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青梅竹馬

陸翔靠在柱子上，看著不遠處玩耍的兒子和那些小孩子，又回過頭看著絮絮叨叨修理機器的拉姆斯。

這小子三言兩語，就讓拉姆斯暈乎乎的毀了機器，莫非是魔王轉世？

“看到了嗎，這是我的新寵物，哥斯拉大蒼蠅！吼吼！”那個小皇帝舉著自己強行囚禁的蒼蠅到處炫耀，惹得那些小朋友紛紛伸手觸摸蒼蠅的背部。

那只不厭其煩的蒼蠅干脆飛了起來，發出“嗡嗡嗡”的聲音趕走那些好奇的小孩子，好換取片刻的清凈。

村長真沒想到小孩子們居然一點也不怕蒼蠅，那東西多臟啊，還很丑陋，渾身都是毛，讓人看了覺得很不舒服。

或許是因為小孩子天真無邪吧。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敢蹬腿踹老虎。

“蘇珊，你看，我的新寵物！”陸風顯然是高興過了頭了，把蒼蠅舉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女孩面前。

陸翔心中一緊，想上前阻止，想了想還是算了。

艾米麗·蘇珊和她父親杰克·韋爾奇之間的矛盾，或者，稱之為仇恨，整個漁村的大人都知道。

當然，孩子們不管這些。

但村長總覺得那小妮子不對勁。平時跟人說話就總是一臉冷漠，而且，到現在為止，大號強尼沒見過蘇珊和她父親說過一句話。哪怕就一句招呼或者語義不明的嗚咽都不曾有。

沉默的小女孩看著自己面前的那只蒼蠅，慢慢伸手摸了摸它的背，露出難得的微笑。

“你能把它給我嗎？”陸風聽到這個要求愣了一下。

陸翔意識到恐怕要出事了，準備隨時沖過去，把兩個可能要起沖突的孩子推開。

陸風從食指上褪下草環：“把你的手給我！”

小女孩順從地伸出手，卻沒看草環，而是看著低頭忙活的陸風，露出微笑。

小混世魔王伸手捏住蒼蠅，擱在蘇珊的肩頭，輕輕拍了拍它的背，語氣中帶著不舍：“你要聽話喲，一定要乖喲，我會想你的，小蒼蠅。不過別擔心我會感到孤單，我馬上就有新的寵物啦！”

調皮鬼說完跑開了，一路沖進措手不及的陸翔懷里，讓村長大人吃了一驚，不知道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謝謝。”蘇珊給村長一個燦爛的微笑，轉身慢慢消失在拐角。

“你小子干什么呢，嘿，人家可走啦！”真不知道兒子這是怎么了，剛剛還玩得好好的，陸翔百思不得其解。

懷中的兒子偷偷扭頭看了眼背后，這才從自己懷里撒開，帶著傻笑看著別處。

陸翔這下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小子，喜歡蘇珊，是吧？”

村長撫摸著兒子的腦袋，“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老爸我又沒那么封建，喜歡就告訴她啊。但最好別讓她老爸知道，小子，不然小心他打斷你的腿。”

結果陸風頗為奇怪的看了眼自己的老爹：“老爹你可真會想。我剛剛是在考慮，這次你和叔叔打賭，到底算誰贏了？”

“額？這個嘛……”村長沒想到這小子腦袋這么靈光，看來什么都瞞不過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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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先生”是漁村里的孩子們給教師里克·卡萊爾起的外號。

這位和藹可親的老師用自己的耐心和認真把每個小搗蛋鬼都訓得服服帖帖的，除了那個小混世魔王。

“陸風，別打瞌睡，認真一點！”好好先生用教鞭拍拍瞌睡鬼的桌子，提醒他現在正在上課，又回到黑板前，“下面，是這個一元二次方程，我們要求求出x，那么，如何求x呢？應該從－2x和－3入手……”

陸風強撐著聽了一會又想打瞌睡了，他把課本立在書桌上，半瞇著眼睛，心里不滿地想著：這些整天x啊y的數學有什么好學的？一點意思也沒有！

“陸風！”聽到這聲呼喚，小混世魔王像是中了邪一般“嗖”一聲迅速降低脖子高度，“吱”一聲把頭扭到右邊，悄悄地問：“怎么啦，蘇珊？”

小女孩明顯比淘氣包要機靈的多，說話的同時還不忘觀察好好先生，乘其不備才開口：“謝謝你的寵物，放學有空嗎，要不要一起玩？”

陸風聽到“要不要一起玩”這幾個字就跟突然打了雞血似的，一下也不困了，腰也直了，手腳也有勁了，眼睛瞪得比發情的母驢還要大，小腦袋跟撥浪鼓似的不住點頭：“好！”

蘇珊微微一笑，陸風感到一陣舒服的酥麻感立刻傳遍全身，讓他覺得自己就快飛起來了，連那個禿頭的好好先生此時也變得可愛多了。

“好了，各位同學，解法就是這樣，那么——”卡萊爾看到了傻笑的陸風，就你了，調皮的小子，讓你見識見識數學的奧妙，“陸風同學，來，把這道題解出來，其他同學在下邊解。”

剛從傻笑狀態中回過神的陸風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看到好好先生在沖自己招手：“來，陸風，把這道題解出來。”

淘氣包明白自己躲不過去了，他拿著筆走到黑板前，看著這道題：

x^2－2x－3=0，且x∈z，求x=？

陸風看著這道題，暗自嘟囔：“就是廢土上那些成年人，他們也不一定做得出來。”

這小子說的很對。這道題讓那些整天拿著槍過了今天盼著明天，指不定哪天就死的廢土游民來做，10個人，10個都做不出來。

卡萊爾自然知道這群小孩子心里邊都是怎么想的，聯想到自己家那個一不注意盯著就瞬間溜號的小淘氣包，他只得嘆氣。

孩子們，知識就是力量啊，早晚有一天，那么一天。當你們用知識改變了自身的命運，有了一份安定的工作，溫暖而可靠的家；而不用在廢土上流浪，擔心會被匪徒殺掉、被猛獸吃掉，你們終會明白的。

“解出來了，先生！”陸風把粉筆放回到黑板槽里，眼睛不自覺看著蘇珊，大聲說道，“x=3或－1！”

這個小淘氣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的直覺告訴他是蘇珊的鼓勵讓他頭一回認認真真的解出了這道萬惡的數學題。

貌似也沒那么難嘛。

好好先生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摸摸小混世魔王的腦袋，被后者躲開了：“哦，不錯，你開竅了。孩子，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吧。還有誰解出來的？”

不出卡萊爾所料，蘇珊第一個舉起了手，她總是那么聰明又勤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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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放學，孩子們就一哄而散。而好好先生也可以松口氣，回家專心管教自己那個小淘氣包了。自己的活兒總得有人繼承不是嗎，而且，教師的兒子也不能老讓別人看笑話啊。

“蘇珊，一起玩吧！”

卡萊爾眼瞅著自己的兒子就要開溜，咳嗽一聲：“把作業先寫了，別跑！”

回答他的是一聲有氣無力的哀嚎。

“我也要回家寫作業了，再見。”

蘇珊依然如同外表那么冰冷而禮貌，好好先生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學生太過于成熟，成熟得讓大人都會感到吃驚。

陸風像個跟屁蟲一樣，安安靜靜跟在蘇珊后邊，亦步亦趨。

小女孩突然停下了，回過頭給了跟著自己的小男孩一個微笑，也不吭聲，繼續前進。

小混世魔王此時安靜的就像空氣一般，大氣不敢出，心跳一百八，邁著不停哆嗦的腿跟上蘇珊。

他覺得自己偷偷看被老師蔑稱為“色色小人書”的《貓爪》時也沒這么緊張過，自己到底是咋啦？

蘇珊突然停下了，從脖子上取下用雙頭牛皮縫制的書包，看著陸風：“我們到了。”

遲鈍的男孩過了半秒才“唔”了一聲，把書包隨手一丟，略顯激動地看著微笑的女孩不知所措。

那些男女在一起的激情畫面突然在強尼腦海中不斷閃現，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慢慢靠近一直微笑看著他的蘇珊，并伸出雙手緩緩抱住她的腰，把她緊緊摟在懷里。

過了一會，小女孩把頭貼在小男孩的胸口：“你的心跳得好厲害啊！”

“是、是嗎？”陸風哆嗦的連話都說不好了，接下來該干嘛？他現在是干嘛？

男孩突然覺得很慌張，不會被其他小朋友看到吧？他看看周圍，除了樹上一只吐著舌頭的蜥蜴，沒別人。

“我、我、我我我能抱著你嗎？”男孩已經語無倫次了，兩條小腿不爭氣的哆哆嗦嗦，像是下了鍋的面條。

蘇珊“噗嗤”一聲笑了：“你覺得你現在正在干嘛啊？還有，陸風，你腿抖什么？”

男孩更加用力了，他能聞得到女孩身上淡淡的氣息，雖然不香，但很舒服，讓他吸了吸鼻子，就像——

“咕——”這小子在這種關鍵時刻，居然還能聯想起吃的，肚子還立馬很配合的、不爭氣的給了反應，這……

“你餓了嗎？”蘇珊倒是毫不介意，拿起自己的書包，“要不去我家，吃點東西？”

小饞鬼“咕咚”咽下口水，但一想到蘇珊爸爸橫肉從生、兇神惡煞的那張臭臉，男孩內心“咚咚咚”打起了退堂鼓：“那個，算啦，我不餓，剛剛只是肚子跟我鬧別扭而已。”

肚子：我抗議！早都該吃飯了，我餓！

可惜沒人聽得見。

“那？好吧，跟我來。”蘇珊有些神秘的眨眨眼，走到那一大片沼澤地前。

陸風看著沼澤地才明白過來他們到了哪，這是孩子們放學后喜歡來的玩耍場所，在沼澤地里打鬧，互相投擲泥巴塊，每個人都弄得臟兮兮的，互相嘲笑著急匆匆趕回家吃飯。

但自從一名小朋友誤入沼澤地深處被淹死后，大人就不再允許他們到這里來玩了。

而且大人間流傳著可怕的傳聞，那名孩子是被什么不知名的臟東西給拖下去的。

每一個地方總有那些人們不愿提及的過去，那些陰暗角落的存在，和痛苦的回憶。

男孩從狂熱中稍稍冷靜下來了，他不知道會面對什么，但蘇珊，一個女孩子都不害怕的東西，他為什么要害怕？

“甘特，出來吧！”蘇珊輕輕呼喚著，耐心等待著。

陸風顯得很好奇：“你還有朋友在這里嗎？其他的小朋友嗎？”

“不，”小女孩的聲音又恢復了冷漠，“一個大朋友，我偶然認識的，最好的朋友。”

小男孩有些傷心，原來自己還不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他沒表露出來，他或許真的很喜歡蘇珊，起碼她是這么認為的。

兩人靜靜的等待面前的沼澤出現奇跡，陸風有些不耐煩了，他的肚子又“咕——”的叫了一聲，他想回家吃飯了。

雖然愛情寶貴，但面包更重要。

“它出來了。”

它？陸風有些畏懼的往后靠了靠，看著不斷“咕嘟嘟”冒泡的沼澤，一般他母親燒的水快開了才會在壺里“咕嘟嘟”響個不停，男孩下意識認為這是個大家伙，而且溫度一定很高。

先是一堆大鉗子從沼澤里沖出，然后是一個巨大的甲殼。

陸風被面前的景象給震驚了，這比雙頭牛甚至廉尼都要大得多，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疇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怪物？

兩根短而粗的棍子從甲殼的縫隙中伸了出來，棍子居然是淺紅色的，末端是黑乎乎的小球。

陸風突然意識到，這是巨大怪物的一對眼睛。他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只煮熟了還會亂跑的大螃蟹！哦，天哪！”

小男孩突然跑開了，跑到那棵樹下，從書包里拿出那支手槍，又沖了回來，沖到小女孩面前，把她護在自己身后：“蘇珊，別怕，我來保護你，壞家伙，吃我一槍！”

大螃蟹用眼睛看著這個新來的小子，按照蘇珊教它的方式沖男孩伸出大鉗子，準備和他“握手”。

這在陸風看來就是進攻的信號，男孩果斷的打開保險，對準那支眼睛，他有把握一槍射中，再迅速打爛另一只。

蘇珊確認陸風拿著的不是玩具槍，她急忙開口：“陸風，不是你想的——”

“咻”“咻”

“快槍小子·陸風”成功打爛了大螃蟹的兩只眼睛，哦，就像旋風般的用彈弓打爛他鄰居家的燈泡一樣，“砰”“砰”兩下！

不明不白挨了兩槍的螃蟹感到自己的世界突然被一片漆黑所替代，劇痛立刻傳向那個小小的大腦。

遇敵！遇敵！遭到攻擊！

頭腦簡單的巨獸因為劇痛而瘋狂起來，巨大的鉗子盲目的舞動著，四對用來行走的附肢狂亂的舞動，橫著沖出了沼澤。

男孩沒想到自己的舉動會換來這么嚴重的后果，那只瞎了眼的螃蟹不知道怎么搞的向著村子爬去，一路橫沖直撞，那些樹木根本就攔不住它，被紛紛帶倒，好恐怖的力量。

“別愣了，我們走！”蘇珊拉住還在發愣的男孩，顧不上書包往回跑，“它會毀了村子的，我們必須去通知大人們！”

回過神來的男孩這才明白自己干了多么驚天動地的“壯舉”，他現在只能盡力來彌補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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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貓爪》：核戰后流行的一種色情雜志，公認為是由新里諾的克里西根（carsican）兄弟成人攝影所發行的

甘特：取自譯音“gaint”，意即“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