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趙珍珠愣了一下,裝出了一副哆哆嗦嗦的樣子,抬起頭,低聲細語地說道: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快喊!”
一個性急的蒙古兵剛想用槍指著趙珍珠,卻不料,另一個蒙古兵即刻攔住了他,壓低聲音說道:
“王爺說了,現在還不能殺她,既然這個**不想勸降,就將她押回去交由王爺處置好了……”
“也只有如此了,撤!”
次日清晨,忽必烈卻下令釋放了趙珍珠和楊蓁楊蔳,并派人將她們送到了鄂州城下交給了宋軍。
“王爺,這是縱虎歸山,萬不可如此行事啊!”
“滾!”
趙珍珠被送回城中之后,宋軍當即就將她們看管了起來,直到這時,趙珍珠才悟出了忽必烈欲擒故縱之計,他這是想著,借用宋軍的力量,兵不血刃地將她除去,從而省去一個心腹大患。
“忽必烈,看來你還會這招啊……”
“可不是嘛……”
聽著趙珍珠夢囈般的喃喃自語,楊蔳只是瞪了趙珍珠一眼,譏諷道:
“你呀,還真當自己翅膀硬了?或是以為,戰爭也可是當兒戲?”
鄂州機場丟失之后,宋軍增援鄂州的空中通道就此被切斷,無奈之下,趙昀只得命令宋軍的陸軍部隊全線增援,并令賈似道移司黃州,負責指揮各路大軍增援鄂州。
同時,遠在交趾的兀良哈臺也開始了行動,在與大宋海軍在交趾激戰之后,蒙古軍不敢戀戰,兀良哈臺命令其子阿術召集三萬精銳,日夜兼程繞過宋軍防線,從自杞國出發北上,向著荊湖南路首府潭州進軍,并令偏師數千襲擊江南西路的贛州,以及福建路的汀州等地,意圖拖住宋軍增援鄂州的精力與腳步。
“王爺,兀良哈臺來電!”
“念!”
“我等已向潭州進軍,萬望王爺加緊圍城,以便我等攻入京湖,直搗臨安!”
聽聞這個消息,忽必烈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一絲詭譎多變的笑容,片刻過后,他這才幾點抖了抖胡須,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也好,派人去蔡州一趟,去把本王的秘密武器運來!”
“遵命!”
開慶元年(1259年)八月初七,蒙古軍再度對宋軍控制的鄂州城及周圍堡壘發起了瘋狂進攻,并從后方調來毒氣協助作戰,一時之間,宋軍中毒而死的人數高達數千,傷者不計其數。
“賈似道呢,他去哪了?”
數日過去,眼看鄂州即將失守,被困城中的趙珍珠不禁大為焦急,眼下,為了守住鄂州,宋軍已經動員了全城軍民參戰,甚至連身為大宋公主的趙珍珠也帶著那些失去飛機的飛行員登上城墻,為士卒運送彈藥給養。
而蒙古軍的攻勢,看起來似乎絲毫沒有減弱,除了釋放毒氣彈之外,忽必烈還下令,集中所有火炮和拋石機,對城墻進行狂轟濫炸,同時,蒙古軍的工兵也開始了行動,通過地道,他們像耗子一般,對著城墻根就是一陣陣瘋狂了挖掘,甚至挖塌了南門附近的一段城墻,一度滲入城內與宋軍交戰。
“笨死了,這種情況,唯有用水淹,用水淹死這幫韃子!”
聽說南門城墻失守,趙珍珠急忙帶了幾百人,自己坐著一輛戰車趕到了交戰現場,南門一丟,鄂州必然失守,情急之下,趙珍珠也只得咬了咬牙,對著炮手吩咐了句:
“快,給我開炮,把長江大堤給本公主炸了!”
“公主殿下,恕難從命!”
炮手堅決拒絕了趙珍珠的命令,然而,他沒料到,趙珍珠卻從衣袖里掏出了一顆**,將其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難道在你們看來,我就這么殘忍嗎?如今,為了守住鄂州,我軍早已經死傷慘重,倘若不這么做,最后鄂州丟了,他們的鮮血,不是白流了嗎?”
“可是……戰車炮太弱,根本炸不開長江大堤!”
趙珍珠不假思索,回了句:
“那……就用飛機轟炸!”
恰巧就在這時,一架宋軍飛機飛臨鄂州上空,正打算在城里找地方降落……趙珍珠瞅準時機,朝著一個戰車旁中年婦女揮了揮手,將一面宋軍旗幟丟了過去。
“妍若,快看!”
飛機的高度緩緩下降,趙珍儀不經意間看了看地面上的戰場,這一看不要緊,霎時,她就被趙珍珠的舉動給愣住了:
“這……她讓人這么揮舞旗幟,這是要干嘛?”
劉妍若盤旋一圈,定睛看看,忽然,她倒吸了口涼氣,說出了趙珍珠打旗語的真正用意:
“看來……她是要我們炸了長江大堤!”
此言既出,趙珍儀也是大吃一驚,沉吟許久,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沒想到,我這個妹妹,心里竟會如此毒辣……”
劉妍若知道,自己的這架飛機上,剛好掛著兩顆**。本來,這兩顆**是被準備用于轟炸忽必烈的宮帳,以便于再制造一次釣魚城大捷……然而,趙珍珠此舉,卻無異于是在將她推向不義。
“還是找個地方降落吧……只要能夠將她接走,我們就可以回行在了……”
“正如你所言……”
“傻妹妹,快和我走……難道你想死在這兒?”
“我不走……”
飛機降落之后,趙珍珠就被人“押送”到了府衙附近開辟出來的臨時跑道,面對趙珍儀和劉妍若的拖拽,趙珍珠自然不從,還想著能夠掙脫束縛。
“你們……你們就讓我留在這吧……假如我現在回去,又有誰能夠放過我?”
看著趙珍珠那副竭盡全力掙扎的樣子,楊蔳無奈,只好拿起一根拇指粗的木棍,沖著她的脊背就是一砸……當即,趙珍珠驚叫一聲,就松開了手,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楊蔳,你在做什么!”
面對趙珍儀的質問,楊蔳只是看了眼昏倒在地的趙珍珠,搖了搖頭,嘆息道:
“快走吧,倘若我不打暈她,只怕,她會選擇死在這兒……”
“那你們呢?”
楊蔳咬了咬嘴唇,回答道:
“沒事的,我聽說,賈師憲已經派宋京去和韃子忽必烈談判了,想必,韃子能夠接受和談,說明他們也已經是后院起火,甚至是無所適從了!”
……
鄂州城外,宋京帶著兩個手無寸鐵的隨從,來到了忽必烈的大帳,作為“東道主”,忽必烈則已經披上鎧甲,大搖大擺地往虎皮椅上一坐,傲慢地打量了他一眼,問道:
“汝是何人,為何膽敢來此見本王?”
宋京咧嘴一笑,不緊不慢地回了句:
“在下宋京,奉大宋京湖制置大使賈似道賈大人之命,特來與王爺議和!”
此言既出,忽必烈只是嗯了一聲,反問道:
“是嗎?既然如此,他賈似道怎么不親自來此?”
宋京呵呵一笑,一臉諂媚地說道:
“大人說了,只要王爺答應退兵,他自然會親自前來!”
“甚好!”
忽必烈拔出馬刀,指了指宋京,而宋京依舊是面不改色,相反,他還向前跨了一步,哈哈大笑,繼續勸說道:
“王爺,如今,哈拉和林的那些豎子們,正想著擁立阿里不哥做蒙古大汗,倘若,你等再不回去爭奪汗位,只怕,就要讓阿里不哥得逞了!此事,與征服江南孰輕孰重,萬望王爺三思而后行!”
此言既出,幾乎句句說到了忽必烈的心坎上,但是,為了不讓宋京看出蒙古軍的底細,他還是攥緊了刀把,故作憤怒,將桌案一刀劈成兩半。
“宋京,汝是做說客來的吧?”
面對忽必烈的盛怒,宋京只是嘿嘿一笑,不卑不亢地反問道:
“假使,在下不為王爺著想。難道王爺還聽在下的?”
“也好,然,若要議和,還請汝小宋交出鄂州,方可讓本王退兵!”
宋京仍然是面不改色,說出了賈似道轉告忽必烈的和談條件:
“賈大人說了,歲幣銀絹二十五萬一年,不割地,否則,大宋必將調集精兵強將,與貴國血戰到底!”
“汝且去,容我考慮!”
宋京前腳剛走,一個怯薛就在大帳前下了馬,氣喘吁吁地闖進了大帳,單膝跪地,對著忽必烈稟報了句:
“王爺,王妃察必派在下前來送信!”
“呈上來!”
從怯薛手中接過用牛皮寫成的信,忽必烈只是端詳片刻,之后,就將信丟在了地上,隨口問了句:
“你在離開和林時,阿里不哥究竟在做些什么?”
“王爺,阿里不哥已經聯絡了旭烈兀,打算說服他從大食撤兵,回來支持自己登基……至于哈拉和林的那些墻頭草,則大多支持阿里不哥與王爺對抗!”
“既然這樣,本王還真得早日決策,以防萬一!”
忽必烈擰緊眉頭,思量片刻,再想想前些天從潭州傳來的敗報與最近攻城的不順,這些再加上察必送來的密報,似乎,已經讓他心中的天平轉向了與宋軍議和。
“來人,傳令!”
“在!”
思索一會,忽必烈只好嘆了口氣,拍板道:
“告訴劉秉忠和趙璧,命他們與宋蠻子和談,至少,也要把歲幣和趙珍珠弄到手才能回去爭奪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