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風早早的整理好了東西,叫醒還在睡夢中的亞歷克斯和廉尼三人悄悄將房門鎖上,準備不聲不響的離開丹恩城
“我真搞不明白,”亞歷克斯伸出半個腦袋打量門口不住低頭打瞌睡的守衛,這才扭頭看著藏在她身後的男孩,“你爲什麼一定要偷偷離開?即使你們曾經是舊情人——呃,我是說,即使你們兩個發生了性關係,那又如何?大家當面說再見,就那麼難嗎?”
女人注意到男孩的臉色從泛白變成微紅,最後又變得通紅“嘿,你是怎麼知道的”陸風頗爲驚訝的小聲問道,“我可沒和任何人說過”
亞歷克斯做了個“拜託”的動作,回過身繼續盯著那名沒瞌睡的守衛:“兩週前的那天,你和她在飯桌上的表現足以說明一切你的左顧右盼,還有她的目不轉睛,再傻的人都能看出來你們倆關係不一般而在現在這個冷漠而直接的世界裡,如果不是性,一個十幾歲、一窮二白的傻小子怎麼會和一個二十多歲、魅力無限的性感少婦扯上關係?”
不等男孩有所迴應,女人已經拽著他離開小巷,正大光明的走在街上“已經沒必要躲了,陸風,”她用眼神安慰想要臨陣脫逃的男孩,或者說是威脅他,“她不會來了我也是女人,請你相信我作爲一個女人的直覺”
不大情願的男孩只得跟著她前進那名醒著的守衛看到這一男一女一個變種人的怪異組合,立刻搖醒了自己開小差的同伴兩名守衛不大放心的把食指悄悄搭在扳機護圈上,盯著他們,直到三人離開
躲在酒地下室天窗前的少婦放下窗簾,輕輕嘆了口氣
一對結實有力的手臂從背後緊緊抱住她,熱氣從對方的鼻孔噴到她頸上,帶著一股熟悉的菸草味,讓她覺得心裡癢癢的“你起得可真早,又爲什麼…不當面去送他?”
“我不知道,或許,我不再期待什麼了我真的可以放下了”守衛隊長把臉貼在戀人的臉頰上,閉上眼和對方互相廝磨,像是享受,又像是親密的嬉戲
少婦轉過身來,望著那對淡藍色的眼珠她似乎已經擁有了同齡人渴望的一切誘人的臉蛋和曼妙的身材,一家屬於自己的賭場酒,一個愛她勝過愛自己、又懂得尊重的男人,還有一個充滿希望的城鎮
“我要你現在就要”男人加用力摟緊她“我也一樣,寶貝”粗重的鼻息像火焰一樣令理智徹底崩潰,釋放壓抑的激情
如此美好的現在和未來,那麼過去,還有什麼好回味的?
只有明天,才總是讓人充滿期待
時間不知不覺便飛流逝旅行了一整天的三人蜷縮在篝火旁,好熬過這個漆黑而肅殺的夜晚
男孩抓起黃昏時收集的枯枝敗葉往火堆裡丟,看著噼啪聲中飛濺的火星到處亂飄發呆;女人則坐在他對面,小心的解開手腕上的繃帶,按照醫生的要求塗抹消毒藥水,以免傷口潰爛感染;變種人坐的稍稍離火堆遠一些,和那支巨大的重機槍一起被夜色籠罩,他手中是男孩白天獵殺的幾隻碩大的蟑螂和兩隻土狗——現在已經被剝好了皮、切成了塊,正準備串起來
這似乎是個平靜的夜晚,除了一對在遠處交配的鳥類讓人有些想入非非外
半晌,男孩終於擡起頭來,問道:“你們真的……非要送我到漁村爲止?就在這不行嗎?明天一早,大家醒來就各奔東西,不是也挺好嗎?”
變種人將蟑螂腿串好,不慌不忙的插進土裡,回答道:“尼克交代我要看好你,陸風既然我答應了,就一定要辦到”“好…”男孩用手撥弄地上的枯草,看著亞歷克斯:“那麼你呢?”
女人哼了一聲,聳聳肩,擡起頭來:“我無所謂反正我在北加州也混不下去了,或許把你送回漁村,我就能想好,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走”
有些悶悶不樂的男孩只得繼續專注於那堆跳躍的火苗陸風之所以會這麼問,緣於他內心裡一個小小的、不甘的想法
或許他原本可以在少婦的牀上而不是荒漠中度過這個夜晚他閉上眼讓思維縱情奔馳,幻想兩人褪盡衣衫,互相纏綿在一起,訴說這些日子中的思念和經歷,回憶起之前的那些往事和尷尬……
但出現在男孩思緒中,佔據了最多部分的還是那具潔白而柔軟的,像一條變了形的蛇一樣在他心頭扭來扭曲,勾起他長久以來被壓抑的和邪念
一種罪惡感排山倒海一般洶涌而來,清醒過來的男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纔剛剛作出承諾,而現在卻迫不及待的想要推翻自己所保證過的一切?
但那種卻無法從心頭輕易抹去,它像那柔軟的輕紗和縈繞的低吟,當你想驅趕它時,卻又捨不得其中的誘惑和沉醉……
陸風急忙深呼吸平復自己的情緒,卻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樣那些想法讓他的大腦一團混亂,讓他開始質疑自己之前所作的一切究竟有何意義對於蘇珊,對於麗蓓嘉,對於奇莎,他到底該怎麼選擇,又爲何要如此選擇?
是陷於本能的索求和貪婪,還是堅持精神與心靈的寄託和渴望?
對面的女人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認真觀察他慌張神色中掩蓋不了的那些東西
“你還是沒能徹底忘了她,”亞歷克斯慢慢挪到男孩身旁,伸手攔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希望這能讓你好受些如果你願意,你還可以抱著我”
男孩照做了,他伸出雙手環抱女人的腰,靠在她懷裡,閉上眼一種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陸風吸吸鼻子,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體香
這氣味讓他覺得安全而溫馨,彷彿有故鄉和親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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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輕輕邁步走入這條陌生的城市主街道,停在那座巨大的牌樓之前
她擡頭打量居於最高處正中的那塊匾牌——當然她並不知道那叫做匾牌——上面的那行字
奇莎一個都看不懂
那些字看上去就像是一羣長了腿而蜷縮成團的爬蟲這反倒讓獲選者確認,她真的來到了那個傳說中的華人國度三藩市一個由核戰前潛艇倖存者後代所建立的中國城
聽到遠處傳來的打鬥聲和呼喊聲,獲選者循著街道向盡頭的擂臺望去一羣穿著樸素的鎮民正環繞著擂臺不停吶喊、拍手;而擂臺中央,兩個看上去十分健壯而結實的年輕人正在來回比劃,迅有力的拳頭擊打在寬闊緊繃的肌肉上,發出“嘭嘭”的悶聲
奇莎剋制不酌奇心,提著槍快步走了過去就在她距離擂臺還有十幾碼時,那名赤膊著上身,只穿著一條短褲的男子突然勾起一腳正中對手的下巴,也可能是嘴總之太快了,以至於奇莎沒來得及看清
穿著金色鑲邊紋龍格鬥服的對手彷彿上鉤的魚,頭部不可抑制的猛向後仰,身體也隨之在空中劃出半弧,在空中翻滾而最終狠狠摔在地上其實奇莎在心中反而是看好這個“花瓶”的,但讓她感到遺憾的是,這個“花瓶”還真是名副其實,敗的也太快了
那名赤膊壯漢輕輕落地,走上前衝倒地的的對方伸出手,卻被對方一巴掌拍掉“你的功夫在這兒是沒有用的,羅潘”
被稱爲羅潘的男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打掉身上的塵土,瞪著他的對手,面色陰狠:“我總有一天會打敗你的,龍”
“很好,”赤膊男乾脆雙臂交叉,擺出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我會等著你的,羅潘”對手瞪著他,倒退著走到擂臺邊,撐著圍繩跳出擂臺等到對方走遠後,被稱爲龍的壯漢也離開了擂臺
這就打完了?奇莎覺得有些掃興,長途跋涉在她身上留下的疲憊之感又回來了獲選者覺得自己的脊椎都被人給抽走了,渾身軟的活像條魚她恨不能立刻癱倒在地,就那麼四仰八叉的閉上眼呼呼大睡
帶著這個念頭,奇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女孩拉住一個正準備離開的鎮民,準備打聽鋼鐵兄弟會觀察所和那名三藩市的負責人麥特的消息
李健把手輕搭在欄桿上,指著遠處那個套在墨綠色裝甲中的小不點:“看,就是她”
旁邊戴墨鏡的女子觀察了一會,扭過頭看著他,話中帶著輕蔑和懷疑:“她?你確定?看看她走路的姿勢,腳步輕快、步伐不穩,東張西望、意識鬆懈這樣的人註定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
李健明白對方對他將說的話不屑一顧,這位野心勃勃的女無神論者不信任何神,只相信自己皇帝的參謀思忖片刻,最後還是說了:“這是皇帝的選擇皇帝可以預言未來,通過一些相當複雜但又十分可靠的計算況且,英雄並不是天生使然,好多人之所以成爲英雄,是因爲他們不得不那樣做或者,後來的歷史將他們包裝成那樣”
“換個話題,皇帝只預言到她會來,”女子反駁道,“但沒承認她就是救世主”
“沒錯,”李健爽快地承認了,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和他們的利益關係無關,“你和我們的交易跟這些也無關既然東西已經安全送達,我們會付錢,還有那些裝甲”
當提到“裝甲”時,李健注意到女子的胸口不正常的劇烈收縮,又緩緩舒張“我們或許……還可以再做一筆交易這筆交易的內容也同樣簡單,你們準備好東西,在這安靜地等著,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皇帝的參謀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似乎沒聽明白,你指什麼?”
對方不耐煩的抱起胳膊:“你很清楚,我指的就是那張設計圖我想那張圖紙的價格,起碼可以再換一個排的裝備只要你們提供給我足夠的支援,我就能從納瓦羅把它給偷出來”
“恕我直言,那個東西不是給你準備的我不大相信你會將唯一的一份交給我們而不有所保留,”李健拒絕的女子的提議,“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一筆足夠組建部隊的經費,還有成打的裝備和武器我並不關心你要做什麼,無論你打算自立山頭還是襲擊鋼鐵兄弟會的後勤部隊但我要警告你,別把我們扯進去”
“我尊重你的選擇”女子說著轉身離開
李健衝她的背影喊道:“你要去哪?”
對方停下,舉起手腕,衝他晃了晃:“那這個東西交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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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類和一個變種人停在告示牌前,認真瀏覽上面的內容
片刻,男孩擡起頭來,打量面前的要塞,他過去也是現在的故鄉
“真是……不可思議”記憶中的那個不起眼的小小漁村如今已經被鐵絲網保護的高牆和炮塔所代替男孩望著那些在牆後環路上來回巡邏的守衛,覺得自己很難將曾經的記憶和現實拼接起來它們已經無情的斷裂了,成爲兩個牴觸的存在
“是陸風嗎?”那個不起眼的擴音器中發出的刺耳聲音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而它仍自顧自的說著,“歡迎回來你父親正在鎮長辦公室裡,他已經接到消息了”
男孩回過頭來,看著一路上陪伴他的兩位同伴似乎是時候說再見了
廉尼先走上前同他道別變種人輕輕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看得出來,孩子,似乎和我們記憶中的那個地方不太一樣畢竟離開了半年,你終會適應的那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該回去了,再會”
亞歷克斯走到男孩面前,兩人互望著對方的眼睛最後是男孩先開口:“謝謝,亞歷克斯謝謝你送我回來,也謝謝你在路上,呃,安慰我”
女人給他一個微笑,用受傷的手脫掉另一隻手的手套,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和她想象中的一樣,亞洲人的皮膚就是比美洲人要光滑而有彈性,讓人有些愛不釋手
“那就再見了,小子其實打心眼裡,我倒挺喜歡你的”亞歷克斯突然想起了什麼,低頭翻找背後的口袋“哦,我還沒忘,你曾經繞我一命,要不我現在也不會站在這兒了所以,作爲感謝,我有個東西給你”
陸風有些好奇:“你有個東西要給我?”
等到男孩接過那個渾身全是刺的小球后,這驚奇中的疑惑和納悶就多了些:“呃——這是個什麼玩意?”女人伸手輕輕颳了刮他的鼻子,衝他擠眼睛:“你會明白的,等你到了沒人的地方,再按下那個按鈕這東西還救過我的命呢,兩次不過現在,我不想再依靠它了,我要靠我自己”
“好,我收下”男孩把那個奇奇怪怪的小球塞進雜物袋內,有些不安的捏著手指,最後,他擡頭看著比他大不了多少、但卻已經傷痕累累的女人:“我們能不能再抱一下?只是輕輕的,像分別的朋友那樣”
女人點頭,小心的張開雙臂,和男孩完成這個擁抱
“再見還有,再次謝謝你”他說“再見不客氣”她說
男孩站在原地目送兩人走遠,聽到身後踩在鬆軟草地上的腳步聲,立刻轉過身
他的父親,“鹽城要塞”的鎮長,還有他的教練,正站在幾碼外看著他
先是短暫的對視,然後,陸翔衝他張開雙臂,快步走近兩個男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再分開,互相打量對方
“看來這趟爲期6個月又17天的旅行讓你成熟了不少,兒子你現在看上去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了,”陸翔看著一旁的威廉姆斯,不自覺露出抱歉地微笑,“哦,看看我這張嘴我的意思是說,你就是個男子漢,真正的硬漢你的事,整個鎮子都聽說了,大家都爲你感到驕傲,兒子”
“漁村的英雄啊,酗子,你可比我當年要厲害多了”一旁的教練說著上前用力拍了拍陸風的肩膀
“你們也變了不少父親、還有教練,”陸風回答道,“你們額頭上的皺紋深了,白頭髮也比我離開時要多而且,教練,你手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恐怕接下來,我要問的問題會很多,關於你們,關於漁村,關於她”
兩位已經步入中年的男人互相對望一眼他們都幾乎快要忘了,這名單槍匹馬乾掉一窩奴隸販子的勇士,也有異常細心而專注於不尋常細節的另一面
這位做父親的鎮長衝兒子伸出手臂,攬住他的肩膀,還有那位教練
“走,兒子,我們回家先泡上茶水,再好好談談”
做兒子的有些奇怪的反問道:“爲什麼要喝茶?男人之間不是該喝酒纔對嗎?”
“當然”兩位長輩都笑了起來,“男人之間,必須要喝酒纔對那麼,今晚喝個痛快”
三人胳膊壓著胳膊,肩靠著肩,就像三兄弟一樣,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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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