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長喜向保國都笑著打了聲招呼。

王長喜放低聲音，對劉菊華說：

“菊華妹子，你給我們個面子，先把這些兄弟帶回你家吧，然後再坐下來談談，你看怎麼樣？”

劉菊華見村長和村委書記都在，亂來是不敢了。

一轉眼，看到幾位威望的老人都冷冷地望著自己，心下發了悚，在這些老傢伙面前失了分寸，以後真不容易在嵩山嶺呆了。

於是衝著爸爸和二伯說：“好吧，就看在村委書記，村長，和這幾位叔伯面上，我們不跟你鬧了，下午咱們再談。”轉身領著這些人向自己家中走去。

王長喜和向保國笑吟吟地目送他們離開。

二伯和玉芝趕上前來，謝了兩人的解圍，又轉頭對幾位老人說：

“下午還麻煩各位叔伯跑一趟，做箇中間人。中午就和村委書記，村長一起在這吃飯吧。”

幾位老人答應下午會去，有的說：“吃飯就不在這吃了，你們自己吃飯都成問題呢。”

二伯歉然一笑。家裡的鍋被打破了，這幾天還沒買來，都在小婉家的竈上做飯，確實是不好留他們在家吃飯。

而在賴瘌痢家，劉菊華正吩咐人去買菜，又殺了三隻雞，大張宴席地招待那幫潑皮。

下午調解一開始，劉菊華就要求拿2000塊錢給她治傷，否則一切免談。

向保國和王長喜極力調解，劉菊華毫不讓步，氣得幾位老人拂袖而去，談判就此夭折。

傍晚，正當二伯一家毫無頭緒時，王長喜過來傳話了：

“他們說不拿2000塊錢就要拆掉你家的新屋。”

玉芝怒道：“這怎麼牽扯得上？拆我家的屋？還講不講理？”

還待再說，被媽媽攔住了。

王長喜轉頭回望，鬆了口氣，說：“中月沒回家吧？那就好，他們正商量再去抓中月來打，你們知道中月在哪嗎？叫他別回來，這些人蠻不講理，抓到就麻煩了。”

玉芝馬上吩咐蘭花去叫中月躲好。

原來中月已經從山上下來了，只是不敢回家，在別人家吃的中飯和晚飯。

媽媽恨聲道：“要2000？打搶啊？怎麼還有這樣不講理的人？”

王長喜估計形勢，賀家這邊是非拿錢出來不可的，那些人是不走空手路的。

見賀家這邊鬆了口，就說：“我再去幫忙說說，看能不能少點。”說完轉身就出門去。

玉芝追出門去，說：“她還打破了我這麼多東西，也叫她賠！”

王長喜答應一聲，疾步而去。

媽媽本來想攔阻玉芝的，什麼道理？還要我們拿錢？

但想中月這樣躲也不是辦法，要真讓他們碰上那還得了？

看這些人都那麼野，說不定真會去拆新屋。想到這，就沒再阻攔玉芝。

媽媽嘆了口氣，說：“什麼世道啊？受損失的還要賠錢？難道沒了天理麼？”

一家人默不作聲地等王長喜帶來的回話。

隔了一會，王長喜進門來，一家人都迎上去，問道：“怎麼樣？”

王長喜喘了口氣，說：“他們說，拿1000出來給你們買東西，還要1000，不再少了。”

“一分也不給！”中月大喊一聲，從後門闖進來：“憑什麼給她錢！一分都別想！他們來我就跟他們拼！拼一個是一個，拼兩個賺一個！”

玉芝等都大吃一驚，跑上前去。玉芝氣苦道：“崽呀崽呀！你回來幹什麼啊！還不出去躲一會！”

原來中月聽蘭花說他們要2000塊錢，不然拆家裡的屋，頓時忍不住，甩開上前來勸自己的同村好友就直奔家裡來。

玉芝怕中月會出去找那幫人拼命，忙對王長喜說：

“你去跟賴瘌痢說，天下沒這個理。都鄉里鄉親的，不要做得這麼絕，以後日子還長，看他怎麼過！”

王長喜答應一聲，出去了。

中月想衝出去，被玉芝和媽媽抱住了，嘴裡不停地咒罵著。

這回王長喜很快就回來了，衝進屋裡，見中月還在，氣喘吁吁地說：“中月快走，他們來抓你了！看樣子是非抓住你不可了，還說以後見到你就打，你還是出門去別的地方躲一躲吧！”

玉芝大吃一驚，眼淚都急出來了，跑進房裡，拿著幾張100的大錢，朝中月口袋裡一塞，使勁將中月往後門推，叫道：“快走，快走，到鎮上去躲一會——不行！恐怕鎮上也有他們一夥的人，你還是到市裡去躲一下！快！快！”

中月站著不動，玉芝哭叫：“兒子啊！你就爲我去躲一下好嗎？快走啊！”

爸爸和二伯媽媽還有小沫都叫道：“去吧，去吧，別叫媽擔心！”

中月只得朝後門跑去。

玉芝又叫道：“中日，你送送。”她怕路上被他們抓到，有中日擋一下，中月逃走的希望就大些。

這裡剛送走中月，那邊吵吵嚷嚷地就來了一幫人，每個人手裡都拿著傢伙。

玉芝見這些人都拿著傢伙，又氣又急，一口氣轉不過來，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媽媽和小沫忙抱住了，將玉芝扛到牀上，不停口地惡罵著。

劉菊華也不管這許多，大聲問二伯：“1000塊錢，你拿不拿？”

二伯見老伴暈死過去，氣往上衝，怒喝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有本事就拿去！”

劉菊華手一揮，說：“好！你硬，看你硬到何時！”轉身朝山下走去：“走，去拆屋！”

那夥人鬧哄哄地往山下奔，也不理王長喜的叫喚。

爸爸吩咐媽媽照看玉芝，和二伯向新屋奔去。

小沫也不放心，抱著旺旺也跟了去。

晶晶見婆婆沒什麼事，放心不下房子，隨後也下了山朝自己新屋跑去。

這時早驚動了許多人，都朝新屋那聚集。

劉菊華等爸爸跟上，又問：“你拿不拿錢？不拿就拆屋！”

衆人實在看不過去，有的人大聲叫道：“上有天，下有地，你憑什麼拆人家屋。”

旁人也都發聲指責劉菊華的不是。

劉菊華見這麼多人，心下虛了，但騎虎難下，只得又說：“打人就得拿錢治傷，不拆屋就得拿錢！”

玉芝只是轉不過一口氣來，這時平躺在牀上，氣自然順了，也就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