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蕊肯定地說：“是啊。誰有資格跟許皇后吃醋呢？這樣的皇后，當然是無可替代的。”

劉舒不相信地問：“這是你的真心話？”

“陛下覺得我在說假話嗎？”司徒蕊反問道。

“你不像在說假話。”劉舒追問說： “這么說，你愿意當朕的副后了？”

司徒蕊卻問他：“陛下要冊封副后，許皇后同意嗎？她不會覺得受到威脅嗎？”

“許皇后，是個特別的女人。”劉舒答道：“朕的第一個嬪妃，就是許皇后懷孕的時候幫朕選的。她知道自己不美，后來就一個接一個地幫朕找美女，這樣朕就不會專寵哪一個女人。這次副后的名份，還是許皇后幫朕出的主意，朕本來只想到貴妃。”

“這樣啊。”司徒蕊雖然病著，腦袋還轉得飛快，這位許皇后的地位該有多么穩固，才會不害怕有人取而代之啊。

司徒蕊還是不想回答當副后的問題，馬上轉移話題說：“陛下還要再吃點嗎？說了這么多話，菜都涼了，叫人拿去熱一熱吧。”

劉舒感覺到司徒蕊在回避副后的問題，稍顯不悅地說：“算了，不吃了，都撤了吧。朕再幫你把腳踝按摩熱敷一下，希望明天你就可以健步如飛。”

等到劉舒再一次為司徒蕊按摩腳踝的時候，他不再刻意挑逗她，顯得平靜和藹。司徒蕊感覺到他的不同，呆呆地看著他。她現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劉舒了。劉舒已經跟她談過了許皇后，在皇后這個話題上他們已經談到頭了，沒有再談的余地了。

她還是不愿意當副后，她不甘心。柯大將軍在田莊上跟她說過，一年以后還不能讓她當上皇后的話，會再跟她商量。所以她不愿意放棄希望，更不能在柯大將軍不知道的情況下單方面取消他們的同盟。

此刻，司徒蕊不想接受副后的名份，但是不敢跟劉舒說。繼續拖下去嗎？最后怎么收場？

劉舒感到了她目光里的猶豫和不安，輕輕問她：“小蕊，你喜歡過男人嗎？你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嗎？你對朕，有那種感覺嗎？”

他問一個問題，司徒蕊搖一次頭。連搖三次。

劉舒不死心，又問：“朕給你按摩，抱你，親你的時候，你都沒有感覺？”

“我有感覺。”司徒蕊回答說：“我覺得陛下對我好，覺得自己有愧于陛下。”

“沒有別的感覺嗎？”劉舒提示說：“比如不想跟朕分開？對了，你不是喜歡朕握著你的手不松開嗎？”

劉舒說到這里，心里一陣高興：“你經歷太少，自己說不清。朕知道，那就是喜歡。”

“那就是喜歡嗎？”司徒蕊自己也困惑，如果不喜歡劉舒，就不會在意他，可是她明明覺得自己對不住劉舒，劉舒對她的關愛讓她感到愧疚。

劉舒篤定地回答說：“那當然是喜歡！”

司徒蕊笑笑說：“好吧，那就是喜歡吧。我明天還想跟著陛下去打獵，讓陛下高興，這也算是喜歡吧？”

“算！當然算！”劉舒覺得司徒蕊漸漸上了他的路，心想，功夫不負有心人，看來小蕊不是石女，她只是慢熱。

接下來的一天，司徒蕊盡心盡力地陪著劉舒打獵，為他捧場助威。劉舒在馬上奔馳射獵，意氣風發，多次開懷大笑，也多次打馬靠近司徒蕊的馬，在馬上拉住她的手跟她說話，問她累不累，為她擦汗。隨從都看得出來，陛下對司徒小姐寵愛有加，呵護備至。

司徒慎之遠遠地看見了劉舒對女兒的種種關愛，心中還是很欣慰的。雖然副后并非正室，但是劉舒以一國之尊，能有如此姿態，也不能再強求名份了。看女兒的樣子，至少是不反感劉舒的，那么婚后，恩愛和諧應該是可能的。當然，天子絕不是只有一個女人，但是蕊兒連皇后的夢都敢做，那就必須要有那個肚量了。

傍晚的歸途中，司徒蕊在馬上對劉舒說：“陛下，我覺得頭有點暈，想早點休息，今晚恐怕不能陪陛下用膳了。”

劉舒關切地伸手過去摸摸司徒蕊的額頭說：“還好，沒有發熱。那回去以后你就好好休息吧。”

他說著下了自己的馬，爬上司徒蕊的馬，坐在她身后，說道：“朕怕你頭暈，拉不住馬。”

司徒蕊感覺不適，有了依靠就軟軟地靠上去了，眼睛也閉上了。劉舒護著她，慢慢騎行，天黑了才回到行宮。他吩咐人安排好司徒蕊的沐浴飲食，才回房去收拾他自己。

夜已深。臨睡前，劉舒不放心，又到司徒蕊的房間探視。

海棠在門口對劉舒說：“小姐吃了安神的藥，已經睡著了。明天小姐起床就會去見陛下的。”

劉舒聽得出來，她這是想勸自己不要進去。

“小姐晚膳時胃口好嗎？”劉舒不想走，找話說。

海棠據實稟報說：“小姐胃口不好，人很疲乏，大概白天是強撐著去陪陛下的。”

于是劉舒要進房間去：“朕進去看看她，不然不放心。”

海棠不敢阻攔，蹲身行禮說：“陛下待一會就好，不要吵醒小姐，今晚睡不好的話，明天她能不能起床就說不準了。”

劉舒點頭應允，輕輕進房去，海棠就站在門口，沒有走的意思。劉舒皺眉，回來關門，順帶警告地盯了海棠一眼。海棠一哆嗦，不敢再杵在那里，門一關上她就趕緊走開了。

劉舒坐在司徒蕊的床沿上，靜靜地看著她。司徒蕊睡得很香，呼吸平穩，臉色安詳。海棠剛才說，小姐白天是強撐著陪他的。劉舒怪自己怎么就沒看出來小蕊不舒服呢，怪自己興致太高了。劉舒很心疼眼前這個女子。在現在這種心疼的感覺下，如果他的后位空缺，他很可能頭腦一熱就封給她了，還沒有得到她的身體，他都會愿意冊封她為皇后了。

劉舒想到這里，心里一震。冊封名份，除了有心，還要有一個對的時機。比如現在，他對她一片柔情，如果她醒過來，對他撒嬌，他覺得他會許諾她，雖然不能馬上給她后位，但是以后后位出現空缺的話，就有可能，而不是他先前說的根本不可能。

劉舒忍不住拉起司徒蕊的一只手，放在唇上親吻。不知道小蕊吃了多少安神藥，會不會被驚醒？明天她要是起不了床怎么辦？

然而明天的事有明天去解決，現在劉舒只能顧眼前。他柔情泛濫，不想離開她。親了她的手好一會兒了，她沒有醒，看來藥量不小。劉舒俯身下去，親她的唇，感覺比她清醒的時候還好，因為他一親，她的嘴就沒有抵抗地松開了。劉舒很容易地就想到下一步，如果他現在要她，她會醒嗎？

多半不會。那就沒意思了。堂堂天子，后宮那么多美人等著他的甘露，他劉舒從來不需要去擺弄一個沒有知覺的女人。

眼前這個小蕊，跟他前面的那些嬪妃很不同，劉舒想要在她春心蕩漾熱切動情的時候，跟她一起快樂。

劉舒終于站起身來，穩定住心緒，慢慢地走出了司徒蕊的房間。

海棠躲在看不見的角落，看著劉舒離開了司徒蕊的房間，才松了一口氣。

當天半夜，事情出現了突變。所謂做夢也沒有想到，就是劉舒遇到的這種狀況。他在夢里見到的是司徒蕊醒過來向他撒嬌，怪他沒有一直握著她的手，怪他沒有在她身邊一直陪她，他剛開玩笑地答了一句“朕不想趁人之危，朕要你身服口服”，突然孫義沖了進來，驚恐萬狀地叫著：“陛下，陛下，不好了！”

劉舒驚醒過來，遺憾與小蕊剛剛開始的韻事被打斷了，正要發脾氣，孫義尖著喉嚨喊出來：“行宮被包圍了！”

劉舒驚得一躍而起，孫義過來，戰戰兢兢地稟告說：“外面來了一隊人馬，把行宮死死圍住了，說不許陛下出入，天亮就出發回幻朝的京城！”

劉舒急急地問道：“是什么人馬？”

孫義慌張地搖頭：“不知道啊！他們只說如果陛下不輕舉妄動，他們絕不會傷害陛下，回到京城，自然會有人來跟陛下交涉。”

劉舒聽說不會傷害他，深呼吸幾次，努力保持住鎮定，然后穿好衣服，想要出房門看個究竟。

門口已經有人把持住了，一個衛兵攔住他說：“請大光國皇帝陛下止步！只要陛下好好合作，我們保證陛下性命無憂，安然返國。”

“安然返國”是一個進一步的承諾，所以劉舒松了一口氣，不禁追問道：“出了什么事？你們準備怎么讓朕安然返國？”

“我不知道，”這個衛兵回答說：“我們這批人只負責護送陛下回京城，其它的事情有別人料理。”

護送？劉舒心里明白，其實是押送。他已經失去自由了，現在一要爭取保命，二要爭取安然返國。

他突然想起來，問道：“朕的隨從呢？司徒太師和司徒小姐呢？”

衛兵安撫地回答說：“陛下放心，目前無一傷亡。有陛下在我們手里，陛下的隨從侍衛沒有人敢亂動。司徒太師和司徒小姐也不會有事。”

劉舒習慣性地命令說：“叫司徒太師來，朕有話問他。”

對于這個異國皇帝的命令，衛兵冷冷地答道：“請陛下歇著吧，我們暫時不能按陛下的命令行事，一切都等到了京城再說。”

劉舒聞言，客氣了好多，商量著說：“那么請司徒小姐過來，可以吧？”

衛兵耐著性子說：“司徒小姐不歸我管，我見不到她。請陛下稍安勿躁，天一亮我們就安排陛下啟程。”

劉舒想罵人，但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現在落在這群身份不明的人手里，發脾氣只會招來大禍。

于是劉舒壓下怒火，轉身走到床沿上坐下，見孫義呆呆地站在邊上，手足無措的樣子，他定下神來吩咐說：“孫義，倒茶來！朕還在，慌什么！”

“是，陛下。”孫義被主子吩咐了差事，才感覺到原來天并沒有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