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陳冰蓮的假摔很明顯,她大著肚子,表演的動作太過拙劣,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親眼目睹著她順著丁鳳軍打下去的巴掌很輕微的坐在地上,像個婆婦一樣,哭天喊地的叫喚。
丁鳳軍沒打算扶她,但王玉珍卻緊張的不行,怎麼說陳冰蓮現在也是有孕在身,縱然沒有摔壞就這麼鬧法對她肚子裡的孩子也不好啊,暫且不管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男還是女,至少是丁鳳海的,是丁家的後代,王玉珍怎麼捨得自家的後代因陳冰蓮的動氣而受到傷害。
“鳳軍,你幹什麼,這可是你嫂子,你怎麼能打她呢?!蓖跤裾湟贿吢裨怪贿吷锨叭シ鲫惐彛澪⑽⒌淖叩疥惐徤磉?,慢慢地蹲下身子,對陳冰蓮慢聲細語的說道,“來,小蓮,快起來,別在地上坐著?!?
陳冰蓮反倒因爲王玉珍的庇護更加任性起來,不管王玉珍說什麼她都無動於忠,還不斷的用手去推王玉珍,王玉珍的力氣哪能比得上陳冰蓮,差點被陳冰蓮的猛勁推倒。
丁鳳軍實在看不下去了,對著陳冰蓮冷冷地說道:“你除了在這裡撒野之外還會不會點別的,我可告訴你,這不是你家,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地方,在這裡,沒有人慣著你的臭毛病,你要是老老實實的起來也就罷了,如若不然,我會讓你永遠也起不來,大不了我豁出去這輩子去監獄裡呆著了!”
陳冰蓮看丁鳳軍的臉色氤氳,不像是嚇唬她的樣子,不管之前是道聽途說也好,還是親自體驗也罷,對於丁鳳軍的那股“二”勁,陳冰蓮還是從心裡就懼怕的,這下,不用王玉珍去扶,陳冰蓮就很自覺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她摸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疼,眼眶裡還有淚在打轉。
“丁鳳軍,你給我等著,我讓你好過不了?!闭f完這話,陳冰蓮連飯都沒有吃就回到自家院裡去了。王玉珍指著丁鳳軍說一句你呀,然後哀聲嘆氣的跟上陳冰蓮,她怕陳冰蓮會想不開,帶著孩子做了傻事。
“鳳軍,這次你真得做得有些過分。”久久沒有說話的丁世德燃起一根菸,慢悠悠的說道。丁世德的這句話裡不含有任何的情緒,連丁鳳軍都沒有從這句話中聽出責備他的語氣。其實丁世德自己也不知道該不該責備丁鳳軍,從陳冰蓮懷孕到現在,她的確做的太出格,只一昧著對她自己好,從來不把家裡的其他人當作是自已的親人,實在有違天理,從這些事情上來看陳冰蓮也是個自私的人。
“爹,無論我做了什麼,我自己的心裡有數,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我心裡也有數,我不想跟你解釋什麼,我只希望您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這個家好?!倍▲P軍重新坐回到凳子上,沒有表情的說道。
“唉,我和你娘都老了,有些事情我們也不想再管了,你們年輕人都有年輕人的想法,至於你們怎麼做,那都是你們的事,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做任何事情都不要太過分,以免日後後悔?!倍∈赖律钌畹爻樯弦豢跓煟志従彽赝鲁鲆粋€菸圈。
丁鳳軍輕輕地點點頭,嗯了一聲,沉默一會兒,丁鳳軍看了看坐在自己旁邊的丁鳳河,他像想起什麼似的,對丁世德說道:“對了爹,這次我還回來還有一件事情要問問你?!?
丁世德轉頭看向丁鳳軍,那煙霧太過繚繞,竟模糊了他的視線,他深深的鎖緊眉頭,並沒有說話,只等丁鳳軍講。
“鳳河是不是要去學廚師?”“對啊,我已經聯繫好你三爺爺了,他那邊也來信說了,鳳河可以隨時去。”
“我三爺爺現在在哪裡?”
“哈爾濱?!?
“哈爾濱?”丁鳳軍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怎麼會這麼遠。
“你三爺爺自年輕的時候就去了哈爾濱,這一去就是幾十年,雖然這期間我們也不斷地以書信來往,但是這也有些年頭沒見了,上次他來信說自己在哈爾濱開了個飯店,碰巧鳳河說他想學廚師,我就跟他提了提,沒想到他真就同意了?!倍∈赖律宰鼋忉尩?。
丁鳳軍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
丁鳳軍又看了看一臉呆滯的丁鳳河,又說道:“我聽鳳河說後天他就要走?”
丁世德點點頭說道:“既然學都已經不念了,就不要再耽擱那麼長時間了,早些過去也好?!?
丁鳳軍點了點,說道:“這樣也好,早一點把技術學到手早一點掙錢,也好早一些成家。對了,爹,後天我去送鳳河,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丁世德想了想,說道:“也好,畢竟你也出過門,對於路上的注意事宜也頗有了解,你陪著他去我也放心?!?
丁世德說話的時間裡一根菸已經抽完,他把菸蒂留了下來,放在一個破舊的軟軟的煙盒裡面,這盒煙是丁鳳軍過年回來時磚窯的老闆發的福利,丁世德一直沒有舍的抽,這菸蒂留下來,以便以後自家的菸葉成熟時捲菸用。
“對了,鳳軍,剛剛聽你說讓鳳河早些成家,其實我和你娘也商量過,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時候該成家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相中的姑娘啊,我和你娘託媒人去提親如何?”
丁世德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詢問道。
丁鳳軍嘿嘿一笑,說道:“我哪有什麼相中的姑娘啊,我這一年到頭都是在外面給人家幹活,這幹活的地方又都是老爺們,哪有功夫去看別家的姑娘啊?!?
丁鳳河一聽丁鳳軍這麼說,他砸砸嘴,嘖嘖兩聲,嘻皮笑臉的對丁鳳軍說道:“二哥,你咋還說謊呢,從小到大誰還不知道你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媳婦啊。”
丁鳳軍狠狠瞪了丁鳳河一眼,不滿地說道:“要你多嘴?!?
丁鳳河被丁鳳軍的威嚴嚇到,他躲開丁鳳軍的眼神獨自嘟噥道:“本來就是嘛,馬詩語不就是你的媳婦嘛,咱娘都說了,這馬詩語就是她的兒媳婦?!?
丁世德藉著丁鳳河的這句話往下說道:“鳳軍,你覺得詩語這孩子怎麼樣,如果你覺得合適的話,我就託媒人去她家問問?!?
“問什麼啊,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在我眼裡她就是一個妹妹,我跟她根本就不可能,以後你們也不要在我面前提她了?!倍▲P軍有些生氣,本來他就擺脫不掉這馬詩語的糾纏,如今家裡人再起鬨,怎麼能不讓他心煩,煩過這一陣之後,丁鳳軍也明白丁世德的良苦用心,他又以心平氣和的態度說道:“其實我們兩家根本不可能會成爲親戚,我和李素娥素來不來往,我們之間的恩怨太多,再加上詩語現在已經是大學生,以李素娥那高傲的眼光也不會同意我們交往,所以,我看,還是再等等吧,等我哪天有空了再託媒人給找吧?!?
丁世德也明白,這兩家的關係一向不好,李素娥是什麼樣的人想必這全村人都瞭解,縱然馬詩語有著再好的容貌,至今也沒有一個媒人去到她家提過親,這都是因爲李素娥,她逢人就說馬詩語以後是要嫁給局長兒子的,你們這些凡夫俗子就別再賴哈蟆想著吃天鵝肉了。
“婚姻大事也不是著急就能成的事,這得看緣分,說不定我還真能找個比馬詩語還好的媳婦呢。”丁鳳軍說著俏皮話,只爲緩和一下此刻的尷尬氣氛。
丁世德呵呵一笑,說道:“也罷,這事暫且先放一放,等送你弟弟回來之後再說吧。”
三天後,丁鳳軍踏上送丁鳳河學藝之路,在之前丁鳳軍就已經選擇好去的路線,陽谷此時還沒有火車站,必須要到市裡才行,在陽谷到市裡的這段路就必須要坐汽車,所幸縣裡到市裡的汽車比較多,這才讓他們在火車還沒有到達市火車站的時候他們就先捷足先登了。
“鳳河,以後你自己出門在外眼睛一定要歡實著點,另外要多學些心眼,現在的騙子比較多,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話?!币宦飞隙▲P軍都在叮囑著丁鳳河,丁鳳河倒也乖順,不住的點頭。
“二哥,你說你打嫂子這個事如果讓大哥知道了怎麼辦?”丁鳳河這兩天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情,在家的這兩天裡,陳冰蓮一直都沒有來這邊吃飯,看她的意思,應該是要大哥回來後再解決這件事情。
“知道了又怎麼樣,這本來就不是我的錯,我還就不信大哥能打我?!倍▲P軍毫不在乎的說道。
丁鳳河想了想說道:“這事的確是大嫂的錯,當然,大哥再怎麼說也不能動手打你,當時咱們都在場,誰還不能替你當個證人吶?!闭f完,丁鳳河輕嘆了一口氣,接著又說道:“二哥,說句心裡話,我就害怕你和大哥把關係鬧僵,你說都是自家兄弟,如果真得因爲這件事情而翻了臉,以後還怎麼相處。”
丁鳳軍大大咧咧的一笑,說道:“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到了哈爾濱你就好好的學自己的廚藝吧。”
車到站後,丁鳳軍手拎著行禮帶著丁鳳河下了車,車站上進站出站的人熙熙攘攘,絡繹不絕,丁鳳軍怕把丁鳳河遺失在這人海中,他的另一隻手緊緊牽著丁鳳河的胳膊。
突然,一隻短而粗的手順著丁鳳軍的肚子摸到了他的上衣口袋,要知道這回去的車費可都在這隻口袋裡呢,丁鳳軍一驚,趕緊鬆開緊握丁鳳河的手,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厲聲說道:“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