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玉大爲不解,他皺著眉頭看向丁鳳軍說道:“爲什麼,那可是我的親外甥,就算是在法律面前,我也應該有這個撫養他的權利吧”
丁鳳軍不慍不怒,只淡淡的說道:“這是繼來的意思,他死前立下遺囑,關於慶生的撫養權他已經交在我的手上,至於你,恐怕連探視的權利都沒有。”
“怎麼可能,繼來不會那麼做的,當年他到監獄裡看過我,他說過,只要我好好改造,他會帶著新生親自迎我出獄?!绷_文玉一臉急切地說道。
丁鳳軍冷冷地說道:“造成現在的這個局面的罪魁禍首都是你,如果繼來兄弟沒有死,或許繼來兄弟會帶著新生前來與你相認,但他已經死了,他也在遺囑中說明的很清楚,孩子過繼給我,還讓我爲孩子更名改姓,張新生已經改成了丁慶生,孩子的戶口就落在我的名下。”
“不可能,繼來不會這麼做的,一定是你搞的鬼,丁鳳軍,你是不是想霸佔我的外甥!”羅文玉氣憤的指著丁鳳軍破口大罵道,“丁鳳軍,你別這麼不要臉,新生的身上流著的可是我羅家的血液,我可是新生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至於你,不過是名義上的親人,在我的面前你就不要再僞裝了,說不定繼來的死就是和你有關係!”
“你放屁!”丁鳳軍一時沒能忍住,暴了粗口,只這一句話出口後丁鳳軍最終還是按捺住心中的火氣,他舒緩一下情緒又繼續說道,“羅文玉,我希望你能夠理解繼來兄弟的良苦用心,像你這樣的背景遲早會拖累慶生的,慶生還小,他未來的路還很長,可不能因爲你之前做的事而影響到他以後的生活,無論是他的學業還是事業,終究會毀在你曾經做過的事上,那些陰影是屬於你的,難道你想看著慶生這一生都活在你的陰影之中嗎?”
羅文玉並沒有過多的深思,只氣極敗壞的說道:“丁鳳軍,今天就算你把天說破了,我也要爭回新生的撫養權!”
丁鳳軍無奈的嘆口氣,面對這冥頑不靈的羅文玉,丁鳳軍也實屬無奈,他淡淡的說道:“只要不再騷擾慶生,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哪怕讓我來給你養老送終也行,我就當是替繼來兄弟盡孝了。”
羅文玉一聽這話,竟然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說道:“丁鳳軍,你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貪財的羅文玉嗎?在監獄裡的這幾年,我已經想明白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根本毫無意義,只有親情纔是最重要的,在監獄裡,我時常會想起欣怡,這輩子我做過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失去了欣怡,世間最珍貴的東西莫過於人的生命,錢沒了可以再掙,但人沒了那就是真得沒了,我想把我虧欠欣怡的東西還在新生的身上,至少在我下去的時候不用擔心面對欣怡。”
丁鳳軍看得出來,這羅文玉確實已經痛改前非,如果換作以前,想必他早向丁鳳軍獅子大開口了,但人總會有私心,丁鳳軍也是人,自然他也有藏不住的私心,憑白無故的養育了丁慶生五年,雖說算不上朝夕相處,但爺倆的感情卻異常的深厚,他早把丁慶生當作是自己的孩子,既然是自家的孩子,他又怎麼會拱手讓人。
“你自己惦量惦量吧,總之慶生的年齡還小,他的未來的路還很長,至於你要不要影響他,這就是你的事了,我就不在這裡同你白話了?!?
說完,丁鳳軍轉身就走。
羅文玉氣極敗壞的衝著丁鳳軍遠去的背影吼道:“丁鳳軍,我不會放棄孩子的撫養權,你給我等著,我跟你勢不兩立!”
……
中午放學後,丁鳳軍還未趕到,丁慶生倒先拿著自己昨夜寫下的歌詞來到方圓的面前,他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把歌詞遞給方圓,方圓不明所以的接下丁慶生遞過來的本子問道:“慶生,這是什麼?”
丁慶生囁嚅的說道:“方老師,這是我昨天自己寫的歌詞,你幫我看看吧?!?
方圓愣了一下,她雙手端著本子看了起來,看過之後,方圓不由的驚呼道:“慶生,你真是個天才,居然能創作出這麼好的歌詞,通俗易懂,還這麼的押韻,真是不錯呢?!?
被方圓這麼一誇,丁慶生更加不好意思起來,他撓了撓頭說道:“歌詞雖然寫出來了,但我不知道要怎麼唱,方老師,你能給我譜一個合適的曲子嗎?”
這下倒難爲了方圓,曲子可不是想譜就能譜出來的,這得需要很紮實的音樂基本功,而且還要加上一些靈感,更重要的是得有天分,若是方圓真有這樣的本事,她早和馬詩語並肩而紅了,哪會淪落到這種教書的地步。
想到這裡,方圓彎腰摸了摸丁慶生的頭,看看丁慶生一臉期待的樣子,爲了不打消他的積極性,方圓如是說道:“慶生,作曲與作詞大不相同,你我的資質還遠遠達不到那種境界,不過你也彆氣餒,你同老師不一樣,你還小,聽過的音樂還少,興許哪天你對音樂有了更多的經驗後會譜出一首適合這首歌詞的曲子?!?
丁慶生忽閃著大眼睛說道:“方老師,你的意思是說,你也譜不出曲子來嗎?”
方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溫和的說道:“所以說這個譜曲的事情只能由慶生自己努力去做了。”
“可是方老師,我要怎麼才能譜出曲子呢?”
“你結合一下自己寫歌詞時的心情,加上你想要什麼樣的旋律,這兩者一結合,興許你就可以將曲子譜出來了?!?
丁慶生歪著腦袋想了好一會兒,猛然間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興奮的拍起手掌歡呼道:“方老師,我明白了,我想我可以譜出這首歌詞的曲子了?!?
方圓微微一笑,算作是迴應了丁慶生的歡呼,方圓理解不透,丁慶生這口中的明白所謂何意,一個半拉孩子,才八九歲,音樂的內涵是什麼他還都搞不明白,怎麼麼可能會譜出曲子,如此逆天的行爲,想必也不會出現在這現實中,同時方圓的心中也不免有些疑惑,像相慶生這樣寫出歌詞的孩子已然是微乎其微,既然他能寫出歌詞,說不定他真就可以說出曲子,如果真是那樣,這丁慶生可真就是未來之星了,別說會和馬詩語齊肩並行了,就算是趕超過馬詩語都不在話下,只是方圓也在擔心,她怕丁慶生的這種才氣會是曇花一現,如同大部分的天才一般最後只會淪落成平庸的人。
“慶生,你要記著無論你這首歌詞的曲子能不能譜出來,你都不要有心理上的落差,老師不期望你有多大的成就就只希望你能揹著音樂夢想一直前行?!狈綀A深情的說道。
丁慶生有些懵懂,他不明白方圓所說之意,只默默的點頭。
“慶生,等著急了吧,走,我帶你去吃飯。”丁鳳軍的出現打破了兩個人的對話。
丁慶生轉臉看向丁鳳軍,興高采烈的跑到丁鳳軍的面前,撒嬌似的說道:“二大爺,你可來了,我都餓得不行了。”
丁鳳軍笑笑說道:“走,二大爺帶慶生去吃,你想吃啥?”
丁慶生並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只扭頭看了看還站在教室門前的方圓,他想起什麼似的又轉回臉對丁鳳軍說道:“二大爺,我們可不可以帶著方老師一塊去吃飯啊,昨天中午方老師請我吃的燒餅,我也要請老師吃一回飯?!?
丁鳳軍微微怔了一下,然後說道:“當然可以,只是不知道方老師願不願意賞這個臉嘍。”
說著話,丁鳳軍看向方圓,方圓掩嘴而笑後說道:“可以啊,慶生是個懂得報恩的乖孩子,方老師怎麼會不授受你的好意呢。”
說著話,方圓把視線從丁慶生的身上轉移到丁鳳軍身上,她又開口說道:“碰巧我也有幾句話要和你聊聊。”
三個人又去了昨天中午吃飯的那個燒餅攤上,這是丁慶生的主意,他覺得這個燒餅很好吃,好吃的東西他要讓丁鳳軍也吃一次。
坐在攤前的桌子旁,方圓率先打開話茬說道:“慶生這個孩子在音樂方面很有天賦,你一定要好好的培養他才行啊?!?
丁鳳軍微微一笑說道:“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我對音樂一竅不通,哪懂得怎麼培養他呢。”
“其實培養並不見得非得要你懂,你知道嗎,其實慶生現在的這種狀態我也是很擔心,我怕他會同其他的那些所謂的天才一樣,沒有等到成爲一顆閃耀的明星,便已經殞落,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所以對於丁慶生這種情況,你需要做的就是時時在他身邊點撥,提醒他,不要讓他驕傲,無論獲得什麼成就都得腳踏實地一點?!?
丁鳳軍點點頭說道:“是啊,慶生有自己的夢想,他想實現自己的夢想,我給不了慶生更好的東西,但我可以提供這個讓他實現夢想的平臺,慶生還小,很多風浪他也沒有經歷過,這漫漫人生路上難免會遭遇挫折和困難,我會教會他遇事不怒不喜不大悲不大喜的。”
方圓擰眉咀嚼下丁鳳軍講的這番話,她擡眼打量一下丁鳳軍,從丁鳳軍的身上她根本察覺不到他內心的淵博,一個農村的粗糙漢子怎麼會說出這麼深奧的呢,在丁鳳軍的身上,只看出一種鄉土氣息。
再多看幾眼,方圓卻能感受到來自丁鳳軍內心深處的高昂氣場,那是一個人的氣質所散發出的自身的涵養。
“問句題外話,你的學問有多高?”方圓轉變了說話的方式,她轉變倒是讓丁鳳軍略顯驚愕。
丁鳳軍笑笑不答反問道:“你覺得我的學問有多高?”
方圓沒想到丁鳳軍會反問她,立時愣了一下,而後才又開口說道:“說實話,我根本看不出你的學問有多深,但與交流的話語上來看,你的學問應該不是很低?!?
丁鳳軍笑道:“我高中還沒有畢業呢,這學問並不算高?!?
“高中沒畢業?”方圓略顯不好意思的驚呼道:“我看不像,以你說話的這方式和內容最起碼也得是大學畢業吧?!?
丁鳳軍被方圓的話逗樂,他說道:“方老師真是太擡舉我了,我這和莊稼打了幾十年交道的人,哪裡會講什麼大道理嘛,哪像方老師哪,要內涵有內涵要風度有風度,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哪。”
方圓聽丁鳳軍這麼一說,她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首間不忘搭一下額前垂下的劉海,輕柔的聲音自她的喉嚨中發出。
“你挺會說話的嘛,不過我總感覺你好像也有自己的夢想,而且聽你說話的語氣,好像你的夢想並沒有實現。”
“夢想?”丁鳳軍苦笑著呢喃一句,輕嘆口氣後,又繼續說道,“年輕的時候誰還沒有一點夢想啊,不過,我們那個時候像夢想這麼偉大的東西,不過是張空頭支票,做做夢想一想還可以,哪會真得去實現哪?!?
丁鳳軍的話又引來方圓的笑聲,她捋一捋頭髮說道:“我發現你這人還挺幽默的?!?
丁鳳軍只是笑笑並沒有言語。
方圓倒是沒有打算放過丁鳳軍的意思,笑過之後,她又開口問道:“你能說說當時你都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一提到夢想這個詞,丁鳳軍就想笑,那個時候他的夢想只是考大學,現在想想,那個夢想是多麼的幼稚。
丁鳳軍擺擺手說道:“我一個莊稼人哪有什麼夢想,對於以前的那小夢想不提也罷?!?
方圓饒有興趣不依不撓的說道:“說說看嘛,小夢想不也是夢想嘛。”
丁鳳軍略顯無奈的說道:“好吧,既然你想聽那我也就不怕你笑話了,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娶個媳婦生個娃,一家人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就這麼簡單?”方圓有些不相信的說道。
丁鳳軍頜首而笑道:“就是這麼簡單,人嘛,把複雜的東西簡單化不是活的很輕鬆嗎?能輕鬆的話幹嘛非得複雜的累著過呢?”
方圓哈哈一笑口無遮攔的說道:“你真是很幽默吶,我真得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無心的一句話將原本輕愉悅的氣氛一下子搞得尷尬起來,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打破這僵局的時候,老闆端著熱氣騰騰的燒餅笑嘻嘻地走過來說道:“你們的燒餅好了。”
丁鳳軍順勢忙禮讓方圓道:“快,趕緊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
送丁慶生和方圓到教室門口時,消失一段時間的方芳竟不恰時宜的出現在教室門前,她看到方圓同丁鳳軍有說有笑的一塊走過來時,感覺非常的不可思議。
當他們走到近前的時候,方芳表示很驚訝的說道:“你們怎麼會在一起?”
她的問話讓方圓很是納悶,方圓指指丁鳳軍又指指方芳問道:“你們倆認識?”
方芳冷哼一聲說道:“他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奇葩,在我店裡轉來轉去,只看不買而且還戲耍我的那個鄉巴佬?!?
丁鳳軍呵呵一笑,並未言語,方圓忙替方芳解圍道:“方芳我說啥呢,怎麼那麼沒有禮貌,這位是慶生的二大爺,你不能這麼無禮?!?
責怪完方芳之後,方圓又看向相鳳軍帶有歉意的說道:“真是不好意思,這是我妹妹,說話不好聽,你別介意。”
丁鳳軍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沒事的的?!?
“你倒是沒事,哼,我有事!”方芳厥著嘴一副生氣的樣子說道。
方圓用胳膊杵了一下方芳,說道:“你能有什麼事?真是的,天天口無遮攔的,也不怕人家笑話?!?
方芳從頭到腳審視一下方圓,她覺得今天的方圓似乎有些不同往常,但具體有啥不同的地方,她也說不上來。
方圓也察覺到方芳看她的眼神不同,不覺得問道:“你幹嘛這麼看我?”
方芳皺下眉頭說道:“沒事,我就是覺得你今天很奇怪,爲啥這胳膊肘老往外拐,幫著別人欺負我?!?
方圓沒好氣地瞪了方芳一眼,說道:“你看你那傻樣,還上話了呢,給你鑰匙,趕緊打開門到教室裡歇會吧?!?
方芳接過方圓遞過來的一把鑰匙,轉身打開教室的門鑽了進去。
“真是不好意思,你別見怪,我妹妹就這樣?!?
“沒事的?!倍▲P軍輕輕笑著擺擺手,說道,“行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上課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丁鳳軍騎上車子走了,而方圓面露不捨的看著丁鳳軍遠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