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死去的愛

甘布拉看著坐在遠處，被“黑火”戰(zhàn)士嚴密監(jiān)視的勃朗寧。對方也看著他，眼睛裡帶著絲毫不掩飾的強烈仇恨。

埃利奧特坐在長老會議室的角落裡，穿著一件長袍遮住臉，倚在牆上，靜靜地望著這場會議另一邊熱鬧的焦點。金髮女郎還未進行全面性的植入手術(shù)，但最高長老特意要求她也到場，參加這場對於鋼鐵兄弟會內(nèi)部叛徒的審判。

“讓我們從頭說起，勃朗寧，”那名新進入長老議會的佩奇女長老打開面前的文件，低頭高聲朗讀，

“19年前，當(dāng)時的最高長老利文斯頓下令對一羣佔據(jù)鋼鐵兄弟會遺棄哨所的主教殘餘變種人部隊予以消滅，你的戀人，當(dāng)時的鋼鐵兄弟會騎士弗裡達·F·莫娜和你都在進攻隊伍中，後莫娜騎士不幸陣亡；

3個月後，你向當(dāng)時的長老議會提出申請，請求從作戰(zhàn)部門調(diào)往武器研發(fā)部，成爲一名文士，並獲得審批；

工作了4年後，你被當(dāng)時的部門主管博妮塔提名爲書記官並獲得審批，你正式升任書記官，並被派往北加州‘梭鏢’哨所負責(zé)無線電維護與日常調(diào)試。從某一日起，你無意間聯(lián)絡(luò)到了英克雷的通信網(wǎng)絡(luò)，並嘗試竊聽；

大概在一個月後，他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竊聽，一名代號Mr.Blue的英克雷中央特別情報保衛(wèi)局外勤特工聯(lián)絡(luò)到了你，並通過某種直接接觸方式從你手中獲得了弗裡達·F·莫娜騎士的DNA樣本，並將她成功克隆了出來；

12年前，北加州‘梭鏢’哨所發(fā)生一起嚴重的衝突事件，在此次衝突中，包括‘梭鏢’哨所最高長官聖騎士拉謝爾在內(nèi)的26名騎士遭到你預(yù)先聯(lián)繫的英克雷軍隊伏擊，除你生還外其餘人全部陣亡；

在一週後由漢尼拔將軍制定的反擊行動中，我們抓獲了3名英克雷士兵。其中一名叫做阿爾夫·M·埃德蒙的士官，就在將俘虜由監(jiān)獄押往長老會議室的途中，被你注射琥珀酰膽鹼殺死，導(dǎo)致整個俘虜交換計劃徹底流產(chǎn)。我們從你房間內(nèi)搜出的那支高壓毒液注射筆和交接錄像均已經(jīng)證實了這一點；

4年前，由於表現(xiàn)突出，你被提名爲長老並獲得長老議會一致通過，接替已經(jīng)辭世的法勒長老；

在其後的這4年裡，我們反覆截獲到你同英克雷之間的大量無線電通訊，你憑藉長老身份之便，開始公開招兵買馬，伺機推翻最高長老及整個長老議會。直到你公開謀反，被甘布拉最高長老出手制止。”

女長老對面的勃朗寧面無表情：“然後呢？你們都知道了，要殺了我或者折磨我，請便吧，我的心早在19年前就死了。”

佩奇看了眼甘布拉，最高長老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勃朗寧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打量他：“勃朗寧，看得出來，你很愛那姑娘，但方式不對。”

“方式不對？”叛徒放聲慘笑，“我恨你們所有人，尤其是那個混蛋利文斯頓。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裝模作樣的左顧右盼，讓人噁心的假惺惺憐憫：‘嗯，因爲我個人的失誤，導(dǎo)致鋼鐵兄弟會造成了嚴重的損失，我願意辭去最高長老職務(wù)，由甘布拉接任’。

然後呢？血債必須血償！我不知道你和他在暗中做了什麼骯髒的交易，最高長老搖身一變，又成了長老！難道整個鋼鐵兄弟會就沒有王法了？難道真正的兇手可以逍遙法外，而那些逝去的生命卻像靴子上的泥巴一樣被你們隨手摳掉？你們都是一羣混蛋！”

最高長老啞口無言，他很清楚，當(dāng)時的自己確實和利文斯頓做了筆交易。對方讓出最高長老的位置，條件便是甘布拉提名，讓利文斯頓以議會長老的身份留在最高管理層。

甘布拉，這是你當(dāng)年犯下的最嚴重的失誤。權(quán)力，性命，這兩者，到底孰輕孰重，你現(xiàn)在有答案了嗎？

你被唾手可得的利益矇蔽了雙眼，用勃朗寧戀人的性命換取了這個最高長老的職務(wù)。他便也索取了你兒子的性命，作爲復(fù)仇的代價。諷刺，多麼絕妙的諷刺，甘布拉。

最高長老深吸一口氣，他等待這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即使復(fù)仇並不能讓他像他所想的那樣輕鬆，但他仍然要不顧一切的繼續(xù)下去。

“播放那段錄像。”最高長老揹著手，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會議室突然暗了下來，大屏幕上出現(xiàn)一行日期，然後是彩色的畫面，畫面中，一男一女正在對話，語言輕佻而放蕩，他們的動作也隨著對話而愈加放肆。

角落裡的埃利奧特看到錄像後感到非常吃驚。勃朗寧播放的是她偷偷錄製的英克雷副總統(tǒng)傑西和她的克隆體求歡時的錄像，而讓金髮女郎最感到震驚的是，畫面中的女人是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女人。

埃利奧特看了眼勃朗寧的表情，立刻猜到了那是誰。最高長老捏造了一段視頻，作爲復(fù)仇的利刃，刺向勃朗寧。

畫面中的男女在慾火的驅(qū)動下，開始互相撕扯對方的衣服，口中也發(fā)出野獸般沉重的喘息聲。

“不！不——”勃朗寧撕心裂肺而絕望的咆哮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除了冷冷的盯著他的甘布拉。

英克雷的間諜用胳膊想擋住自己的臉，但那些喘息聲和呻吟聲卻仍然源源不斷的傳入他的耳朵中，讓他驚恐無比，而又無能爲力：“關(guān)了它！關(guān)了它！求你了，甘布拉，關(guān)了它！”

畫面中的男女的動作越來越激烈，越來越瘋狂，直到最後那爆炸的頂點，一場激烈的搏鬥在噴發(fā)後迅速平息下來。

坐在椅子上的勃朗寧已經(jīng)蜷縮成了一團，癱跪在地上不停地發(fā)抖。

“這就是你的莫娜，勃朗寧，”最高長老拿起一份儲存器丟到勃朗寧面前，帶著些許惡狠狠，“我刻意拷貝了一份留給你，慢慢看吧。”

曾經(jīng)的騎士、書記官、長老，現(xiàn)在的叛徒勃朗寧擡起頭來，用憤怒到極點的充血眼睛死死瞪住甘布拉，突然不顧一切朝他衝過去。

最高長老來不及防備，本能的擡起手腕，英克雷的間諜像瘋狗一般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背上，硬是撕扯下了一塊完整的肉。

甘布拉因爲劇痛而喊出聲來：“不！不要開槍！”

一名“黑火”戰(zhàn)士用槍托照著勃朗寧的背部瘋狂敲擊，直到他終於鬆開口，摔在地上。趕來的其他“黑火”戰(zhàn)士立刻把他架走，免得再生事端。

“甘布拉，你沒事吧？”貝多芬長老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不由得倒抽口冷氣，“快叫醫(yī)療班過來！”

最高長老咬著牙衝同僚擺擺手，盯著自己鮮血橫流的手背。

這場審判鬧劇最後以一種甘布拉意想不到的奇特方式草草收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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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特別情報保衛(wèi)局的弗蘭克少將立在總統(tǒng)理查德森面前，等待對方醞釀過後的暴風(fēng)雨真正來臨。

英克雷的總統(tǒng)喘著粗氣放下那份報告，雙手交叉在桌子上，擡起頭來：“那麼，少將，看來你們特別行動處的海外顛覆行動失敗了。不過，少將閣下，我個人對你指出的證據(jù)表示懷疑。”

“總統(tǒng)先生，我們同勃朗寧所制定的成功代號爲‘旗幟’，而最關(guān)鍵的是，”弗蘭克盯著總統(tǒng)腦袋上的那面美國國旗，不敢看總統(tǒng)的眼睛，“這是一場預(yù)先策劃好的武力奪權(quán)，除了馬上成功就是立即失敗，不存在第三種可能性。”

“所以你推斷出，勃朗寧沒有在預(yù)定時間發(fā)送代號便證明他已經(jīng)失敗了，原因很可能是有人背叛了他。”理查德森又拿起那份納瓦羅基地的損失統(tǒng)計報告讀了起來。

“我們不得不承認，總統(tǒng)先生，”這是弗蘭克第一次在他的上級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敗，他確實遇到對手了，“甘布拉是一個非常難纏的對手，他能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反敗爲勝。”

“我現(xiàn)在所關(guān)心的並不是這些……少將閣下，”理查德森把文件撂在桌上，喝了口核子可樂，“我更關(guān)心我的計劃一旦被鋼鐵兄弟會了解，就可能被NCR瞭解。到最後，會傳遍整個世界。那時候人們都會醒悟過來，明白要反抗我們，而再不會有人願意做我們的代言人，那會讓我們非常被動。”

“那確實非常糟糕，”弗蘭克明白他保住自己位置的機會來了，“您希望保衛(wèi)局怎麼做？”

“我可以把HALO計劃所造就的戰(zhàn)士們交給你，弗蘭克。還有你的那位下屬弗朗·西斯上校，同時反間諜處的何瑞根上校也會幫助你們，”總統(tǒng)突然加重語氣，“務(wù)必從鋼鐵兄弟會手中不惜一切代價把資料奪回來，再把了解情況的人儘量都殺了。”

保衛(wèi)局的少將過了半晌才試探著問：“您的意思是，希望我們直接突襲Lost_Hills地堡？”

“我們沒有選擇了，弗蘭克，”理查德森閉上眼，深吸口氣，再睜開，眼睛裡滿是一個孤注一擲賭徒的狂熱，“如果你不肯，我可以馬上找來一打人替代你，少將閣下。現(xiàn)在，走吧，我授權(quán)你，聯(lián)繫軍方，去制定你的計劃吧。”

“是，總統(tǒng)先生。”弗蘭克匆匆敬禮離開，他覺得理查德森或許已經(jīng)瘋了。

況且，保衛(wèi)局內(nèi)根本沒人知道那個計劃的具體實施內(nèi)容，又哪會涌現(xiàn)出源源不斷的動力爲了它不惜一切代價去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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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利奧特看著受傷纏滿繃帶的甘布拉，最高長老陰著臉坐在轉(zhuǎn)椅上。

“您欺騙了他，最高長老，”金髮女郎猶豫著開口，“那份錄像是假的。爲什麼？”

甘布拉示意埃利奧特坐到他旁邊，最高長老看著金髮女郎有些不安的坐下，看著她的眼睛開口說道：“埃利奧特，有些事你要明白。必要時刻，爲了結(jié)果，可以不用太在意過程和手段是否合法，或者是否遵從人類的良心、道德之類的東西。”

“但這件事早晚會被人捅出來的，”埃利奧特搖了搖頭，“僞造的錄像只要有時間和耐心就查得出來。這會嚴重影響您的聲譽的。”

“我的聲譽？不會有人去查的。英克雷知道勃朗寧失敗，他們就會處理掉那個克隆體，因爲她已經(jīng)不再有任何價值了，”最高長老冷靜而理性的作出分析，“所以勃朗寧也不會了解真相。知道的人只有你、我、還有遠在英克雷的和此事毫無關(guān)係的藍斯頓，以及那名負責(zé)僞造的書記官。”

金髮女郎有些納悶最高長老第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於是試探著問道：“您爲什麼突然不在乎您的聲譽了？”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埃利奧特？”甘布拉臉上帶著奇怪的笑，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和無奈，“我的病情一直在惡化，我一直在強撐著。而現(xiàn)在，我快要撐不住了。從表面上，你很難看出我已經(jīng)病入膏肓，然而實際上我就像一個破了一個又細又小的口子的蛋。外表仍然平滑光亮，內(nèi)在，早已經(jīng)腐爛、變質(zhì)、發(fā)臭了。”

埃利奧特下意識認爲她不該開口，而是該讓最高長老繼續(xù)說下去。

“從我的兒子死去後，我就一直在物色新的最高長老的人選，埃利奧特，”甘布拉用手背輕輕蹭著金髮女郎的臉蛋，“你是讓我最滿意的，雖然你還年輕，而且，還是個外人。”

埃利奧特下意識地問：“您的兒子是誰？”

“我想你該認識他，你們之間有一種很奇妙的緣分，”最高長老已經(jīng)給了她答案了，而聰明的金髮女郎也立刻猜到了，“我派你打入英克雷內(nèi)部，既是給你了任務(wù)，也是對你的考驗，和嚴酷的檢測。恭喜你最終通過了，埃利奧特。你已經(jīng)證明了你對於鋼鐵兄弟會的忠誠，也證明了你自己足夠強大，也足夠幸運。你完全可以成爲下一任最高長老，除了一個你不得不面對的、根本無法逃避的問題。”

“我是個外人。”金髮女郎輕輕說道。

“沒錯，”甘布拉嘆了口氣，“你是個外人。從來、沒有任何外人能夠真正融入到鋼鐵兄弟會內(nèi)，即使是那名‘避難所居民’也不例外。更別說，成爲整個鋼鐵兄弟會權(quán)力的頂峰——最高長老。”

“那麼，第二選擇是誰？”

最高長老突然不吭聲了，盯著別處：“他確實能夠取代我，但前提是他選對了自己的陣營。”

“勃朗寧？”金髮女郎瞪大了眼，“這纔是您當(dāng)著衆(zhòng)位長老的面播放錄像的真正原因麼？”

“我知道我的做法並不明智，埃利奧特，但那是我唯一的選擇，”最高長老顯得很無奈，他索性閉上眼，用雙臂把自己包圍起來，“我只能逼他崩潰，再用對英克雷的仇恨來代替掉勃朗寧對於鋼鐵兄弟會的仇恨，除此外別無他法。他已經(jīng)被仇恨所支配了，埃利奧特，沒人能拯救他，即使是莫娜本人也無能爲力，拯救他就意味著讓他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金髮女郎完全明白了：“所以您只能退而且其次，希望我來看住勃朗寧，而讓他來管理鋼鐵兄弟會？”

“沒有人能真正震住他，埃利奧特，除了你和我外沒有任何人。”甘布拉緩慢而堅定的搖頭，“但鋼鐵兄弟會一天也離不開最高長老，不然，我們就會分崩離析。在我們內(nèi)部依然抱著同牀異夢思維方式不放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埃利奧特。”

金髮女郎不肯死心：“那麼第三選擇呢？”

“漢尼拔將軍，但只能在非常時期，”最高長老突然開始猛烈咳嗽，“他是個傑出的軍人而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家，這兩者幾乎不可得兼。我不指望他能完美的周旋在NCR、英克雷、三藩市的未成形帝國和其他幾個勢力間。他更喜歡用武力來代替話語，這根本不適合人員精簡的鋼鐵兄弟會。”

“看來您的選擇不多，最高長老。”

“我?guī)缀跻呀?jīng)走投無路了，埃利奧特，”甘布拉拼命喘著氣，臉頰憋得通紅，“但規(guī)矩和法典是不容改變和質(zhì)疑的。如果不是因爲它，因爲這些該死的、頑固的、一成不肯變的枷鎖套在我們身上，我一定會選擇你，而毫不猶豫。

但現(xiàn)在這是不可能的，埃利奧特。早晚有一天，它們會毀掉鋼鐵兄弟會的。好在，我不太可能親眼看到那一天的來臨了。”

“沒有哪個組織或者政權(quán)能一直存在於這世界上，永垂不朽。”金髮女郎總結(jié)道。

“非常正確，”甘布拉被對方攙扶著，輕輕拍著背，“但沒有人會心甘情願的被歷史淘汰掉。無論是那些代表了舊人類的英克雷，還是代表了新人類的我們，都不得不接受世界的競爭法則，併爲自己的生存而奮鬥下去。”

正所謂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埃利奧特想到，英克雷作爲舊人類的代表，可從來不認爲他們發(fā)動核戰(zhàn)是錯的。

他們到現(xiàn)在還不肯承認。還打算瘋狂的孤注一擲，試圖摧毀掉所有的新人類和新物種，重新霸佔這個地球。

他們會成功嗎？金髮女郎笑了笑，還是讓生存法則來告訴人們最終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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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未成形帝國：三藩市由席德教名爲“皇帝”的超級計算機和其代言人李健負責(zé)帝國的管理，科學(xué)家們負責(zé)帝國的科研和植物培養(yǎng)，而裝備精良的守衛(wèi)們則負責(zé)護衛(wèi)三藩市的居民，同時也代表著帝國的權(quán)威。據(jù)信席德帝國擁有遠超鋼鐵兄弟會，甚至超越英克雷的核動力裝甲及生物改造技術(shù)。其可獨立生產(chǎn)T－51B動力裝甲與M72_Gauss步槍均已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