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芳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丁鳳軍會來這麼一手,截止到現在方芳已經完全被丁鳳軍套住了,掉進了丁鳳軍設計好的陷阱,無法自拔,更重要的是方芳都不知道丁鳳軍到底是有錢還是沒錢人,照理說以她從商以來賺到經驗加上獨具一格的慧眼,向來不會看不出一個人的底蘊,但是或許是丁鳳軍的城府太深亦或是方芳求財心切,這纔沒能讓她極早的發現丁鳳軍的把戲。
方芳凝重的鄒下眉頭對丁鳳軍說道:“我不用手給你包起來難道要用腳嗎?”
丁鳳軍無所畏的說道:“那就隨便你了,如果你的腳和手一樣靈活的話,我倒是不介意。”
“你耍我玩呢吧。”方芳此時纔有種嶓然醒悟的感覺,初次感到上當受騙的那種屈辱,她慍怒的說道:“你根本就不想買吉他是不是?”
丁鳳軍淡淡的一笑說道:“我並非存心耍耍你,只是我向來最討厭你這種狗眼看人低的人,來者都是客,你何必要以貧賤之分,買得起的人自然會掏錢買,買不起的人就算相中了也依然不會買,但是如果你的服務態度好的話,終有一天那個買不起的人等到買得起的時候還會想著回來,你身爲一個服務者不把顧客照顧好,還指望這錢讓大風給你刮來不成?”
方芳並沒有虛心接受丁鳳軍說的這番話,她依然沉浸在憤怒之中,被人戲耍的感覺真得很不好受。
“在這裡還不用你來教訓我,我開門營業好幾年了,該怎麼做我心裡清楚,倒是你,大叔,能不能幹點你這個年紀應該乾的事,耍人很好玩嗎?真是爲老不尊!”
丁鳳軍微微一笑說道:“虧你還是開了幾年店的老闆,連人都不會看,還好意思說自己有多豐富的閱人經驗,你可仔細看看,我是你大哥,不是你大叔!”
方芳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大哥大叔有點傻傻分不清楚,她伸手一指丁鳳軍說道:“你,你今年多大?”
丁鳳軍瀟灑的一甩頭,手指順著濃密的頭髮一捋說道:“十年前和你一樣大。”
方芳說道:“真得假的呢?”
“哈哈,姑娘,送你一句話,做爲一個開門接客的**就不要在意前來的嫖客身份,興許落魄面樣的後面蘊藏著巨大的財富。”
“什麼意思?你說我是**?”方芳怒不可遏的吼道。
“話糙理不糙,想要贏得顧客兜裡的錢,就先把你的熱情賣給顧客,沒有付出就想要收穫的那是乞丐不是老闆。”
說完,丁鳳軍轉身推門而走,只留下方芳愣在店裡不知所以然的咀嚼著丁鳳軍說過的話。
丁鳳軍騎著車子又在yg縣城裡轉了幾圈,待確定只有那一家樂器行後,丁鳳軍絲毫不猶豫的騎車回家。
……
學校裡,丁慶生託著下巴看著吳偉在操場上撥弄著琴絃,那笨拙的手指在琴絃上來回扒拉,彈出的聲音彷彿是繩子在木棍上跳舞,踩踏出來的聲音一樣,難聽的要命。
可他的周邊卻聚集了好多同學,男生女生都有,他們都充滿好奇和羨慕的眼光,這種感覺讓丁慶生很是反感。
“慶生哥,你咋不去看看呢?”李丹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蹲坐在丁慶生的身邊,輕聲細語的問道。
丁慶生沒好氣地說道:“我纔不要看,昨天我跟我二大爺說想要一把吉他,二大爺一定會給我買的。”
“你跟你二大爺要吉他了?”李丹一臉驚訝的問道。
丁慶生被李丹的反應嚇了一跳,他不明所以的轉頭看向李丹說道:“怎麼了?”
“慶生哥,你知道吉他有多貴嗎?”
看著丁慶生搖晃著腦袋,李丹又說道:“我媽說了,一把吉他要六七百塊錢呢,我媽給我買的那個花了一千多塊呢,平時我都不捨得拿出來,要不是看不慣吳偉炫耀的樣子,我都不會說星期六的時候把它從家裡帶來。”
丁慶生面露驚訝,他從來沒有想過吉他會這麼貴,平時家裡買東西,幾十塊錢都恨不得掰成好幾塊來花,如今這吉他的價格那麼貴,二大爺就算有心要給他買,恐怕也沒有那個能力,再加上二大娘阻撓,更是沒戲。
丁慶生這樣想著,充滿希望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
李丹看出丁慶生的情緒變化,她拉著丁慶生的胳膊說道:“慶生哥,你別傷心,等我把吉他拿來,讓你去練兩天好不好?”
丁慶生一下子甩開李丹的手,冷冷地說道:“我纔不要用你的吉他,你們都是有錢家的孩子,要什麼有什麼,可我啥也沒有,萬一弄壞了你的吉他,我二大爺可賠不起。”
李丹面色微紅的說道:“慶生哥,你不要這麼說,弄壞了我也不會讓你賠,大不了我再讓我媽給我買一把唄。”
“哼,你家有錢了不起啊,用不著在我面前顯擺,以後你別來找我了,你要是沒地方玩,就去找吳偉吧,你們倆適合在一起玩。”
說完,丁慶生起身一聲不吭的向教學樓走去。
李丹也趕忙站起身追上丁慶生,一臉著急的說道:“慶生哥,你別丟下我,我纔不要和吳偉玩,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
丁慶生邊走邊淡淡的說道:“你別跟著我了,我不想看見你,現在我很煩,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李丹緊追不捨,無奈丁慶生的腳步邁得太大,李丹根本就追不上,只能望著丁慶生遠去的背影而默默流淚。
“李丹,以後你別和丁慶生在一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纔是丁慶生喜歡的人。”王麗娟從李丹的側面走過來,剛纔的一幕她全看在眼裡。
“剛纔丁慶生已經說了,他不喜歡你,難道你沒有聽見麼,再說了,你家那麼有錢,要是你家裡人知道你和一個窮孩子在一起玩,你家裡的人一定會不開心的。”
“不用你管,我就是喜歡和慶生哥在一起玩。”李丹沒好氣的說道。
王麗娟毫無退色之意,她嘟著嘴說道:“丁慶生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再靠近她。”
“王麗娟,你不能這麼自私,老師說了,我們應該對別人寬容一點。”李丹說道。
王麗娟不以爲然的說道:“你就是聽老師的話,老師說讓我們是寬容一些,但也沒說不讓我們自私,反正我喜歡的東西誰也不能搶,哼!”
說完,王麗娟扭頭走了,李丹翻著白眼看向遠處的王麗娟,心中委屈化成淚全流了出來。
“李丹,你這是怎麼了?”吳偉環抱著吉他經過李丹身邊,竟發現李丹在抹眼淚,他趕忙上前問道。
李丹沒有搭理吳偉,她抹一把眼淚也離開了這裡,只剩下吳偉獨自撓著腦袋發著呆。
這一天下來,丁慶生都沒有和李丹說一句話,一整天丁慶生的情緒都不高漲,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丁慶生草草收拾好書包,都沒有來得及背在身上便飛奔出教室。
丁慶生的心裡還抱有僥倖心理,他希望一回到家就看到丁鳳軍正抱著吉他等他回來,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這話一點也沒有錯,當丁慶生看到正坐在屋裡看電視的丁鳳軍後,這心是涼透了。
“哎呀,那個王玉恭怎麼那麼討厭,天天在學校門口堵著我,煩死我了都快。”丁曉棋剛進家門就嚷嚷起來,看到站在門口發呆的丁慶生,沒好氣的拿手一推說道,“起開,好狗不擋道!”
丁慶生毫無防備的被丁曉棋一推,整個人一下子倚倒在木門上。
聽到動靜的丁鳳軍這才注意到丁慶生。
“慶生回來了,在門口站著幹啥,趕緊過來寫作業。”丁鳳軍說著話起身把電視關了。
丁曉棋在那裡胡亂地發著脾氣。
“我得想辦法治治那個王玉恭,我就不信他還敢堵我。”
丁鳳軍擰著眉頭問道:“這是誰又惹你了?”
丁曉棋愛搭不理的說道:“一個臭男生,真是太討厭了,天天吵著讓我答應他做他的媳婦。”
丁鳳軍笑了笑舒展開緊皺地眉頭,小孩子家天天就愛玩鬧,哪有什麼正經事做。
“那個男生是哪個村上的?”丁鳳軍問得漫不經心。
丁曉棋沒好氣地說道:“咱鄰村的,叫王玉恭。”
丁鳳軍一愣,他突然想起王誠祥說過的話,當時王誠祥提及過他家的孩子,好像他的大兒子就叫王玉恭。
“他爲什麼要讓你當她的媳婦?”
“他說是他爸說的,一定要讓他們四兄弟娶了老丁家的四個女兒,我看見他都噁心的不要不要的了,我纔不要做他的媳婦呢。”丁曉棋說著話,臉上顯現出一種嫌棄的表情。
這個王誠祥真是閒得蛋疼沒事做,沒從丁鳳軍這裡得到答覆,居然開始從自家的女兒那邊下手了,真是夠可以的,不過丁鳳軍也不用擔心,看丁曉棋的意思,這王家的孩子也同王誠祥一樣,沒有多大的能耐,再說了,小孩子家的哪懂得什麼居家過日子,這些事丁鳳軍也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行了,你也別抱怨了,快點寫作業去。”
丁曉棋把書包往桌上一扔,說道:“作業已經在學校寫完了,我出去找王小花玩了,等會吃飯的時候我就回來。”
不等丁鳳軍再說什麼,丁曉棋奪門而出。
丁慶生寫完作業,唯唯喏喏地來到丁鳳軍面前,輕輕地問道:“二大爺,今天你去看吉他了嗎?”
丁鳳軍扭頭看向丁慶生,他看到丁慶生的臉上寫滿了期待,只是這份期待要比昨天晚上的少很多,丁鳳軍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丁慶生大概看出丁鳳軍的爲難之色,他抓著丁鳳軍粗糙的手說道:“二大爺,沒關係的,我就是想問一下,看你買沒買,要是沒買的話就別買了,我同學說那吉他很貴的,要好多好多錢,咱家本來就沒有多少錢,我想著,要不等我長大了能掙錢了,我自己去買,到時候我再唱歌給你們聽吧。”
丁鳳軍的心一陣刺痛,難得丁慶生能有這麼一個興趣愛好,他又怎麼捨得讓孩子輕易放棄,繼來兄弟,要是你還活著的話,想必你一定會給孩子買一把吉他的,無論是砸鍋賣鐵也好,東拼西湊也罷,你一定不會讓孩子失望的吧。
丁鳳軍突然決定想要撒一個謊,他把丁慶生抱起來,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語重心長的說道:“今天二大爺沒有騰出時間,等哪天二大爺騰出時間來了一定給你看看駢,另外,二大爺得跟你說一句話,你可不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既然要學就好好的學,堅持不懈,用自己的行動向我們證明你的決心,可不能半途而廢,好不好?”
丁慶生堅信的點點頭,他說道:“二大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實現我的夢想。”
說完,丁慶生又黯淡下去眼光,夢想總是在現實面前擡不起頭,他微低下頭說道:“可是,我不想看到二大爺因爲給我買吉他而辛苦掙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寧願不要吉他也不願意看二大爺那麼辛苦。”
丁鳳軍摸了摸丁慶生的頭說道:“沒事的,只要你有心要做好一件事,二大爺一定會全身全意的支持你。”
丁慶生斜靠在丁鳳軍的肩膀上說道:“二大爺,你真好。”
丁鳳軍輕輕拍著丁慶生的肩膀,他在想著,希望此時這種好的感覺能夠一直保持到未來,未來是一個遙遠的詞,丁鳳軍也無法預料這未來的路到底有多遠,他也不知道,未來他與丁慶生之間還會不會發生什麼摩擦,丁鳳軍那深邃的眼眸裡透露著某種堅定的信念,那是對未來的一種希望,更是一種自信。
隔天,丁鳳軍又去了一趟陽谷,這次他並不是衝著吉他而去,而是去的建材市場,他跑了好幾家門面,最終買到了適合做吉他的材料,但吉他的尺寸和規格他還不是太瞭解,爲此他跑了好多家書店,終於買到了帶有吉他圖案的書,這下萬事已俱備,只剩回家研究這股東風。
“你買這些東西幹什麼?”張鳳榮不解地問道。
“我準備給慶生做一把吉他。”丁鳳軍翻看著從書店裡買回來的書說道。
張鳳榮沒好氣地說道:“我都沒見你對我這麼上過心,一個小屁孩子說的話,你倒是聽心裡去了。”
丁鳳軍漫不經心地回道:“你跟一個孩子爭什麼風吃什麼醋呢,這可是孩子的興趣,我可不想因爲咱們自己能力有限而厄殺了孩子的夢想,哪怕有一丁點的可能性我也要嘗試一下,盡我最大的能力幫助這個孩子,也算是補償心裡對繼來兄弟的虧欠。”
“你虧欠他啥呀,這一路走來不都是他虧欠咱們嘛,而且我覺得他對咱最大的虧欠就是把慶生留給了咱。”張鳳榮沒好氣地抱怨道。
丁鳳軍沒有言語,在這個窘迫的時代,並不富裕的家庭裡,現實遠比那些美好的回憶殘酷的多,想當初幫助張繼來和羅欣怡的時候,張鳳榮也在儘自己的一份綿薄之力麼,如今卻又因各種風波的涌起,導致張鳳榮已經把曾經的點點滴滴來之不易的情份忘得一乾二淨。
時過境遷,人走茶涼,或許也不過如此。
“唉,對了,你不是說慶生還有個姥爺嗎?他沒被判死刑吧?當時我記得欣怡的死就是和他有關係。”張鳳榮饒有興趣的問道。
“估計也快出來了,畢竟當時羅文玉所負的責任不是主要的,再加上繼來兄弟的諒解,法院判的時候也是從輕處罰,我記得繼來兄弟說過,在慶生八歲這年,羅文玉就會刑滿釋放。”丁鳳軍抱著書研究半天,終於有所頓悟,他準備要下手開始創作,誰知,陳冰蓮和馮秋霞卻在這時進了屋,剛纔兩個人的談話恰巧被她們聽到。
腳還未邁進屋裡,陳冰蓮的聲音倒先飄然而至。
“慶生還有個姥爺?這麼說來,慶生是要回他們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