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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女王鐵衛(wèi)(巴利斯坦一)

“你曾是女王的人,”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說,“國王主持御前會議時要見他自己的人。 ”

我現(xiàn)在也還是女王的人。今時,明日,永遠,直到我最后一口氣,或者是她的。巴利斯坦·賽爾彌拒絕相信丹妮莉絲·坦格利安死了。

也許這就是他被撇到一旁的原因。一個接一個,希茲達赫把我們?nèi)汲袅?。壯漢貝沃斯在死亡之門前徘徊,藍衣恩者在照料他……盡管賽爾彌懷疑他們正在進行那些蜜汁蝗蟲沒能完成的工作。剃頂之人斯卡哈茲被剝奪了指揮權。無垢者撤回了他們的兵營。喬戈、達里奧·納哈里斯、艦隊司令格羅萊,還有無垢者頭領仍是淵凱人的俘虜。阿戈,拉卡洛,還有其他女王的卡拉薩騎手被派遣到河對岸搜尋失蹤的女王。就連彌桑黛也被頂替了,國王認為讓一個孩子來做他的傳令官并不合適,繼任者是一名曾經(jīng)身為奴隸的納斯人。而現(xiàn)在輪到我了。

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他會將解任視作榮譽的污點。但那是在維斯特洛。在彌林這樣的一個蛇窟里,榮譽看起來就跟小丑服一樣可笑。而這種不信任是相互的。希茲達赫·佐·洛拉克也許是他的女王的夫君,但他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國王?!叭绻菹孪M覐挠皶h中自辭職位……”

“光輝之人,”總管糾正道?!安?,不,不,你誤解我的意思了。崇高之人正要接見淵凱人的使節(jié)團,商討撤軍事宜。他們也許會要求……啊……補償,為了那些因龍之怒而丟了性命的人。那會是一個棘手的情景。陛下認為如果讓他們看到彌林的國王被彌林的勇士保衛(wèi)著,這樣會更好。你肯定能明白這一點,爵士?!?

我比你想的還要明白?!拔夷苤辣菹逻x了哪些人保護他嗎?”

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露出他那惡心的笑容?!翱晌返挠率總?,而且他們相當敬愛崇高之人。巨人高古爾、卡拉茲、斑紋貓、碎骨者貝拉寇。全都是英雄?!?

全都是深坑斗士。巴利斯坦爵士并不驚訝。希茲達赫·佐·洛拉克在新王座上坐得并不安心。彌林最后一次有國王已經(jīng)是一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即便在這些古老的血脈之間也有一些人認為自己比他更適合王位。城市外面有帶著傭兵的淵凱人和他們的同盟;城市里面還有鷹身女妖之子。

況且國王的保衛(wèi)者也日益減少。希茲達赫對灰蟲子的所為令他失去了無垢者。國王曾試圖將他們安排在他掌管銅面獸的堂弟麾下,可灰蟲子告訴國王說他們是自由人,只聽從龍母的差遣。至于銅面獸,一半是自由人,其余的則是剃頂之人,后者仍然忠于斯卡哈茲·莫·坎達克。這些深坑斗士是希茲達赫國王僅存的可信賴的擁護者,來對抗浩瀚如海的敵人。

“但愿他們能為陛下阻擋一切危險?!卑屠固咕羰康那徽{一點也沒透露出他真實的情緒;多年前他在君臨時就已經(jīng)學會了隱藏思緒。

“莊嚴之人,”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強調道?!澳愕牧硪豁椔氊熑匀粵]有改變,爵士。假如沒能達成和平協(xié)議,崇高之人仍然希望由你來統(tǒng)領他的部隊,對抗我們的敵人。”

他至少還有這點判斷力。碎骨者貝拉寇和巨人高古爾可以作為希茲達赫的護衛(wèi),但想到他們帶領著軍隊作戰(zhàn)的滑稽模樣,老騎士差點笑了出來。“我遵從陛下的命令。”

“不是陛下,”總管抱怨著?!澳鞘蔷S斯特洛的說法。莊嚴之人,光輝之人,崇高之人?!?

虛榮之人對他更合適?!叭缒闼??!?

雷茲納克舔了添嘴唇,“那我們談妥了?!边@一次他油滑的笑容預示著免職。巴利斯坦爵士轉身告辭,很高興能將總管那刺鼻的香水味拋在身后。男人聞起來應是汗水的味道,不該像朵花。

彌林的大金字塔從底部到頂尖有八百尺高??偣艿姆块g在第二層。而女王的寢宮,還有他自己的房間位于頂層。對我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是一段漫長的路,巴利斯坦爵士這樣想著,開始動身攀登。他之前為女王辦事時,曾有一天爬了五或者六次,雙膝和后腰的疼痛可以作證。它們總有一天會發(fā)作,而我將無法應付這些臺階,他想,而且那一天會比我希望的來得更早。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至少要確保有幾個孩子做好準備接替他的位置,站在女王的身旁。當他們能稱職時,我會親自冊封他們?yōu)轵T士,送給每個人一匹坐騎和一對金馬刺。

王室的寢宮寂靜無聲。希茲達赫還沒開始在這里居住,他更愿意把自己安置在位于大金字塔中央屬于他自己的套房里,那里有厚重的磚墻從四周環(huán)繞著他。梅扎拉,米克拉茲,奎扎,還有其他女王的年輕侍酒——她們雖然只是人質,但賽爾彌和女王都開始喜愛上她們了,盡管對他來說很難從那個方向上去想她們——也已跟隨國王離開了。伊麗和姬琪與其他多拉斯克人死在了一起。只有彌桑黛活了下來,一個被遺棄的小幽靈在金字塔尖女王的房間里游蕩。

巴利斯坦爵士登上露臺。彌林上方天空的顏色像是尸肉,灰暗、蒼白而又陰沉,大片的烏云從一側的地平線延續(xù)到另一側。太陽被隱藏在云墻之后。它會在不知不覺中落山,就像早上也沒有人看到它升起。這里的夜晚相當悶熱,那是一種讓人窒息,多汗,渾身黏膩而又沒有一絲風的夜晚。這三天的天氣預示著降雨,但還沒有一滴雨落下。雨水將會成為一種救贖。它能將這座城市清洗干凈。

他從這里能夠看到四座小金字塔,城市西側的城墻,還有位于奴隸灣的淵凱人營地,一道濃重油膩的柱狀煙霧從那里滾滾升起,就像是一條畸形的蛇。淵凱人在焚燒死者,他意識到。蒼白母馬在他們的帳篷之間飛馳。盡管女王都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但疾病還是已經(jīng)開始蔓延,無論在城墻內(nèi)外。彌林的市場被關閉,街道上空空如也。希茲達赫國王允許角斗深坑保持開放,觀眾卻很稀少。傳聞彌林人甚至已經(jīng)開始回避圣恩神廟。

那些奴隸為此總會用某種方式來責怪丹妮絲莉,巴利斯坦爵士苦澀地想。他幾乎可以聽到他們的耳語——那些偉主大人們,鷹身女妖之子和淵凱人正在一個個地傳言——他的女王死了。城市里有一半人相信這句話,盡管目前他們還不敢大聲說出來??晌蚁牒芸炀蜁?。

巴利斯坦爵士感覺又老又疲憊。那些歲月都到哪兒去了?近來這段時日,只要他跪在水池前喝水,總能在水池深處看到一張陌生的臉凝視著自己。那些魚尾紋是何時開始出現(xiàn)在他淡藍色的眼睛旁的?他陽光般的頭發(fā)又是在何時變得雪白?在多年之前,老家伙,數(shù)十年前。

可他在君臨的比武大會上獲得騎士身份的那一刻好像還是只在昨天。他仍然能夠記起伊耿國王將長劍放在他的肩頭,輕如少女的親吻。當他立誓時,那些詞句早已在喉頭懸而待發(fā)。當天的晚宴上他吃的是野豬肋骨,那是用龍胡椒粉以多恩配方烹制的,辣得他嘴里像是被火燒過。四十七年了,那味道始終留在他的記憶里,可他卻不能說出十天前的晚餐吃的是什么,盡管七大王國都壓在上面。煮狗肉,好象是這個?;蚴莿e的某道嘗起來一樣糟的菜。

賽爾彌不只一次感嘆帶他來這兒的命運是何其不可思議。他曾是一名維斯特洛的騎士,一個來自風暴之地與多恩疆界的男人;他的位置在七大王國,而不是在這個悶熱的奴隸灣海岸邊。我是來帶丹妮莉絲回家的??伤チ怂缢チ怂母赣H和他的兄弟。即使是勞勃,我也辜負了他。

也許希茲達赫比他所知的更明智。若是十年前,我就能察覺到丹妮莉絲想要做什么。若是十年前,我就有足夠快的身手來阻止她。相反他只是困惑地看著她跳進斗技場,徒勞地呼喊著她的名字,追在她身后跑過猩紅的沙地。我變得又老又遲鈍。難怪納哈里斯嘲弄地稱他作祖父爵士。倘若那天換作達里奧陪在女王身邊,他能行動得更快嗎?賽爾彌認為自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盡管那不是他喜歡的答案。

昨天晚上他又一次夢到了它:貝沃斯跪倒在地,吐出膽汁和鮮血,希茲達赫催促著屠龍者們,人們在恐懼中逃跑,在看臺上打斗,從別人的身上爬過去,尖叫著,呼喊著。而丹妮莉絲……

她的長發(fā)躍動如火。她手持長鞭,高聲呼喊,旋即騎在龍背上,飛向空中。卓耿展開雙翼時揚起的沙粒迷進了巴利斯坦爵士的雙眼,但透過淚水他看見那條龍飛離了斗技場,他拍打著巨大的黑色雙翼,飛過門前青銅勇士的肩膀。

其余的部分他是后來才知道的。在大門上方有大量擁擠的人群。而下面的馬匹嗅到龍的味道,發(fā)狂地揚起前蹄,掀翻了水果攤和轎子,踩傷了人群。長矛橫飛,弩箭齊射。卓耿被擊中了要害,他在空中劇烈地扭動,傷口冒出滾滾濃煙,而女孩始終緊緊貼在他的背上。隨后,他肆意地噴灑出火焰。

銅面獸在當天余下的時間都在搜集尸體,直至深夜。最終確認的死亡人數(shù)是兩百一十四人,受傷的人數(shù)則有三倍。那時卓耿已經(jīng)離開了城市,最后有人見到他在斯卡札丹的上空,飛向北方。沒有人找到丹妮莉絲·坦格利安的蹤跡,有些人發(fā)誓看到她掉了下來,其他人則堅持那條龍吞了她。他們?nèi)煎e了。

巴利斯坦爵士對龍的了解并不比小孩子從故事里聽到的更多,但是他了解坦格利安家族。丹妮莉絲一直騎在那條龍背上,就像伊耿曾經(jīng)騎過老邁的貝勒里恩。

“她也許正飛向家鄉(xiāng),”他大聲對自己說?!安?,”一個低柔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八粫菢幼觯羰?。她不會撇下我們自己回家?!?

巴利斯坦爵士轉過身。“彌桑黛。孩子。你在那兒站了多久了?”

“沒多久。小人很抱歉,假如她打擾了您。”她猶豫著?!八箍ü潯つた策_克希望和您說話。”

“剃頂之人?你和他講過話了?”那太輕率了,太輕率了。斯卡哈茲和國王之間的敵意日益加深,這個女孩足夠聰明到明白這一點。斯卡哈茲曾經(jīng)直言反對女王的婚姻,希茲達赫還沒有忘記他的所作所為?!八谶@里嗎?在金字塔里?”

“他愿意的時候。他來了又去,爵士。”

是的,他能辦到?!笔钦l告訴你他要和我講話?”

“一個銅面獸。他戴著貓頭鷹面具。”

他和你說話時戴著一頂貓頭鷹面具?,F(xiàn)在他可能是條豺狼,一只猛虎,一個樹懶。巴利斯坦爵士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這些面具,而現(xiàn)在更是厭惡至極。正直的人從不需要隱藏他們的面孔,可那個剃頂之人……

他在想什么?在希茲達赫將銅面獸的指揮權交給他的堂弟瑪迦茲·佐·洛拉克之后,斯卡哈茲被任命為運河守護,負責掌管所有的渡口,漁船和斯卡札丹河沿岸五十里格的水渠。希茲達赫稱這是一個古老而光榮的職位,可剃頂之人拒絕了他,提出希望隱退于坎達克的小金字塔。沒有女王的保護,他來這里都冒著的巨大風險。假如巴利斯坦爵士被看到與他交談,懷疑也將落在老騎士身上。

他不喜歡這種味道。那聞起來像是欺騙的味道,耳語,謊言還有暗地里的密謀的味道。他希望把這種事留給八爪蜘蛛和小指頭那種人。巴利斯坦·賽爾彌不是一個好學的人,但他常常從頭至尾翻閱白典,上面記錄著他前任的事跡。有些人成了英雄,有些人則是弱者,暴徒或是懦夫。但大多數(shù)人只是人——比常人更迅速更強壯,更善于使用長劍和盾牌,卻仍然難免驕傲,野心,欲·望,情愛,憤怒,嫉妒,對財富的貪婪和對權力的渴望,還有其他所有令凡人困擾的弱點。他們當中最優(yōu)秀的人能夠克服這些弱點,完成自身的職責,持劍而終。而最糟的……

最糟的就是那些參與權力游戲的人?!澳隳茉僬业竭@只貓頭鷹嗎?”他問彌桑黛。

“小人可以試試,爵士?!?

“告訴他我愿意和……和我們的朋友談談……天黑以后,在馬廄旁?!比章浜蠼鹱炙拇箝T將會關閉,并插上門閂。馬廄在那個時候會相當安靜?!耙_定是同一只貓頭鷹?!比羰莿e的銅面獸聽到就不會有事發(fā)生。

“小人明白?!睆浬w燹D身要走,卻又停下來說,“他們說淵凱人已經(jīng)用攻城弩圍住了城市,準備在卓耿回來的時候向天上發(fā)射鐵弩箭。”

巴利斯坦爵士也聽說過這件事?!吧錃⒁粭l飛在空中的龍不是件容易的事。在維斯特洛有許多人試圖將伊耿和他的姐妹射下來。但沒人成功過。”

彌桑黛點了點頭。很難說她有沒有安心?!澳阏J為他們會找到她嗎,爵士?草原是那么廣闊,龍在天上飛過也不會留下痕跡。”

“阿戈和拉卡洛是她的血盟衛(wèi)……況且有誰能比多斯拉克人更了解多斯拉克海?”他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們會找到她,只要她能被找到?!敝灰€活著。還有其他卡奧在草原上巡游,手下?lián)碛袛?shù)以萬計的卡拉薩騎手。但這個女孩沒必要聽到這些。“我知道你很愛她。我發(fā)誓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這些話似乎給了女孩一些安慰。言語不過是一陣風,巴利斯坦爵士想,若我不在女王身邊,又怎么能保護她?

巴利斯坦·賽爾彌了解許多國王。他生于不該成王的伊耿--他深受平民愛戴--統(tǒng)治的動蕩年代。在他二十三歲那年,杰赫里斯為他披上了白袍。隨后他在九銅板王之戰(zhàn)中擊殺了“怪物”梅里斯。當瘋狂吞噬了杰赫里斯的兒子伊里斯時,他也身披同一件白袍站在鐵王座旁。站著,看著,聽著,卻什么也沒做。

不,這不公平。他盡到了職責。在夜里,巴利斯坦爵士懷疑自己是不是沒能完善職責。他在諸神與世人的注視下立下了誓言,出于榮譽,他不能違背……但在伊里斯國王統(tǒng)治的最后幾年里,遵守誓言變得越來越困難。他見過太多令他痛苦的往事。不止一次,他懷疑自己的雙手究竟沾上了多少鮮血。如果他沒有潛進暮谷城,從達克林伯爵的地牢中救出伊里斯國王,當泰溫·蘭尼斯特率軍攻入城墻時,國王很可能會死在那里。那么雷加王子就會坐上鐵王座,有望使整個王國恢復如初。暮谷城之戰(zhàn)曾是他最美妙的時刻,可回憶卻讓他的口中充滿苦澀。

可正是那些過失讓在夜里飽受折磨。杰赫里斯,伊里斯,勞勃。三個國王都死了。雷加本能成為比他們中任何一人都更出色的國王。伊莉亞公主和她的孩子。伊耿只是一個嬰兒,蕾妮絲還和她的小貓在一起。死了,全都死了,只有誓言保護他們的他還活著?,F(xiàn)在又輪到丹妮莉絲,他那光輝耀眼的年少女王。她沒死,我不相信她死了。

下午的時光讓巴利斯坦爵士的疑慮得到了片刻的緩解。他在金字塔第三層的訓練大廳里花了整個下午來訓練男孩子們,傳授給他們駕馭長劍與盾牌、馬匹與長槍的技藝……還有騎士精神,準則會令一名騎士優(yōu)于任何一個深坑斗士。在他去世之后,丹妮莉絲會需要和她年紀相仿的保衛(wèi)者。而巴利斯坦爵士決定填補她的需求。

他教導的男孩們年紀從八歲到二十歲不等,最初有六十多人。但是訓練對許多人來說都太過嚴厲,現(xiàn)在只有不到一半的人堅持了下來,不過有幾個男孩大有前途。沒有國王要守護,我會有更多的時間來訓練他們,當他走過成對的男孩,看著他們用鈍劍和鈍矛對練時突然意識到。勇敢的孩子們。出身卑微,是的,但卻能成為優(yōu)秀的騎士,而且他們都愛女王。若不是她,他們已經(jīng)全都死在了斗技場。希茲達赫國王有他的深坑斗士,可丹妮莉絲卻會擁有騎士。

“舉高你們的盾,”他喊道,“讓我看看你們的攻擊。現(xiàn)在一起來做。下,上,下,下,上,下……”

賽爾彌當晚帶著簡單的晚餐來到了女王的陽臺,伴隨著日落用餐。透過紫色的黃昏,他看到階梯大金字塔一個接一個燃起了火光,密林多彩的磚塊漸漸褪色,從灰暗變?yōu)槠岷凇j幱霸诮值篮托∠镏袇R聚成河。這座城市在薄暮中看起來相當平靜,甚至可以說是美麗。那是出于瘟疫,而非和平,老騎士咽下最后一口酒時對自己說。

他不想引人注目,所以當他用完晚餐就換下了宮廷服飾,用一條人們常穿的帶著兜帽的旅行者斗篷代替了女王鐵衛(wèi)的白披風。他留下了他的劍和匕首。這還可能是某種陷阱。他完全不信任希茲達赫,對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更甚。噴香水的總管很有可能參與其中,想要引誘他去參加一次秘密會面,這樣他就能指控他和斯卡哈茲密謀反對國王,從而除掉他們。倘若剃頂之人揚言叛國,我就別無選擇,只能逮捕他。盡管我一點也不喜歡,可希茲達赫還是我的女王的夫君。我要為他盡責,而不是斯卡哈茲。

是這樣嗎?

御林鐵衛(wèi)的首要職責是保護國王免受傷害和威脅。白騎士同樣也宣誓服從國王的命令,保守他的秘密,在國王需要的時候提供諫言,在不需要時保持緘默,為國王所愿效力,還有保衛(wèi)他的名譽和榮耀。嚴格地講,是否將鐵衛(wèi)的保護范圍延展到王室血脈,甚至他人,都完全取決與國王個人的確定。有些國王認為派遣鐵衛(wèi)保護他們的王后,子女,兄弟姐妹,姑媽,叔父,血脈遠近的堂親,為他們效力是正確而且適當?shù)模踔劣袝r他們還會派遣鐵衛(wèi)去為他們的情人,情婦和私生子服務。但是另一些國王會選擇讓王室騎士和士兵去完成這些工作,而將七名鐵衛(wèi)留作自己的貼身護衛(wèi),始終不離身旁。

假如女王曾經(jīng)命令我保護希茲達赫,我別無選擇,只能服從??傻つ堇蚪z·坦格利安既沒有設立嚴格意義上的女王鐵衛(wèi),她甚至也沒有下達任何有關他夫君的命令。在我還有一名鐵衛(wèi)隊長來決定這些事情的時候,世界簡單多了,賽爾彌細細思索著。而現(xiàn)在我是鐵衛(wèi)隊長,卻很難分辨那條道路才是正確的。

當他走下樓梯的最后一段,才發(fā)覺自己已孤身處于金字塔厚重的磚墻構成的火炬走廊當中。大門如他所料地關著并插上了門閂。四名銅面獸守衛(wèi)在門外,四名守衛(wèi)在門內(nèi)。他們和老騎士見過的銅面獸一樣——都是大塊頭,戴著野豬,巨熊,田鼠還有蝎尾獸的面具。

“一切正常,爵士?!本扌軐λf。

“繼續(xù)?!卑屠固咕羰繒r常在夜間巡視,確認金字塔的安全。他這樣做并不少見。

金字塔更深處,另外四名銅面獸守衛(wèi)在龍穴的鐵門前,韋賽利昂和雷哥用鐵鏈栓在里面。火炬的光亮照亮了他們的面具——巨猿,公羊,惡狼,鱷魚。

“已經(jīng)喂過他們了嗎?”巴利斯坦爵士詢問?!笆堑模羰?,”巨猿回答,“每條龍一只羊?!?

不知道這還能滿足它們多久?龍日漸長大,它們的胃口也一樣。

是時候去尋找剃頂之人了。巴利斯坦爵士走過象群與女王的銀色母馬,來到了馬廄的末端。一頭驢在他經(jīng)過的時候發(fā)出嘶叫,還有幾匹馬被提燈的火光驚醒。除此以外一切都沉浸在黑暗與寂靜當中。

陰影自一個空畜欄分開,那里站著另一名銅面獸,穿著帶褶的黑色短裙,護脛甲,還有裝飾著肌肉花紋的胸甲。“一只貓?”賽爾彌爵士看到兜帽下青銅面具時問道。剃頂之人統(tǒng)帥銅面獸時深愛一頂蛇頭面具,盛氣凌人而又令人畏懼。

“貓兒到處都是,”回答他的是斯卡哈茲·莫·坎達克那熟悉的聲音,“沒人注意它們。”

“如果希茲達赫知道你在這里……”

“誰會告訴他?瑪迦茲?瑪迦茲只知道我想讓他知道的事。銅面獸仍然屬于我。別忘記這一點?!碧觏斨说穆曇舯幻婢咦韪?,但賽爾彌還是能聽出其中的怒意,“我抓到犯人了?!?

“是誰?”

“希茲達赫的甜點師傅。他的名字無關緊要。那個男人只不過是被人利用了。鷹身女妖之子抓走了他的女兒,并告訴他只要女王死了就把她平安地送回去。貝沃斯和那條龍救了丹妮莉絲。卻沒人能救那個女孩。他們在深夜把她送回給她父親,只是切成了九段。每一歲一段。”

“為什么?”疑惑啃噬著他。“鷹身女妖之子已經(jīng)停止了殺戮。希茲達赫的和平——”

“是虛假的。不,起初不是。淵凱人害怕我們的女王,害怕她的無垢者,害怕她的龍。在過去,這片土地了解龍。約克哈茲·佐·淵扎克讀過歷史,他知道。希茲達赫也一樣。為什么不達成和平?他們能看出丹妮莉絲想要和平,非常想要。她本應該已經(jīng)向阿斯塔波進軍。”斯卡哈茲走近一步?!澳鞘窃谝郧啊6芳紙龈淖兞艘磺?。丹妮莉絲不在了,約克哈茲死了。一群豺狼代替了一只老獅子。血胡子……那個人對和平?jīng)]有興趣。還有更多的事變得更糟。瓦蘭提斯發(fā)動了艦隊對抗我們。”

“瓦蘭提斯,”賽爾彌握劍的手感到一陣刺痛。我們和淵凱簽訂了和平協(xié)議,不是和瓦蘭提斯?!澳愦_定嗎?”

“確定。賢主大人們知道,他們的朋友也知道。鷹身女妖,雷茲納克,希茲達赫。這個國王會在瓦蘭提斯人到達的時候向他們敞開城市大門。丹妮莉絲解放的人們會再次被奴役。甚至那些不曾是奴隸的人也將帶上鐐銬。而你可能會死在角斗深坑里,老頭,卡拉茲會吃掉你的心臟。”

他開始感到頭痛,“必須告訴丹妮莉絲?!?

“那得先找到她?!彼箍ü澴プ∷氖直?,手指如鋼鐵般有力?!拔覀儾荒艿人恕N乙呀?jīng)和自由兄弟會,龍母衛(wèi)士,還有堅盾守衛(wèi)談過了。他們都不信任洛拉克。我們必須擊敗淵凱人。但我們需要無垢者?;蚁x子會聽你的話,去跟他談談?!?

“出于什么目的?”他句句叛國。這是密謀?!叭嗣!碧觏斨说碾p眼在貓面面具下看起來像是黑色的池塘?!拔覀儽仨氃谕咛m提斯人到達前出擊。突破保衛(wèi),殺掉奴隸主,收買他們的傭兵。淵凱人沒有預料到一次突襲。我在他們的營帳里安排了間諜。他們說疾病在那里發(fā)作,日益惡化。紀律已經(jīng)蕩然無存。那些奴隸主每天大吃大喝,談論著攻下彌林后該如何劃分財產(chǎn),爭論誰該居于首位。血胡子和破爛王子互相輕視。沒人會預料到一場戰(zhàn)斗,現(xiàn)在還沒有。他們相信希茲達赫的和平協(xié)議已經(jīng)令我們麻木?!?

“丹妮莉絲簽署的和平協(xié)議,”巴利斯坦爵士說,“沒得到她允許,我們不應該破壞它。”

“如果她死了呢?”斯卡哈茲質問,“那又怎么辦,爵士?我說她會要我們來保護她的城市。還有她的孩子們?!?

她的孩子是自由人。米薩,那些她打破枷鎖,解放的人們這樣稱呼她?!澳赣H。”剃頂之人說的沒錯。丹妮莉絲要她的孩子受到保護。“怎么處理希茲達赫?他仍然是她的夫君,她的國王,她的丈夫。”

“還是給她下毒的人?!?

是他?“你的證據(jù)何在?”

“他戴著的王冠就是充分的證據(jù),還有他坐的王位。睜開你的雙眼好好看看,老頭。這就是他想要從丹妮莉絲身上得到的一切。一旦得到了它,他為什么還要分享統(tǒng)治?“

的確,為什么?那天斗技場內(nèi)非常炎熱。他仍然能看到猩紅沙地上方扭曲的熱氣,嗅到那些為貴族消遣而死的人們留下的鮮血味道。他仍能聽到希茲達赫催促女王嘗嘗蜜汁蝗蟲。它們非常可口……香甜而熱辣……可他自己一口卻沒動……賽爾彌揉了揉太陽穴。我沒有向希茲達赫·佐·洛拉克里下任何誓言。即便我立了誓,他也已經(jīng)將我解職,就像喬弗里做過的一樣?!斑@個……這個甜點師傅,我要親自審問他。單獨審問?!?

“非要這樣嗎?”剃頂之人將雙臂抱在胸前?!澳钦f定了。隨你怎么問。”

“如果……如果他的話能讓我信服……如果我參與你這件……這件事……我要求你保證希茲達赫·佐·洛拉克不受到傷害,直到……除非……能證明他和這事有關?!?

“你為什么這么關心希茲達赫,老頭?假如他不是鷹身女妖,就是鷹身女妖的親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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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他是女王的夫君。我要你保證這一點,否則我發(fā)誓我會對付你。”

斯卡哈茲露出了野蠻的笑容?!澳俏冶WC,希茲達赫不會受到傷害,直到他的罪行被證明為止。只不過一旦我們有了證據(jù),我要親手宰了他。在他死前,我要先把他的腸子拽出來給他看。”

不,老騎士想。倘若是希茲達赫密謀了我的女王的死亡,我會親自解決他,而他會死得干凈俐落。維斯特洛的諸神遠離此地,但巴利斯坦爵士還是停頓了片刻做無聲的祈禱,祈求老嫗的智慧照亮他的前路。為了孩子們,他告訴自己。為了這座城市,為了我的女王。

“我會和灰蟲子談談?!彼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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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譯名表

hizdahrzoloraq希茲達赫·佐·洛拉克

marghazzoloraq瑪迦茲·佐·洛拉克

yurkhazzoyunzak約克哈茲·佐·淵扎克

reznakmoreznak萊茲納克·莫·萊茲納克

skahazmokandaq斯卡哈茲·莫·坎達克

goghorthegiant巨人高古爾

khrazz克拉茲

thespottedcat斑紋貓

belaquobonebreaker碎骨者貝拉寇

bloodbeard血胡子

tatteredprince破爛王子

maelysthemonstrous怪物梅里斯

mezzara梅扎拉

miklaz米克拉茲

qezza奎扎

pitfighters深坑斗士

shavepate剃頂之人

herooftheunsullied無垢者頭領

freebrothers自由兄弟會

themoth-er’smen龍母衛(wèi)士

thestalwartshields堅盾守衛(wèi)

bluegraces藍衣恩者

hismagnificence莊嚴之人

hisradiance光輝之人

hisworship崇高之人

mhysa米薩

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九章 戴佛斯(一)第十七章 艾莉亞第五十二章 珊莎第五章 布蘭第二十章 淹人第四十四章 瓊恩第三十四章 詹姆第六十五章 艾莉亞第三十一章 詹姆第二十七章 艾莉亞第五十三章 提利昂第三十九章 瓊恩(八)第三十二章 臭佬(席恩三)第三十七章 臨冬城王子(席恩四)第四十章 凱特琳第二十章 艾莉亞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二十七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二章 提利昂第六十章 提利昂第二十二章 提利昂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四十四章 艾德第六十六章 提利昂(十二)第三十四章 布蘭(三)第一章 詹姆第三章 艾莉亞第六十七章 黜王者(巴利斯坦三)第六十七章 詹姆第二十六章 提利昂第二十一章 詹姆第三十五章 運河邊的貓兒第四章 丹妮莉絲第六十五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四章 瓊恩(九)第六十八章 珊莎第三十七章 瑟曦第二十一章 艾德第十章 提利昂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二十九章 布蘭第四十章 艾德第六章 瓊恩第十一章 詹姆第四十五章 提利昂第六十八章 提利昂第二十章 瓊恩第五十三章 瓊恩(十一)第三十四章 艾德第二十三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六十九章 瓊恩(十三)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四章 瑟曦第四章 布蘭(一)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二十八章 珊莎第三十三章 珊莎第六十七章 詹姆第十一章 珊莎第二十六章 提利昂第十六章 珊莎第五十九章 被拋棄的騎士(巴利斯坦二)第二十七章 山姆威爾第七章 瓊恩第十三章 艾莉亞第六十一章 珊莎第三十四章 布蘭(三)第一章 提利昂(一)第四十一章 凱特琳第三十八章 旁觀者(阿里歐何塔)第八十章 珊莎第六章 山姆威爾第七十章 布蘭第六十五章 瑟曦(二)第四十二章 阿蓮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十八章 山姆威爾序章 六形人(瓦拉米爾)第一章 提利昂(一)第十五章 瓊恩第四章 提利昂第六十四章 丹妮莉絲第二章 布蘭第十章 提利昂第三十六章 布蘭第八十章 珊莎第五章 布蘭第五十四章 瓊恩第二十章 艾莉亞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四十三章 戴佛斯第三十八章 旁觀者(阿里歐何塔)第三十三章 艾莉亞第七十章 布蘭第十章 提利昂第三十章 珊莎
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四十五章 盲眼女孩(艾莉亞一)第九章 戴佛斯(一)第十七章 艾莉亞第五十二章 珊莎第五章 布蘭第二十章 淹人第四十四章 瓊恩第三十四章 詹姆第六十五章 艾莉亞第三十一章 詹姆第二十七章 艾莉亞第五十三章 提利昂第三十九章 瓊恩(八)第三十二章 臭佬(席恩三)第三十七章 臨冬城王子(席恩四)第四十章 凱特琳第二十章 艾莉亞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二十七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二章 提利昂第六十章 提利昂第二十二章 提利昂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四十四章 艾德第六十六章 提利昂(十二)第三十四章 布蘭(三)第一章 詹姆第三章 艾莉亞第六十七章 黜王者(巴利斯坦三)第六十七章 詹姆第二十六章 提利昂第二十一章 詹姆第三十五章 運河邊的貓兒第四章 丹妮莉絲第六十五章 丹妮莉絲第四十四章 瓊恩(九)第六十八章 珊莎第三十七章 瑟曦第二十一章 艾德第十章 提利昂第二十一章 布蕾妮第二十九章 布蘭第四十章 艾德第六章 瓊恩第十一章 詹姆第四十五章 提利昂第六十八章 提利昂第二十章 瓊恩第五十三章 瓊恩(十一)第三十四章 艾德第二十三章 丹妮莉絲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六十九章 瓊恩(十三)第六十四章 凱特琳第四章 瑟曦第四章 布蘭(一)第四十九章 瓊恩第十八章 提利昂第二十八章 珊莎第三十三章 珊莎第六十七章 詹姆第十一章 珊莎第二十六章 提利昂第十六章 珊莎第五十九章 被拋棄的騎士(巴利斯坦二)第二十七章 山姆威爾第七章 瓊恩第十三章 艾莉亞第六十一章 珊莎第三十四章 布蘭(三)第一章 提利昂(一)第四十一章 凱特琳第三十八章 旁觀者(阿里歐何塔)第八十章 珊莎第六章 山姆威爾第七十章 布蘭第六十五章 瑟曦(二)第四十二章 阿蓮第三十一章 艾德第十八章 山姆威爾序章 六形人(瓦拉米爾)第一章 提利昂(一)第十五章 瓊恩第四章 提利昂第六十四章 丹妮莉絲第二章 布蘭第十章 提利昂第三十六章 布蘭第八十章 珊莎第五章 布蘭第五十四章 瓊恩第二十章 艾莉亞第五十八章 珊莎第四十三章 戴佛斯第三十八章 旁觀者(阿里歐何塔)第三十三章 艾莉亞第七十章 布蘭第十章 提利昂第三十章 珊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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