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一個不留
勃朗寧接到了圣騎士的命令時，那小子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書記官伸手輕輕拍打男孩的臉蛋催他，順便確認了時間，14:27，已經是下午了。真是個相當能睡的小鬼。
書記官正要叫陸風起床，男孩自己睜開了眼。陸風瞇著眼睛打量清自己所處的環境后，把視線鎖定在對方光禿禿的腦袋上。
“我餓了。”勃朗寧被男孩盯得不耐煩：“想吃飯的話，那就趕緊起來！”
“耶！吃飯！”陸風猛的跳下床，穿好鞋子就跑了出去，邊跑邊嚷嚷，“你知道嗎，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那個大叔也是個禿頭，但他看上去還沒你老！”
書記官氣得臉都白了。他最反感別人說他是個禿子，而且看上去顯老。還沒他老？他才三十一歲咧，而且還沒結婚。
“hitman－1，hitman－2－2報告，將從正東接近漁村，請注意友軍火力，over。”
拉謝爾端起高斯步槍，先確認保險關閉，再瞄準遠處正沖他揮手的鋼鐵兄弟會騎士。圣騎士確認看到了勃朗寧的標志性禿頭后，放下步槍，按下通話鍵：
“hitman－2－2，hitman－1呼叫，明白，友軍火力緘默，over。”
書記官一來到圣騎士面前就開始發問：“一艘船，什么船？保存狀況如何？”
“爸爸！”拉謝爾看著男孩一路小跑沖進村長懷里，這才面朝勃朗寧：“這邊走，船在村子西邊的一處淺灘上。我看不出來型號，不過用激光測距儀粗略的算了算，長度至少有180碼，寬近30碼。從武器配置和甲板布局上看，可能是補給艦或者中型登陸艦。”
“這么說，久經風吹日曬，保存情況很差，艦首的編號和名稱也無法辨認，”書記官跟著圣騎士穿過漁村，那些孩子躲在暗中觀察他，卻和拉謝爾走得很近。看來他的形象給人的感覺就不那么平易近人，“武器配置方面，什么樣的武器？”
“4座雙聯彈炮合一系統，那些原本給戰斗機掛載的航彈都已經銹死在掛架上了，但能肯定被人拆除了頭尾的航空引信，并鉆孔放干凈了戰斗部的裝藥；火炮管上也全是青苔和雜草，供彈系統內沒有任何彈藥，”拉謝爾隨后又補充了一句，“艦首左側的一座近防系統被摧毀，甲板也被炸了個不大的口子，可能是近距空地導彈引發的彈藥殉爆。”
“內部檢查情況呢？”
“有人搬空了內部所有能帶走的東西，干凈、徹底，”拉謝爾心中暗想，這些人干得相當徹底，“我們發現的只是一個空殼子，沒留下什么有價值的部分。”
拉謝爾和勃朗寧站在這艘巨大的戰前補給艦前，盯著它的艦首。像是兩個螞蟻看著一個碩大的西瓜，不知道該從何入口。
書記官突然問了句：“連動力室的核反應堆也一并帶走了嗎？”
圣騎士想了想，通過無線電呼叫正在戰艦上檢查的小組：“hitman－1－2，hitman－1呼叫，請檢查動力室，確認設備狀態，over。”
答案和書記官所想的一樣。那個為整艘戰艦供能的主設備不見了，動力室內只有一堆亂七八糟的管子，從形狀看來，應該是個球狀物體。一個足足有6英尺多高，數噸重的核輻射“大西瓜”。
“surprise。我們有新的目標了，”勃朗寧扭頭就走，示意圣騎士跟上他，“把你現在能調過來的所有作戰人員都調過來，我們要找到那個‘球’。不，不，我們應該盡量低調些，如果英克雷知道了，他們會拼掉老命，試圖把那玩意搶走。所以，拉謝爾，先不要聯系總部，提防那個間諜。”
“hitman全體，hitman－1呼叫，立刻返回by－235－802－059，新的任務，搜索與救援，over。”圣騎士下達完命令，看著一臉興奮的書記官：“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不就是個核反應堆么？”
“完全不一樣，拉謝爾，”勃朗寧握著拳頭，步伐漸漸加快，“那不僅僅是個核反應堆，最關鍵的，它是個可以拆卸的全封閉式、自循環反應堆！這是我們眼下最需要的技術。有了它，‘伊莫拉’核動力機甲研究中最關鍵的部分——可拆卸式全封閉自主核反應堆部分才能真正解決。”
拉謝爾吹了聲口哨：“喔！這么說，你們終于能讓新的核動力機甲不再依賴核融合電池了？再不會打了兩炮就耗盡電池的能源而摔倒在地？”這確實是個好消息。
“還不僅僅如此。想想看，拉謝爾，我們制造出了可以給核動力機甲使用的反應堆，那么更大的那些，坦克、直升機、火車、乃至戰艦，那些核融合發電機都將只是時間問題。”
圣騎士在心中想道，當鋼鐵兄弟會擁有了一支以核動力為支柱的軍隊，會怎樣？
“世界會是我們的，是嗎？”勃朗寧猜他就會這么想。
“十年、二十年，或者五十年，等我們都死了。”書記官冷冷的打斷了拉謝爾的遐想，現在高興為時過早。
“好吧，有個新問題，”圣騎士被勃朗寧澆了桶冷水也冷靜下來，他撫摸著自己的下巴，“那個核反應堆會在哪？”
“就在這附近。一個小小的土人生存的漁村，為什么會平白無故有這么多耗電設備？”書記官像只狡猾的狐貍般掃視面前的漁村，他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大球”搞到手。
“好吧，我們可以先去問問村長，”圣騎士左手握拳，右手攤平，用拳頭砸著掌面，邊砸邊說，“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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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離去，再也回不來。你還會恨他嗎？”看似不經意的問題，卻像在女孩心中丟入了一顆石子，激起陣陣漣漪，掀起道道波浪。
蘇珊盯著遠處的半身靶。如果那就是她的父親，就在她面前，在m700?的有效射程范圍內，她還會涌起那個念頭么？
不，那些曾經給她力量，給她決心的仇恨和痛苦，在這一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女孩發現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而這空白又立刻被她父親的形象所填滿——
不是那個喝醉了后，把她綁在床上不顧一切用皮帶狠狠抽打、邊打邊用最惡毒的話咒她死的畜生；
而是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在那些記憶的深處，那個只在火爐前映照出的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影子陷在沙發里，手里緊緊攢著她母親照片，哭的像個娘們一樣死去活來、無依無靠的可憐蟲。
女孩渾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為什么，為什么她之前從來沒注意到這一切？
是仇恨蒙蔽了她的雙眼，讓她只看到那其中最陰暗的部分。
威廉姆斯默默看著淚水從那張小臉上滑過，無聲無息。人都是要成長的。過程或許充滿痛苦、無助、后悔和恐懼，但辛酸的背后，總有豐厚的報償。
“蘇珊，你不能永遠活在仇恨里，”威廉姆斯總覺得這些話也是在問自己。墨菲已經放下了仇恨，選擇了原諒，即使并不那么坦誠。那么，你自己呢，威廉姆斯？
你敢去面對有了新的希望的人生嗎？
“它會給你力量，給你決心，給你變強的欲望，并讓你迅速成熟。但當仇恨的本源消失后，那些力量、決心、欲望也就一并消失了。失去了靈魂的肉體，只會成為一具沒有意識的傀儡，在自我放縱中逐漸走向死亡。”
女孩沒有反應，只是緊緊閉著雙眼，不愿睜開。她過去所認識的那個世界已經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凈凈、無影無蹤。
這個嶄新的、或許充滿了陽光和友愛的世界只讓她覺得陌生而恐懼。蘇珊感到害怕，害怕這些東西都是假的，將再次毫不留情的欺騙她。
“你現在卻遲疑起來了，想要逃避了？”威廉姆斯繼續給小女孩加壓，“曾經那個成熟、沉著、冷靜，面對任何情況都不感到慌亂的蘇珊去哪了？她已經死了嗎？”
“她已經死了嗎”這幾個字讓女孩下意識的緊緊環抱著身體。她感覺到冷，冷徹心扉。
那是靈魂和肉體逐步脫離時所產生的絕望與無助，那也是新生幼苗艱難抽芽時所必須要體味到的刻骨銘心。
“你很精明，也很成熟，過早的涉入大人的世界，整天和那些幼稚的小鬼在一起，難道不累嗎？”
“沒有人能夠演一輩子，那太累。”
你終于覺得累了嗎？
“我要離開這里。”女孩哆嗦著擠出這句話。
“是逃避，還是面對？”威廉姆斯仍然緊追不放。
“你讓我感到惡心，很惡心，我恨你！”
威廉姆斯看著那個轉身離去的小小身影啞然失笑。教練不確定自己的說教會有什么樣的后果，但他已經把自己說服了。
威廉姆斯料到女孩會這么說。他提醒了她，毫不留情的指出了那些她引以為傲的部分。成熟、冷酷、執著，以及仇恨。
即使是一個成年人也無法容忍自己的信仰和原則被別人隨便質疑，并被絕對的口氣毫不留情的推翻、全盤否定。更何況是一個只有8歲的女孩，她再怎么成熟，也只有8歲而已。
孩子終究只是孩子，他們的世界總是很單純。
最重要的，也是讓威廉姆斯最遺憾的，他可能成功的摧毀蘇珊過去的世界，但他卻無法指引她走向一個新的。
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走出仇恨的陰影容易，可之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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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與救援？真有這么嚴重嗎？”年輕的騎士問道，他不敢相信有動力裝甲保護的騎士們居然也會出岔子。
“不用擔心，小子。”領頭的組長不以為然。他很清楚“search＆rescue”除了其表面意思外還有一種更深層的含義。而且更為普遍——戰利品搜索＆救援，而且是危險品。
“你一句話都不肯透露，我怎么能安心？”年輕的騎士嘟嘟囔囔了幾句，組長沒聽懂他說什么。但當官的有時候必須給下屬合理的解釋，讓他們安心才行。
“小子，要是你學的那么快，還要我們這些老家伙干嘛？”組長開了個玩笑將問題一筆帶過，但事實似乎并不是這樣，“慢慢學著點吧，你要學的東西還多呢。別以為圣騎士和騎士的差別就是年紀。”
“9點鐘方向，大概1000碼，一艘船。”年輕的騎士發現了意外的驚喜，他們倆中獎了。
稍后，他又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不，是三艘！”
組長放下背上的一組迫擊炮彈，顯得不慌不忙：“我看見了，別大呼小叫的。確認對方武裝，用激光測距儀測距，我來報告。”
組長端著高斯步槍，用瞄準鏡劃分確認了對方的距離，大概在…1200－1250碼之間，還在運動。
組長調整無線電頻道，按下通話鍵：“echo－romeo－echo，這里是echo－romeo－golf，發現三艘小艇，武裝人員15，距離1200。我重復，one－five，請求攻擊許可，over。”
“這里是echo－romeo－echo，詢問：是否受到攻擊？over。”
“激光測距儀顯示，距離…1243碼。他們發現我們了，他們在掉頭，他們想跑！”年輕的騎士有些按捺不住，他已經挖好了陣地，并準備好了平木板，“長官，要我開始組裝迫擊炮嗎？我現在就能干掉他們。”
“否定。未受到攻擊，over。”組長明白對方會給出什么樣的回答。
“否決交戰請求。繼續執行你的任務，over。”他猜對了。
“echo－romeo－golf明白，out。”
組長緩緩放下步槍，重新往背上背炮彈：“他們否決了，我們繼續執行原任務。”
“我們就這么放過他們了？”年輕的騎士覺得不可思議，對方正離他們越來越遠，正在拼命逃竄。他們就要成功跑掉了，而自己就這么眼睜睜的看著——
組長反問了一句：“你能確定他們是那些匪徒嗎？根據roe，我們未受到攻擊，不能主動攻擊對方。”
“讓roe見鬼去吧，”騎士顯得很不滿，用力踢飛了一塊無辜的石頭，“在這種地點、時間；人數、還有武裝；以及見到我們的反應，根本就沒有第二種可能。瞧，還他媽的有一個超級變種人！”
“你說什么？一個超級變種人？”組長端起高斯步槍把倍率調整到最大，確認了那個坐在其中一艘船上的綠皮膚的家伙。那個丑八怪似乎也正從遠處盯著他看，繃著一張臭臉。
“echo－romeo－echo，這里是echo－romeo－golf，更正，確認一名超級變種人。over。”
無線電立刻給出了回復，比上次快得多：“echo－romeo－golf，這里是echo－romeo－echo，同意交戰請求，優先消滅超級變種人并確認，over。”
組長示意騎士立刻組裝m252式迫擊炮：“echo－romeo－golf確認命令，out。”
“他們早跑遠了，那幫大爺們才同意我們動手。官僚體系真是他媽的害死人啊。”騎士一邊抱怨一邊組裝迫擊炮，他將木板斜著擺在挖好的坑內，確認大致平整，再放上座板，又踩了兩腳讓它陷進地里陷實；騎士再把炮身架上去，組長幫他立起兩腳架并與炮身結合。
“少廢話了，小子。現在讓你動手你又不樂意了？”組長擰緊固定螺栓，從一旁的炮彈攜行具內取出一枚m375煙霧彈和引信，往頭部擰引信，“檢查并調整水平、高低氣泡，用低水平角射擊，距離設置到1500碼。”
“水平、高低氣泡已經居中，距離1500碼，”年輕的瞄準手又檢查了各處，確認都已經固定好，“狀態良好，隨時可以射擊。”
組長確認引信安裝完畢，他先往尾管上卡三個附加藥包，后旋轉引信，調整起爆模式為proximity，把炮彈交給瞄準手：“煙霧彈，一發，藥包3+，瞬發。”
“明白，煙霧彈，一發，藥包3+，瞬發，”年輕的騎士扯掉引信上的安全銷，解除最后一道保險，將炮彈用力丟進發射筒內，兩手迅速向兩側后方移動躲開炮口，“發射。清空！”
“嗵”的一聲，一個黑影“嗖”的一下竄出炮口，飛向空中。它大概要飛行15－20秒左右，才會命中海平面某處或者小艇——那只能說后者的運氣實在是背到家了，迫擊炮的精度并不怎么高。
“觀察彈著點，報告結果。”組長下命令的同時又取出2枚m374高爆彈，開始重復剛剛的工作。這回，他把引信的起爆模式調整到了near_surface_burst。
“彈著點誤差200－，修正密位刻度4－，”瞄準手根據遠處產生的煙霧確認彈著點，微微調整了迫擊炮炮口的角度，確保它的下一發比上一發要近200碼，“完畢。”
“高爆彈，兩發，藥包3+，空爆。”
“明白，高爆彈，兩發，藥包3+，空爆，發射。清空！發射。清空！”
組長低頭繼續準備炮彈，負責觀察的年輕瞄準手則望著遠處，確認射擊結果。
漫長的等待過后，空中突然一閃，片刻后又是一閃。空爆過后，殘留的爆炸云團在空中不斷變形，擴散，并漸漸消散。過了會，爆炸聲才傳了過來，兩聲低沉的“轟隆”、“轟隆”，聽上去并不那么嚇人。
年輕的瞄準手很興奮。他看到三艘小艇上的人條件反射般的伏倒，等到兩次爆炸過去，再直起身的人比之前少了近一半。
出于對迫擊炮彈的恐懼，那些幸存者也加入了劃船的工作，用他們找得到的一切的東西拼命在水中滑動，渴望盡早驅使自己乘坐的小艇盡快離開這個噩夢一般的修羅場。
不用說，有好幾個倒霉蛋被高熱破片命中，再也起不來了。
他們打中了，而且狠狠的教訓了這些混蛋，非常高效的重創了他們。年輕騎士非常興奮，按照那些老兵們的說法，他也算“見紅”了，從現在起也他媽的算是個男人了。
對方無路可逃，在空爆的高爆彈破片面前，他們是完全暴露的。年輕的騎士并沒有意識到，他是在虐殺這些人，并以此為樂。
即使對方是有武裝的敵人，這也是一場赤裸裸的單方面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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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詞解釋
m252式迫擊炮：由英國l16a2迫擊炮改良而成，在其炮口加裝了制退器，性能也有大幅提升。口徑81mm，射程100m－5775m
m375煙霧彈：m252式迫擊炮所配用的81mm口徑煙霧彈，亦可用于指示并修正彈著。兼具燃燒彈作用
引信：迫擊炮彈在發射前需在其頭部安裝引信，并在裝填發射前最后一刻拔掉保險銷，徹底解除戰斗保險
附加藥包：迫擊炮彈的基本裝藥并不足以提供其最高射程所需要的初速。而需要在尾管上根據不同射程需要靈活安裝不同數目的附加藥包來增加其射程
起爆模式：m252迫擊炮配套的彈種均配用m734引信，該引信擁有四種起爆方式，在發射前手動調整即可。分別為：delay（穿爆）、impact（瞬發）、proximity（近爆）、near_surface_burst（空爆）
m374高爆彈：m252式迫擊炮所配用的81mm口徑高爆彈，依靠高熱、高速破片殺傷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