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鳳軍顯然被張繼來的決定驚到。
他沒有想到張繼來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好結婚的準備。
丁鳳軍一臉詫異的問道:“家裡都收拾好了嗎?該置辦的東西也都置辦了嗎?”
張繼來撓撓頭略顯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家的情況二哥也清楚。沒啥可置辦的,再說了欣怡也說了這婚禮就是一種儀式,越簡單越好,花那麼多錢也實在沒有必要,往後的日子還總是要過的吧。”
丁鳳軍點了點頭說道:“欣怡這姑娘真是不錯,過日子就得精打細算。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婚禮怎麼說也不能太寒酸,起碼也得弄得像樣點。”
張繼來笑了笑說到:“二哥,咱們幾個裡面就你的學問高,到時你把婚禮主持好就行了,別的事情我來操辦。”
丁鳳軍想了想對張繼來說:“兄弟你先等一下。”
說完,丁鳳軍轉身回到屋裡,不大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手上拿著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出來,丁鳳軍將錢遞到張繼來面前說道:“兄弟,這錢你拿著,就當我隨的份子錢。”
張繼來愣了一下忙推辭道:“二哥這錢我不能要,你已經幫了我很多,而且你家也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怎麼能要。”
丁鳳軍一臉平靜的說道:“給你你就拿著,我可告訴你,這錢不是施捨給你的,也不是借給你的。而是兄弟要結婚,我這個當二哥的高興給你隨的份子錢,這錢要是你不收下,那就是你看不起你二哥,到時二哥連喜酒都不會去喝。”
張繼來還有些猶豫,他不知道這錢該不該收,畢竟一百塊錢對他而言也不是小數。丁鳳軍並沒有給張繼來太多思考的時間,他拉過張繼來的手將錢塞給了張繼來。
丁鳳軍樂呵呵地說道:“好了兄弟,你這個喜訊我也收到了,你別在這裡發呆了。趕緊回去該忙啥忙啥去吧。後天我一定準時到。”
張繼來愣頭愣腦的連連唉了兩聲轉身走了。
張風榮從屋裡走了出來,他問道:“你爲什麼不用馬詩語給的錢呢?”
丁鳳軍笑了笑說道:“因爲他的錢我還得還給他,那些錢我們一分也不能用。我本來就與她沒有任何關係,交情也沒有那麼深,用她一個女孩的錢我心裡實在不安。”
張鳳榮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茬開這個話題說道:“你說後天欣怡她爸會不會來?”
丁鳳軍一臉篤定的說道:“不會。”
張風榮的心咯噔一下疑惑的說道:“爲什麼?他可就這麼一個女兒,難不成他真的就那麼狠心?”
丁鳳軍無奈的一笑說道:“你是沒見過他爹這個人,嗜賭如命。長相里都帶著視錢如命的樣子。就他爹那樣的人,沒有能把自己閨女嫁到有錢的主手裡,他不在家窩囊死就已經很不錯了。”
張風榮對丁鳳軍的說的話持模棱兩可的態度,她覺得丁鳳軍的話說的有些誇張,人都是父母生父母養的,人心也都是肉長的,就算羅欣怡她爹的心再狠,這都過了那麼長時間了,這氣可總該消了吧,但對於這種自己不瞭解事,張鳳榮並沒有再發表任何的意見。
張繼來結婚的日子轉眼到來。原本丁鳳軍不願讓張風榮跟著,可是沒有辦法張風榮執意要去,她有自己的想法,當丁鳳軍對他說你去幹什麼的的時候,張風榮嘟著嘴假裝生氣說道:“你想想看,萬一欣怡這邊沒有人去,那她豈不是太孤單了,結婚可是件大事,孃家人不來這婚禮可熱鬧不起來,再說了若真的只有你們兄弟幾個人去了,你們一大幫男人坐一塊吃飯,人家新娘誰來照顧,總不能把新娘晾一邊吧。”
丁鳳軍說道:“大家都那麼熟了坐在一起吃飯有啥要緊的。”
張風榮顯出一副嫌棄的樣子說道:“拉倒吧你,怎麼說這也是人家最重要的日子,你見過誰家的新娘頭一天陪一大羣男人坐一張桌子上吃飯的。”
丁鳳軍擰了一下眉頭說道:“我咋覺得你說話的這味道有點不對勁吶,怎麼那麼難聽,什麼叫陪一大羣男人吃飯,要不我不願意讓你跟我去啊,我就怕你說話說不到地方,再惹人家兩口子生氣。”
張風榮不服氣的說道:“就你行,說話中聽好吧。今天不管你咋說,我就是去定了。就當是欣怡孃家的人了,省的欣怡一個人空落落的。”
丁鳳軍無奈的搖搖頭說道:“去吧,去可以但醜話咱可說前頭,在哪裡你可別啥話都說。”
張風榮笑著責怪道:“知道了,快走吧別耽誤了人家的時辰。”
張繼來的婚禮不只是簡陋,更多的還是心酸,除去門口處貼上了的大紅喜字之外,整個院子裡再找不到任何一處與喜慶有關的物品。
來參加婚禮的也只有四個人,分別是李二狗、張鐵蛋、丁鳳軍和張風榮。院子裡打掃的很乾淨,牆邊有棵孤獨的棗樹,在清風中無力的擺動著殘缺的枝條。堂屋門口處擺著家裡唯一一件大物件,被丁鳳軍曾砸散過的桌子,桌子上是兩隻空酒瓶,瓶裡各插一隻紅蠟燭,擺在桌子的兩側,兩隻瓶子的中間還擺著一隻碗,碗中被鬆土填充,土裡插著三柱香。碗的正前方上還被一個小小的紅色喜字貼著,如此簡單的擺臺未免讓人覺得淒涼。
張風榮畢竟是個女人,她忍不住落下了淚。丁鳳軍連忙捅了捅他的胳膊低聲說道:“人家大喜的日子你哭個啥嘛.”
張風榮趕忙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說道:“我高興的唄,看到他們終於結婚了,我開心。”
丁鳳軍聽後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兩個新人熱情的招待著他們,人雖不多但也得做到待客之道,張繼來把家裡僅有的兩個板凳拿了出來,擺放在院子裡,他興奮的來到四個人面前,話還未說出口就噎住了,因爲他不知道該讓誰坐在那裡。
張繼來尷尬的撓撓頭,看看四個人又看了看孤零零的板凳,呆呆在那裡傻笑。
張風榮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你們看,大兄弟還害羞呢,咱們都是自己人不用講那麼多的禮數,我今天來是充當欣怡孃家的人,至於他們三個,就愛咋滴咋滴吧。”
張風榮的話緩解了這尷尬的氣氛,羅欣怡很感激的看著張風榮說道:“嫂子,謝謝你。”
張風榮上前拉住羅欣怡的手說道:“傻妹子跟嫂子還客氣啥。”
李二狗插言道:“不都是長兄爲父嗎,咱們裡面就二哥最大,我看這凳子還是讓二哥二嫂來坐吧。”
張鐵蛋也在一旁起鬨道:“對啊,這位置讓二哥二嫂坐最合適不過了。”
丁鳳軍伸手點了一下張鐵蛋的頭說道:“你小子也變聰明瞭。”
又是一陣歡聲笑語,笑過之後丁鳳軍說道:“繼來兄弟,我看咱們還是先把婚禮辦了吧,禮數完畢後,咱再坐下好好聊。”
張繼來點點頭答應一聲。那兩個板凳最終還是有由李二狗和張鐵蛋兩個人坐了上去,因爲他們兄弟倆今天的角色是看客。而丁鳳軍則是主事人,張風榮作爲羅欣怡的孃家人,自然要陪伴羅欣怡左右。
丁鳳軍高喊一聲:“現在婚禮開始。”
李二狗和張鐵蛋不安分的高聲歡呼,讓這個略顯蕭條的婚禮增加了歡樂的色彩,丁鳳軍又喊一聲:“一拜天地!”
李二狗起鬨道:“新娘的腰沒有彎下去重來。”
張鐵蛋負責歡呼,丁鳳軍再喊一聲:“二拜高堂!”
李二狗又起鬨道:“新郎是昨天運動過量了嗎,爲什麼你這腰不彎下去呢,要不要兄弟幫忙。”
丁鳳軍最後又喊道:“夫妻對拜!”
李二狗和張鐵蛋互相交換下眼神,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奔跑到兩人身邊,待兩人彎身對拜之時,同時按住兩個人的頭推了一下,羅欣怡華麗的撲到張繼來的懷中。李二狗這個始作俑者則樂的合不攏嘴。
張風榮則假裝生氣的樣子責怪道:“下手沒輕沒重的,把我家欣怡弄倒了咋辦。”
張鐵蛋傻呵呵的說道:“她摔倒了不還有張大哥扶嗎?”
張風榮一笑說道:“就你聰明。”
張鐵蛋略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送入洞房!”丁鳳軍高聲一喊,院子裡又迎來新一波的歡聲笑語。
房間裡羅欣怡與張風榮握手而坐,羅欣怡的淚在撲賴撲賴的往下掉。
張風榮安慰道:“妹子,你這是咋了,結婚的日子裡可不能哭的。”
羅欣怡輕聲的說道:“嫂子。我這心裡難受。”
張風榮輕拍著羅欣怡的手說道:“嫂子知道,但妹子你得想開點,既然你選擇了要嫁給繼來兄弟,你就得把心態放平,未來的路還得你們相互扶持著走,你們得長點志氣,讓那些看不好你們的人後悔。”
羅欣怡點點頭哽咽的說道:“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不明白,爲啥我爹就那麼狠,難道我在他眼中就只是一個他發財的工具嗎?”
張風榮說道:“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去想,把一切看開就完了。”
羅欣怡把頭靠在張風榮的肩膀上泣不成聲,張風榮無奈的嘆口氣輕拍著羅欣怡的手,房間裡是沉默,房間外確實熱鬧。
四個男人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幾道簡單的菜還有啤酒,幾個人推杯問盞間,熱鬧非凡,丁鳳軍率先開了口道:“兄弟看到你倆喜結連理,我這心中可謂是大喜過望啊。”
張繼來笑著說道:“這還要感謝二哥,要沒有二哥的幫忙我哪有今天。”
丁鳳軍笑了笑還未開口,李二狗按捺不住心中的躁動,他酸不溜秋的話自口中說出:“怎麼的兄弟,這功勞全被二哥一人請了去,我們兄弟倆做的那些事情都被你拋出去了?”
張繼來一拍腦門,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呦,你看你看我都高興的糊塗了,這兩位兄弟也爲我出了不少力,我哪能把你們忘了,來來來,我們敬你們一杯。”
說著,張繼來端起了酒杯,張鐵蛋慢條斯理的說道:“先等一下。”
他的話一出,幾個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他的身上,張鐵蛋慢吞吞的說道:“我之前在酒桌上聽人們說,有人要是做錯事或者說錯了話,那這個人就得自罰三杯,這事我只聽過還真沒見過。”
說著話張鐵蛋把臉扭向李二狗一臉無辜的樣子問道:“哥,有這麼一回事嗎?”
李二狗接到張鐵蛋眼神中傳遞過來的訊息,他立馬活躍起來說道:“對對對,鐵蛋說的對,繼來兄弟你得先自罰三杯才行。”
張繼來有些猶豫,他的酒量向來不好,要是連喝三杯的話,還不得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張繼來把求救信號發給給丁鳳軍,丁鳳軍假裝沒有看到,扭頭看向一邊,張繼來實在沒招了,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幾位兄弟就別爲難我了,我的酒量不好,哪能喝的下三杯。”
說著張繼來看向丁鳳軍說道:“二哥,幫我說句話唄。”
丁鳳軍聽到張繼來叫他,恍若驚醒搬嗯啊一聲後,兩手一攤說道:“兄弟,別的事我可以幫你,但這個恐怕不行。今天是你結婚,你是這裡的主人,怎麼說也得讓客人盡興吧。”
聽了丁鳳軍說的話,張繼來頓時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般絲毫沒有了先前的生機,而李二狗和張鐵蛋則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兩個人催促張繼來,讓他快點把酒喝下去,被逼無奈的張繼來只得緊閉雙眼,連喝三杯直辣的他吐著舌頭,端起茶水飲起來。
“好,好酒量!”李二狗拍著手掌大聲叫到,又是一陣推杯問盞的聲音,桌上只剩下殘羹剩飯,四個人也已經酒飽飯足。
丁鳳軍輕呷一口清水漱了漱口,說道:“幾位兄弟,我來說件正事,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李二狗一臉認真地的回道:“二哥你說吧,我們都聽著呢。”
丁鳳軍點點頭穩若泰山的說道:“繼來兄弟的終身大事都已經解決完了,下面該是考慮我們何去何從的事情了。”
張繼來問道:“二哥有什麼意見?”
丁鳳軍若有所思的說道:“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再跟我回葉廠長那邊。”
丁鳳軍的話一出,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丁鳳軍逐一審視過他們,心中也有了答案。
“如果你們不願意去的話,我也不勉強,反正在那掙錢都一樣。我不希望別的,只希望你們能好好地的。找一份正當工作幹。不要再做哪些見不得人的小偷小摸得勾當。”
張繼來思考一會兒說道:“二哥,我並不是不願意和你去,你看我剛結婚,要是把欣怡一個扔家裡我也不放心,再說了欣怡她爹那人你也知道……”張繼來的話還沒有說完,丁鳳軍就打斷了他說道:“兄弟,你不用說了,你的苦衷我明白。”
李二狗略顯爲難的說道:“二哥,我們兄弟恐怕也不能去了,鐵蛋老是說我倆與你命裡相剋,以前我沒啥擔心的,但現在我們兄弟倆的年齡也不小了,我真不希望鐵蛋說得話在現實中發生,那樣我會覺得對不起他。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雖然他是傻了點,但是活著對我來說就是一種依靠一種活下去的信念。我不想連這點信念也沒有了。”
丁鳳軍點點頭,他看了看張鐵蛋,自丁鳳軍講起回要窯廠的事起,張鐵蛋的神情就一直處在緊張之中。此刻的張鐵蛋更是呆若木雞,神情恍惚似乎他在害怕著什麼。
丁鳳軍嘆口氣說道:“以後的路就靠你們自己走了,我希望我的兄弟們都好好的,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走錯路,那樣我會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