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榮沒有直接去找陳冰蓮,她先去了丁鳳河家,她怕自己去到丁鳳海家會吃虧,況且張鳳榮這心中還不確定兩個孩子是不是被陳冰蓮拐走了。
當張鳳榮神色緊張的出現在丁鳳河家中時,馮秋霞看著一臉緊張的張鳳榮很是疑惑的問道:“二嫂,你這慌里慌張的幹啥呢?”
張鳳榮因爲奔跑再加上害怕擔心而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丁鳳河忙說道:“二嫂,彆著急,有事慢慢說。”
張鳳榮好一會兒才穩定下來,她一臉著急地說道:“大嫂,大嫂可能把小棋和慶生都給拐跑了。”
“什麼?”馮秋霞不敢相信的說道:“二嫂,這怎麼可能,上回賣慶生的事已經讓大娘們那麼擔心受怕了,她怎麼可能還敢做這樣的事?”
張鳳榮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敢確定是不是她,是曉琴說的,中午的時候她看到大娘們和曉棋慶生在我家院子裡聊天來著,可是就從她走後,兩個孩子也不見了,你說不是她拐跑了又會是誰?”
“興許是兩個孩子跑出去玩了呢。”馮秋霞安慰道。
張鳳榮急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抽泣道:“不會的,曉琴說了,下午曉棋都沒有去上學,平常曉棋和慶生也不會一起跑出去玩,他們倆不對脾氣,這件事我覺得肯定和大娘們有關係。”
馮秋霞皺了皺眉頭說道:“照你這麼說的話,我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說不定這倆孩子就是讓大娘們給拐跑了,走二嫂,咱倆找她要人去。”
說著,馮秋霞拉上張鳳榮的胳膊就要向外走,丁鳳河忙攔住兩人,他說道:“你看你這脾氣,就是改不了,還帶著東北味呢,你們這麼貿然過去,萬一這只是個誤會,到時候還不是你們尷尬,這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以後咋相處啊。”
馮秋霞沒好氣地說道:“那你說咋辦?”
丁鳳河思忖一會兒說道:“要不這樣吧,我先去他家探探虛實,要是真得是咱大嫂把孩子拐走了,你們再去找她要,要是沒有這回事,咱也就不會尷尬,二嫂,你覺得怎麼樣?”
張鳳榮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的主意,她除了拼命點頭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走二嫂,先到屋裡坐會兒,等鳳河回來再說。”
說著話,馮秋霞將張鳳榮扶進屋裡。
……
丁鳳河敲開丁鳳海的家門,開門的是陳冰蓮,陳冰蓮只把大門拉開一條鏠隙,對外面的丁鳳河說道:“三弟啊,這麼晚了你來幹什麼啊?”
丁鳳河笑了笑說道:“我來找我大哥有些事要談談。”
“什麼事啊,你跟我說吧。”陳冰蓮淡淡的問道。
丁鳳河撓了撓頭,略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嫂,這事我還是找我大哥說吧,不太方便跟你說。”
陳冰蓮陰沉著臉,說道:“啥事這麼神秘哪連我都不能知道。”
丁鳳河說道:“你還是把大哥叫出來吧,我跟他說。”
陳冰蓮沒好氣地說道:“你大哥沒在家,有啥事明天再來吧。”
說完,不等丁鳳河再說什麼,陳冰蓮一下子將大門關上,丁鳳河還有些不死心,他朝門裡喊了幾聲,迴應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靜,丁鳳河察覺出些異樣,但又無可奈何,只得悻悻的離開。
“什麼,家都沒有讓你進?這個大娘們,心裡肯定有鬼,我看我們還得去一趟才行,可不能讓她把孩子藏起來了啊。”馮秋霞簡直氣瘋了,她大呼小叫地嚷嚷道。
“我說姑奶奶,你能不能小點聲,這要是讓鄰居們聽見了可怎麼辦?”丁鳳河忙制止道。
“聽見纔好呢,省得我再出去浪費口舌了,讓大家都知道知道這個大娘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馮秋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樣子衝著丁鳳河說道。
“行了,你也別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了,我看咱們還得去趟大哥家,可不能讓大嫂有藏孩子的時間。”
……
丁鳳河再次出現在陳冰蓮面前時,陳冰蓮依然是隻把大門打開一條鏠,她輕聲細語地說道:“鳳河,我不是說了嗎,有什麼事讓你明天再來找你哥。”
丁鳳河詼諧的一笑說道:“大嫂,回到家裡後,我想了想這事跟你說也行。”
陳冰蓮愣了愣說道:“那你說吧。”
丁鳳河若有所思地說道:“二嫂家的孩子是不是被你帶走了?”
陳冰蓮的心咯噔一下,她的神情恍惚,只稍遲疑一會兒,便氣若神閒的說道:“那兩個孩子我可沒見,你說你不去幫著找反而來問我,你咋不問問你二嫂是咋看的孩子呢,我告訴你鳳河,你不能冤枉好人。”
丁鳳河撓撓頭皺著眉頭說道:“大嫂,我也沒說是幾個孩子啊,你咋就知道是兩個孩子呢?”
陳冰蓮一下子愣住了,她忙矢口否認道:“怎麼會,反正我不知道,你去問別人吧。”
說著話,陳冰蓮又要把門關上,可早已躲在門邊的馮秋霞和張鳳榮怎麼會給她機會,兩個人一人推一邊的門板,縱然陳冰蓮有再大的能耐再大的力氣,也難敵兩個人一齊發力。
陳冰蓮被兩個人外加丁鳳河硬生生的推倒在地。
“丁鳳海,有人打我,你快出來啊!”
聽到陳冰蓮的呼喊聲,丁鳳海趕忙從屋裡跑出來,當看到面前的人後,丁鳳海有些詫異,他問道:“鳳河,你們這是幹什麼,爲什麼要打你嫂子!”
丁鳳河忙說道:“大哥,你別誤會,我們可連碰都沒有碰過她,是她自己被門擠倒的。”
陳冰蓮坐在地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她號啕大哭起來道:“弟弟打嫂子,真是天理不容啊!”
馮秋霞實在看不得陳冰蓮這副裝腔作勢地姿態,她厲聲喝道:“大娘們,你咋會這麼裝呢,演演戲也就算了,居然還滿嘴跑火車,你不怕嘴上起滿泡,再把你的臉炸了啊。”
陳冰蓮用手一指馮秋霞說道:“老三家,有你這樣說嫂子的嗎,你不怕遭報應嗎?”
馮秋霞冷冷一笑說道:“遭報應?像你這種不要臉的人,做了那麼多的虧心事都不怕遭報應難道我會怕嗎?我告訴你大娘們,你最好趕緊給我直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話,馮秋霞把衣袖一下子擼了起來,做好了要打架的氣勢。
面對馮秋霞的威逼利誘,陳冰蓮非但沒有起來反而演得更賣力了,她拍著胸脯大叫道:“都來看看啊,弟弟家的媳婦要打嫂子了啊,千年難遇啊,大家都快來看哪!”
馮秋霞氣得不得了,她氣沖沖地指著陳冰蓮說道:“行,既然你都不要臉了,好,那我今天就把你的臉撕的乾乾淨淨,讓你以後再也沒有臉出去見人!”
說著話,馮秋霞又將衣袖向上擼了擼,眼看著就要出手打架。
丁鳳河忙拉住馮秋霞說道:“你這是要幹啥,難不成你真得要打大嫂?別忘了咱們來的目的。”
馮秋霞冷冷一笑,說道:“有沒有搞錯,我打她?她配嗎?打她我都嫌髒了我的手。”
說完,馮秋霞甩開丁鳳河的手對陳冰蓮質問道:“你跟我說句實話,孩子到底是不是被你賣了!”
陳冰蓮一愣,她剛想辯解,誰知站在一旁的丁鳳海竟木訥的說道:“孩子不是鳳軍讓冰蓮送人的麼?”
此話一出,三個人都愣住了,張鳳榮一時情緒激動,她流著淚來到丁鳳海的面前,說道:“大哥,你們把孩子送給誰了,那可是我的親生女兒啊,鳳軍回來要是知道我的女兒被賣了,還不得打死我啊!”
丁鳳海一怔,他狐疑的看著張鳳榮說道:“鳳軍難道不在家嗎?”
張鳳榮哭著點頭說道:“鳳軍今天一大早就去了聊城,得半年才能回來,上回我把慶生送人的這件事就遷怒了鳳軍,他到現在都沒有原諒我,如今我的曉棋和慶生都被你們送出去了,鳳軍一定不會輕饒我的啊。”
丁鳳海聽張鳳榮這麼一說,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惡狠狠地看向陳冰蓮說道:“你給我解釋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冰蓮停止了哀嚎,答非所問的說道:“丁鳳海,你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信不信我帶孩子回孃家,永遠不回來!”
丁鳳海很是不耐煩地說道:“有本事你現在就走,把孩子都帶走,還有,你收我戰友的錢也統統帶走,我現在看見你都噁心,這麼缺德的事你都能幹得出來,真是太卑鄙太無恥了!”
陳冰蓮一臉愕然,她沒想到丁鳳海會這樣說她,尤其是當著這三個人的面,她冷冷地一笑說道:“你咋不說你家丁鳳軍卑鄙無恥呢,他欺負我的時候你見了嗎,他欺負我的弟弟的時候你見了嗎,那個時候我懷著你家骨肉的時候,他下死手打我的時候你見了嗎?你還說我卑鄙無恥,真是可笑!”
陳冰蓮連珠炮式的一陣轟炸之下,丁鳳海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一點都不可笑,因爲你說的這些我見過!”說話的是丁鳳河,他沒打算再給陳冰蓮留面子,因爲他認爲像陳冰蓮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給她留面子。
陳冰蓮一臉愕然的看向丁鳳河,丁鳳河毫無表情,只冷冷地說道:“我二哥只是打過你一個耳光,那是因爲你不把爹孃當人看,那個時候家裡窮,就是因爲你懷著孕,你纔會在家裡囂張拔扈,你吃的菜都是我娘單獨給你做的,可我爹孃吃的是啥你不是不知道吧,自有醃製的老鹹菜,那個時候家裡白麪少得可憐,可娘還是爲你蒸饅頭,而我們所有的人都吃窩頭,娘病了,連醫院都不捨的去,藥都捨不得買,她總說自己能扛過去,直到她老人家走的那天,你還在她的牀前胡說八道,娘是不能說話,但我看到了她眼中流出的淚,你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你自己還記得嗎?”
丁鳳河已經泣不成聲,他抹一把眼淚,繼續說道:“大嫂,你說我二哥把你推倒了,事實是什麼想必你的心裡比誰都清楚,是,我大哥掙的錢是多,但你也沒有必要在我們這些人面前炫耀吧,真得沒必要!說句心裡話,我們並不羨慕,看到大哥生活的好,我們只會打心底裡高興,替他高興,至少他不像我們這樣受苦!”
說著話,丁鳳河又轉頭看向丁鳳海說道:“大哥,你打二哥的那一巴掌,二哥跟我說過,他說了他不怪你,因爲兄弟之間沒有怪這個字,你是大哥,打我們是應該的,但我想說的是,下次再打自己的弟弟的時候,想一想自己身邊的人是不是在搬弄是非,是不是在胡言亂語,兄弟再好,也難免被誤會矇蔽眼睛。該說的我都說完了,至於兩個孩子,你們還不還給二嫂,那是你們的事,反正二十四個小時之後,我們就會去報警,事情如果一旦進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們也不要怪做弟弟的不講情面。”
說完,丁鳳河沒有給丁鳳海和陳冰蓮留有反駁的餘地,只淡淡地對張鳳榮說道:“二嫂,我們回去吧。”
張鳳榮似乎還有些不甘心,但馮秋霞走上前來挽住張鳳榮的胳膊,給了陳冰蓮一個白眼後,便跟在丁鳳河的身後向門外走去。
丁鳳海失魂落魄的回到屋裡,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當兵的這些年裡,家裡會發生這麼多的事,而且都是因爲陳冰蓮的不安心而引起的,今天的事情的發生並不是偶然,若不是陳冰蓮的小肚雞腸,又怎麼會招惹來這麼多的誤會和麻煩。
丁鳳海進到屋裡後,陳冰蓮很自覺的從地上站起來,也緩緩地走進屋裡,她來到丁鳳海的面前,卻發現丁鳳海已經淚流滿面。
“鳳海,我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了,行不行,看在我爲我生兒育女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陳冰蓮流著淚匍匐在丁鳳海的雙腿上央求道。
丁鳳海的眼睛已經模糊一片,他看不清這個世界,更覺得面前的陳冰蓮距離他好遠,她是多麼的可怕,多麼的殘忍,只片刻時,冷漠冗長的聲音自丁鳳海的喉間發出。
“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