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因此收拾起了書卷:“好了,今兒講課就到這里,對了,明兒下午我會增加一堂學琴的課,你們有興趣的可來學學,不過我這里學的也只是基礎,等以后有了好的先生,就去請了來,專門教你們學琴。”
那些學生歡呼著出去了。
黛玉見孩子走光后,才起身,門口,萱蕓和龍紫早已經等候,黛玉笑道:“今兒和孩子們說的多了,倒是讓你們兩個久等了些。”
萱蕓笑道:“姑娘,快別這般客氣了,其實我們也等于在聽課,從沒想過姑娘講課能這般生動,難怪雪雁說,她這不喜念書的人,聽了姑娘的課,都直想學作詩看書了呢。”
黛玉笑道:“雪雁和紫鵑我也曾教他們,紫鵑守禮,只認識了幾個字,說能看懂了一些尋常的也就好了,就不學了,雪雁倒似一只活蹦亂跳的猴兒,說什么也是靜不下來的,因此根本就不曾好好學了。”
萱蕓聽了笑道:“這會倒好,這雪雁可是死活想學呢。”
黛玉輕笑出聲道:“由她去,她也不過是三分鐘熱度而已。”才說著,去見書院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黛玉只是微微詫異,然后迎了上去:“怎么來了,忙過了嗎?”
帝玄熙笑看著黛玉,揮手讓萱蕓和龍紫退下,然后才道:“該忙的已經忙過了,這會來是接金絕柳回金陵的,這真假使節的案子倒是也應該解開了。”
黛玉聽出了帝玄熙弦外之音:“莫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發生?”
帝玄熙點了點頭:“走,我們邊走,我邊給你說這幾日金陵發生的事情。”
黛玉點了點頭,帝玄熙又整理了一下黛玉的斗篷,然后又拿出一個手爐放黛玉手上:“我才去了清苑,是雪雁讓我帶出來的,說原本那個大概也是冷了的。”
黛玉笑道:“哪里還能冷了我了。不知道的還當我真的嬌貴了呢,這般的冷都受不住了。”不過倒也不推辭,只拿在了手上。
帝玄熙小心的扶著黛玉行走,又讓馬車遠遠跟著,只別打擾了自己和黛玉就好了。
這書院到清苑原也不遠,不過走起來倒也是費些時候的。
黛玉邊看著路,邊道:“好了,如今你可說了吧?”
帝玄熙點了點頭:“這事情還是要三十年前說起呢。”接著就將寄妃和先帝的故事說給了黛玉聽。
黛玉聽了后道:“如此說來,那假使節團是為了寄妃娘娘的心來的?”
帝玄熙點了點頭:“如今暫時是這樣認為的。”
黛玉看著帝玄熙笑了起來:“你何時竟然這般跟我打啞謎了,暫時是這樣認為的,可見你心中其實根本就不是這般認為的呢。”
帝玄熙看著黛玉笑道:“到底是黛兒了解我,的確,我是不這么認為的,因為一切事情似乎都太順利了。”
“順利不好嗎?”黛玉迷惑的看著他。
帝玄熙微微搖頭:“凡事順利自然是好的,可是太順利,反而給人一種欲蓋彌彰的感覺,黛兒,你不覺得嗎?”
黛玉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做的有些欲蓋彌彰了?”
帝玄熙點了點頭:“也許是我多慮了,但是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事情不過是才開頭,只怕事情的真相遠遠不止于此。”
黛玉聽了停了下腳步,然后抬頭看著帝玄熙:“炫雩,不管如何,黛玉一定站在你這邊。”
帝玄熙輕輕的握住黛玉的手:“我知道,這也是我一直能堅持下來的緣故。”說著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個盒子,盒子中正是寄妃給他的那對情戒,帝玄熙笑道:“這就是情戒,也是那寄妃給的,說是可以讓雙方的心意相通,原她是要給父皇的,可父皇到底不能給她一生一代一雙人,因此她只有遺憾了,這情戒,要的是許諾,若是戴上,此生你我只屬對方了。”
黛玉臉上泛起了紅暈,只看著帝玄熙道:“爹爹和娘親就是一生一代一雙人的。”
帝玄熙點了下頭,然后拿出那枚小一號的戒指給黛玉戴上:“我想將你綁在我的身邊。”
黛玉微微一笑,也拿過了另一只戒指給帝玄熙戴上:“那我也要將你綁在我的身邊。”
帝玄熙笑了起來:“好好,如此你我真真相屬了。”說著將黛玉攬入了自己的懷中。
回到清苑,紫鵑等早已經做好的飯菜,就等兩個主子到來,黛玉和帝玄熙只吃了一點,然后就到院中散布,黛玉才問道:“你什么時候離去?”
帝玄熙看了一眼黛玉,眼中有歉然,每一次總是匆匆來匆匆去,卻又不想說謊,因此道:“明兒一早就起程。”
黛玉點了點頭:“路上小心了,我就不送你了。”每次的送別總是讓黛玉有種心酸的感覺,因此倒不如不送的好。
帝玄熙也明白,因此點了點頭道:“不用送的,等那和親的事情都辦完了,我就來揚州住上一段日子呢。”
黛玉倒是不抱什么希望,只笑道:“只怕到時候你又有別的事情給耽擱了。”
帝玄熙尷尬一笑,然后道:“對了,這里的生活可習慣了。”
黛玉點了點頭:“很是不錯,如今倒也算安穩了下來。”
帝玄熙點了點頭:“如此也好。”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對了,過幾日會有一人來書院,其實他原本也是從這里出去的,只是如今也當是回來的時候了。”
黛玉迷惑的看著他:“誰要來?”
帝玄熙笑道:“算來他也是你父親的關門弟子呢。”
黛玉先是一愣,然后失笑道:“你說的什么呢,爹爹哪里收了關門弟子了。”
帝玄熙正色的看著黛玉道:“黛兒,你還別不信,這是真的,此人因為是孤兒,也就隨了你父姓,名字為丹鈺,丹心的丹,鈺是金玉鈺,因此算來他可是你貨真價實的哥哥了呢。”
黛玉眼睛一亮:“既然有哥哥,為何早早不出現呢。”
帝玄熙知道黛玉是埋怨,她在榮府受委屈的時候,竟無人區幫她,因此解釋道:“這也怪不得他的,因為他也不知道榮國府的人竟然會那般的待你,誰不知道那榮國府中的人是你的外祖家,素來只當那里的人是真心的,哪里還會想竟然是謀了你的錢財,又到處欺負你一個孤女的,何況當時他也不在玄翰皇朝,因為一些特定的原因,他被派往了茜香國作為使者出使,后來聽聞茜香國女王竟然對他一見鐘情,因此就招他做了皇夫,如今這次回來時和茜香國女王一起回來的,以來是探望故國,二來是為了兩國的商貿事宜。”
黛玉聽了,不覺張大嘴巴道:“如此說來,我還有一個女王嫂子了?”
帝玄熙點了點頭:“又因上次聽我說起你已經到了揚州,繼承了你父親的敏玉書院,因此他決定特地來這里一趟,一來是看望自己長大的地方,二來也是為了看望你這個妹子呢。”
黛玉聽了不覺笑道:“這倒是真正的喜事了,我竟然還有一個哥哥,如今更有一個女王嫂子,那以后你若欺負我了,我不是可以去茜香國避難。”又轉了轉眼珠:“不知道我這嫂子的人品如何,可別厲害的緊,不過既然是女王,想來也不會是那種好欺負的人呢。”
帝玄熙笑著點了點黛玉的鼻子道:“你倒是說的大方,也不想想人家茜香國女王認不認你這個妹子。”
黛玉吸了吸鼻子,然后笑道:“自然是認的了,想來能做我爹爹關門弟子的人,娶的妻子自然有她的特長呢。”
帝玄熙對于黛玉這般肯定的語氣倒也不表示什么意見,至少黛玉不會再為自己的離去傷離別了,如此何嘗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呢。
第二日一早,帝玄熙帶了金絕柳離開了,黛玉的確是沒有去送,但是黛玉的心中卻有著淡淡的愁緒,相見時難別亦難,她和他何時才能朝夕相處。
如此過了三日,湊巧黛玉無課,自己又懶得動,因此索性就讓人在院子中,放了一張躺椅,趁著無風,邊曬太陽邊看書,只是冬日的太陽雖然柔和,可看久了到底也是累,因此黛玉閉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再度睜開,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一旁站的萱草見她醒了忙道:“姑娘,你有客人呢?”
“客人?”黛玉很是迷惑:“是誰?”
萱草神秘一笑:“姑娘何不自己去看。”
黛玉見萱草如此,心中更加的好奇了,只起身,走進房間,換下了被自己睡皺的衣裙,換上了一套淡紫色的蜀錦棉襖,然后做妝臺前,讓春纖給自己盤了一個墜馬髻,又斜插了一支三羽展翅紫金鳳凰,才讓萱草扶了自己去客廳見客人。
客廳中,只見多了五六人,卻只有兩人看似主人,看似一對夫婦,不過卻是一坐一站,坐的是女子,一張杏桃臉,一雙雙鳳眼,不怒而威的氣勢天然而成,此刻正品著茶,站的是男子,一身藍色晉棉直裾,一根同色玉釵固定了他的倭髻,黛玉看著這兩人,心生好感,心眼一轉,不覺輕聲道:“黛玉見過哥哥,見過嫂子。”
那對夫婦不覺眼露喜悅之色,女子起身,只過來一把拉住黛玉的手道:“我今兒算是見到了仙女了,難怪王夫天天喊著要回來見見妹妹,這般的妹妹,人見人愛呢。”因為今兒原本就不打算出去,因此黛玉并不曾戴了面具,所以是以真實容顏見人的。
黛玉的臉上泛起一絲的紅暈:“嫂子過獎了。”
來人正是帝玄熙口中的林丹鈺和他的妻子,茜香國女王茜木蓉。
林丹鈺上下打量了黛玉后點了點頭:“總算是見到妹妹了,自從離開了玄翰,一去也是經年,倒是沒料到妹妹卻在外祖家受委屈,不然說什么哥哥也是要早些回來給妹妹做主的。”
茜木蓉冷哼道:“什么外祖家,統共也不過是個國公而已,哼,有緣總會相見,看我到時候不好好整治整治他們。”只聽這話也知道這茜木蓉是個愛憎分明的人。
黛玉忙道:“嫂子也別生氣呢,你和哥哥可是遠道而來,也不通知黛玉,如此黛玉才好去揚州碼頭接你們呢。”
茜木蓉擺手道:“那些繁瑣的禮儀就廢了吧,如今在外,自是一切從簡。”
林丹鈺一旁笑道:“妹妹可不準說哥哥嫂子打擾你了,哥哥和嫂子打算在你這里住兩日呢。”
黛玉聽了笑道:“哥哥說什么話,既然來了,自然是住家里,黛玉也好和嫂子多親近呢,只哥哥到時候可別吃醋了才是,不然倒是黛玉的不是了。”
茜木蓉聽了哈哈笑了起來,只道:“這個妹妹我喜歡,王夫啊,你就不能早點帶我來見見妹妹,有我在妹妹也就不會受那勞什子的委屈了。”
林丹鈺不覺苦笑連連:“我素來可是空得很,只你似乎忙碌著呢,前些時候還不是為了一根茜香羅帶而置氣嗎?”
“什么茜香羅帶?”黛玉隨口問道。
林丹鈺笑道:“這茜香羅帶在茜香國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不過到了外面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了,因為這茜香羅帶是茜香國特有的香蠶絲編制而成,有冬暖夏涼的功效,因為怕讓人起了不良之心,這茜香羅帶素來只給王室中人或者有特別功勛的人才用,不過你這嫂子,因為這香羅帶多了,平日也就讓人收拾了起來,同一根的也少用,可不想那一根居然是你嫂子的,雖然你嫂子平日不怎么用,可有多少香羅帶還是有專人看顧的,就這樣被偷了一根,偏抓了那戲子,那戲子身上又沒了那根,因此你嫂子正為這事情置氣。”
黛玉想了想,猛然想起榮府寶玉似乎認識一個戲子,后來還相互交換了腰帶,只說是一個國外罕見的茜香羅帶呢,聽了這話,黛玉忙問道:“嫂子抓的那個戲子莫不是叫最蔣玉菡?”
茜木蓉聽了黛玉的話忙問:“莫非妹妹認識這個戲子?”
黛玉微微搖頭:“以前黛玉在外祖家的時候,有個表哥叫寶玉,素來跟他要好,聽說這戲子原是忠順王府最疼愛的,后來還是表哥幫忙才逃離了忠順王府,臨走時候還相互贈了腰帶,聽那寶玉言道,這蔣玉菡送他的正是那茜香羅帶。”
茜木蓉聽了俏目一皺:“竟不想這東西竟然在了那榮國府,王夫,過些日子我們去金陵的時候,好歹要了回來,雖然這東西給我,也不過是焚化成灰的,可我的東西豈能流落在外了。”
林丹鈺點了點頭:“好了,這事情就這么決定了,等過段日子,我們去金陵,然后要回了那根香羅帶也就是了。”
茜木蓉的眼睛卻使勁的在轉,了解她的林丹鈺可明了這個妻子的性格,想來那榮府要遭殃了,不過想想,讓他們受苦也好,到底黛玉在那里受的委屈,他也已經從帝玄熙送來的資料中看見了,林家人哪里能讓人這般欺負了去。
黛玉自然不知道這林丹鈺和茜木蓉的想法,只讓人快快收拾了客房,好讓哥哥和嫂子休息,又道:“哥哥和嫂子難得來,先去梳洗了,黛玉去廚房給哥哥嫂子準備一些酒菜接風。”
林丹鈺皺眉道:“哪里要你勞累了,如此倒顯得我們不該來了的。”
黛玉笑道:“無妨的,一家人難得團聚,黛玉也沒別的可迎接的,只做些小酒菜還是成的。”一旁的萱草則道:“姑娘的廚藝可不是普通的好,害我們吃了想吃第二餐的時候,這姑娘又不做了。”似乎有些抱怨,卻說明了黛玉的廚藝。
林丹鈺笑道:“如此可不就麻煩了,我若是吃上癮了,這誰給我做妹妹的菜啊。”
黛玉笑道:“哥哥也打趣我了呢,哪里有什么好手藝的,只能下得了飯的菜都是好的。”說著讓人帶了林丹鈺夫婦去休息,又讓人另外打掃了房間讓他們夫婦帶來的人休息,一時間整個清苑倒也是熱鬧了起來。
黛玉做了簡單的四菜一湯,卻也讓茜木蓉吃得只喊好吃,吃完還說什么定然要跟黛玉學了廚藝去,惹得一旁侍候的幾個丫頭都笑了起來,從不想這堂堂的一國女王竟然也有這般幼稚的舉動。
用餐畢,大家又換到了清靜的德容廳喝茶,邊喝也邊聊著,聊了一會,林丹鈺道:“妹妹,過兩日我打算帶了你嫂子去給義父和義母上墳,你是否也要去呢?”
黛玉聽了自然點頭道:“哥哥和嫂子去了,黛玉自然也是要去的,好在揚州到蘇州也不遠,只這幾日讓我安排了一下,然后就和哥哥嫂子一起去給爹娘掃墓也就是了。”
林丹鈺和茜木蓉聽了都點了點頭,自然也都是明白黛玉的意思的,畢竟作為敏玉書院的先生,實質的書院掌權人,可不是說走就能走的,何況他們也要安排一下事宜,因此也就決定兩日后一同去蘇州老家掃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