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有怒,卻聽皇后一笑,“兩位妹妹晉封是喜事呢!只是貴妃的封號,也延用之前的么?”
沒底地看了貴妃一眼,慕容絮方笑,“皇上,臣妾想了一個好字,配以貴妃娘娘最為合適?!?
“哦?”南宮策興致一笑,“以愛妃的才情,想出的封號,定然比內(nèi)務(wù)府要好上百倍!你倒說說看?!?
慕容絮笑而應(yīng)聲,“貴妃娘娘睿智、端莊,不如就以慧為封號……”說著,有意無意地看向惠妃。揚(yáng)筆,在宮人呈來的宣紙上,寫下“慧”字!
初聽慧時,惠妃還以為是賢惠的惠,心下一驚。正想著這是怎樣的挑釁,和取而代之的野心,只看著宣紙上的字,也不曾改色。即便不是同字,也斷不可同音!
她的語意之明,惠妃自然明白,忙提出了異議。
一向喜愛她秀氣的字,南宮策不由悅?cè)?,“既然愛妃評貴妃是睿智、端莊,那就定封號為慧莊吧!”
雙字封號?!惠妃更是一驚,原還想著除掉慕容絮,怎么好像反被她們算計?心下不悅更甚,卻也不知該說什么。這顯然是在討好太后,她還能忤逆太后不成?
如此圣旨一下,曉喻六宮:晉正二品德妃,為從一品慧莊貴妃,遷居凰翊宮;晉從三品曦修儀,為正三品曦昭媛,上下之人皆不可惡語議論!
君王者,必要賞罰分明。賞罷,南宮策才逼視萍妃一眼,“你是哪宮的妃子?竟敢誣陷朕的曦愛妃?!”
原先的情愛,只一句問話結(jié)局。萍妃心下發(fā)冷,也只能恭然答道,“回皇上的話,臣妾是羽逸宮主位,萍妃?!?
“羽逸宮……”他漫念出聲,好似深思般,“朕倒忘了有這一處!行了,你也不必住了!你敢誣陷朕的愛妃,就去冷宮待著吧!”
一聽冷宮二字,萍妃才大驚失色,忙撲通而跪,一瞬就哭號起來,“皇上,臣妾只是無心之失,皇上怎么罰臣妾都行,就是不要冷宮呀!”
無心之失?南宮策呵呵一笑,“你方才理直氣壯,可不像個無心之人!”
皇后首先瞧出了幾分端倪,心下思忖一二。先是求情一句,像是真的憐之般,“皇上,萍妃伺候您整整三年了。
三年以來都是盡心竭力、體貼周到,臣妾實(shí)在不忍罰她。要不皇上給臣妾一個面子,只輕罰她一記吧?”
沒想到到頭來還是皇后出手相救,萍妃不甚感激,落下幾滴感動之淚,“謝皇后娘娘體恤,臣妾必定痛改前非,不再犯今日之錯了!”
只聽得南宮策冷冷哼聲,“這賤人方才咄咄逼人,實(shí)在可惡!還想把朕玩弄于股掌,就是多少功也難抵此過!”
皇后卻是不以為然,“萍妃早已經(jīng)失勢,就算有心,也難安排這場誣陷。依臣妾之見,必有幕后主使!”
談及這四字,云妃先是一驚,不過低調(diào)非常,不曾惹人注意。看著皇后的目光,漸漸凝聚在自己身上,云妃更是心慌,忙尷尬一笑,“是,臣妾也覺得此事不簡單……”
對她的反應(yīng)一笑置之,皇后才看向萍妃,“事已至此,萍妃只要說出幕后主使,本宮
一定替你保住主位,免去冷宮之刑!”
“幕后主使……”萍妃左右為難地念了一句,遂深思一二,心下揣度著皇后的意圖,方道,“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惶恐。但也不敢不誠,幕后主使者,正是惠妃娘娘!”
惠妃?!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看向上座的惠妃,立時開始竊竊私語。
妒忌曦昭媛者大有人在,許就屬惠妃最重了。一個霸寵之人,因新人而失寵,難免心生怨恨。再聯(lián)系之前的為難,和冰庫之刑……惠妃之謀,是昭然若揭了!
只是這萍妃,胃口真是夠大!惠妃咬牙幾分,遂無謂一笑,“萍妃急糊涂了吧?本宮幾月未曾同你見面?如何主使你陷害昭媛?再者,本宮懷有龍嗣、寵冠后宮,有什么理由陷害昭媛?”
她的語調(diào)平穩(wěn),像是問心無愧般。
龍嗣二字,好似對貴妃的提醒。貴妃會意,方道,“先前自從二品妃位中,選合適正二品四妃者,本宮記得,惠妃曾是萍妃的勁敵吧?”
確然,當(dāng)時萍妃明里暗里都有動作,只是惠妃不曾察覺,也不屑理會。她人都是看得明白,聽得貴妃解釋,“唔”得一聲恍然大悟!
萍妃更是驚色不已,“貴妃娘娘不要胡言,臣妾怎么敢以惠妃娘娘為敵?”
先前還說什么誠心投靠,現(xiàn)下卻中了皇后之計!如此蠢笨之人,惠妃更是不屑,“萍妃有無謀害之心,臣妾不知??善渲\害之行,眾目睽睽!此等誣陷臣妾、誣陷昭媛之人,豈能留她一條賤命?!”
“愛妃說的是!”沒等她人發(fā)言,南宮策便先一步論斷,“萍妃罪無可恕,遂廢其妃位,賜之一死!但念其家中二老,忠國忠君,便留她一個全尸吧!”
她家二老,早在她失寵后,就告老還鄉(xiāng)了。他們也算聰明,早早料到了南宮策的狠毒,便先一步逃離,以免落個滿門抄斬的大罪!
既然二老已走,萍妃便是孤立無援,現(xiàn)下被賜死,也只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這才意識到自己投錯了賭注,心下灰冷,“臣妾拜謝圣恩!”
任由太監(jiān)將她拖出鳳藻宮,她也沒有一絲怨言。
忽而有些愧疚,慕容絮的目光,也不由隨之而動。這般萍妃,正如前世的自己,孤立無援,即便賜死,也不敢有一絲怨言!
這樣的人,可憐,但不能憐!或許死過一次,她也能明白,南宮之愛不可求!
皇后則是暗嘆,她的意思再明不過,是要萍妃除去惠妃的左膀右臂。怎么如此蠢笨,敢獅子大開口,直擊惠妃!這也難怪她如此結(jié)局了!
出鳳藻宮時,便遇了在外等候的楊茜。慕容絮快步上前,緊攥住她的手,“茜兒,大事不妙了!”
平安出來,又晉封了昭媛,怎成了大事不妙?!
楊茜不解,忙拉著她旁處而走,尋了一處偏僻之地,方問道,“什么大事不妙?惠妃云妃又有什么動作么?”
只見她搖頭,“并非惠妃,也不是云妃,而是慧莊貴妃!”
聽罷更是惑然,“貴妃?她不是去救你的么?怎么?不可信?”
慕容絮眉目深深,嚴(yán)肅不已,“總覺得這人城府極深,她還引了我去偏殿,瞧了我是否女兒身。可回到正殿,又扯謊說我是完璧。顯然,她握住了我一個把柄!”
初見貴妃
時,楊茜也覺得此人不純,遂一驚,“這么說,她隨時隨地都可以揭發(fā)你?”
慕容絮卻是搖頭,“依我看,她不是要揭發(fā),而是威脅!我且問你,我用什么方法,可以輕易解決此事?”
她略略一思,“輕易的話,便是馬上侍寢,只要瞞過皇上,此事便就化解了?!闭f罷,倏而恍然,“她是要對立你與皇后?!”
慕容絮點(diǎn)頭而緊眉,“皇后是因我避寵,才步步相助。一旦獲寵,她必將對立于我。不管是盛寵,還是失寵,我都逃不得腹背受敵!”
此事實(shí)在難為,侍寢不是。若不侍寢,守宮砂一事被揭發(fā),也是如履薄冰!貴妃之舉,究竟是要拉攏她,還是要除掉她?
按說不會是拉攏,畢竟她有太后撐腰,有權(quán)有勢。她不過小小昭媛,沒什么拉攏的必要!
楊茜亦思及此,微微顰眉而視,“如此謀略之人,咱們實(shí)在不好應(yīng)付!我想,唯一的辦法,便是讓太后喜歡上你。”
這倒是個好辦法!惠妃之所以低她一等、除不得貴妃,便是太后這一層原因。
只是談及太后,慕容絮便是一臉苦楚,“太后甚是厭惡我,如何讓她喜歡?難于上青天!”
此事還不急,只待避暑回去,再行不遲。想來貴妃也沒那么快有行動,畢竟她的勢力,還是要靠太后撐著的!
慕容絮暫且安心,才想起冷宮的萍妃,“我想去一趟冷宮,送送萍妃一程?!?
難得從她口里聽到這話,楊茜輕笑,“你何時也有了這般善心?”
她淺淺笑然,伴著幾分苦澀,“我哪里是善心?不過幸災(zāi)樂禍,去瞧瞧好戲罷了!冷宮那地方不干凈,茜兒就別去了,先回宮休息吧?”
邵漣頷首,自楊茜身后而出,“卉姑娘在準(zhǔn)備膳食,就由奴才陪娘娘去吧!”
他竟沒有阻止?慕容絮欣然一笑,而直視他,“好!”
感覺到她不同平時的目光,邵漣心下又是一動。見主子離去,忙跟上了她的腳步。
行宮的冷宮并不大,只是以冷僻之處為冷宮,放置一些無用的雜物。
那兒沒有人打掃,自然是灰土滿地。每走一步,都是塵土飛揚(yáng)。邵漣忙拿了絹帕,給主子捂住口鼻,“這兒塵土甚大,切不要影響了娘娘的皎美。”
以絹帕捂臉,慕容絮迅速穿過空地,才到了關(guān)押萍妃的房間。
里頭外頭倒沒什么區(qū)別,都是塵土飛揚(yáng)。房間也很簡單,只設(shè)了一處木椅,也已然腐爛,聞著木頭腐爛的刺鼻氣味,慕容絮微微顰眉。
太監(jiān)們見其臨至,行罷禮,正要去尋干凈椅子,卻被她叫住,“圣旨重要,公公只顧等著時辰行刑,不必顧慮本宮!”
只聽得萍妃冷冷一笑,“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曦昭媛!怎么?昭媛是來看熱鬧的?”
慕容絮只平靜面色,“本宮只是覺著你可憐,便不自覺地來瞧瞧!”
“可憐?”她卻不以為然,“你才可憐,進(jìn)宮那么久還是完璧之身!皇上如此輕浮待你,依我看,與玩弄無異!”
她輕笑,“那依萍妃所說,皇上對你就不是玩弄了?”
玩弄……萍妃心頭一狠,也不多說什么。箭步上前,趁著眾人不備,直接掐住她的脖子,“你敢再說一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