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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艾莉亞

當她看到遠方出現高山的形影,在下午的太陽底閃著金光,便立即明白又回到了高尚之心。進本站。

日落時分,他們登上峰頂,在這所謂“不會受傷害”的地方扎營。艾莉亞跟貝里伯爵的侍從艾德一起繞魚梁木樹墩行走,后來又并肩站在其中一個樹墩上注視著西方最后一縷光線褪去。從此高處,她看到北方有團洶涌的風暴,但高尚之心矗立在冰雨上方。然而它并不能凌駕于風之上,陣風猛烈吹拂,好似有人在拉扯她的斗篷,只是轉身望去,根本毫無人影。

鬼魂,她記起來,高尚之心有鬼魂出沒。

土匪們在山頂燒了個大火堆,密爾的索羅斯盤腿坐在旁邊,凝視進火焰深處,仿佛世上旁無他物。

“他干什么?”艾莉亞問艾德。

“他有時能從火焰里看到東西,”侍從告訴她,“比如過去、未來,或發生在遙遠地方的事。”

艾莉亞瞇起眼睛注視著火堆,看看自己能否看到紅袍僧所見的東西,但那只能讓眼睛流淚,不一會兒,她就將視線移開了。詹德利也盯著紅袍僧。“你真的可以從火里面看見未來?”他突然問。

索羅斯將視線從火堆上移開,嘆了口氣。“此時此地不行,但有時候,我能做到,這是光之王賜予我的能力。”

詹德利看起來很懷疑。“我師傅說你是個酒鬼,騙子,是全世界最差勁的僧侶。”

“真不厚道。”索羅斯咯咯笑道,“雖然是事實,但真不厚道。你師傅是誰?我認識你嗎,孩子?”

“我是武器師傅托布·莫特的學徒,他在鋼鐵街做生意,你經常向他買劍呢。”

“就是這樣。他收我兩倍價格,然后罵我將它們點燃。”索羅斯哈哈大笑,“你師傅說得對,我不是什么正派牧師,作為八個孩子中最小的一個,被父親給了紅神廟,并非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頌讀禱詞,學習法術,但也常帶頭掃蕩廚房,還教人不時發現床上藏有女孩。真淘氣的女孩,我從不知她們是怎么跑上床的。”

“然而我很有語言天賦,而且盯著圣火看的時候,呃,有時會看見某些東西。盡管如此,仍舊算個累贅,沒有太大價值,因此才被他們送去君臨,負責將光之王的信仰傳播到沉迷于七神的維斯特洛。他們認為伊里斯國王這么喜歡火,也許有機可趁,只可惜,那幫火術士的伎倆比我高明。”

“但勞勃國王喜歡我。我頭一回參加團體比武就拿著一把火焰劍,教凱馮·蘭尼斯特的馬人立起來,將他掀翻在地,陛下笑得如此厲害,我覺得他肚子都快爆炸了。”紅袍僧侶一邊回憶一邊微笑。“然而不該如此對待鋼材,你師傅又說對了。”

“火焰吞噬一切,”貝里伯爵站在他們后面,聲音中的某種東西讓索羅斯立即沉默。“吞噬一切,等它過去,什么也不留下。什么也不留下。”

“貝里。親愛的朋友。”僧侶碰碰閃電大王的前臂。“你說什么?”

“不過是說過的話。六次,索羅斯?六次太多了。”他突然轉過身去。

當晚的風就像狼嗥,而西方遠處有些真正的狼在教授風如何嗥叫。諾奇、安蓋和月鎮的梅利守夜,艾德、詹德利和其他人都睡得很熱,艾莉亞窺到有個小小的蒼白身影從馬匹后面潛出來,倚著一根疙疙瘩瘩的黑拐杖,稀疏的白發狂亂地飛舞。那女人不超過三尺高,火光令她眼睛閃著紅芒,就像瓊恩的狼。他就叫白靈嘛。艾莉亞偷偷靠近,跪下來觀察。

矮女人不請自來地坐到火堆旁,索羅斯、檸檬和貝里伯爵也在。她用灼熱的眼睛斜睨他們。“余燼和檸檬又來造訪了,還有死尸之王陛下。”

“不吉利的名字。我叫你不要用它。”

“是的,你說過,但你身上確實散發出強烈的死亡氣息,大人。”她只剩一顆牙齒。“給酒,否則我就走。這身老骨頭,刮風就關節疼,而此地這么高,風從來不停。”

“一枚銀鹿報答您的夢,夫人,”貝里伯爵嚴肅而又謙恭地說,“若您有新消息,就再加一枚。”

“這銀鹿既不能吃,也不能騎。我說,一袋酒換我的夢,那穿黃斗篷的傻大個給我一個吻,換我的消息。”矮個女人喋喋不休,“對,濕乎乎的吻,用點舌頭。太久了,太久了……他嘴里有檸檬的味道,而我嘴里是骨頭的氣息。我太老了。”

“是啊,”檸檬抱怨,“你太老了,享受不了美酒和親吻。你能從我這里得到的,最多是被劍背砸打,老太婆。”

“唉,頭發一把一把掉下,好像有千年之久,沒人親吻過我。變這么老真辛苦啊。好吧,那我要一首歌,七弦湯姆唱的歌,換消息。”

“湯姆會給您唱歌。”貝里伯爵承諾,說完親自將酒袋遞給她。

矮個女人喝了一大口,酒從下巴滴落。她放下袋子,用滿是皺褶的手背擦擦嘴,“劣酒換壞消息,能比這更合適嗎?國王死了,對你們來說,夠壞的吧?”

艾莉亞的心卡在喉嚨口。

“媽的,哪個國王,老太婆?”檸檬質問。

“水里那個,海怪國王,大人們。上回我夢到他會死,這次他真的死了,而鐵烏賊們開始自相殘殺。噢,霍斯特·徒利公爵也死了,不過你們知道,對嗎?山羊獨坐在諸王之殿里發高燒,而大狗前來攻打。”老婦人邊擠壓酒袋邊將它舉到唇邊,又喝一大口。

大狗。她指獵狗?他哥哥魔山?艾莉亞無法確定。他們有相同的徽紋,黃底上三條黑狗。她的祈禱名單中一半和格雷果·克里岡爵士有關:波利佛、鄧森、“甜嘴”拉夫、記事本,外加格雷果爵士本人。也許貝里大人會把他們統統吊死。

“我夢到一頭狼在雨中嗥叫,但無人傾聽他的不幸,”矮個女人續道,“我夢到一陣刺耳的喧鬧,鬧得頭都快炸了,其中有鼓點、號角、笛子及尖叫,但最悲哀的是小鈴鐺的聲響。我夢到一位少女參加宴會,她頭發里有紫色的毒蛇,致命的汁液從它們牙齒上滴落。稍后,我又夢到那位少女在冰雪城堡外殺了一個無敵的巨人。”她突然轉頭,朝黑暗中的艾莉亞微笑,“在我面前藏不住的,孩子。走近些,快點。”

聽她這么說,艾莉亞覺得仿佛有無數冰冷的手指伸進脖子里。恐懼比利劍更傷人,她提醒自己,于是站起身來,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堆,期間踮著腳尖,隨時準備逃走。

矮個女人用暗紅色的眼睛打量她。“我看見你了,”她低聲道,“我看見你了。小狼孩。血孩子。我還以為死亡氣息來自于伯爵大人……”她開始抽泣,瘦小的身體不斷顫抖。“你怎能來到我的山崗上?太殘忍,太殘忍了!我已在盛夏廳嘗盡悲哀,不想再感受你的。滾開吧,黑心臟,滾開!”

她聲音里充滿恐懼,甚至讓艾莉亞退開一步,懷疑這老婦人是不是瘋了。“別嚇這孩子,”索羅斯抗議,“她是無辜的。”

檸檬斗篷摸摸破裂的鼻子,“媽的,別太肯定。”

“她明早就跟我們一起離開,”貝里伯爵向矮個女人保證,“我們帶她去奔流城,把她送回母親身邊。”

“不,”矮個女人說,“錯了。三河地區現由黑魚掌管……要找她母親,得去孿河城,那兒有場婚禮。”她咯咯傻笑,“看進你的火里面去,粉紅袍子的和尚,你會明白的。但不是此時此地,在這兒你什么也看不到,因為這地方仍屬于舊神……他們跟我一樣在此徘徊頹敗衰落,但沒消亡。他們不喜歡火焰。橡樹結橡果,橡果生橡樹,而魚梁木樹墩保留著所有記憶——他們記得先民擎火炬來到此處。”她連吞四大口,喝光最后一點酒,然后將酒袋扔開,用拐杖指著貝里伯爵。“現在,我要我的報酬,我要聽聽你答應過的歌。”

于是檸檬叫醒躺在毛皮下的七弦湯姆,歌手一邊打哈欠,一邊被帶到火堆旁,手里拿著木豎琴。“同一首歌?”他問。

“噢,是的,我的珍妮的歌。還能有別的嗎?”

歌手開始演唱,矮個女人閉上眼睛緩緩地前后搖擺,一邊低吟歌詞,一邊聲聲啜泣。索羅斯緊緊抓住艾莉亞的手,將她拉到旁邊。“讓這老婆子安靜地享受她的歌吧,”他說,“她已別無所有了。”

我對她沒有惡意,艾莉亞心想。“她說孿河城是什么意思?我母親在奔流城呀,不是嗎?”

“應該是。”紅袍僧揉揉下巴底。“她說有一場婚禮,呃,我們會弄明白。放心,不管她在哪里,貝里伯爵都能找到。”

不久后,閃電將天空撕裂,雷聲于山間滾動,雨水傾注而下,模糊了視線。矮個女人跟出現時一樣突然地消失,而土匪們收集樹枝,搭起簡陋的遮篷。

雨下整夜,到得早晨,艾德、檸檬和磨坊主瓦特醒來時都說冷,瓦特連早餐都吃不下,而小艾德一會兒發燒,一會兒打顫,皮膚摸起來粘粘的。諾奇告訴貝里伯爵,往北半日騎程有個廢棄的村莊,可以在那休息避雨。于是他們不情不愿地上馬出發,行下巨峰。

雨沒減弱。人馬穿過樹林和原野,趟過高漲的小河,湍急的水流直達馬肚子。艾莉亞拉起兜帽,趴低身子,雖然通體濕透,一陣陣地顫抖,卻毫不示弱。很快,梅利和墨吉開始跟瓦提一樣劇烈咳嗽,而可憐的艾德每多走一里地就變得愈加痛苦。“戴上頭盔,雨點敲打鐵皮讓我頭疼,”他抱怨,“但摘下頭盔,頭發就會浸滿水,粘在臉上,還鉆進嘴巴里。”

“你有匕首,”詹德利建議,“若頭發這么討人厭,就把那該死的腦袋剃光。”

他不喜歡艾德。這侍從對艾莉亞似乎還不錯,也許有點害羞,但脾氣很好。她常聽說多恩人都是小個子、黑皮膚,長著黑頭發和小小的黑眼睛,但艾德有藍藍的大眼睛,顏色如此之深,近乎于紫。他的頭發也挺漂亮,白金色,猶如灰燼和蜂蜜的結合。

“你當貝里伯爵的侍從多久了?”她問,好讓他分心,別那么痛苦。

“他跟我姑母訂婚時將我收為侍衛。”他邊咳嗽邊回答,“那時我七歲,十歲時,他將我提升為侍從。我在長槍比武上得過獎。”

“我沒學過長槍,但可以用劍打敗你,”艾莉亞說。“你殺過人嗎?”

這話似乎嚇了他一跳。“我才十二歲耶。”

我八歲時就殺了一個男孩,艾莉亞差點出口,旋即覺得不妥。“嗯,但你打過仗。”

“是的,”他聽起來并不怎么以此為豪。“在戲子灘,貝里伯爵掉進河里,是我將他拖到岸上,讓他不被淹死,然后拿著劍守在他身旁。可我根本沒和敵人交手,大人身上戳了一支斷裂的長槍,因此沒人在意。等我們重新集結,格林·杰欽幫忙把大人拉到馬背上。”

艾莉亞想起君臨城的馬童,想起赫倫堡那個被割喉的衛兵,想起湖畔莊園外亞摩利爵士的手下。她不知威斯和奇斯威克算不算,還有因黃鼠狼湯而死的那些……突然間,她感到非常悲哀。“我父親也叫艾德,”她說。

“我知道。我在首相的比武大會上見過他,本想上前跟他說話呢,卻想不出說什么。”艾德在斗篷下顫抖,淡紫色長斗篷浸滿了水。“您也在比武大會上嗎?我看到您姐姐在那兒,洛拉斯·提利爾爵士送她一朵玫瑰。”

“她告訴我了。”一千年前的往事。“她的朋友珍妮·普爾愛上了你們的貝里伯爵。”

“他跟我姑母訂婚了。”艾德有些不安。“但那是從前。在他……”

……死之前?她心想,艾德的聲音逐漸減弱,變成窘迫的沉默。馬蹄在泥濘中踩踏,發出粘乎乎的聲音。

“小姐?”艾德最后道,“您有個庶出的哥哥……瓊恩·雪諾?”

“他在長城的守夜人軍團服役。”也許我該去長城,而不是奔流城。瓊恩不會在乎我殺了誰,或者我梳不梳頭發……“瓊恩的模樣跟我很像,盡管他是私生子。他以前常弄亂我的頭發,叫我‘我的小妹’。”艾莉亞最想念瓊恩,單單說出他的名字就讓她傷心。“你怎么知道瓊恩?”

“他是我的乳奶兄弟。”

“兄弟?”艾莉亞不明白,“但你來自多恩,怎會跟瓊恩是親戚?”

“是乳奶兄弟,無血緣關系的。我小時候,母親大人沒有奶水,不得不讓薇拉喂奶。”

艾莉亞完全糊涂了。“誰是薇拉?”

“瓊恩·雪諾的母親,他沒告訴您嗎?她為我們效力有好多好多年,從我出生以前就開始。”

“瓊恩從不知道他母親是誰,甚至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艾莉亞警惕地看了艾德一眼,“你認識她?真的?”他在開我玩笑?“如果你撒謊,我就揍你的臉。”

“薇拉是我的乳母,”他嚴肅地重復,“我以我家族的榮譽起誓。”

“你的家族?”真笨!他是個侍從,當然有家族。“你到底是誰啊?”

“小姐?”艾德似乎很窘迫。“我是艾德瑞克·戴恩……星墜城領主。”

詹德利在身后發出呻·吟。“領主與小姐,”他用厭惡的語氣叫道。艾莉亞順手從樹枝上摘下一顆干癟的酸果朝他丟去,砸在那顆笨鈍的牛腦袋上。“噢,”他說,“好疼。”他摸摸眼睛上方,“哪門子小姐會朝百姓扔東西啊?”

“壞的那種,”艾莉亞說,突然感到幾分懊悔,連忙轉回頭面對艾德。“抱歉,我不知您的身份,大人。”

“是我的錯,小姐。”他非常禮貌。

瓊恩有個母親。薇拉,她叫薇拉。她得記住,下次見面就可以告訴他。她不知瓊恩是否還會叫自己“我的小妹”。我已經不小了。他得換個稱呼。或許等到了奔流城,就給瓊恩寫封信,把艾德·戴恩說的告訴他。“有個亞瑟·戴恩,”她記起來,“是什么‘拂曉神劍’。”

“我父親是亞瑟爵士的哥哥,還有個妹妹亞夏拉小姐——但我從來不認識她,她在我出生之前,就從白石劍塔頂跳進了大海。”

“她為何這么做呀?”艾莉亞驚訝萬分地問。

艾德看上去很小心,似乎害怕艾莉亞也朝自己扔東西。“您父親大人沒告訴過您嗎?”他問,“星墜城的亞夏拉·戴恩小姐?”

“沒有。他認識她?”

“勞勃成為國王之前,她在赫倫堡與您父親和他的兄弟姐妹們相遇,那一年是錯誤的春天。”

“哦,”艾莉亞不知該說什么,“她為什么要跳進海里呢?”

“因為她的心碎了。”

珊莎會為真愛而嘆息流淚,但艾莉亞覺得那很笨。當然,她不能這么對艾德講,不能這么說他的親姑母。“是有人讓她心碎嗎?”

他猶豫不決,“也許我不該……”

“告訴我嘛。”

他不安地看著她,“據我姑母阿莉里亞說,亞夏拉小姐和您父親在赫倫堡相愛——”

“不會的。他愛我母親大人。”

“我肯定他很愛,可是,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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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愛她一個。”

“那他一定是在白菜葉子底下找到的私生子。”詹德利在后面說。

艾莉亞希望再有一粒酸果可以扔到他臉上。“我父親是個重榮譽的人,”她氣惱地強調,“而且我們又沒跟你說話。你干嗎不回石堂鎮,讓那個女孩子敲響你的笨鐘呢?”

詹德利不予理會。“至少你父親將私生子撫養長大,不像我父親,我連他名字都不清楚。但我敢打賭,他是個臭烘烘的醉鬼,就跟我母親從酒館里拖回家的其他男人一樣。每次她生我氣時都會說:‘若你父親在,就會狠狠揍你。’關于他我只知道這些。”他啐了一口。“嗯!如果他現在過來,也許我會狠狠揍他。我想他該是死了,而你父親也死了,所以他跟誰睡覺又有什么關系呢?”

對艾莉亞而言,那有關系,盡管她說不出究竟是為什么。艾德試圖為冒犯她的事道歉,但艾莉亞不想聽,她用膝蓋一頂馬兒,離開兩個男孩。射手安蓋在前方不遠處騎行。她趕上去,“多恩人愛說謊,對不對?”

“他們以此聞名天下。”弓手咧嘴笑道,“當然,他們也這樣指責我們邊疆地人,僅此而已。有什么問題嗎?艾德是個好小子……”

“他是個笨蛋,騙子!”艾莉亞離開小路,躍過一根腐爛的樹木,踏進河床,濺起水花,對背后土匪們的呼喊置之不理。他們不過想繼續撒謊。她想逃離他們,但對方人太多,而且熟悉地形。如果鐵定被抓,逃走又有什么用呢?

最后是哈爾溫騎到她邊上。“你想上哪兒去,小姐?你不該獨自跑開,森林里有狼群,還有更糟糕的東西。”

“我才不怕,”她說。“那個叫艾德的男孩說……”

“對,他也告訴了我。亞夏拉·戴恩小姐。這是個老故事,我在臨冬城就聽過一次,那時跟你差不多大呢。”他牢牢抓住她坐騎的韁繩,圈轉過來。“我懷疑其中毫無真相可言。即使有,又怎樣呢?你父親艾德大人與這位多恩的小姐相遇時,他哥哥布蘭登仍在世,并跟凱特琳女士訂了婚,所以他的榮譽并未遭到玷污。比武大會是最令人熱血沸騰的場合,也許某天晚上,某個帳篷,某次幽會,誰說得準呢?幽會,親吻,也許不止于此,那又有什么害處呢?春天來了,至少當時他們那么想,而且彼此都沒有婚約。”

“但她自殺了,”艾莉亞不大確定地說,“艾德說她從一座塔上跳進了海里。”

“她是自殺了,”哈爾溫邊領她回去,邊承認,“我敢打賭,那是因為悲傷,別忘記,她失去了哥哥,傳奇的拂曉神劍。”他搖搖頭。“隨它去吧,小姐,他們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隨它去吧……還有,到達奔流城后,千萬不要把這些事告訴你母親。”

村莊的位置跟諾奇講的完全一致。他們在灰石馬廄內宿營,那兒只有一半屋頂保留下來,卻已比村里其他建筑物都多。這不是村莊,只余焦石與骨骸。“這里的居民都教蘭尼斯特殺了?”艾莉亞邊問,邊幫安蓋刷馬。

“不。”他指點,“看看石頭上的苔蘚多厚。很久沒人動過了。那兒有棵樹從墻里長出來,看到了嗎?這地方很久以前就被洗劫焚燒啦。”

“誰干的?”詹德利問。

“霍斯特·徒利。”諾奇是個駝背的灰發瘦男子,出生在這附近。“這是古柏克伯爵的村子,當初奔流城宣布支持勞勃,古柏克仍忠于國王,因此徒利公爵帶著火與劍殺來。三河之役后,老古柏克的兒子跟勞勃與霍斯特公爵講和,但死者已矣。”

接著是沉默。詹德利古怪地看了艾莉亞一眼,然后轉身梳理自己的馬。外面雨下個不停。“我們生火吧,”索羅斯宣布,“長夜黑暗,處處險惡,而且也潮濕得緊,不是嗎?非常非常潮濕。”

幸運杰克砍下牲畜欄當木柴,同時諾奇和梅利收集起引火用的草稈。索羅斯親自打燃火星,檸檬用大黃斗篷扇動,直至焰苗呼號盤旋。很快,馬廄里變得熱烘烘的。索羅斯盤腿坐在火堆前,凝視進火焰深處,跟在高尚之心的時候一樣。艾莉亞觀察著他,期間他的嘴唇動了動,她覺得自己聽見他低吟,“奔流城”。檸檬邊咳嗽,邊拖著長長的影子來回踱步,而七弦湯姆脫下靴子,揉揉腳掌。“我瘋了才回奔流城去,”歌手抱怨。“老湯姆從沒在徒利家那兒交上好運。那萊莎趕我走山路,結果被月人部搶了馬和錢財不說,更搭上所有衣服。谷地騎士至今還嘲笑我渾身上下一絲不掛,帶著一把豎琴走回血門。他們逼我唱過‘命名日的男孩’和‘沒勇氣的國王’才打開城門,唯一的安慰是,有三個人給笑死了!從此以后,我再沒去過鷹巢城,而且決不再唱‘沒勇氣的國王’,哪怕給我全凱巖城的金子——”

“蘭尼斯特,”索羅斯叫道,“咆哮的紅色與金色。”他身子一晃,站了起來,走向貝里伯爵。檸檬和湯姆立即跟進。艾莉亞聽不清他們說什么,但歌手不停地瞟她,而檸檬憤怒地一拳打在墻上。這時,貝里伯爵比個手勢,讓她過來。她老大不愿意,可哈爾溫的手搭在背心,將她往前推。她走了兩步,躊躇不前,充滿恐懼。“大人。”她等著貝里伯爵發話。

“告訴她。”閃電大王命令索羅斯。

紅袍僧侶在她身邊蹲下。“小姐,”他說,“真主讓我看到奔流城的景象。它仿如火海中的孤島,而那火焰是騰躍的雄獅,有著長長的緋紅爪子,猛烈地咆哮!一片蘭尼斯特的海洋,小姐,奔流城很快將遭到攻打。”

艾莉亞感覺肚子挨了一拳。“不!”

“親愛的,”索羅斯說,“圣火中沒有謊言。我能力有限,時而解讀失誤,但我認為這次沒錯:奔流城將被蘭尼斯特家圍困。”

“羅柏會打敗他們。”艾莉亞一臉固執,“像以前一樣打敗他們。”

“你哥哥或許已經離開,”索羅斯道,“還有你母親,我在圣火中沒看到他們的臉。老太婆口中的婚禮,在孿河城舉行———她有辦法獲得消息,真的,睡覺時魚梁木會在她耳邊低語。如果說你母親去了孿河城……”

艾莉亞轉向湯姆和檸檬。“如果你們不抓我,我已經到了奔流城,我已經到了家!”

貝里伯爵對她的爆發不予理會。“小姐,”他帶著疲憊的謙恭道,“你有沒有親眼見過你舅公?‘黑魚’布林登爵士?或者他認識你?”

艾莉亞可憐地搖搖頭。她聽母親談起過黑魚布林登爵士,但若真遇到過他本人,那也在很小的時候,根本不記事。

“黑魚不可能為一個不認識的小女生付一大筆錢,”湯姆說,“徒利家的人個個多疑,迂腐不堪,多半認定我們是騙子。”

“我們可以提出證據,”檸檬斗篷堅持,“她,或者哈爾溫。奔流城離此很近,就把她扔到那兒去吧,收了錢,他媽的,就再也不用管了。”

“如果被獅子圍住怎么辦?”湯姆反問,“他們巴不得把伯爵大人關進籠子,吊于凱巖城城頭。”

“我不會被抓,”貝里伯爵道。言下之意懸于空中。寧可戰死。他們都聽出來了,連艾莉亞也聽出來了,盡管閃電大王沒說出口。“然而,不能盲目行動,我要知道軍隊部署,狼和獅子兩方面都要知道。沙瑪了解一些情況,凡斯伯爵的學士知道得更多,而橡果廳就在附近。遣斥候打探期間,斯莫伍德夫人可以暫時提供住宿……”

他的話就像鼓點敲打在艾莉亞耳畔,突然之間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要奔流城,不要橡果廳;她要母親和哥哥羅柏,不要斯莫伍德夫人,或者什么不認識的舅公。她轉身向門口沖去,哈爾溫試圖抓她胳膊,但她側身閃開,迅如蛇。

馬廄外面,雨仍在下,西方遠處閃著電光。艾莉亞竭盡最大速度飛奔,卻不知要去哪里,只想一個人獨處,遠離人聲,遠離那些空洞的話語和無法兌現的承諾。我想去奔流城。是我自己的錯,離開赫倫堡時帶上了詹德利和熱派,如果一個人就好了,如果一個人,才不會教土匪們逮住,而現在就可以跟羅柏和母親團聚。他們根本不與我同一族群,如果是的話,絕不會離開我。她踏過一灘泥水,濺起無數水花。有人喊她的名字,也許是哈爾溫,也許是詹德利,但閃電后的雷鳴滾過山岡,淹沒了他們的聲音。閃電大王,她憤怒地想,他死不了才怪!

左方某處傳來馬的嘶叫。原來離開馬廄才不超過五十碼呀?可感覺上連骨頭都濕透了。她躲至一棟倒塌的房屋轉角,希望長滿苔蘚的墻能遮擋雨水,卻差點撞上一名哨兵。一只鋼甲鐵手緊緊攫住她胳膊。

“你把我弄痛了,”她一邊在他掌握中掙扎,一邊喊,“放手,我正打算回去,我……”

“回去?”桑鐸·克里岡的笑聲如鋼鐵在石頭上摩擦,“見鬼,小狼女,你是我的了。”他一只手將她提離地面,艾莉亞不停亂踢,桑鐸·克里岡卻渾不理會地拽她朝等在一旁的馬兒走去。冷雨抽打著他們倆,沖走她的喊叫,艾莉亞能想到的只有他曾問過的那個問題:知道狗是怎樣對付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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