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詩語的心在抽搐,她不相信丁鳳軍會講出這句話,她多希望這是丁鳳軍說得氣話,可是,丁鳳軍的態度卻又是那麼的強硬,怎麼能不讓馬詩語傷心。
“一個沒用的人有什麼可追的,人總是要講些追求的,就這樣的一隻落魄的狗也能配上你這樣的大美女嗎?”說話的是丁鳳奇,他的身邊還跟著張曉雨,丁慶奇的聲音裡全是嘲笑與挖苦。
“奇哥,你說咱們這麼奚落一個落水的狗是不是太不仗義了!”張曉雨壞笑著說道。
“沒辦法,我就喜歡落井下石,尤其是這個落水的人是我的敵人的時候,我更是恨不能用石頭把他砸死!”丁慶奇說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這麼做是不是顯得咱們太自私?”張曉雨假裝深沉地歪著腦袋說道。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再說了,馬詩語是我未過門的媳婦,我怎麼能看著別人死不要臉的看她呢,給他個痛快這也是對他好!”
“丁慶奇,你這麼對你叔叔說話,你爸爸知道嗎?”丁鳳軍冷冷地說道。
“你*他*媽*的少在我面前裝b,以前那麼叫你是因爲我看你是個人,現在你再看看你,就他媽的是隻狗,好了,我不想跟你在這兒扯淡了,一個鄉巴佬,趕緊回家種你的地去吧!”丁慶奇罵罵咧咧一通之後,轉頭又對張曉雨說道:“馬上要上課了,把馬詩語給我帶走。”
此刻的丁慶奇像極了一個土匪頭目,連指使張曉雨的那個勁頭都像是剛從一財主家裡搶劫完錢財後似的,一副倍爽的感覺。
張曉雨笑笑調皮地迴應道:“得令。”然後一把抓住馬詩語的胳膊,不由分說,就要往教室的方向拉。馬詩語掙扎幾下,無奈身子嬌弱,沒有成功。丁鳳軍實在看不下去,他站起身一把抓住張曉雨的手腕。
“丁鳳軍,你要幹嘛!”張曉雨知道丁鳳軍的脾性,而且丁鳳軍打架的氣勢他也親眼見過,以前丁鳳軍的拳頭打在別人的臉上時,張曉雨總是會不自覺地用手摸摸自己的臉,那疼痛的感覺就彷彿是那揮舞的拳頭打在了他的臉上一樣,火辣辣的痛。
如今丁鳳軍正怒髮衝冠的抓著他的手腕,張曉雨早已嚇得臉都綠了,說話的聲音都在打著顫。
“丁鳳軍,你不要衝動,這是丁慶奇讓我帶她回去的,你要打就去打他。”
丁鳳軍沒有說話,丁慶奇倒先開了口道:“看你那慫樣跟個娘們似的,丁鳳軍,我告訴你,你現在跟馬詩語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連同學都沒得做,將來馬詩語是要讀大學的,我也要同馬詩語考同一所學校,我們不僅一直是同學,我們還會成爲夫妻,你就等著羨慕吧!”
丁慶奇的這番話果然奏效,丁鳳軍木訥的鬆開了手,他的手在張曉雨手腕上鬆開後又從馬詩語的胳膊上滑落下來,馬詩語哭喊著,大叫丁鳳軍的名字,但丁鳳軍已經聽不到她的聲音。
這一刻,馬詩語的心是碎的,從丁鳳軍的手鬆開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明白,她已經不再屬於丁鳳軍,這一廂情願的愛情或許就此要結束。馬詩語不甘心,失去過親情,也錯失過友情,她不想連這最後的愛情都錯失掉。一顆赤熱的心在追逐愛情的路上迷失了方向,這青春年華被淹沒在茫茫人海中,她也要爲這難得的愛情拼一把。
“這是我最後一次保護你,以後或許我再也沒有機會保護你,你自己多保重。”
丁鳳軍的話縈繞在馬詩語的耳邊。不,我不要,沒有你的保護我要怎麼活下去!在此刻,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她的腦海中,她要退學,什麼高考什麼未來什麼夢想,她都可以統統不要,但她不能不要這份愛情!
丁鳳軍不知道這件事要怎麼向家裡人講起,他們寄予丁鳳軍的期望太高,尤其是大哥丁鳳海,一直都在鼓勵著他,如果大哥知道他上不了大學,會不會特別的難過?
丁鳳軍走出校門,他貯立在學校門口,轉過頭看了看這熟悉的牌匾,“一切爲學生著想,培養國家棟梁之材”,金燦燦的大字依附在學校那斑駁破舊的牆上,此刻看起來是多麼的諷刺。學生時代,我就這樣要告別了麼,連揮揮手的機會都沒有。
淚從丁鳳軍的眼中滑落下來,他是個堅強的人,遇到任何事情從未想過要逃避,這次他倒想要逃,猛然間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學會這項本領。
丁鳳軍沒有直接回家,他漫不經心地在路上走著,圍著學校轉了三圈之後,又打算從鄰村穿過去,然後回家。此時天已經熱了起來,麥子也已經熟透了,地裡時不時地會看到農忙的身影,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丁鳳軍卻丟失了最爲寶貴的東西。
“張繼來,你小子什麼時候才能把保護費交上來!”不遠處的一個破舊房屋前粗獷的聲音傳來。
“大哥,求求你再寬限我幾天唄,這兩天我娘病了,我也沒有時間出去撿破爛,所以錢還沒有湊夠。”可憐兮兮的哀求聲。
“老子都寬限你多長時間了?要不是我看你可憐早把你剁了喂狗。今天你要是再不交出來,老子就讓你娘變成孤寡老人!”凌厲,毫無人情味的話語刺激到張繼來的心。
張繼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住那說話人的腿,可還未開口就被那人一腳踢開,那人還不忘加一句。“臭要飯的東西,把你爺爺的衣服都弄髒了!”
他這一腳著實厲害,不偏不巧,正踢在張繼來的鼻子上,鮮血頓時從張繼來的鼻子裡噴涌而出,順著嘴角流進口中,一時之間讓人無法分辯清楚這血的出處。
張繼來顧不得疼痛,隨手抹一把鼻子之後繼續苦苦哀求道:“大哥,不要這樣,我求求你,我娘常年臥牀不起,要是我再有個三長兩短,她老人家可怎麼辦,你放心,我一定儘快把錢給你。”
“切,就你這德性的還真的讓我們大哥指望從你這裡拿到錢嗎?我看還不如讓我們練練手腳來得痛快些!”另一個痞味十足的聲音響起。
“你們搜搜他的身,我就不信他一分錢都沒有!”
一聲令下,兩三個人上前把張繼來摁住,幾隻手在他的身上熟練的翻找著,很快,藏在張繼來鞋底的錢被翻了出來,拿到錢的人頓時感到一種自豪感,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錢,興奮地叫起來。
“大哥我找到了,看,這麼多錢,一共是,是,三個五張一個四張!”那人邊沾著唾沫邊點著手中的錢,只可惜這人學問有限,從小就沒進過學校,數個數還是家裡人掰著手指頭教的,無奈一個巴掌上只有五個手指頭,所以他只能數到五,連數數這種低級問題他都不會更不用說加減乘除了。
“把錢拿來,他媽的,你也是個人才,連錢是多少都不知道,還好意思在這裡數來數去!”
老大把他遞過來的錢一把抓到手中,他也邊沾著唾沫邊數道:“一共是一塊九毛錢。”
說完,老大的眉頭一凝,他遲疑一下,然後把點過錢的手指放到自己的鼻間,輕輕嗅了嗅,嗅過之後說道:“怎麼有股味?”
“大哥,這錢藏在了他的鞋裡,會不會他有汗腳啊。”剛纔數錢的那個傢伙也開始聞起自己的手來。
“媽的,你他孃的缺心眼啊!”老大邊罵著他邊不住地要嘔吐,一想起剛纔自己沾著唾沫津津有味的數錢的樣子,這胃裡就如同翻江倒海。
“大哥,不然我給你去洗洗錢吧,別髒了你的手。”另一個人恭維似的說道。
“我他媽的真是瞎了眼才收了你們這兩個傻子!這錢要是用水洗了還能用嗎?”老大罵罵咧咧著,那人似乎有些不服氣,但又礙於老大的淫威,他只得自顧處的嘟噥道:“洗完曬曬不就行了嗎,曬乾了不一樣可以花?”
老大裝作沒有聽到的樣子,既然錢已經收了那也不需要再計較雖的,他一揮手招呼道:“好了,錢拿了,我們該回去了。”
“大哥,那些錢是給我娘買藥用的,你不能拿走啊,你要是拿走了我娘怎麼辦?”張繼來匍匐在地上,灰塵飛揚沾在了他的帶有血跡的臉上。
老大聽到他的哀求止住腳步,他回過身來走到張繼來面前,身子前傾略微彎一下腰,對著一臉呆滯的張繼來說道:“小了,老子這是在幫你,你媽死了不就沒人拖累你了嗎,放心,這片我都包了,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你的保護費不會白交的!”
說完,他仰頭大笑著揚長而去。張繼來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一抹鼻子,緊邁幾步跟了上去。
丁鳳軍只聽到幾個人的爭吵聲,現在他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閒事,自己的事情都還毫無頭緒,哪還有精力去幫助別人,他渾渾噩噩的從門前走過,連頭都沒有扭一下。
“丁二哥,你怎麼來這兒了?”粗獷的聲音裡夾雜著一種莫名的興奮。丁鳳軍面無表情的側眼相看,原來是張貴來!
丁鳳軍根本不願意搭理這種小混混,他沒有說話,擡腳就要走,誰知,張貴來一個箭步擋在丁鳳軍的前面,他笑著說道:“丁二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見著兄弟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要走嗎?”
丁鳳軍眉頭一擰,淡淡地說道:“誰跟你是兄弟,我還有事要忙,別浪費我的時間。”
“怎麼,丁二哥不認識我了,我是張貴來,上次你還打了我一拳,到現在我的這半張臉還疼呢。”張貴來說著話用手摸了摸被丁鳳軍打過的臉。
“有事說事,沒事別擋路,把我惹急了信不信我讓你的另一半臉也疼起來。”丁鳳軍沒好氣地說道。
張貴來一笑耍起無賴,說道:“丁二哥,你這個兄弟我是認定了,我可聽說了,你已經被學校開除了,連高考的資格都被取消了,就算再上你那個破學也沒啥意義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幫派,我讓你當副幫主。”
丁鳳軍本來就爲高考的事情煩心,這會兒張貴來又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能不讓丁鳳軍氣憤。
“老子現在心情不好,沒空跟你聊這個,再說了,就你們這樣的不學無術的傢伙,連個數都不會數的人還組建幫派,不是我小瞧你們,就你們這智商,就算想要加入丐幫恐怕人家都不會收。”丁鳳軍蔑視的眼神從李二狗和張鐵蛋的身上掃過,剛纔點錢的人就是李二狗,而要把錢洗乾淨的則是張鐵蛋。
“丁鳳軍,你小子太猖狂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讓你加入我們的幫派那可是你的榮幸,信不信我們把你揍扁了!”李二狗爲挽回些面子,急切地吼道。
“說什麼呢!告訴你們,以後對丁二哥要尊敬些,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你們一個個人模狗樣的,哪一點能比得上丁二哥!以後我就和丁二哥以兄弟相稱,凡是對他不尊敬的那就是打我張貴來的臉,我絕不饒過他!”張貴來罵得他們一個個狗血淋頭,他們俯首稱臣般連連道是。
“大哥,我求求你,你把錢給我吧,那真得是給我娘看病的錢。你要是把錢拿走的話,我娘就會死的!”張繼來再次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血已經在他的臉上凝固,從眼中落下的淚和凝固的血混合在一塊再加上地上揚起的塵土,張繼來給丁鳳軍的第一印象就是這人是不是神經病!
“沒看見我在和丁二哥聊天嗎,你他媽眼瞎啊,滾蛋!”說著,張貴來擡起一腳踹在張繼來的小腹上,張繼來吃痛不已,雙膝一彎,整個人跪倒在地上,他的手捂著小腹,天本來就熱,加之這疼痛感,讓張繼來已是汗流浹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如下雨般滾落到地上。
李二狗和張鐵蛋有時也挺會來事,眼見張貴來下了腳,他們也湊起熱鬧,對著張繼來又是一頓拳打腳踢。
張繼來雙手抱著頭,任由他們狂風暴雨般的毆打,丁鳳軍實在看不下去,他大喝一聲住手,轉頭冷冷地對張貴來問道:“他犯了什麼錯,你們這樣打他?”
張貴來斜著眼睛往張繼來身上一瞟,滿臉不屑的說道:“這種人渣就是該打,一星期前就該交的保護費一直拖到現在才交。”
“交了不就行了,還爲什麼要打人?”丁鳳軍本來不想管,但實在看張繼來可憐,再說,照他們這個沒輕沒重的傢伙打下去的話還不得出人命?爲此他不免多問了幾句。
“如果他老老實實地交出來也就算了,誰知今天他還跟我哭窮,要不是我讓人搜他身,這回又得被他矇騙過去。丁二哥,你說這樣的人該不該打!”張貴來理直氣壯的說道。
“該打!”丁鳳軍冷不防的冒出這麼一句話,不要說是躺在地上的張繼來,還有站在一旁準備再次毆打張繼來的李二狗和張鐵蛋,就連身經百戰大丁鳳軍兩三歲的張貴來都驚呆了,他沒想到丁鳳軍會如此痛快的同意他的觀點。
張貴來有些發愣地看著丁鳳軍,此時的張貴來竟然有些恍惚,他甚至都有些懷疑面前這個人是不是他認識的丁鳳軍。
“好,丁二哥果然夠血性,我就是欣賞丁二哥這樣的魄力,你們幾個聽丁二哥的吩咐,繼續打!”張貴來從恍惚中走出來,以敬佩的眼神看著丁鳳軍,淡淡地說道。
“慢,等我把話說完再打也不遲!”丁鳳軍舉起手做了個停的信號指示,冷冷的說道。
“丁二哥請講。”
“我是說該打不錯,但這該打的人是你不是他!”丁鳳軍臉色一轉,伸手指向張貴來,張貴來又是一愣,而後呵呵一笑,說道:“我就說嘛,這纔是我認識的丁二哥,算了,看在丁二哥的面子上我暫且放他一馬。”說完,張貴來衝李二狗他們揮揮手,讓他們散開,張貴來再次來到張繼來的面前,他半蹲下身子對躺在地上呻吟的張繼來說道:“小子,今天算你走運,碰上了我丁二哥,以後你他媽的不提前把錢準備好,你絕不會再有今天的運氣!”
“大哥,那我的錢,你是不是應該還給我了?”張繼來茍延殘喘著,微弱地呼吸間還不忘再問一句。
“你媽的,真是個犟驢。都他孃的快死的人了還他媽的惦記著自己的錢,我看你真是欠揍!”張貴來怒不可遏的說著話,胳膊又高高的掄起來,只是這次他的巴掌沒有落下去的機會,因爲丁鳳軍扼住了他的手腕。張貴來一臉驚詫的回過頭來看到丁鳳軍冰冷的臉。
“拿了別人的東西還是還給人家吧,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丁鳳軍冷漠地說道。
“丁二哥,這是我保護他應得的酬勞,這也是天經地義的,怎麼能說是拿了別人的東西呢?”張貴來一副無賴地樣子,無辜的說道。
“從今天起,這哥們就是我的兄弟,我自家的兄弟哪有讓外人保護的道理,你說呢?”丁鳳軍的臉上露出狂妄不羈的笑容,這笑容讓張貴來覺得可怕。
張貴來站起身來,摸了摸剛剛被丁鳳軍扼住的手腕,他也露出一副冰冷不羈的樣子,對丁鳳軍說道:“丁二哥,既然他是你的兄弟,那麼也是我的兄弟。自家兄弟哪有互相傷害的道理,你說是不是?”
丁鳳軍冷冷地說道:“有道理。”
“既然丁二哥同意我的說法,那今天晚上我做東,咱們兄弟坐在一起吃個飯,還希望丁二哥給我這個面子。至於這錢嘛,能不能給他就聽丁二哥一句話了。”張貴來說著話看了看手中的那些帶有味道的錢淡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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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鳳軍有種掉入張貴來的圈套裡的感覺,這個張貴來果然不是凡人,有兩下子,丁鳳軍看了看躺在地上無力掙扎的張繼來,此時的張繼來也正用乞求的目光盯著丁鳳軍看,丁鳳軍最終還是沒能過了良心這道坎,他嘆口氣無奈的說道:“好,你說地方晚上我準時到!”
“痛快,丁二哥,我等你。”說完,張貴來把那一把錢隨手甩在張繼來的臉上,大手一揮帶著手下的人轉身就走了。
“丁二哥,晚上我們在丁莊西頭的如意飯店等你,不見不散!”
丁鳳軍看向張貴來,張貴來搖搖晃晃地向遠處走去,他背對著丁鳳軍伸出手掌來在半空中揮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