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殺入重圍
兩名殺手徒步前往西邊的軍營外圍,在持槍警衛的注目下閃身進入一旁的干洗店。
這家店的店面并不大。正對大門的店主柜臺后就是兩臺靠墻擺放的滾筒式烘干機。在這個洗衣生意淡季的下午,只有一臺機器處于運轉狀態。店主本人則懶洋洋的靠在墻上,目光掃過柜臺,打量兩位站在門口的客人。
文斯和蒙萊托夫先在店內到處走動,四處打量,尋找自己并不期望找到的東西。在店主人看來,他們只是兩個對這一行很感興趣的潛在顧客罷了。所以他沒有阻止他們,只是不時看看表,準備取出烘干的衣服進行熨燙。
蒙萊托夫很滿意沒有發現竊聽器和針孔攝像頭等等之類的玩意。他和他的同伴都不信任這個店主,即使對方知道的事很有限。俄國人最后走向柜臺,把手搭在上面。
“你好。”勞勤抬頭打量對方的面孔,把手擺在膝蓋上,拇指并在一起,擺出一副等待的姿態。俄國人說出下一句:“我來取兩套送洗的衣服。”店主點點頭,操作終端機調出記錄的第一頁,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樣的下午總是很無聊。
他揉揉鼻子,咽了口唾沫:“嗯……好的,請說一下送洗人的姓名,以及衣服的款式。”
“阿比·喬治娜,兩套游騎兵軍官制服。”俄國人帶著微笑死死盯住店主,同時摸到自己攜帶的那支魯格Mk_III型手槍。
勞勤愣了有半秒,退出終端機的記錄界面。“請兩位跟我來。”店主說著直接帶著兩人進入里屋。
里屋由顏色詭異的紫色燈具提供照明,非常悶,讓人熱得難受。勞勤用手推開一排排衣架上已經用套衣袋包好的衣物,替所有人清出一條路來。三人走到里屋最里側,店主打開一扇白色的帶鎖木門,閃身進入。兩名殺手對視一眼,文斯留在門外,蒙萊托夫跟著店主進去。
出乎俄國殺手意料的,這間用隔板搭建的小單間內是一件他從未見過的機器。而兩套NCR游騎兵的軍官制服就搭在那上面。“這是人像機,”店主注意到了對方的疑惑,“用來整燙大件的衣物,比如西裝或者軍服。”
店主說著從一旁拿起兩個西裝袋,準備分別將兩套制服包好。
蒙萊托夫制止了他。“不用包了,我們現在就換上。”勞勤點點頭,花了些時間幫他換上這身游騎兵軍官制服。不得不說,俄國人英俊冷酷的臉配上這身制服蠻帥的,再加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肩章、領章和部隊袖章,還真像難么回事。
文斯看著走出隔間的同伴,頓時覺得俄國佬像變了一個人。他湊到對方身邊,刻意壓低聲音:“還真他媽的挺像回事,蒙萊托夫中校。”
對方也用小聲回應:“出了點變故。那混蛋不同意娜丁給的價格。我不想臟了新制服,你來和他談。”文斯眨眨眼,表示明白,從對方腰間皮帶扣上的槍套里輕輕抽出那支微聲手槍,很小心的上膛,再塞到自己背后。
店主勞勤看著他走進來立刻開口說道:“我說了,除了500的基本費用,你們還得再給我1500封口。不然我現在到隔壁的征兵服務部走一趟,說有人化裝成游騎兵的高級指揮官,你們就會有大麻煩。”文斯叼著煙,斜著眼看著他,又看看那件掛在假人身上的制服。
“我改變主意了。”殺手從嘴里取下香煙,彈彈煙灰,假裝在掏口袋內的錢。“把這件衣服包好,你才能拿到錢。然后,我們各走各的。”勞勤轉過身從假人身上取下制服,疊好,往西裝袋里塞,邊塞邊說:“那自然最好。放心,我會嚴守秘密的。我要的并不多,不是嗎?”
文斯在他背后探頭看著他把衣服整個塞進西裝袋并包好。殺手丟掉煙,用腳擰滅,從背后抽出那支魯格手槍。文斯先沖著店主的脖子開了一槍以免他喊出聲,再伸手揪著他的后領免得他倒下去,對著他的腦袋連開四槍。
等到殺手干完活后,他將尸體推到一邊的一堆衣服上去,打量著沾滿血的西裝袋。文斯伸手捏住一角,把袋子慢慢提了起來,看著上面的血水順著另一角往下滴落。
蒙萊托夫這時候正好走進來,看了看那件沾血的制服,還有一旁死去的店主。“完事了?”俄國佬接過手槍,撕開架子上的套衣袋,用包裝好的衣服抹掉上面的血跡,把槍重新插回到腰后的槍套里。
“他太貪心了,”文斯從一旁拿起圍裙擦了擦封口,“要知道你和我合伙才能掙到10,000,這混賬不勞而獲就要勒索1500封口費。還說自己要的不多。”
“他選錯了敲詐對象,”蒙萊托夫示意他們到外面去換制服,“在軍營邊上開干洗店確實很賺錢,但是風險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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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附近的一處洞穴內安葬了哈庫林后,獲選者決定先去搜集有關納瓦羅這個地名的所有資料。
奇莎并不傻,她不會直奔納瓦羅,而企圖憑借一己之力將村民們救出來。她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那些綁架者是誰,他們的目的是什么,他們的實力又如何。哈庫林所提供的訊息實在是太少了。少到除了這個結果外,她對過程和參與者都一無所知。
在一切都是未知數之前,獲選者不打算用任何愚蠢的舉動提醒對方她的存在,而使得對方決定分出精力把她消滅掉。
奇莎花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坐在哈庫林的尸體旁思考她該怎么做。先離開這里,并隱姓埋名,絕不向任何人透露她自己的身份和經歷。她需要小心翼翼的從可靠的人嘴里獲得有關對方的情報,同時注意不要暴露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奇莎先花費了數天的時間徒步抵達克拉馬斯。借助戰斗裝甲外骨骼的幫助,獲選者的旅程節省了不少時間。原本5天的路程她只用了不到3天。女孩在金蜥蜴旅館內稍事休息,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思考自己下一步該前往何處。
幾名蜥蜴獵人的談論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們聽說鋼鐵兄弟會最近的動靜了嗎?”一名喝多了的蜥蜴獵人把杯子“砰”的一聲砸在桌面上,提醒服務生給他倒滿。
他的瘦高個同伴抬起頭來,冷冷的瞟了眼一旁默不作聲聽他們交談的奇莎,盯著同伴的臉。這家伙的右眼上有一道傷疤,毀了那張看起來原本挺英俊的臉。“你又知道什么新消息了,阿布?”這家伙說話時的語氣都是冰冷的。
被稱為阿布的蜥蜴獵人又“咕嘟咕嘟”灌了自己一大口酒,這才開口說道:“最近有個騎馬的人經過這兒,他曾在我家借宿過一晚。我和他閑聊了幾個鐘頭,這家伙很了不得,他去過鳳凰城,也到過西雅圖,確實可以稱得上見多識廣——”
“等等等等,”另一名同伴擺著手示意他先停下來,帶著那種懷疑的笑,“你說,一個騎著馬的人來過這兒?一匹馬,貨真價實的?操,我怎么不知道?”
胖子阿布白了他一眼:“那家伙是在大晚上才來的。他很小心,還給馬帶了嚼子。免得像你這樣的混蛋看到或者聽到,把他的寶貝給弄走。要知道,在加州這種不能用來干粗活又不產奶的畜生卻偏偏金貴得很,好多人都想弄一匹玩玩。”
“繼續說,阿布。”瘦高個瞟了眼第三個家伙。后者原本還想再問什么,突然不敢開口了。
胖子想了幾秒:“我說到哪了?哦,對,我和那個人聊天。”
阿布端正姿勢,把端著的啤酒放下,顯得頗為神秘兮兮的往前靠了靠:“他說在南方,鋼鐵兄弟會的游俠們頻繁出動。哈勃城、曬骨場、大墓地,甚至名不見經傳的約克鎮都有他們的活動跡象。你們可都知道約克鎮距離NCR的南部防線到底有多近,很難說鋼鐵兄弟會是不是打算和NCR公開對著干。
另外,他還提到一些不屬于鋼鐵兄弟會但為他們效命的家伙。
這些不明武裝分子在主要的商隊貿易線上設立了不少哨卡和檢查站,向沿途的旅人和商隊收取費用。他們穿著很普遍的鐵裝甲或雙頭牛皮甲,乍看上去和匪徒沒什么兩樣。他們有鋼鐵兄弟會的標志、徽章、旗幟什么的。偶爾也會有一兩個穿著能量裝甲,拿著激光武器的騎士在那負責指揮他們。”
胖子說完等著同伴提問,但另外兩人只是眨著眼,思考他說的話,并不發問。失去了耐心的蜥蜴獵人只得端起啤酒繼續喝,眨著眼看著同伴。
奇莎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走上前問道:“很抱歉打擾了。我想知道,鋼鐵兄弟會,會不會……已經到這邊來了?”
胖子轉身看到了身后的美女,立刻原諒了對方的突兀,他沖對方舉起杯子,回答道:“我猜還沒有。不過,這也未必是壞事。鋼鐵兄弟會在丹恩城就設有觀察所,但他們只是安靜的觀察,而不參與城市的管理。我倒寧可希望他們參與進來,把那些該死的小偷、強盜還有癮君子、人販子什么的都清理干凈最好。”
一旁的瘦高個咳嗽了聲,提醒同伴不要太過火。胖子有些畏懼的縮了縮脖子。“呃,女士,當我什么都沒說好了。畢竟,我們來這兒是為了喝酒而不是談論這些。”
奇莎給了他一個微笑,伸出手輕輕按在胖子的肩膀上。“如果你想的話,我正好也很無聊,不如我們喝兩杯,聊聊天?”蜥蜴獵人用驚喜的表情看著同伴,他們沒表示反對,算是默認了。
“那當然,女士,我的榮幸。”阿布從一旁搬來一把椅子到自己旁邊。“請坐,酒錢全算我的好了。”
“謝謝。”奇莎禮貌地笑笑,接過服務生端來的啤酒。
從目前來看,不是鋼鐵兄弟會。獲選者原本以為他們存在很大嫌疑,畢竟就是因為他們撤走了全部援助,才使得阿羅由陷入一片干旱和饑荒之中。
但聯想到鋼鐵兄弟會對廢土居民采取的不聞不問態度和不輕易干涉外界的保守做法,他們確實沒理由在煞費苦心的折騰后再去襲擊這個村莊——如果是為了逼她加入他們的話。
這樣做的很顯然只會適得其反。
那么一向對外界反應遲鈍的鋼鐵兄弟會,為什么突然大張旗鼓的開始向外擴張?獲選者認為他們遇到了新的危機。這個危機很可能來自一個一直深藏不露的龐大組織,一個比鋼鐵兄弟會和雙頭熊共和國都更加強大的帝國。
奇莎覺得,她有必要去一趟丹恩城,拜訪拜訪鋼鐵兄弟會的觀察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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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化裝成游騎兵軍官的殺手在向守衛出事了證件后,立刻被對方放行。
但這顯然還不夠。他們要做的工作并不少,一個人到醫院踩點,另一個人觀察軍營的結構和布局,尋找最合適的逃離路線。
“我們的時間不多。”文斯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總有認識那家伙的人會好奇干洗店為什么突然關門,他們就會試圖找到他本人。他們進不去,自然會求助于那些憲兵。憲兵會幫他們成功破門而入,最后發現尸體,拉響軍營警報。”
“兩個小時。我們盡量在兩個小時內完成,”俄國殺手說著和同伴對了對表,“一小時后我們在這匯合,商量一下逃跑計劃,立刻動手。記住,最多只等五分鐘。”
兩個人往四周看了看,那些經過的巡邏隊和低級軍官都紛紛沖他們敬禮。兩名殺手也向對方回禮。很顯然,那些軍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兩位游騎兵的高級軍官,但沒人跑上前來加入他們的閑聊,好自討沒趣。
蒙萊托夫的工作就是在軍營內散步,把自己腦子中的那張結構圖和實物相聯系,好確認商量出的逃離計劃確實可行。
至于文斯,這位不起眼的殺手頂著游騎兵少校的軍銜一路晃悠到了野戰醫院入口,那些把手正門的憲兵檢查了他的證件,沒有問任何問題就把他放了進去。
值班的護士聽到腳步聲把手頭的雜志放下,看到來者是一名“少校”后立刻帶上職業式的笑容:“您好,少校閣下,有什么我能為您做的?”文斯秉著“少說廢話免得露餡”的原則,盯著對方嬌嫩的臉蛋和性感的小嘴,強壓下涌上來的調情欲望和那些輕佻的話,深吸口氣,讓自己盡量顯得一本正經:“咳,我…來找一名病人,尼克·墨菲。第一偵察營的一名教官。”
“尼克·墨菲……”護士伸出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終端機上一頓“噼啪”,沖他含蓄的微笑,“啊,查到了,他在A32單元間里,重癥監護區。”
“你能告訴我…要怎么去么?”文斯說話的同時仍然直勾勾的盯著護士小姐的手。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想象那只小手握在自己的老二上會是什么感覺。“順便一說,你的手可真…漂亮。”
護士不自覺的伸手理了理頭發,又沖他笑,這次她露出了自己潔白的牙齒。“不如我來給您領路好了。”文斯又咽了口唾沫,咳嗽一聲:“啊,當然,我求之不得。另外,好像也沒那么急。”那位護士的笑意更濃了。
兩個人經過一間間的病房,帶路的護士在更衣室前停下了。“這是我們的更衣室,”她轉過身,把手背在身后抓住門把手,帶著狡黠的笑,“現在是工作時間,不會有人來這兒。您…有興趣參觀一下么?”
殺手想也沒想便擰開門抱住護士把她推了進去,自己倒退著進去好觀察情況并關上門。等他急不可耐的轉過來想要直接動手撕掉對方的衣服時,卻發現4名怒不可遏的游騎兵正舉著沖鋒槍對準他。
“蠢材,”那名領頭的上尉咬著牙簽,像看著一個被剝光的俘虜,“就憑你這副嘴臉,還幻想有人會主動勾引你?”不等殺手回答,一名游騎兵已經繞到他背后,上前一槍托狠狠打在他的腦后。殺手發出悶哼,昏了過去。
一個小時后,蒙萊托夫回到醫院附近的活動營房,他的同伴卻沒出現。
俄國殺手在原地等了會兒,抽掉一支煙,立刻轉身離開。他從不相信僥幸和巧合,蒙萊托夫知道文斯那邊出了岔子,對方只要調出入境時的記錄就會把嫌疑鎖定在他身上。他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在身份暴露前立刻離開軍營,脫掉這身軍服再躲起來。
這是個誘餌,該死的誘餌。那個尼克·墨菲知道有人會暗殺他,這些軍人早就擺好了陣勢,等著他們自投羅網。但是……等等,這確實是個誘餌,但或許,這個誘餌是真的。
娜丁的情報不會出錯。目標現在還躺在醫院里,或許仍有幾名游騎兵守著他,但不足為懼。追捕的網已經撒開,其他游騎兵肯定正忙于尋找另一條漏網之魚,也就是他自己。現在逃脫被抓住的幾率,和處理掉目標后再逃脫的幾率沒什么太大的差別,或許,還要更高些。
如果目標的死亡能把他們再次引到醫院,就能迅速減少自己暴露的風險。出于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冒險心理,俄國殺手迅速再次轉身,掏出沖鋒槍上膛、再把它收好,朝醫院走去。
他雖然不相信這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最安全——但這并不影響他選擇這么做。
這個大部分時間都很理性、甚至接近冷酷的亡命徒現在真的打算賭上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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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魯格MK_III型手槍:斯圖爾·魯格公司生產的一款發射的半自動手槍,彈匣容量10發,可換裝配套的消音器。因其消音效果良好,可真正用于近距離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