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聽完這些,趙嫣霎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稍微冷靜之后,她想都沒想,掀開被褥披衣起身,拿起了電話,將其徑直打給了李毓之:
“我是趙嫣,給我接海軍的李毓之,快點兒!”
不多時,電話被接通了,李毓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過來:
“趙嫣,我是李毓之!”
“李毓之,幫我個忙,快點!”
一聽趙嫣這么說,李毓之有些無厘頭,沉默一會,他這才“呸”了一口,不耐煩地罵道:
“趙嫣,你要我做啥?你要不說,我又有何辦法幫你?”
“我說……”趙嫣嘀咕一聲,急切地說道:
“方才,蕭媞遭到了董宋臣的攔截,她用手槍……呸,水槍將董宋臣淋了一身……”
“之后呢?之后怎么了?”李毓之繼續(xù)追問。
趙嫣放下話筒,伸手使勁敲了敲腦袋,待頭痛緩解一些之后,她這才重新拿起話筒,說道:
“之后,蕭媞她們,帶著趙珍珠她們跑了……”
“跑哪去了?”
趙嫣思索片刻,想起了蕭媞和她說過的話:
“嗯……鹽官縣……鹽官縣安國寺……記住,你現(xiàn)在即刻出發(fā),給我去安國寺守著,一看到她們,就用卡車將她們送回來!”
說完,趙嫣匆忙丟下聽筒,轉(zhuǎn)身抓住了謝道清的雙手,一臉熱切地說道:
“姐姐,求求你,就和我一起去面見官家,替蕭媞說說情吧……”
“趙嫣妹妹,你客氣了,蕭媞與我義結(jié)金蘭,如今她和趙珍珠有難,我豈能見死不救?”
幾乎就在此時,滿身濕漉漉的董宋臣正在緝熙殿里磕頭哭訴,將蕭媞的“罪行”全都給“和盤托出”,除了指控蕭媞和趙珍珠抗拒不遵外,董宋臣還進一步“揭發(fā)”,蕭媞秘密將四萬兩黃金,二十萬兩白銀,外加五百壺海珍珠,通過海軍補給艦,從勃泥送到了臨安府,打算將其當做策動兵變的“經(jīng)費”。
面對董宋臣的揭發(fā)和指控,趙昀一邊看書,一邊撫須淺笑,說道:
“卿所言多有夸大虛言,朕豈能全都信以為真?”
“陛下,臣豈敢有所欺瞞?”
董宋臣哀嚎一聲,撲通一聲再度跪下了:
“陛下,蕭媞偷偷運送財寶,用以犒賞叛軍,已經(jīng)是明明白白的事情啊!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徐清叟,他可知道此事?”
“哈哈哈……”
不等董宋臣說完,趙昀不禁咧嘴一笑,撫須說道:
“此事,還是趙嫣的提議,她和朕說了,若是要解決用度,解決楮幣的稱提(即用紙幣兌換銅錢),就必須用金銀珍寶作為儲備,并發(fā)行第19界會子,收兌之前的其他會子……至于蕭媞,她與此事并無關(guān)聯(lián)!”
趙昀的和盤托出,讓董宋臣著實傻了眼,不過,接下來,趙昀的一句話,卻讓他再度松了口氣:
“蕭媞抗旨不尊,不守婦道,朕定會嚴懲于她,卿不必言之!”
趙嫣一路小跑,徑直來到了緝熙殿的門前,卻不料,就在這時,一個她熟悉的人也來到了這里,令她多少感覺有些反胃。
“閻允兒,怎么是你?”
面對趙嫣的眼神的打量與嘴上的質(zhì)問,閻貴妃只是輕聲一笑,反問了句:
“趙皇后,你來此處,究竟所為何事?”
趙嫣沒有回答,用手拍了拍衣裙,而后,故作矜持,走進了緝熙殿。
董宋臣退下之后,趙昀長出了一口氣,打算繼續(xù)讀書寫字……因而,這時候趙嫣的出現(xiàn),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陛下,趙嫣今天來此,有一事相求,還望陛下成全……”
“說吧……”
趙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對于她的打擾自己讀書十分不滿,對此,趙嫣已經(jīng)是心知肚明:
“聽說,今早,蕭媞帶著公主私自出宮,陛下為之氣惱,趙嫣此來,除了向皇上請罪之外,只求陛下饒恕她們……”
“免了吧……”趙昀冷哼一聲,沖著趙嫣擺擺手,話鋒一轉(zhuǎn),說了句:
“朕聽說,卿近些天偶感風寒,身體不適,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沒有思索,趙嫣點了點頭,而趙昀則撫須淺笑,對身旁的一個侍女說道:
“傳旨,去請御醫(yī)……”
“陛下……”趙嫣還想再說什么,趙昀卻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
“卿還是安心養(yǎng)病為好,否則,卿定將重蹈覆轍!”
數(shù)日過后,趙昀下詔,召余玠之子余如孫前往行在,并命余晦派人將王惟忠押解至臨安府,交由朝廷大理寺處置。
“宰執(zhí)大人,押送王惟忠的飛機即將降落,還請大人決斷!”
聽到稟報,謝方叔當即丟下了書,沉吟片刻,他這才拿起官服,對著幾個下屬吩咐道:
“甚好,來人,將奏疏帶上,隨本官進宮面圣!”
“是!”
小吏咧嘴一笑,像只蝦米一般朝著謝方叔鞠了一躬,緊接著,他就從書柜里拿出了奏疏,隨同主子騎上了高頭大馬。
“駕駕——”
……
“愛卿日理萬機,不去處置政務(wù),來此見朕,究竟所為何事?”
垂拱殿內(nèi),面對趙昀的疑問,謝方叔只是筆直而立,一臉嚴肅地說道:
“陛下,臣此次前來,不為別的,只為稟報一事!”
“說吧……”
有了趙昀的允許,謝方叔這才咳嗽一聲,鄭重其事地說道:
“陛下,如今邊關(guān)之事甚緊,對于王惟忠這樣的將領(lǐng),即使有背國法,也需從寬處置,否則,恐失人心啊!”
此言既出,趙昀沉默了,思索許久,他這才拿出了余晦的奏疏,將其放在了桌案上。
“余晦上書朝廷,稱王惟忠勾結(jié)韃子,意圖不軌,而今,愛卿又稱其忠,究竟有何憑據(jù)?”
“陛下,臣以為,王惟忠與余玠并無勾結(jié),相反,他與余玠,還有不少矛盾。而此次大理之役,若非王惟忠在大理拼死抵御,只怕,韃子已經(jīng)飲馬長江,攻克瀘州等地了……”
聽完謝方叔的一席話,趙昀不由得擰緊眉頭,沉默良久,他才冷哼一聲,說道:
“朕亦知,卿所言非虛,然,余晦所言,也并非無事生非……”
直到這時,謝方叔這才發(fā)覺余晦的影響力顯然是難以制衡,即使,他作為宰執(zhí),也不能取代官家對他的絕對信任……無奈之下,已然萌生退意的他只得向趙昀推舉一人,用以替代自己:
“陛下,若是如此,臣欲推薦一人,與臣一起,執(zhí)掌宰執(zhí)權(quán)柄……”
“愛卿請講!”
謝方叔不假思索,就對著趙昀說出了一個功績顯赫的封疆大吏的名字:
“陛下,臣以為,董槐可以擔當大任……”
“董槐?他有何能,能夠擔任宰執(zhí)?”
謝方叔有沒再說什么,只是遞上了一份奏疏,趙昀閱畢,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
“便依卿意……卿還有何要求,可以和朕說出!”
“陛下,臣將告老還鄉(xiāng),如今,大敵當前,朝廷更需舉薦賢才,一致對外,故,離開前,臣只想見趙嫣一面,請陛下恩準!”
謝方叔的要求,讓趙昀有些不解,在大宋的歷史上,尚未有宰執(zhí)主動向皇帝要求見一位嬪妃,因而,他并沒有輕易答應。
“卿且去,容朕考慮!”
對于皇上的“推諉”,謝方叔已然不再注重,離開皇宮之后,他就回到家中,吩咐家里人準備行裝,并派親信前去送信,要求趙嫣出宮與他見面,商量朝廷大事。
收到信件的時候,趙嫣仍然病的不輕,和幾天前相比,她的病情似乎根本沒有好轉(zhuǎn),相反,她還發(fā)起高燒……而根據(jù)經(jīng)驗,趙嫣敏銳地發(fā)覺,若是這樣下去,只怕,她的病就將轉(zhuǎn)為肺炎,最終不治。
“趙嫣,反正謝方叔與你一向不和,這次他邀請你,你就別去了……”
雖然,蕭晴勸她不必理睬這茬,然而,趙嫣還是丟下了額上的濕布,起身換上盛裝,顯然是打算親自前去。
“哎,如今謝方叔就要退隱,而我也曾有求于他,若是能夠與之和解,則對我們,對大宋,也是好事……”
蕭晴愕然,猶豫片刻,她還是決定,無論如何,自己都要跟著趙嫣前去,以免發(fā)生意外。
在蕭晴的陪同下,趙嫣趁著夜色,乘坐馬車來到了謝方叔的私宅,蕭晴向仆人說明來意之后,她們得以進入私宅,這才發(fā)現(xiàn),謝方叔已經(jīng)穿上官服,恭候多時了。
“趙皇后,臣以向官家請辭,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聽這話,趙嫣伸手,摸了摸滾燙的額頭,不假思索地說道:
“本后雖與大人有矛盾,然,如今乃是危急存亡之秋,還望大人以江山社稷為重,切勿輕言離去!”
“多謝皇后挽留……”面對趙嫣真切的挽留,謝方叔只是拱了拱手,緊接著,他毫無掩飾,對趙嫣說起了他選擇離去的原因。
“想必,皇上心意已決,打算處決王惟忠,臣雖與余玠一向不和,然,余玠之死,皆為余晦陳大方之流所為,還望皇后全力保住王惟忠,以免讓天下寒心!”
趙嫣輕笑一聲,伸手遮住自己因為發(fā)燒而通紅的臉頰,一邊故作無事地說道:
“大人放心,妾身一定做到……”趙嫣話音未落,她就感覺一陣頭暈目眩,之后,便搖搖晃晃地摔倒在地,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