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的是草地上這本、黑騎士奪走的蓋亞教會圣典,以及尤利爾帶來的“懺悔錄”。“我不明白,閣下,這些圣典有什么用?”學徒問。神秘領域以用處來劃分魔法物品的等階,這點他記得很牢。
“只有一本圣典。”梅布爾糾正,“據說蓋亞教會的那部分『懺悔錄』是空境級別的神秘物品。”這意味著只有空境的神秘度才能達到其使用標準。“但事實上,這只是個謠言。”
“這怎么說?”學徒不禁問。
“教會的圣典只有一個人使用過,他是位法則巫師。我是說,空境巫師。但在除了這位大巫師外,任何空境都無法使用圣典。”
這類神秘物品的使用要求尤利爾不是第一次聽說。“說明圣典不是空境的神秘物品。”或許它對使用者的神秘度根本沒有限制。
羅瑪問:“既然如此,黑騎士搶走它有什么用?”
“那位大巫師在不久前去世了。”
“真是太遺憾了。我會為他祈禱。”學徒表示。
“你的祈禱恐怕只能安慰亡魂,于事卻無補。”
“可是,閣下,圣典失竊到底有什么妨礙呢?”
精靈女士嘆息。“說實話,我并不清楚『懺悔錄』的真正意義。”
“這真難以置信!”
那她到底是為了什么而拒絕黑騎士的請求?尤利爾愈發迷惑了。從梅布爾的話里不難明白她也沒把握對付無星之夜的惡魔領主。事實上,引發了白之預言中亡靈入侵的不死者領主可謂是空境中的“高環”,尤利爾見過的空境閣下中,也只有喬伊才會讓他稍有顧慮。
“那懺悔錄是什么?”羅瑪問。
“它記錄著諸神的傳說故事,本身也有一些神秘效果,但并不像光輝議會的圣劍杜蘭達爾那么出名。要我說,甚至連矮人制造出來的煉金物品都比它更具有普及性。但它確實是蓋亞教會的圣典。”她的回答幾乎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我一直以為自己沒有正確的方法……但事實是它拒絕了我。”
“也許,它可以讓人轉職?”尤利爾說。“而女士您已經有一個職業了。”
梅布爾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神秘職業是很重要,但我不覺得黑騎士……這類罕見的神秘能對整個蓋亞教會有什么幫助。”她搖搖頭,“沒準黑騎士會有答案。”
對惡魔有幫助?尤利爾拼命克制自己的聯想,生怕自己露出馬腳。在一位空境級別的神秘者面前,他必須再三小心。“可惜我們沒辦法問他。”
“不管如何,『懺悔錄』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雖然我們并不了解。”精靈女士說,“現在看來,覬覦它的人不是我能對付的了。因此我希望高塔能夠保管它。”
“可你有更好的選擇,比如圣瓦羅蘭。”羅瑪指出,“為什么要給我們呢?”她還沒傻到相信“我看你們順眼”這種鬼話的程度。
“我說過,占星師們有經驗。”梅布爾對學徒說,“可以讓我看看你的『懺悔錄』嗎?”
到了攤牌的時候了。雖然早有預料也做出了準備,尤利爾卻還是猶豫了幾秒鐘。“好吧。”他最終同意了,“但我覺得它與你們想象的有那么一點點的不同。”他從口袋里拿出了羊皮卷。
即便精靈女士提及蓋亞教會的失竊案讓他有想過另外的東西——比如他在教堂里找到的圣戒術教典,畢竟他在黑騎士襲擊教堂時就在現場——但尤利爾最后確定,真正引起梅布爾女士注意的應該是誓約之卷。
羅瑪驚訝地揉眼睛:“你居然真的有?”
我什么時候否認過?“這是誓約之卷。”尤利爾告訴她們,“也是傳說中的寶物。它確實與『懺悔錄』有許多類似的性質。比如只有我能使用,文字用女神的神言書寫……可要我說的話,誓約之卷與『懺悔錄』似乎是兩種相近卻不同的神秘。”
雖然羊皮卷的某些特征幾乎證明它就是一本『懺悔錄』了,但尤利爾依然覺得它僅僅比神術教典多了幾個近似『懺悔錄』的地方,要他承認羊皮卷是后者的三分之一那還需要更多確鑿的證據。說白了,它們看上去就差別極大!
“能借我看看嗎?”精靈女士伸出手。“我會小心,而且有借有還。”
這沒什么好猶豫的,否則他一開始就不會拿出來了。尤利爾向她們解釋羊皮卷的來源和附帶的神秘效果,并讓兩人嘗試使用。結果在預料之中。最后,梅布爾遺憾地同意了學徒的觀點。
“教會的圣典沒有什么辨別謊言的能力,我這本也是如此。”花園主人說,“從外觀上看,你的誓約之卷倒更貼近蓋亞教會的‘圣典’之稱。被黑騎士奪走那本與我手里的是一樣的,看起來像露西亞或蓋亞的福音書。不過誓約之卷能使『懺悔錄』的持有者感覺到彼此,說明它一定與它們有某種聯系。”
然而不知道『懺悔錄』的意義,探尋誓約之卷與其聯系自然也無從下手。為了探明真相尤利爾甚至分享了一點羊皮卷的秘密,現在一無所獲,結果似乎有點令人失望。好吧,也不是什么好處都沒有,尤利爾就覺得羅瑪好像已經完全相信自己了。
“一定有什么秘密藏在書里。”小獅子斷定。“不然蓋亞教會肯定不會這么緊張它,黑騎士也不會特意去搶來。也許我們得把所有的『懺悔錄』都找回來,它落到教會和惡魔手里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能不能不對蓋亞教會有這么多偏見?”學徒對她的表態十分惱火。
“那得看他們干了什么!”羅瑪在這點上并不退讓。
尤利爾別過頭去,他不想在精靈女士面前和一個笨蛋學徒吵起來,也不想聽她說出些更無理的話。算了吧,他想起麻雀酒的勸誡,我不跟她計較。況且他剛剛確信誓約之卷不是『懺悔錄』,這個好消息有力地佐證了黑騎士不是一直跟蹤自己。我總是想太多,我早該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想想吧,除了身為惡魔……導師還是高塔的惡魔獵手,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他關注的?
不過他沒答應梅布爾的請求,并不是出于這種考慮。“我們不能直接回高塔去。”學徒說,“在這段路程中我沒把握保護『懺悔錄』不被黑騎士奪走,可見還是放在閣下這里比較安全。”另一件事情的答案也在黑騎士手里:他們至今不清楚對方為什么忽然離開。
精靈女士同意了:“你們可以過后再來。”
她的態度并沒讓尤利爾感到意外。這可不是靈視告訴他的。若非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精靈女士的態度給了他們拒絕并得到對方同意的膽量。甚至她還邀請尤利爾和羅瑪留下來享用一鍋香氣撲鼻的深藍色野菜蘑菇湯,并送他們離開森林。在離開七盞燈小屋前,梅布爾·瑪格德琳留下了羅瑪的指環作為信物。尤利爾想到那枚被埃蘭諾爾伯爵吞掉的戒指,忽然覺得這句“再見”可能不是說說而已。
微光森林的外圍依舊被濃霧遮蔽,尤利爾回過頭,幾乎能看到遠處藏在歐石楠后的綠精靈。看來精靈們對人類的深惡痛絕已經不止局限于微光森林了。雖然學徒明白他們只是不得不用武力來保護自己,但作為反過來被侵害安全的一方,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跟這些瘋狂的綠精靈打交道了。事實上,很多冒險者沒對他們做什么,卻死在了精靈的魔法箭下。這種沖突與無名者和惡魔獵手之間的齟齬同樣,是不可禁絕的。仇恨的火花已經點燃。早晚有一天,兩方都會為此而后悔。
不是現在。尤利爾給小人族一水壺的可可飲料作為報酬后,麻雀酒開開心心的消失在森林里。羅瑪則又看到了機會,但學徒不會再上她的任何當。
『那鬼地方到底有什么』
一連串噼里啪啦的結冰聲在巖石上炸響,掉線了許久的夜語指環終于睡醒了。『看來你已經找到她了。嗯,還是四肢完整的,就剩腦子有點缺失,不過沒關系』
“索倫。”尤利爾原本一只手拽著小獅子羅瑪,因為她像個秤砣一樣在地上拼命制造阻力。現在指環一開口,她如同中了定身魔法似的安靜下來。“說點什么吧。霧氣是怎么回事?你睡著了?”
『法則之線混亂,我沒法說話』
“我在七盞燈小屋見過能自由開腔的符文生命,索倫,你該維修了。”
『七盞燈小屋?』指環居然在句尾帶上了標點,『她怎么會在伊士曼?見鬼,難怪森林里的秩序亂七八糟』
看樣子,精靈女士在神秘領域也是聲名遠播。“梅布爾女士本來就是為了彌補秩序缺口而到這里的。”還得加上品嘗新植物。
『我猜這是她跟你說的』指環蔑視地說。
“什么意思?她說了謊?”既然誓約之卷是與教會圣典『懺悔錄』類似的神秘物品,學徒不覺得瑪格德琳女士能騙過它。
『不,她只說了一半。對一位空境級別的神秘生物來說,在占星師面前說謊是很不明智的』索倫寫道,『接下來的信息你要保密:微光森林其實就是秩序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