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看到了什么?”春曉半夜沒睡,只等善為回來,聽他講完,似沒聽懂又不可置信,也冒了一層冷汗。
“小的趴著窗口,瞧見姨奶奶跪拜一尊木像,樣子十分古怪,這還不算,她顛顛倒倒的捧了一個布做的人偶,上面畫著朱紅的字跡,插滿了針,也不知姨奶奶是不是有所覺察,朝窗口往過來時,臉上布滿蛛網,可把小的差點沒嚇死。”善為這時提起來還是覺得慎得慌攖。
春曉屏住呼吸細細的想著,白日里紅綾脫口而出的‘冤魂上身的滋味’到底什么意思?是謀害別人冤魂上身,還是她自己在做什么詭秘的事情,但聽善為描述,該是敬拜什么邪物。
“你先回去,我要想想這件事如何處置才好。”打發了善為,春曉又是半宿沒睡。
轉天春曉尋月盈與她去還去看紅綾,月盈便問善為查出什么了,春曉隨口道:“昨晚并未燒艾,沒看出什么,這幾晚都打發善為去查探,總能查明白的。償”
月盈信以為真,沒再追問,春曉瞅了她一眼,老太太的眼線,只要自己愿意費心思,想讓月盈看到什么就是什么,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內宅紛爭,終不是自己放在眼底的。
兩人來到紅綾住處,看門婆子越發熱情了,彬姐兒習以為常,連撇嘴都懶的做。紅綾這幾日都是規規矩矩的在抄經,見她們來了也未放下筆,并不想理會的樣子。
春曉也沒搭話,而是在屋子里走走看看,當她繞過屏風要去看臥房錦帳的時候,紅綾忽地站起身,道:“有沒有點規矩?起居室豈容你隨便亂闖。”
春曉撩了眼內里的擺設,見床柜黑漆漆的似有暗格,心思一動,卻閑閑的轉過身,慢慢去別處看了。
紅綾眼里帶著警惕,一直跟著春曉在屋里打轉,見她離了臥房便慢慢坐回桌前,端起毛筆沾了沾墨,不屑的冷哼道:“到底是三爺偏疼的人,規矩都叫狗吃了。”
春曉笑了笑,“是老太太疼我。”指了指自己頭上的藍寶石頭面,最近她來紅綾這兒必然是戴著的,只紅綾的心思不知放在哪,全沒留意。
紅綾這會兒才抬頭瞅了眼,看出寶石名貴,赤金的頭面份量也足,以為是三爺賞的,原是老太太賞的么?紅綾擰起了眉頭,暗罵:老不死的,我懷著你孫子也不見你賞什么東西,卻把這么個好物給了小賤人。
然而接下來春曉說的更叫紅綾咬牙,春曉笑的明媚:“老太太讓我置辦陳氏進門的事,定數是兩千兩,你或許不知道,這定數呢,也可以是一千兩、一千五百兩亦或千兩以內,只要席面做的好看,旁的東西誰還能真的去摳手指頭算計?余下的盡夠做幾身顧氏繡樓最新款的衣裳了。”
紅綾把錢都交出去投機倒把了,早惦記染指操持,不想試探了幾回,老太太都沒吐口,本以為是交給大房太太去辦了,沒曾想在春曉手里,如今聽到直氣的身子打顫,再看春曉頭上的藍寶石頭面便是別樣心思,嘴里發酸,宅門里,還得是爺們給做臉,即便不生娃,老太太也要看在爺們的臉面上高看一眼。
春曉給紅綾添了堵,滿意的坐下,道:“小杏說沒收到你燒給她的錢,叫你這兩天小心些。”說罷細細觀察紅綾。
紅綾與上回不同,似全不怕什么小杏,也不怕厲鬼,硬氣道:“早說過,我與她兩清,再說旁的無用,還有你,再敢胡說八道,咱倆就一起去老太太那理論理論,別以為我就怕了你。”
“你是不用怕我,怕三爺就行。”春曉深深的看了眼她,紅綾微微皺了皺鼻頭,雖然是極細微的一個動作,春曉卻精準的撲捉到了。
“啊,說來奇怪!”春曉佯裝想起了什么,道:“昨晚還有一個叫雪芹的來尋我,我著實不認識這個丫頭,卻與我說,讓我射殺了姨奶奶替她報仇,她保佑我懷上三爺的種。也不知可信不可信。”
紅綾臉一白,急急否決道:“保佑什么?若有這樣本事她就不會死了。”隨后眼睛一亮,冷笑道:“隨便什么冤鬼厲鬼屈死鬼,也不能拿我何,報仇?做夢吧。”
春曉基本確定她入了邪魔外道,且十分信服那邪物,連心里恐懼都能戰勝。
再次從紅綾那里出來,春曉停駐腳回頭望了望,莫名的與月盈說:“姨奶奶的臉色越發少了血色,她又視我為洪水猛獸,明日我便不過來了,你帶郎中過來瞧瞧,能看就給她看看,她若不肯,你再請老太太示下。
月盈也瞅著紅綾有些怪異,點頭應了。
春曉原是想,既然紅綾受上云尼姑的蠱惑,必是信歪門邪說的,不妨握著那些不為人知的害人的事去詐她,又在身邊帶上月盈,不必細究,月盈必然要如實回稟給老太太,老太太重視子嗣,雖不能把紅綾立時辦了,待生下孩子也不會愿意孩子跟著如此惡毒的生母,紅綾唯一的籌碼是孩子,到那時才是萬念俱灰,除非……三爺還愿意由著她。
惡人惡報,只指望來世,倒不如現世報。
如今紅綾背地里竟然拜起邪物,這些都是高門里嚴令杜絕的,朝廷禁止民間蠱亂,官員家里更不允許,一旦知曉,丟官棄爵也是有的,若因此家門落敗,老太太怕是連親孫子也顧不上就得立時處置了紅綾。
春曉在想,揭發紅綾蠱亂,原不該她一個通房丫頭顯能。
---題外話---第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