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蕭媞瞥了她一眼,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大不了,我就自己去接管海空軍,我不信,她敢不聽我的話!”
半個月后,賈似道率領著十三萬大軍,抵達了長江的魯港,而此時,宋軍的前鋒也已經到達了丁家洲,并開始就地修建防御工事,準備憑借長江江面和兩岸的陣地,阻攔元軍向東進軍的腳步。
“大人,我軍士氣不振,且人數占絕對劣勢,不知,一旦開戰,大人又有何良策,抵御住韃子的進攻?”
面對嚴峻的形勢,宋京早已經是憂心如焚,然而,賈似道表面上看起來,卻是氣定神閑,除了悠閑地品茶玩蛐蛐之外,他一直在做的,就是寫寫畫畫,似乎是在給元軍的伯顏寫信。
“宋京,本官還有一事需要你去出使,不知,你可否帶上禮品,去求見伯顏一趟?”
“這……”
宋京面露難色,沉默半晌,他也只得朝著賈似道拱了拱手,說道:
“賈太師,在下愿效犬馬之勞,還望太師吩咐!”
賈似道嘿嘿一笑,拿起一個信封,將其放在了宋京的手中:
“宋京啊,本官需要你去,向伯顏表明我朝議和之意,記住,能夠求得和議,我等就是割地賠款,也在所不惜!”
“賈太師,你就放心吧,在下一定替你辦成此事!”
雖然,宋京嘴上這么說,但是在心里,他卻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如今,在兵力和士氣上都已經占到絕對優勢的伯顏,會選擇與宋軍和談,況且,鄂州失守之后,宋軍在長江上就已經陷入了無險可守的局面之中,鄂州不守,要憑著僅僅二十萬的兵力,守住下游廣闊的江面,無異于是在“癡人說夢”。
“賈平章啊賈平章,如今,恐怕你也是無計可施了吧!”
宋京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大帳,一邊走,一邊還在不住地念叨著,而此時,天空中則已經是陰云密布,好似上天也不忍心觀看即將到來的血戰,因而收起了太陽的光暉。
“駕!”
次日清晨時分,天還不亮,宋京就帶著一些江南的土特產,再加若干黃金白銀,和幾個隨從一起,出發向著距離魯港不遠的安慶府而去……
前些天,元軍大兵兵臨城下,時任安慶知府的范文虎,不加抵抗就將城池拱手獻給了元軍,還從當地趙宋宗室中挑出四個美貌的宗室女獻給伯顏。
“汝欲陷我于不義乎?”
面對范文虎的諂媚,伯顏似乎并不買賬,下令將送來的宗室女全部轉手“賜予”部下,但是,在暗地里,對于范文虎所送的大量金銀財寶,伯顏自然是笑納了,還上表忽必烈,請求封范文虎為兩浙大都督,和呂文煥一起率領元軍直搗臨安,一舉擊破趙珍珠所設的防線。
“范文虎啊,你們宋人是不是已經無人可用了?竟然會讓一介女流統領大軍,與天兵對抗?”
“回丞相,在下以為,這是趙珍珠和牝雞司晨,自尋死路,一切,都是她們這些女人在咎由自取罷了……”
在安慶府衙門里,伯顏和范文虎臭味相投,把酒甚歡,然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當他們已經略有醉意之時,一個怯薛匆匆走進屋內,朝著他們拱了拱手,稟報道:
“丞相,范將軍,蠻子賈似道,派遣使者宋京來見!”
“是這樣啊!”
伯顏嘿嘿一笑,故作不解地問了范文虎一句:
“范文虎啊,如今賈似道派人前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聽了伯顏所謂的疑問,范文虎不假思索,撫須淺笑,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丞相大人,在下以為,賈八哥這是黔驢技窮,故派人前來求和,試圖獲得喘息之機!”
“好,范將軍果然是知己知彼啊!”
伯顏笑笑,披上了貂皮大衣,和范文虎一起,大搖大擺地走出后堂,向著衙門的正堂走去。
“丞相大人到!”
正當宋京等得有些不耐煩之時,喊聲過去,只聽得一陣腳步聲,兩個衣著考究的男子一前一后,從衙門的屏風后頭走了出來,其中,走在前頭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廳堂正中太師椅邊,撲通一聲,徑直坐在了椅子上。
“宋京,賈八哥派你前來,究竟所為何事?”
面對高高在上的伯顏,宋京當即一個勁地打躬作揖,一邊諂媚地回答他道:
“丞相大人,在下宋京,奉賈平章之命前來此處,不為別的,只為送上一點薄禮,以表敬意!”
“甚好,賈八哥能有此意,本官深表欣慰!”
伯顏陰笑幾聲,而后,臉色一變,拿起驚堂木就是狠狠一拍:
“大膽宋京,竟敢欺瞞本相!說,賈似道此賊究竟是何用心,是不是想再尋開慶元年之事?”
“是,賈太師確有此意……”
剎那間,宋京就像是一個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很快,就將賈似道的用意,明明白白地和盤托出:
“賈太師……呸,賈似道說了,要在下前來議和,倘若天朝答應和議,則宋可稱臣,每年進貢歲幣銀絹各二十五萬,并割讓江北土地給天朝……”
聽完這話,伯顏也只是冷笑作罷:
“如今,鄂州已失,長江沿線州郡望風而降,汝等還有什么,可以用以和議?”
“丞相大人,這次賈太師絕無欺瞞之意……”
宋京還想再說什么,只聽得,伯顏再度拍了拍驚堂木,指著他怒吼道:
“來人,給本相趕走此賊,讓他回去告訴賈八哥,還是把脖子洗干凈,等著受死吧!”
議和之請被拒絕,賈似道早已經有所預料,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宋京才回營地,元軍就已經大兵壓境,很快就在丁家洲前擺好陣勢,與宋軍的前鋒形成了對峙局面。
“賈太師,事到如今,唯有調集趙珍珠所部,方能與韃子形成僵持之勢,否則,丁家洲不保,魯港危矣!”
“趙珍珠?她一向只聽趙嫣她們的,又怎么會聽本相指揮?”
此言既出,宋京也只是呵呵一笑,提出了一個計策:
“賈太師,事到如今,我等也只有施以苦肉計,先將這十萬精銳的兵權騙到手,而后,在下狠手謀殺趙珍珠,方可永絕后患!”
“嗯!”
賈似道思索片刻,最后,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答應了宋京所請。
“那,就請你跑一趟了,務必說服趙珍珠交出兵權,與本相化干戈為玉帛,共同抵御韃子!”
德祐元年三月,賈似道命令夏貴、孫虎臣、李庭芝率領十萬宋軍開進丁家洲,與元軍前鋒接戰,與此同時,趁著趙珍珠和蕭媞一起前往建康休養,宋京和在朝廷中的留夢炎、廖瑩中串通一氣,將金履祥調任廣東制置使,一舉奪取了這支大軍的兵權。
聽聞此事,趙珍珠本想返回軍中,制止宋京將部隊調往丁家洲前線,然而,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為了看住她們,宋京命令建康府的廂軍包圍了府衙,將蕭媞帶來的禁軍全部繳械,并不準任何人隨意進出府衙。
“這下……可真是全完了!”
失去了反敗為勝的最后希望,趙珍珠不禁扼腕嘆息,但是,一切已然是無法挽回,身在建康府衙的她,已經是無能為力,只能靜靜地等待著前線敗報的傳來。
德祐元年三月中旬,丁家洲之戰打響,戰爭一開始,大宋空軍就出動了三十架飛機,對著元軍前鋒進行轟炸,在爆炸聲和沖天的火光之中,元軍猝不及防,被炸毀了軍船三百艘,士卒被炸死、或是落水淹死者數以千計,一時之間,長江上漂滿了元軍的尸體。
“娘的,給本相炸了宋蠻子的軍艦!”
眼看自己一方死傷相藉,伯顏暴怒,當即命人推出了數十門經過西域波斯工匠亦思馬因改造過的**炮,將其對準了橫在江上的驅逐艦和護衛艦。
“轟隆——”
炮聲響起,霎時,幾十顆炮彈幾乎同時飛出,徑直沖向了宋軍軍艦。戰斗開始之前,賈似道以為,海軍軍艦較為堅固,可以抵御槍林彈雨,因而,將調來的驅逐艦和護衛艦全部排在最前面用以炮轟韃子,同時,以慶元號、兩浙號巡洋艦作為自己坐艦,遠遠地躲在魯港不肯出戰。
在元軍炮火的猛烈轟擊下,那些軍艦規避不及,紛紛中彈起火,甚至在炮轟過后當即沉入江底……蕭媞和趙嫣本來寄希望于攻取幽云的大宋海軍,就此遭到重創,而更加悲慘的是,在陸地上,海軍陸戰隊五千多士官生被五萬元軍包圍,在殺死元軍過半之后,最后三十余重傷員被元軍俘虜,之后,因為不肯投降,被伯顏全數斬殺。
眼看海軍幾乎全滅,孫虎臣趕忙率眾倉皇而逃,見此情景,李庭芝無可奈何,除了命陸秀夫督軍抵御元軍的猛攻之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前去夏貴的陣地,請求夏貴向賈似道請示,請求出兵增援:
“夏將軍,我軍不敵,已經開始潰退,海軍陸戰隊全軍覆沒,還請向賈太師求援!”
面對李庭芝憂心如焚的請示,夏貴卻是十分淡然,說了句:
“李大人盡管放心,我等已經向賈太師說明情況,準備將全軍退往魯港,與援軍會合!”
“不可!”
此言既出,李庭芝著實大吃一驚:
“倘若倉皇退兵,只怕,軍心盡失,全軍將不戰而潰!”
“是嗎!”
夏貴冷冷地瞥了李庭芝一眼,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就這么辦,否則,我軍必將全軍覆沒,無法挽回!”
“你……你這是葬送天下,背叛大宋!”
李庭芝恨得咬牙切齒,但他卻沒有權力處置夏貴……與此同時,眼看宋軍潰敗已成定局,他也只好選擇率軍退往揚州,準備扼守長江咽喉,與元軍繼續作戰。
“賈太師,前線危急,還望增派援軍!”
一天深夜,宋京手持文書,匆忙趕到了兩浙號上,當此時,賈似道已然是坐立不安,對于宋軍在丁家洲的潰敗,他早已知曉,眼下,面對元軍逼近魯港,他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逃命了。
“宋京,我們還有多少人?”
宋京板著手指算了片刻,對著賈似道拱了拱手,說道:
“賈太師,我軍尚有七萬精銳,還可一戰,不知太師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