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早點嘗嘗雞頭的滋味,便可一手抓著雞頭根,一手劃水游上岸來。當然,你一步一步趟過來也不犯法。
將雞頭拖上岸,馬上就可以享受成功的果實了。
雞頭跟菱角不同,雞頭是葉子有葉子的藤,果實有果實的藤。
果實的藤粗短而直。
而且每條藤上只有一個果實。
果實一般不長出水面,只有當水特淺,淺到沒不到膝蓋時才有可能露出水面。
而且,只是花伸出水面,果實始終不離開水面的。
果實圓球形,球面是灰色的刺。
球形果實上頭是花,花托很硬,上面也有刺。
花不開的時候,是圓錐形的,花托上面的刺朝下生長。
花開紫色,花徑四、五厘米。
花開的時候,上面是花,下面是球形的果實,形狀就像是公雞的頭,“雞頭”由此得名。
成熟的雞頭外面看起來有一粒一粒的凸起,那是里面飽滿的籽實撐的,沒有成熟的看起來平平整整的。
剝開外面帶刺的皮,一粒一粒的果實就露了出來,我們叫它“雞頭籽”。雞頭籽被黃白色的膜狀物分成一瓣一瓣的小間,每小間都有許多籽。
成熟的雞頭籽是黑褐色的,外皮堅硬,咬開時“咯嘣”一聲。
里面是白色粉末狀的肉,吃起來很粉,很油,吃過后從嘴里吸一口氣,那氣都是甜的。
沒有成熟的雞頭籽是黃色的,有些像玉米粒,只是比玉米粒小一些圓一些,里面是白色乳狀的肉,很香很滑很嫩,也甜,是那種濃得有點發苦的甜。
如果喝一點水稀釋一下,就更甜了。
如果你覺得雞頭籽味道太濃,就剝一段雞頭藤吃吧,又清爽又略帶甜味,還很清香。
雞頭籽可以榨油,也可以制淀粉。
前不久從廣東回來,在火車上看到有個地方好多田塊里都種著雞頭。
葉子鋪滿了整個水面,感覺頗為新鮮。想不到我們的雞頭還可以成為池塘的主角。
現在,爸爸就站在岸上,看水中的孩童摘菱角,挖雞頭;也有在岸邊拿了竹竿釣魚的,臉上綻出絲絲笑容。
這些他小時候也在這干過的,不過那時候他正給隊里放牛,可不象現在的孩子,一門心思的玩。
一路走過,都有魚兒被驚動快速逃走后攪起的旋渦和渾水。
照旋渦的大小強弱,爸爸推斷得出魚的大小,最大的有兩三斤呢!
兩三斤的魚在以前是算不得大魚的。
爸爸清楚的記得13歲時,魚溝子起魚——那時候魚溝子還屬于隊里。
他下去抓魚的時候,眼見一條大魚飛快地撞了過來,不及閃避,那魚撞在自己腿上,一下將自己撞倒在水中。
幸虧旁邊一位大叔伸手扶住了,才沒喝那泥乎乎的黃水。
后來一稱那魚,竟有8斤多,一、二尺長呢。
現在不行了,捕魚的多了,河里又沒什么大魚上來。魚溝子能起出五斤的魚都算是大魚了。
走走看看,不覺就到了中午,爸爸打道回府,準備回家吃飯。
還沒走到一半,就聽見許多啁哳的聲音從嵩山嶺傳來——嵩山嶺的屋大多在山上,因此聲音傳得很遠。
開始爸爸以為又出什么事了,心驚肉跳的。
這幾天事情接連不斷,爸爸如驚弓之鳥,偶有風吹草動,就提心吊膽的。
后來仔細一聽,啁哳中還不時夾雜著笑聲。
有笑聲,那是喜事,才放了心。心中好奇,緊走幾步,趕上山來。
聲音越來越響,從戲臺那邊傳來,爸爸不及回家,就往戲臺邊趕。
一轉出屋角,便看到戲臺前面的空地中央停著一輛東風牌汽車,汽車下面一大票人。
只見他們個個手腳齊動,翻揀著地上的一堆堆衣服,有的還不時地征詢一下旁人的意見:
“這個看起來還不錯吧?”
“這件怎么樣?”
這些人中,一大部分都是婦女,個個興高采烈,好像挖到了寶一樣。
不過看起來確實也如此:每個婦女手臂上都挽著幾件衣物,有的更是抱了一抱的衣物。
汽車上還有人在往下扔成捆的或打包的衣服,一落地,婦女們不顧震起的黃泥灰,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地將包撕開,七手八腳地爭搶起來。
晶晶和小沫手腳麻利,左手都抱了一堆在胸前——大多是男子穿的衣服。
右手還在不斷地翻揀著,兩人不時地互相征詢對方的意見,偶爾也和媽媽說上一兩句,臉上都是欣喜之色。
爸爸見老伴的臉上開朗了不少,心里也松了口氣。
跑到三人跟前,晶晶和小沫叫了一聲“叔”,然后拿件沒人要的衣服墊到地下,把手中的衣服往上一放,兩手空空地鉆入人群中去搶了。
小沫也將衣服放在上面堆好,說聲:“叔,你給我們看著”。轉身又去了。
媽媽手臂上衣服不多,都是爸爸過冬穿得著的,往嫂子堆的衣服上一放,站定了,看著他們揀。
“你怎么不挑幾件自己穿的?便宜嗎?”爸爸這樣問道。
“什么便宜?”媽媽不解地看著老伴問。
“衣服唄,這是哪個人拖來賣的?”
媽媽橫了爸爸一眼,又想笑,但忍住了,說:“這不是賣的,是救災物質,不要錢的。”
“救災物質?真快呀!上面就知道咱受了旱了?”爸爸感嘆道。
“屁!”媽媽不屑道:“是前幾年水災時的救災物質!”
“啊?”爸爸哭笑不得:“敢情現在是旱災發水災時的救災物質啊?”
“誰說不是!你沒看見這衣服上面都好多灰嗎?準是放了好久的。”
“誰帶來的?”
“村長。呶,他在上面呢!”媽媽朝車上指。
王長喜正忙著往地下扔衣服包呢。
“長喜!”爸爸招呼道。
王長喜轉過頭,看到爸爸,應了一聲,又轉頭吩咐了幾聲,跳下車來,分了爸爸一支煙:
“叔,這幾天你沒睡好吧?”
“還好,原來你這幾天就為這個啊。今年到底是旱災呀,還是水災?”爸爸調笑地說。
“呵呵,呵呵。”王長喜摸著后腦勺,自己也覺得有點古怪:“這東西放好幾年了,縣里沒分發下來,就壓在倉庫,壓著壓著就忘了。前段時間保管員打開倉庫,才發現還有這么些東西。恰好被我妹夫知道了,他打電話來說,聽說我們這邊受了災,就叫我去拉來,我想反正都是災,拉來了也省了大家今年的買衣錢。就去拉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