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脫了趙珍珠的控制,趙禥自然是心情不錯,一回到后宮,他就迫不及待地召來了幾個宮女,替他脫去喪服,換上常服。
“愛妃,今天,可算是擺脫那個難纏的傻公主了……”
趙禥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全玖,不禁咧嘴一笑。而一聽這話,全玖卻是娥眉一緊,撒嬌似的貼在了他的身上,說道:
“陛下,如今你已進封了趙珍珠她們,而臣妾卻還未成為皇后,不知陛下,什么時候才打算進封臣妾?”
此言既出,趙禥卻是不動聲色,撫摸著全玖的脖頸,解釋道:
“愛妃勿憂……等喪禮一過,朕就讓你成為皇后,可否?”
“多謝陛下……”
全玖嘴角一翹,退了一步,向趙禥行了個禮,而后,她換了副陰森的臉孔,將臉貼到了趙禥的耳畔,嘀咕道:
“聽說,劉妍若即將分娩,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趙禥用詫異的目光打量了全玖一眼,詫異地問道:
“愛妃,此事已是眾人皆知,你又為何要明知故問?”
全玖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抿了抿嘴唇,說道:
“也沒什么……臣妾只想說,劉妍若雙目失明,又怎能撫養孩子?不如,到時候將她的孩子交由臣妾撫養……”
“愛妃所言極是,朕亦有此意……”
……
“公主殿下,這個趙孟啟,果然是給全玖擺布了她要奪走劉妍若的孩子,趙禥竟然點頭稱是……”
此刻,在皇宮的和寧殿里,趙珍珠正和趙珍媞一塊品茶聊天……與趙禥的“期待”截然不同,在離開大慶殿之后,她并沒有選擇回家,而是被趙珍媞帶到了趙嫣的寢宮。
“二皇姐,你聽聽吧,這個全玖,只怕會是我們的勁敵呢……”
聽了趙珍媞的話,趙珍珠卻是苦澀地笑了笑,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慢騰騰地說道:
“妹妹,這事不急,這樣吧,我們分三步走,第一,首先,我去找賈似道,要他指使走狗上書朝廷,請求立劉妍若為皇后,第二步,由我出面,去制造借口誣陷全玖,讓她被打入冷宮,至于最后一步嘛,就是將她放出來,給她個臺階下!”
趙珍媞愣住了,沉默一會,她反問了句:
“倘若,這個全玖軟硬不吃,就算是被廢為庶人也不在乎生死,你該如何是好?”
“就憑她?”
聽了妹妹的話,趙珍珠卻只是白了她一眼,反問道:
“珍媞,你覺得,在這偌大的宮中,誰的命最硬?什么人都折磨不死她?”
聽聞此言,趙珍媞不禁嘴角一翹,故作矜持地回答道:
“二皇姐,當然是你啦……你想啊,你一歲時被韃子擄走,到四歲時才回到大宋,雖受盡屈辱,但卻沒殘廢或是落下病根……前些年,你和我娘喝了閻允兒的毒茶,我娘都癱瘓了,而你卻沒事……難道,這樣還不叫福大命大?”
“這就對啦……”
趙珍珠不動聲色地瞄了趙珍媞一眼,說道:
“看我的吧……到時候,我一定會把那個全玖收拾得服服帖帖,讓她再也不敢與我們唱反調!”
半個月后,趙禥正式詔告天下,以明年為咸淳元年,并再度大赦天下,免去官私租稅若干,而在宮里,迫于趙珍珠的壓力,趙禥在正式冊封全玖為皇后的同時,只得冊封劉妍若為貴妃。
臨安府,半閑堂。
“賈太師可真乃再造社稷的股肱之臣啊,如今以賈太師的威望,再加朝野的擁戴,可謂是周公再世啊!”
“是啊是啊……賈太師,學生被丁大全之流誣陷為奸,多虧了太師高抬貴手,收拾了丁大全的黨羽,方才讓我等撥云見日……”
傍晚時分,在賈似道的半閑堂里,廖瑩中、陳宜中等人正陪著賈似道喝酒,而賈似道,則也是一副神清氣爽的的模樣,任由幾個嬌滴滴的侍妾勸酒夾菜,按摩活動筋骨。
“哪里,本官德薄,豈敢以周公旦自居?”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賈似道已經醉意初現,正當他打算再喝幾杯、一醉方休之時,一個侍從匆忙跑來,徑直走到了賈似道的身旁:
“啟稟太師,壽安公主趙珍珠求見!”
“噗——”
此言既出,賈似道霎時就被酒嗆到了,咳嗽一陣,他這才稍稍覺得好了些,急忙對著侍從吩咐了侍從一句:
“快,給本官請她進來!”
不多時,趙珍珠亦步亦趨地來到了半閑堂內的庭院之中,一見到賈似道,她就直截了當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賈大人,本公主來此,不為別的,只為求你一件事情,還望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哦,原來如此……”
聽了趙珍珠的話,賈似道只是應了一聲,隨口問道:
“珍珠,何事能讓你如此心急火燎地來這兒?”
“是這樣的……”
趙珍珠咬了咬嘴唇,輕聲細語地對賈似道嘀咕了一陣子,聽完她的話,賈似道忽然臉色大變,一把揪住了趙珍珠的手腕,然后就站了起來。
“趙珍珠啊趙珍珠,你難道不知,陷害皇后,可是死路一條嗎?”
趙珍珠驀然,沉吟片刻,她掙脫了賈似道的鐵手,撫摸著手腕,提醒了句:
“當然知道,不過嘛,如今以你我的權勢,又有誰能殺得了我?”
“甚好!看來,你果然還是那么地桀驁不馴……”
賈似道咧嘴一笑,拿起酒杯倒滿酒,將其遞給了趙珍珠:
“說吧,事成之后,你要怎么回報本官?”
聽了賈似道的問話,趙珍珠幾乎是不假思索,就說出了自己的回報:
“事成之后,本公主可以幫你控制皇上,到時候,什么榮華富貴,對你來說,還不是輕而易舉?”
“就憑你?”
盯著趙珍珠那副認真的模樣,賈似道不由得啞然失笑,然而,接下趙珍珠的一個舉動,卻讓他著實大吃一驚。
“怎么?不信是嗎?”
趙珍珠冷笑一聲,放下包袱,從包袱里掏出了一個用黃色絲巾包裹起來的硬物,將其“啪”地一聲扣在了桌案上。
“這是平章軍國重事韓侂胄的大印!有了這個,賈大人,你就是大宋的權相,是大宋的立皇帝……”
“什么?”
在場的陳宜中和廖瑩中全都大驚失色,他們做夢也不敢想,這個趙珍珠竟然敢偷出這么重要的大印獻給賈似道,既然她能做到這一點,那么,以皇帝的名義發出詔書,誆騙天下之人,對她來說豈不是輕而易舉?
“嘿嘿,一言為定!”
……
第二年春節前,劉妍若果然誕下了皇子,消息傳來,朝臣們紛紛上書皇帝趙禥,以示慶賀……而在表面上,趙禥也是故作欣喜,對朝臣們又是勉勵又是大加賞賜,但在內心,他卻充滿了對趙嫣和趙珍珠的憤恨,想要找準機會,一舉擺脫她們的控制。
“陛下,臣有要事啟奏!”
正當朝臣們準備退朝離去之時,賈似道手捧奏疏,從第一排站了出來,趙禥一看,原來是師臣有事要說,于是,只得耐住性子坐了下來:
“師臣有何要事,還請對朕講明!”
賈似道不動聲色地打量了趙禥一眼,上前朝著他拱手鞠了一躬,啟奏道:
“啟稟陛下,臨安府前些天抓獲一閹豎,在其身上搜出花粉毒一瓶,并有綉龍鳳呈祥圖案的絲巾一打,臣以為,此物乃是皇室所用,非陛下就是全皇后才有,依臣之見,此事與全皇后定是有所關聯,故不敢隱瞞,特來向陛下稟報!”
“竟有這事?”
一聽賈似道竟然懷疑全玖派人出宮去買毒藥,趙禥大驚,趕忙催促了句:
“師臣快說,倘若真與全玖有關,朕定然要嚴懲于她!”
一聽趙禥這么“保證”賈似道故作猶豫,再度拱了拱手:
“此事,臣尚未徹底查明,倘若,真與全皇后無關,還望陛下切勿怪罪于臨安府,方可讓天下安心!假使陛下不愿徹查,則臣只能辭官回鄉,不再與奸佞同流合污!”
“可……還望師臣不要離開朝堂否則,豈不是讓韃子笑我大宋無人?”
一聽賈似道威脅說要辭官回鄉,趙禥著實吃了一驚,趕忙起身朝著賈似道拱手鞠躬,說道:
“朕不能離開師臣,還請師臣收回此意……”
面對趙禥如此挽留,賈似道也只能當著眾臣的面跪下,勸諫道:
“陛下,臣惶恐,還請陛下不必如此,以免臣遭臺諫彈劾!”
回到后宮,趙禥果然按照賈似道所言,派人將全玖的寢宮仁明殿給翻了個底朝天,本來,全玖自以為他們這一搜查,并不能找到自己的把柄,卻不料,那些宦官在一個梳妝盒里,發現了一個小藥瓶,其中一人不知好歹,將其打開嗅了嗅,當即毒發身亡。
“這……”
看著倒地死去的宦官,全玖當場嚇得面無人色,然而不等她再給自己辯解,兩個禁軍士卒就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將她徑直帶上了一輛馬車,押往福寧殿。
“賈太師,你搞錯了吧,宮中咋會出了人命?”
深夜時分,得知全玖被宮正司收押的消息之后,趙珍珠卻是氣得臉色發青,她沒想到,賈似道為了扳倒全玖,竟然會用如此狠毒的招術……倘若這事傳出去,不僅她會顏面無存,甚至還會有性命之憂。
情急之下,趙珍珠只好拿起話筒,要了號,接通了半閑堂的電話。
“公主殿下,此事本官也聽說了,不妨事不妨事,你不是要扳倒全玖嗎?這回,可是板上釘釘了……”
“賈太師,你可壞了我的大事!”
趙珍珠狠狠地跺了跺腳,像只母狼一般,露出了堅硬雪白的牙齒:
“我……我又不是要你殺了全玖,我只是想教訓她罷了,你這是……你這是要置她于死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