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回走的路上司徒蓁就后悔了,為什么要瞪人家啊?非禮勿視啊,人家很守禮法啊。那個侍衛(wèi)若是跟柳登科一樣眼花亂飛,自己難道會喜歡他?
不管怎么說,司徒蓁看清楚了,他是真的年輕。而且,英俊,陽剛。但是,冷漠,孤傲。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家世?娶妻沒有?司徒蓁想得更多了,一點不得安寧。
馬常勝和程銘把司徒慎之送到朝堂,就在離大殿不遠(yuǎn)的地方等著。各位大臣的侍衛(wèi)跟班都在這附近,三三兩兩地低聲聊著天。
“我看,六小姐遇到的麻煩,是你惹出來的?!瘪R常勝大概是太無聊了,沒話找話似的對程銘說。
“什么麻煩?為什么怪我?”程銘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馬常勝提醒道:“你那天不是叫柳登科回家去找他爹善后嗎?所以柳尚書才會去找太師,因此六小姐才會著急?!?
“哦。”程銘明白了,但還是覺得沒什么大不了的:“太師心里有數(shù),這事用不著你我操心?!?
“喂,你有沒有覺得,”馬常勝壓低聲音說:“那位六小姐老在看你?”
“沒有?!背蹄懤淅涞胤磫枺骸八次腋墒裁矗课矣譀]向她求親?!?
“這你就不懂了吧?”馬常勝很仗義地說:“今晚你到我家里去吃飯,讓你嫂子給你參謀參謀,或許人家小姐對你有意思?!?
“吃飯很好,參謀就算了?!背蹄懘鸬溃骸拔也淮蛩闳⑵?,不想耽誤人家的青春。再說了,那位小姐的自我感覺也太好了!我惹不起躲得起?!?
他想起六小姐無緣無故瞪他的那一眼,不禁冷哼一聲。他當(dāng)然沒有意識到,他的冷傲,挫傷了人家女孩子的自尊心。
“哦?這么說,你注意到她了?”馬常勝抓住了重點,好奇地問:“人人都說太師家的小姐們天姿國色,你覺得她怎么樣?”
“長得是很好看,但是不可愛?!背蹄懤溲源鸬溃骸澳歉辈豢梢皇赖臉幼樱盍钊松鷧?。太師本人很和氣,但是他的女兒,我看是言過其實了?!?
“但是你也承認(rèn)她長得很好看?!瘪R常勝笑笑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
“她那一關(guān)肯定跟我無關(guān)?!背蹄懙穆曇艉苌畛粒骸拔乙膊皇鞘裁从⑿?,只不過是個罪臣之子。”
一提到罪臣之子,馬常勝就適時地打住了。若是程大將軍還在,那程銘的家世比柳登科還顯赫,程銘這樣一表人才,文武雙全,成為太師的乘龍快婿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現(xiàn)在也只能嘆息一聲但是了。
千頭萬緒,最后總是回到繞不開的那一點。不把程大將軍的事情了斷了,程銘是不會安心享受自己的人生的。
“今晚到我家去吃飯吧。”馬常勝寬慰地說:“我們隨意喝幾盅就好,不說廢話。”
退了柳登科的庚帖,求親的人更多了,原本自認(rèn)為爭不過柳登科的人,現(xiàn)在也來碰一碰運氣了。司徒蓁聽母親說了這情形,心煩不已。
“菲菲跟我一樣大,要不母親先把她的親事定下來吧,我不急的?!彼就捷柘胩用?。
“你的排行在她前面,當(dāng)然是先定你的。”高卿卿解釋說:“菲兒也不急,是那些求親的人家在著急,總在催。”
“唉!母親,就不能等到我自己有喜歡的人再說嗎?”司徒蓁試探地問。
“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男人都不認(rèn)識?!备咔淝湎胝f服女兒:“所以必須要由我跟你父親先給你挑幾個候選人出來,你自己再從中選個你喜歡的。”
“不要!”司徒蓁頂嘴了:“這個法子笨死了!姐姐她們都不是這樣選姐夫的!”
高卿卿想想,確實,前面幾個女婿都不是這樣定下來的。
“蓁兒,那你的意思是……”高卿卿很民主地問。
“母親給我一年時間?!彼就捷杳鞔_地提出來:“明年再給我議婚,好不好?”
高卿卿答道:“一年的時間不是問題,但是有什么用呢?明年還是跟現(xiàn)在差不多吧?!?
“那母親就先休息一年吧?!彼就捷韫麛嗟貛湍赣H做了決定。
一年的時間,好好利用的話,會出奇跡的。司徒蓁不相信她的婚事會乏善可陳,她不想心里一點漣漪都沒起就要跟某個男人共度一生。
下午,小廝阿本站在太師的書房門口等著。太師有客人的時候,他會看眼色,不讓他聽到的話,他就回避。
突然,小姐(到底是六小姐還是七小姐,阿本不太確定)在幾丈開外看著他,招手。阿本左右看看,沒有旁人,才敢確信小姐是對自己招手。這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阿本不敢遲疑,連忙乖乖地過去。
“小姐,有什么吩咐嗎?”阿本懂規(guī)矩,跟小姐說話時不能直視對方。
“阿本,父親身邊多了兩個侍衛(wèi),你認(rèn)識他們嗎?”司徒蓁問道,直奔主題。
“認(rèn)識。”阿本對答如流:“一位馬師傅,一位程師傅?!?
“年輕的那位叫什么名字?”司徒蓁追問。
“叫程銘?!卑⒈绢┮谎坌〗悖骸澳闶橇〗氵€是七小姐?”
“你問這個干什么?”司徒蓁很警惕:“阿本,這事不要跟父親說?!?
“不是跟太師說?!卑⒈竞軝C(jī)靈地一笑:“要是程師傅問起來,我總該跟他說清楚吧?”
阿本到底是在父親身邊當(dāng)差的,腦袋轉(zhuǎn)得真快,司徒蓁覺得自己以前小看了他。
“我是六小姐。”司徒蓁馬上說明確:“我發(fā)尾的絲帶只用藍(lán)色,七小姐只用粉色。這樣就不會弄混了?!?
“哦?!卑⒈拘南?,我在太師身邊伺候八年了,頭一回聽說這個高級機(jī)密,六小姐連這個都說了,今天只怕有大事吧?
于是阿本抓住機(jī)會說道:“阿本愿意為六小姐效勞?!?
“好啊?!彼就捷韬軡M意阿本的聰明:“你幫我留心著程師傅……嗯,比如說,他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額,程師傅不怎么說話的。我盡量打聽吧?!卑⒈撅@得有點猶豫:“那……六小姐能給我點獎賞嗎?”
司徒蓁想當(dāng)然地問道:“你是不是想要我的丫頭當(dāng)媳婦?”
阿本笑了:“我兒子都有了。三年前夫人就把伺候她的心兒賞給我了?!?
“那你想要什么?”司徒蓁覺得自己思路有限,想不出別的了。
阿本很沉著地提出:“我想當(dāng)管家?!?
“這個我不能答應(yīng)你?!彼就捷枰豢诨亟^:“樵叔從父親少年時就在府里當(dāng)差了,他的資格比你老得多。只要他身子還硬朗,父親就不會換掉他。”
阿本笑笑,沒說話。他知道自己是獅子大開口,但是萬一撞上了呢?
“這樣吧,阿本?!彼就捷韬芸煊辛艘粋€折中的主意:“太師府里不歸我做主,但是以后我出嫁了,我自己府里的事我可以做主。我讓你當(dāng)我府里的管家!”
“對啊六小姐!這個主意好!”阿本很興奮。他跟著太師到四小姐四姑爺府里去過,左騰和左全現(xiàn)在多神氣啊!跟著小姐嫁出去,自己就可以當(dāng)管家了!
“你要好好效力?!彼就捷璩脽岽蜩F:“我嫁得好,你才能如愿。我會向母親把心兒要到我這里來當(dāng)差,以后就讓她給你傳話?!?
“好好,那我和心兒就仰仗六小姐了。”阿本殷勤地說:“程師傅的事,我盡量去打聽。不過,六小姐你不會只想嫁個侍衛(wèi)吧?”
一個侍衛(wèi)能有多大的府邸要管???阿本想想都覺得氣餒。
司徒蓁避而不答,鄭重地警告說:“阿本,當(dāng)我的管家,就要替我保密,而且不要多話。你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我可以去找別人幫忙?!?
六小姐,你好厲害啊,算你狠。阿本哪敢反悔,心里嘀咕著,這位六小姐還沒出嫁就這么有魄力,以后肯定是誥命夫人啊。
“六小姐,我聽你的!”阿本打定主意,誓表忠心:“我發(fā)誓替你保密!不該說的話,絕對不說!”
“阿本,那我先謝謝你了!回頭我讓心兒給你兒子帶個紅包??!”司徒蓁心花怒放。
阿本果然盡心。很快就給司徒蓁帶回來一串實質(zhì)性消息:程師傅還沒有娶妻,一個人住在一所大宅子里,他的父親是陛下定了謀反罪的前大將軍程昆,所以他是個罪臣之子。
其實這些消息得來全不費工夫,都是從馬常勝那里打探出來的。阿本剛一試探,馬常勝就恨不得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個清楚明白。生怕阿本聽得糊涂,馬常勝特別強(qiáng)調(diào)說:“你回去跟六小姐說,一個罪臣之子還能擁有那么大一所宅子,那就說明陛下不想斬盡殺絕,程銘的前途可以靠他自己打拚出來?!?
馬常勝當(dāng)然是想盡力為程銘爭取一個機(jī)會。六小姐都派阿本來打聽了,這個機(jī)會怎么能放過?就算程銘上回還像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可是傻子都知道這樣的機(jī)會可遇不可求??!程銘那小子眼下還沒嘗過甜頭,等到美人在懷,包他欲罷不能,哪有不愿意的。
讓司徒蓁興奮的一點,當(dāng)然是程銘還沒有娶妻。其它的她都顧不上細(xì)想。回到閨房里,司徒蓁眉梢眼底都是欣喜,司徒菲從小跟她同住一室,還沒見過她高興成這個樣子。
“蓁蓁,你笑什么?”司徒菲忍不住問:“你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