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一天深夜,一輛馬車停在了尚書省門前,車停下后,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徑直走進了尚書省的大門。
“丁大人,恭賀復職啊……”
“哪里哪里……”
來人到了政事堂之后,直接就和丁大全接上頭,并說明了來意:
“大人,我等是奉蒙哥大汗之命來此與宋國議和,還望引薦……”
“說吧,貴國有什么要求?”
來使嘿嘿一笑,說道:
“大汗陛下說了,要你們小宋將趙珍珠送到和林,并將四川和長江以北割讓給大朝……”
“好,容我稟報朝廷!”
……
不過,這兩個人,只是蒙哥派來探路的小嘍啰罷了,寶祐五年春天,蒙哥正式率軍從哈拉和林出發,命阿里不哥留守和林。這次進攻,蒙哥打算率軍親征川蜀,同時命令李璮南征淮南牽制淮南宋軍,命皇弟忽必烈進攻京湖,兀良哈臺從大理西部北上進攻南方腹地,最后,三路大軍會師鄂州,然后一齊殺向臨安府,徹底完成對江南的征服。
與此同時,蒙古軍發起了第三次大規模西征,目標是首都位于今天伊拉克的阿拉伯帝國阿拔斯王朝,以及埃及、歐洲,由一直在西部鎮守的蒙哥的弟弟旭烈兀率軍,計劃一舉征服西亞北非,然后一舉攻入歐洲,將基督教世界和***世界全部納入蒙古的版圖。
“大汗陛下,臣等得報,宋蠻子已經派軍船經海路前往大食(古代中國對阿拉伯帝國的稱呼),意圖東西夾擊共同對抗大朝,還望陛下指示!”
“宋蠻子真有如此本事?”
蒙哥睜開眼睛,不屑一顧地瞄了怯薛一眼,擺了擺手,說道:
“此事定然是趙嫣所為,然,不足為懼也!”
“是,大汗陛下,如今唯有速戰速決讓這些密謀反抗之人,無所適從!”
將近一個月后,大宋皇城司這才接到來自北國的密報,稱蒙古軍集中大軍,準備一舉征服江南,將大宋變成荒無人煙的牧場。
雖說,對于蒙哥和忽必烈的野心,蕭媞早已經料到,不過,由于朝野對她已經不再信任,她顯得有些是孤掌難鳴,不知會面對怎么樣的命運。
“趙嫣,我們究竟該怎么辦……”
“你說呢?”
趙嫣睜開雙眸,打量了蕭媞一眼,低下頭,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個小瓶子:
“說實話,自打我癱瘓的那一天起,我就想著,要是哪一天,臨安府真的守不住了,我就服毒自盡……也絕不能落入敵手……”
“別這么想……”
蕭媞搖了搖頭,蹲在趙嫣的膝前,抬頭望著她,眼神里充滿了期許:
“你放心,我們是不會失敗的……我相信,天下的人心,還是站在大宋這一邊的……”
“嗯……扶我起來!”
蕭媞嘴角一翹,伸手將她從輪椅上扶起,趙嫣艱難地挪動到了窗邊,打開窗戶,看著剛剛雨過天晴云破處的天空,不禁苦澀一笑,喃喃自語道:
“真不知,明年春天……我還能不能看到……”
“蒙哥,就憑他?”
蕭媞不屑一顧地白了趙嫣一眼,補充了句:
“韃子想要三路大軍會師鄂州,然后才攻入臨安府,這純屬是癡人說夢!我覺得,連趙璧和郝經,都不會認為這有實現的那一天!”
雖然,蕭媞對于戰況十分的看法,已經不像起初那樣悲觀,然而,蒙古軍的進軍速度,確實是不容她再有過多的思索……遠在大理,蒙古軍首先開始了行動,在兀良哈臺的率領下,蒙古軍悄悄地繞過了宋軍控制的大理東部,通過紅河進入了交趾境內,準備一鼓作氣,一舉拿下交州。
不過,兀良哈臺不知道的是,此刻,交趾也已經成了宋廷的附庸國,在此之前的三年,大宋海軍就已經進入了紅河三角洲活動,并迫使交趾的李朝簽署了《宋越合并條約》,在事實上完成了對交趾的吞并……次年,宋軍艦隊進入占城,在那里建立了海軍基地,作為控制南海的重要據點。
幾個月后,蒙哥率領大軍,也已經進至潼關,此時,宋軍尚且占據著長安以南的終南山和和尚原等據點,但是,由于余晦放棄興元府以及川西地區,蒙古軍的前鋒早已經滲入了劍門關以南的一些州縣,和宋軍形成了犬牙交錯的對峙形式。
陜西行省,京兆府。
汪德臣帶著幾個親兵,走進了戒備森嚴的陜西行省衙門,在正堂的虎皮椅子上,此刻,正坐著一個身材微胖,眼露兇光的男子,在他身邊,怯薛們恭謹地站著,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大汗陛下,汪德臣到了!”
“嗯……”
聽了通事的話,蒙哥睜眼看了看,而后,又閉上了雙眼:
“叫他說說,四川的宋蠻子究竟再做什么打算!”
通事一笑,將蒙哥的意思轉告給了汪德臣,沉默片刻,汪德臣朝著蒙哥鞠了一躬,說道:
“陛下,蠻子如今已經放棄了漢中及四川大部,軍隊大多駐扎在重慶及川南一線,倘若,我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取已經荒蕪的成都和川西之地,儼然是不費吹灰之力!”
“劍門關還有多少宋蠻子?”
“陛下,臣都探聽清楚了,區區一千老弱病殘……”
汪德臣答得滴水不漏,令蒙哥也沉默了,不過,就在這時,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紐磷哼了一聲,說道:
“大汗陛下,如今,蠻子已經將四川制置司遷往重慶,并在合州釣魚城修建城墻,意圖扼守嘉陵江,阻止我軍順江而下進入重慶……”
“釣魚城守將,究竟是何人?”
“陛下,此人是王堅,曾經參與過誅殺王夔,并曾隨蕭媞進攻大理,此人驍勇善戰,善于守城,又是蕭媞的心腹,陛下,我等萬萬不可輕敵啊……”
“啪!”
此言既出,蒙哥只是冷笑一聲,拿起酒杯,對著桌案就是狠狠地拍了拍:
“既然這樣,我們還非得會一會他不可!否則,百年以后,我等又有何面目面對成吉思汗?”
幾天過后,蒙古軍浩浩蕩蕩地從長安出發,向著四川的方向奔去。由于宋軍缺乏有效的抵抗,因而,蒙哥此行簡直就像是旅游一般,僅僅十天的工夫,就兵不血刃地占據了成都。
“啟稟大人,韃子昨日,攻陷我西川重鎮成都,遂寧告急!”
收到稟報,新任四川制置使蒲擇之眉頭一皺,朝著小吏揮了揮手:
“知道了,給我傳劉整過來!”
“是!”
不多時,劉整趕到了四川制置司,在小吏的引導下,急匆匆地走進了大堂。
“蒲制置,在下劉整,奉命特來此處!”
一聽劉整的聲音,正埋頭奮筆疾書的蒲擇之抬起頭,瞄了他一眼,撫須淺笑道:
“劉將軍,本官有一事需要你出手,還望多多包涵!”
說著,蒲擇之起身走到了劉整身旁,悄然嘀咕了幾句。
“大人放心,在下這就去辦!”
離開府衙,劉整趕忙前去軍營,召集了三千精銳和五輛戰車,從重慶的西門出了城,在碼頭,全軍坐上木船渡過了長江,徑直朝著遂寧府的方向而去。
“快點,別讓韃子占了遂寧!”
頂著滂沱大雨,在泥地里經過三天三夜的狂奔,宋軍竟然趕到了遂寧城下,經過了兩個時辰的休整,劉整不敢耽擱,急忙催促全軍出發,繼續向著成都所在的川西平原而去。
“陛下,蠻子劉整已經率軍逼近成都,敢問,我等是走,還是主動出擊將其擊潰?”
在成都府殘破的府衙內,蒙哥剛剛卸下盔甲,打算好好地品嘗一下川茶,卻不料,劉黑馬匆匆而來,當即就打破了他的“雅興”。
“逃?我等大蒙古勇士,又豈能聞警即逃?”
蒙哥不耐煩地將茶倒在地上,拿起馬刀,走到了盔甲旁:
“隨朕來,朕倒要看看,這些蠻子又有什么本事!”
……
“將軍,前方發現韃子!”
聽聞此言,劉整抖了抖精悍的眉毛,隨口問道:
“有多少人?”
“不多,大約就百十來人,且全是精兵強將!”
此言既出,劉整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勒住馬頭,自言自語道:
“原來,韃子也不過如此嘛……”
說著,他猛地抬頭,拔劍沖著前方指了指,吼道:
“全體都有,殺韃子——”
宋軍士氣高漲,挺起槍像打了雞血一般向著不遠處山坡上的蒙古軍沖去,同時,炮兵也開始向前推進,打算到了山上,就可以將成都納入炮火的射程,而后一舉將蒙古軍轟成稀巴爛。
“殺——”
一看宋軍殺氣騰騰地沖來,蒙古軍自然是調轉馬頭,以百余騎兵的兵力,與宋軍的大部隊展開了廝殺,一時之間,雙方竟然僵持不下。
“快點,這只不過是韃子的細作而已,給我殺!”
劉整砍翻了一個蒙古兵,催馬繼續上前,然而,激戰正酣的宋軍沒有發覺,此刻,成都城頭,幾十個黑洞洞的炮口,已然對準了他們。
“陛下,可否開炮?”
城樓上,面對怯薛的詢問,蒙哥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拔出馬刀,將刀鋒砍在了木質圍欄上:
“嗯,他們都是真正的的巴圖魯!”
“呼——”
隨著炮彈射出炮膛,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很快就蓋過了刀劍的碰撞聲,和士卒發出的吶喊聲慘叫聲,霎時,炮火升起之處,宋軍和蒙古軍如同割麥一般倒在地上,不少人甚至當即被炸得血肉橫飛,斷臂殘肢一時遍地都是,地上鮮血四濺,**迸裂,宛如來自地獄的場景一般。
“娘的,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