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嘿，你是昨日夜里來的？”

“晏。”祥榮看見貴法高興地說：“昨天小閻王來多虧你和根寶、阿二相幫呀要不他們母子又要倒霉了。”

“嗨，祥榮，這你就見外啦！你不是說天下窮人一家嗎？你家里人受欺侮也就是我們大家受欺侮，這不也是我們游擊小組應該做的嘛？”貴法說。

“嗯，對，你們昨天干得好！”祥榮直點頭稱贊：“你飯還沒吃過吧，來，一道吃碗南瓜粥。”

“噯，剛才彩鳳已經盛去一大碗了，不吃了。我來是來給你講講這兩天我出去尋咬臍的事體的-”

“這事體莫急，一時尋不著以后我們再打聽--”

這時彩鳳已經從貴法家回來了，見貴法閃著一只好眼坐在門檻上和祥榮高興地說著，她叫了一聲：“貴法阿叔，里面坐嘛。”轉身放好籃子又從灶頭盛了一碗南瓜粥來給貴法吃：“來，貴法叔，你就在這時里坐著吃一口，嚇飯也沒有。”

“啊呀，彩鳳，你煮了粥專門給人家吃的還是咋的？我看你自己都沒有的了，你已經給我盛了一大碗去了等下我回去會去吃的。”

彩鳳說：“我鍋里還有呢，就是吃不夠我可以再煮的，南瓜還有半只呢。”貴法見她真心誠意的要盛給他吃，他也就不再客氣，肚子正餓得前脊梁貼著后脊梁呢，便呼嚕呼嚕地吃起來了。

吃著南瓜粥，祥榮才詳細地問著這幾天來這附近村坊上的情況和駐望春橋、高橋、集士港等鬼子據點日偽軍的活動情況。

“聽說許呂家那邊早兩天有兩個偽軍給干掉了，你曉得嗎？”貴法講了一些情況后問祥榮。

“你聽人家怎么說？”祥榮微笑著問貴法。

“哎呀，傳說可多了，”貴法神秘兮兮的說：“說是那天許呂家有一隊偽軍進村，正好碰上三五支隊游擊隊，個個腰系木殼槍，打扮成老老百姓模樣，偽軍在許家一家小店門口一出現，就見三五支隊游擊隊的人砰砰砰的一梭子就把倆個偽軍掠倒了。可利率啦。你這幾天不是在那里嗎，你有看見過他們嗎？”

祥榮聽得笑了說：“我在那里目前是還沒有看到過大隊三五支隊人馬。兩個偽軍在那里搶東西追人家姑娘被打死了倒是聽說過，可是并不是大隊三五支隊人馬打的，也不過像你們一樣那些游擊小組的人干的。”

“哦，他們那里也成立了游擊小組？都是誰？”

“講起來你也知道的，”祥榮說：“金虎，阿芝、阿興等那些人。”

“噢　曉得，曉得，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樣厲害！”貴法說。

“嗯，只要敢打敢拼，游擊小組照樣能殺偽軍甚至日本鬼子！”

貴法聽了似信非信地點點頭。

早飯后，祥榮與貴法又找了根寶、阿二等一些游擊小組的人，交流了一些情況。講了一些注意事項。第二天他們又分頭到各處去活動了。他們邊給人家打忙工，邊向貧雇農和一些信得過的可靠的親戚朋友宣傳抗日思想，并且逐漸發展游擊小組成員。

祥榮在蘆葦漕村等處逗留了幾天，又回到了姚江邊上，金虎他們也在那里，并且依舊去給許寶盛家做忙工。那天晚飯后又到許家墳墩去聚會，和金虎阿芝等聊聊這些天來敵人的動向。白天依舊去做工。一天晚上，忽然阿福嫂的女兒阿英哭喊著慌急慌忙來敲墳莊的門，說：

“金虎哥，不好啦！不好啦！江對岸別動隊來了一伙人，闖到我家店里敲竹杠來了。把我媽抓起來啦，胡說那天殺掉的是他們的弟兄，要叫我媽拿出三百元洋錢來賠償他們，要不他們就要把我媽殺了呢！金虎哥，祥榮阿叔，求求你們快快去救救我媽吧！要不她就沒有命了！我家哪拿得出這么多的錢啊！我是從后門逃出來的，要叫他們看見也會把我抓起來的，祥榮阿叔，快快去救救我媽吧-----”

“呵，有這樣的事？你媽如今在那里？”祥榮盯著她問。

“被他們困在店里呢。”

“走！金虎，阿芝，阿興，咱們去看看！”

“走走！他娘的，這批赤佬又來了。”金虎、阿興和新加入的阿明也都拿了大刀戳子，金虎、阿芝等則拿了上次祥榮從偽軍那里繳來的兩支步槍，都風風火火奔出去，阿英也著急地跟出去。

“阿英，你就不要去了，”祥榮對阿英說，“在這里跟阿芝嫂做伴吧。”但阿英不放心地執意要跟著去。

“阿英，你一個姑娘家，又不會打仗，等會兒萬一叫游擊隊看見，反而多麻煩。他們去了會把你媽救出來的。”阿芝老婆把阿英拉了進去。

阿芝老婆把門關上，拿來晾竿上的毛巾，替她揩揩眼淚，一邊哄她一邊側耳聽著許家方向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