得知這一情況之后,趙嫣臨時決定,將道清號和瑞國號調換位置,使得劉黻乘坐的道清號處于下風位置,使之不會影響到御舟。
“這樣吧,那些士卒體質較好,就給他們服用大黃即可,而皇上和劉黻,還是按照我說的配置吧!”
把完脈之后,趙嫣咬了咬嘴唇,拿起筆在紙上寫下了藥方:
“趙嫣,這真的有效嗎?”
看了看趙嫣所寫的藥方,蕭媞有些不大相信,沉默片刻之后,她還是決定讓趙嫣試試,倘若不行,就由她和趙珍珠再去想辦法。
“公主殿下,興化軍來電!”
“興化軍?”
趙珍珠愣了一下,接過電文,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匪夷所思的神情。
福建路,興化軍。
自打陳文龍絕食殉國之后,叛徒曹澄孫和林華便控制了興化軍,接受了元軍授予的官職,卻不想,他們的一舉一動,早已經被一個人看在了眼里。
這個人,便是陳文龍的族叔陳瓚,趁著林華去福州拜訪與其臭味相投的叛徒王積翁時,陳瓚招募了數百義勇,在民眾的大力支持下,一舉奪取了興化軍,將叛徒曹澄孫斬首示眾。
林華大驚,半路上急忙折返,卻不想,還沒看到興化軍的城郭,他就被一顆子彈擊中了額頭,哼都沒哼,倒在地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