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李庭芝埋葬之後,阿術率軍向著真州和通州發(fā)起了進攻,在大宋海軍的協(xié)助下,苗再成雖盡力抵擋,然而,卻終究無力抵擋韃子的輪番進攻,苗再成和趙孟錦犧牲,真州、通州相繼失守。
隨著泰州和通州的淪陷,至此長江以北,再無宋軍據(jù)點,元軍的南下之路,可謂是再無後顧之憂。
緊接著,在元軍與海都交戰(zhàn)略占上鋒之後,忽必烈下令,調(diào)集重兵再度南下,對福建、兩廣、四川、江南西路、荊湖南路的宋軍發(fā)起進攻,並誓要吞滅整個中國大陸。
看起來,敢於抵抗這一怒濤的人,可謂是愚昧至極,甚至是自不量力,然而,面對元軍暴行,這樣的“愚人”還是大有人在,不少人仍舊拼死抵抗,朝著韃子的旗幟大吐口水,並將被踩在腳下的大宋旗幟重新豎起。
“看來,國勢日非,我等已然回天乏術……”
得知揚州失守,李庭芝殉國的消息,趙嫣幾乎昏厥,醒來過後,她再次病倒,而且,就此一病不起。
蕭媞和蕭晴憂心如焚,她們本想讓趙珍珠去把趙珍媞找回來,然而,面對趙珍媞和她的長女下落不明的事實,趙珍珠卻是一籌莫展,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娘,珍媞的下落,我找不到……”
面對派出的探馬皆無功而返事實,趙珍珠也是無計可施,只得找蕭媞哭訴,豈料,不等蕭媞再安慰她什麼,躺在牀上的趙嫣卻嘴脣微動,說出了一個令她們吃驚不已的想法:
“蕭媞,倘若珍媞她被擄走,你就把我送去北國吧……我……我只想和她團聚,別的,就再無所求了……”
“你傻啊!”
蕭媞輕輕地咬了咬嘴脣,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楚的神情:
“趙嫣,你不能走……難道,你想落入敵手,受到侮辱嗎?我覺得吧,現(xiàn)在,忽必烈正巴不得你和全玖一樣,去自投羅網(wǎng)呢!”
說著,蕭媞的口氣也變得熱切起來,此刻,看著病榻上的趙嫣,她恨不得殺到忽必烈的面前,一把揪住這個侵略者的衣襟,將其罵個狗血淋頭才痛快呢,只不過,這只是她的一廂情願罷了,就算自己有這個機會恐怕,她也絕無膽量,當著這個魔王的面,將這些話說出口。
“哎,如今我們早已人老珠黃,只怕,再想像當年那樣充滿自信和夢想,也已經(jīng)不可能了吧……”
“蕭媞,倘若還有一次機會,我一定……要親自找回珍媞,再也不讓……她離開我了……”
聽著趙嫣夢囈般的自言自語,蕭媞只是苦笑兩聲,故作隨意地調(diào)侃道:
“她又不是長不大,你就放過她吧!”
趙嫣應了一聲,而後,她才坐了起來,對著趙珍珠說了句:
“珍珠,替我把珍媞的孩子叫過來吧!”
趙珍珠點了點頭,而後就走出了臥房,將還在玩耍的楊彥和楊婉帶到了趙嫣的身邊。
“楊彥、楊婉,你們想娘嗎?”
“想……”
兩個孩子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楊彥看著趙嫣的臉頰,輕聲細語地問了句:
“祖母,你這是知道孃的下落了嗎?”
趙嫣苦澀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額頭,說道:
“我不知道,不過,我會讓人去找她的,如今,我還擔心,她和楊婧她過的好嗎?”
兩浙東路,瑞安縣。
“秀王殿下,我等未能奪回溫州,還請恕罪!”
一天深夜,在瑞安縣衙內(nèi),兩個將領匆忙而入,叫醒了剛剛和衣而臥的趙與擇。
“這是怎麼回事,快快和本王說來!”
趙與擇霍然而起,瞪著那兩個將領,片刻過後,他這才嘆了口氣,說道:
“韃子招降了不少漢奸,水陸並進,意圖席捲江南,只怕,我等這只是螳臂當車,無力迴天罷了……”
“秀王殿下,我等還是儘快撤離,去和行朝會合吧!”
面對手下的勸說,趙與擇並無退縮之意,相反,面對強敵壓境,一股豪情壯志,卻涌上了他的心頭:
“與其逃命,不如在此與韃子血戰(zhàn)到底,給朝廷爭取時間!”
此言既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然而,面對趙與擇的毅然決然,那些將士們都沒有選擇離開,而是留了下來,準備和韃子血戰(zhàn)一場。
幾乎就在同時,李毓之也出事了。
自打奪回潭州之後,李毓之的部隊就大舉向著嶽州進軍,而在潭州之戰(zhàn)中損失慘重的阿里海牙則是連連後撤,甚至還有放棄荊湖南路,退守鄂州的意圖。
面對宋軍的反擊,阿里海牙等待了幾個月,勉強應付著李毓之一次又一次的猛攻。然而,就在九月初,忽必烈派遣的十萬大軍,終於趕到了京湖,與阿里海牙合兵一處,集結(jié)了十五萬精銳,做好了反攻的準備。
“啓稟大人,我軍死傷相藉,恐不能再戰(zhàn),還請退守潭州,節(jié)節(jié)抵禦!”
李毓之還在猶豫,然而,不等他想清楚應對的計策,元軍就搶先一步發(fā)起了進攻,以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向宋軍發(fā)起了進攻。
“李兄,敵衆(zhòng)我寡,倘若再打下去,只怕,我軍會全軍覆沒!”
劉蘊憂心如焚,眼看元軍步步緊逼,他甚至做好了萬不得已時,退守衡州的準備。
“若是丟了潭州,朝廷與四川夔州路的聯(lián)繫都將被切斷,故我等絕不能輕易退兵,一定要死守潭州!”
劉蘊點了點頭,故作隨意地問了句:
“李兄,依你看,如今,我等還有什麼本錢去和韃子決戰(zhàn)?”
“這……”
李毓之無奈,只好率軍撤往潭州,卻不想,半路宋軍遭到了元軍騎兵的截擊,幾乎全軍覆沒,劉蘊請降,李毓之也被韃子生擒了。
“如今勝負早已分出,你又有何對策?”
渾身是傷的李毓之被押到了元軍主將阿里海牙面前,看著這個令他頭痛不已的對手,阿里海牙不由得鬆了口氣,試圖招降李毓之:
“李將軍,你的表現(xiàn)實屬難得,不如,就此棄暗投明,向大元投降吧?”
“哼,汝等韃子,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聽聞此言,李毓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依舊是大義凜然:
“下手吧,倘若我磕頭求饒,我就不姓李!”
阿里海牙沉吟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朝著兩個劊子手揮了揮手……見此情景,李毓之不由得哈哈大笑,朝著已經(jīng)投降的劉蘊說道:
“劉蘊,告訴其他降者,就說大宋海軍都統(tǒng)制李毓之不屈而死!”
李毓之遇害的消息傳到衡州,全城居民無不落淚。而此時,在整個荊湖南路,唯一剩下的宋軍將領,就只有守著桂陽軍的馬暨了。
攻克荊湖南路大部之後,元軍繼續(xù)南下,分別向著瑞安和靜江府撲來,而失去了以爲犄角的李毓之所部,秀王趙與擇也只能聯(lián)絡杜滸,與他聯(lián)兵一處,共同抵禦韃子的進攻。
“啓稟將軍,前邊就是瑞安縣了……”
元軍將領阿剌罕帶著數(shù)萬士卒,浩浩蕩蕩地撲上了瑞安……與此同時,早已投敵的黃萬石也率領元軍,從江南西路北部出發(fā),徑直撲向了福建路西北部的建州,意圖兩路夾擊福州,將宋軍一網(wǎng)打盡。
“殿下,韃子已經(jīng)殺到城下,還請定奪!”
趙與擇毫無懼色,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不動聲色地問了句:
“對方來者爲誰?”
“回殿下,此人是韃子將領阿剌罕!”
趙與擇嘿嘿一笑,起身拿過長槊和披掛,正打算出去召集士卒,卻不想,他還沒走出縣衙,只聽得一聲炮響,元軍就涌入了城內(nèi)。
“弟兄們,跟我來!”
趙與擇披掛上馬,徑直衝向了元軍,而元軍方面,首先衝上來應戰(zhàn)的,則是漢人將領程秀。
趙與擇冷哼一聲,也不搭話,催馬就向?qū)Ψ綒⑷ィm然,趙與擇的武功並不出衆(zhòng),但是,在強大的精神支撐下,他還是冷靜出擊,一招一式都直衝對方的要害而去。
“狗漢奸,去死!”
片刻過後,趙與擇瞅準時機,刺向了程秀的胸口,窮以應付的程秀猝不及防,長槊捅穿胸口,當場跌落馬下。
“讓我來!”
阿剌罕暴怒,揮舞著馬刀衝向趙與擇,而趙與擇也不含糊,沒有一絲的猶豫,他就舉起長槊,徑直向著阿剌罕衝來的方向而去。
兩人策馬交錯而過,趙與擇率先舉起了長槊刺向?qū)Ψ剑⒇莺眲t舉刀架住,而後,他索性丟下馬刀,雙手用勁,試圖一把奪過長槊,趙與擇也不放手,繮繩一鬆,兩人不約而同地滾落馬下,在地上繼續(xù)扭打。
眼看元軍已經(jīng)有些不知所措,宋軍當即上前,趁亂對著元兵發(fā)起了猛攻,一時之間,元軍陣腳大亂,似乎潰敗在即……
“孃的!”
藉著眼角的餘光,阿剌罕赫然看見,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竟然橫著一把帶血的長刀,當即,他推了推對手,騰出**過刀,握緊刀把,將刀鋒捅向了趙與擇的胸口……霎時,溫熱的鮮血,淋滿了阿剌罕的全身。
……
趙與擇和李毓之的死訊,宋廷尚且不知,然而此時,趙珍珠卻有些忙碌,不過,她忙碌的並不是朝廷的大事小情,而是替陸秀夫說媒。
“荔娘,君實他爲人忠厚,並非虛情假意之輩,曾經(jīng),我也想過,倘若能夠嫁給這種忠臣,此乃人生一幸呢!”
趙珍珠“巧舌如簧”,幾下子就將蔡荔娘說動了心,不過,口說無憑,蔡荔娘思索片刻,還是問了趙珍珠一句:
“公主殿下,你說,我是不是該去看看君實?”
趙珍珠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她輕聲一笑,趕忙回答了她一句:
“呵呵,既然這樣,我就和你一起去好了……”
趙珍珠帶著蔡荔娘,登上了前往福州的馬車,卻不想,此刻的興化軍(今福建省莆田市)早已經(jīng)被元軍和叛兵佔領,連守城的參知政事陳文龍,也被元軍活捉了。
“曹澄孫,興化之事,就交給你和林華了!”
“黃大人,你就放心好了!”
面對黃萬石的“囑託”,興化通判曹澄孫自然是笑納了,而守將林華卻是眉頭一皺,上前對著黃萬石嘀咕道:
“黃大人,如今趙珍珠正在興化軍轄境內(nèi)的楓亭鎮(zhèn),敢問,是抓還是放她走?”
“還有這事?”
聽聞此言,黃萬石著實大吃一驚,沉默片刻,他這才重重地拍了拍桌案,怒吼一聲,說道:
“那還愣著幹啥?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