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自覺受益匪淺，又覺得木生這個時候，幾可當自己的老師，內心欣喜不已。

爸爸懷揣著全部家當4000塊錢回家了。

在烏陽，爸爸留下了一千給東子作生活費。

這孩子，寧愿自己吃苦，也不向家里張口要錢。

暑假的時候，東子總共才積一千多塊錢，還是他拼死累活加上省吃儉用攢下的。

開學交了一千塊錢學費，剩下的就非常有限了。

東子算計著：一份菜最少要五毛，早餐不要菜一天也要一塊錢，加上早上3毛錢粥，中午、晚上各五毛錢飯，一天要二塊三毛錢。

他想咸辣椒既能放得久又下飯，就自己買了辣椒來腌，這樣可以按自己口味腌，又省錢。

腌一罐辣椒要一斤多一點的新鮮紅辣椒，只要一塊錢。

加上鹽和其他調料，不到一塊二毛錢，可以吃一個禮拜。

這樣，一個禮拜下來，可以省下差不多六塊錢，這六塊錢夠他吃4個禮拜的辣椒了。

當然，光吃辣椒肯定不行，營養太差學習起來沒精神。

因此他隔不久也去食堂真真正正的開一次“葷”。

爸爸給的一千塊錢他不想收，他知道家里的情況。

后來看到父親別過頭去流淚，他就再也不敢推辭了，心想錢就留下，怎么花還不是自己做主？

杜鵑姐自從那天后，經常來學校看他，偶爾還拉著他到食堂去吃一頓好的。

當然，錢自是杜鵑姐付的，她也不讓自己付。

星期六、星期天還經常將他叫到家里去，給他加餐。

東子雖有自信，但窮人家孩子所特有的那種自卑并沒有根除，所以，他是能推則推。

爸爸回到家時，不多的幾畝稻子已經全部收割回家，總共三千斤的樣子。

中月回家后，人變得沉默寡言了，整天都陰著個臉，要叫好幾聲才聽得到，轉過頭來無精打采地應一聲。

玉芝背后不知流了多少淚，小沫更是人前人后都眼淚盈盈的。

清明佬接手了中月的地，小沫回來時清明佬硬塞了五百塊給她，說是地租。

聲色俱厲的，小沫只好接了。

東子夫婦看中月變成這樣，心中也不禁難過。

生龍活虎般的一條漢子，硬是折磨得沒了生氣。

這段時間事情多，東子的房子也停了下來，到現在仍是二層半的主體。

老石頭這段時間沒閑著，他的房子完成了第二層，第三層也要開始做了。

賴癩痢的房子不知道為什么停了下來沒做，到現在還是一層多點。

回家后，爸爸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魚溝子看魚。

九月的魚溝子又是一番景象；蘆葦的葉子開始枯黃并耷拉到了水里；菱角的葉子變成灰綠色；雞頭的大葉子也七瘡八孔地爛出了許多窟窿。

冷風陣陣吹來，水面漾起一片魚鱗似的細浪。幾只水鳥將身子縮得緊緊的隨波漂流，老半天才動一下。

水色泛黃，表明魚的數量很多，爸爸的心頭稍許的松了些，心里盤算著：往年魚溝子起出的魚都在4000斤以上，今年天旱，按3000斤算，縣城的白鰱都賣到五塊一斤，花鰱、鯉魚和鯽魚都比白鰱貴。

這3000斤就算按價格最低的白鰱算，也有15000塊錢。

跟王長喜對半一下減去起魚時雇人的費用，7000塊錢還是有剩的。

這7000塊錢全部還王長喜的借款，王長喜托說是信用合作社的5000低利息的拖幾年也沒關系，他一番心思，還是不要戳穿吧，我就當真是信用社的貸款來對待好了。

至于賣掉的房子，也不難辦，現在房子是我們家住著，還不等于是我們的一樣？

想要的時候，再還掉他的五千錢塊就是了，頂多算是借他的，大不了按利息算給他就是了。

錢是可以賺來的，明年再種一年田，賬也還得差不多了，只要人在，還怕賺不到錢？

只是賣房子的事家里其他人還不知道，得找個機會跟他們說一下這事，老瞞著也不是辦法。

錢可以賺來，可人呢？

想到中月的現狀，爸爸不由嘆了一口氣，也不知他在派出所受了什么刺激，變得這樣。

爸爸心里著實希望中月的情況會隨著日子的推移慢慢改善過來。

為此，他和媽媽不知多少回跪在主耶酥基督的十字架前虔心禱告，求神憐憫中月，赦免他的罪惡。

往往是禱告到后來，媽媽連說帶哭，恨不能將中月的罪惡一體承擔過來，讓上帝懲罰自己，讓中月遠離撒旦的誘惑。

不知是上帝真的有靈，還是千百年來中國農民的那種堅強的本質在中月身上再現。

總之，中月是慢慢地恢復了，一點點的變回原來的那個中月。

只是一提起派出所那事時才會變得呆起來。

全家都變得有笑容了，更加和睦了。

最感喜慶的，當然是代表著世間最偉大的兩種愛的物質載體——小沫和玉芝了。一個是愛憐橫溢，一個則是容光煥發。

當然，現在誰也不會去提派出所的事了，大家都絕口不提，就好象這事從未發生過一樣。

前段時間，因為中月的事，中日夫婦將新屋的事停了下來，一家人都為過冬的柴火準備，爸爸、中日、中月天天去山上砍柴。

現在，賀家的柴垛比房子還高還大了，不但過冬絕對沒問題，而且燒到明年二、三月份都沒有問題。

中日夫婦向二位長輩提起了新屋的事。

現在，就剩粉刷了。只要內墻和外墻粉刷一結束，就可以進屋。

擠了這么多年了，大家都想早點結束這種狀況。

二伯和玉芝立刻答應，都認為不能再拖了。

并商量著等中日一家進屋后，隔壁的余屋就讓中月和小沫住，這樣就寬敞多了。

中月一家四口再也不用擠在一張床上睡了。蘭花都11歲了，要分床睡了。

一家人興趣很高，說完就開始著手準備。

主體做完后，雖然還剩著一些水泥，但肯定不夠。

中月去鎮上聯系水泥和沙子；中日負責找泥水匠來粉刷；婦女們管買菜、洗衣、做飯等內務。爸爸當然是“總調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