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了清訖幾句,小黑就去了書房,提筆疾書寫下一封信用白鴿送往千沙樓的大本營,信上寫的正是孟慕晴的詭異病癥,這天底下若說有誰知百毒,唯有師傅,即使師傅辨識不出,還有藥王谷的藥王,有他們二老在,定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弄清楚師弟妹的情況究竟是源于什么。 .
夕陽西下,四合院臥房里仍無一點動靜傳出。
高塵緊緊握著孟慕晴的手,盼著她能醒來,能看他一眼。
“吱嘎”
房門被推開,清訖端著托盤進了屋子。
看著床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主子,再看看床榻上一睡不醒的夫人,心中大痛。
“主子,您吃點……”
“去,把城內的郎中全部找來。”高塵頭也不回地命令道。
清訖頓時愣了:“主子不可!”
城內的搜尋雖比前幾日的動靜少許多,但坊間仍有侍衛巡邏,這時候若有異狀,不是告訴星羅爵炎他們尚在城中,自暴行蹤嗎?
她咚地一聲跪在地上,請求高塵三思。
“主子,小黑他已經聯系了您的師傅,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有消息傳回,請主子以大局為重。”
大局?
高塵絮亂的思緒逐漸恢復清明,他緊了緊掌心的小手,啞聲道:“你下去吧。”
“是,主子。”清訖長松口氣,她真怕主子會一意孤行,還好,主子尚未失去理智,“飯菜屬下已經熱過了,請主子稍微用上一點。”
高塵應了聲,卻沒有要用膳的意思。
清訖也知道夫人一日不醒,主子怕是沒心思理會別的,嘆氣后,躬身退出了房間。
他們在四合院中足足等了三日,但送出的信鴿至今仍未帶回任何消息,小黑試圖與潛伏在草原各地的下屬聯系,然,情況與之前一樣。
“為何會這樣?”他焦急地在院中踱步,眉頭緊得仿佛能夾死蒼蠅,“以信鴿的腳程,最遲兩日書信就該送到,現在理應有回信才對。”
怎會石沉大海,一點消息也沒有?
小黑隱隱有些不安,那是在無數次生死中淬煉出的直覺。
“小白,你和隱衛在此把守,我要出城。”既然信鴿無消息傳回,他只能親自走上一趟,去草原與下屬匯合,再同師傅聯系上,“最多四日,若四日后,我未出現,你們就帶著師弟盡速出城。”
在叮囑完以后,小黑趁夜離開了四合院。
皇宮。
“大王,城頭的守備已全數換由龍騎隊頂替,暫未有何發現。”一名近侍抱拳稟報。
“讓他們仔細點,這次要對付的可不是普通的高手。”星羅爵炎悠然站在一金絲鳥籠前,手中捻著幾顆谷粒,漫不經心地給籠內的七只白鴿喂食,“吩咐近衛隊,停止搜尋,這件事不需要他們來做。”
“是。”近侍恭敬應下,退出殿門后,立即前去傳信。
“鴿子,再過不久你們就能和主人見面,高興嗎?”星羅爵炎勾唇輕笑,眉宇間仿若有妖氣纏繞。
白鴿似感到危險,不停地撲扇著翅膀想從籠中飛走。
紫夜時分,國都萬家燈火具熄,唯城頭尚有巡視士兵來回走動,而四合院里里外外,則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院中草叢里的蟲鳴聲,變得無比清晰。
隱衛并未因此放松警惕,仍藏身于暗處,細心留意著各處的動靜。
忽然,一抹黑影踏著輕功快速逼近。
“是我。”小黑在空中落下后,立即遭受到隱衛的包圍,他扯下面巾,露出了容顏,“你們繼續把守。”
說完,他快步朝臥房行去,步伐匆匆,似乎透著幾分急切。
“師弟。”推門而入,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撞上了高塵不悅的目光。
“我有正事要同你說。”小黑一臉凝重地走到床邊,“國都有變,我懷疑星羅爵炎已經知道我們還藏身在城里。”
“師傅來信了嗎?”高塵根本沒有在意他的話,“已經五天了,為何仍無消息?”
他的晴兒昏睡了整整五日,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昏暗的光暈里,高塵的臉色透著幾分詭異的蒼白,映襯得那雙紫眸愈發詭譎,仿佛有令人頭皮發麻的暗芒正在涌動。
“我要說的正是這個,”小黑擰眉道,“這五天我送了不少信函出去,但沒有得到一封回信,恐怕這些信在半道被人攔截下來,我原本只是懷疑,可方才我準備出城時發現城中所有的守備全都不見了,街上連巡邏的士兵都沒有,這很有可能是星羅爵炎設下的圈套,他想以此來降低我們的戒心,引我們主動現身出城,再把我們一網打盡。”
高塵神色微變,面上染上幾分怒色。
“你說,晴兒的昏迷,與星羅爵炎是否有關?”
照他的說法,星羅爵炎早就料到他們會傳信出城,為何?他難不成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亦或是,晴兒這詭異的病,就是他所害,所以他料定,他們不會坐以待斃。
如果是后者,一切就都能說得通了。
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無緣無故陷入昏迷,要么是下了毒,要么是用了不為人知的秘術,可不論是哪一種,星羅爵炎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高塵豁然起身,冷著臉往門外走。
“師弟,”小黑心頭一咯噔,忙伸手將人攔下,“你要去哪兒?去找星羅爵炎嗎?”
不是他胡亂猜想,而是師弟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明擺著是要殺上門去啊。
高塵眸色森冷,那冷得掉渣的眼神,讓小黑下意識抖了抖身子。
“你先聽我把話講完,”他強摁下心中的怯意,沉聲說,“師弟妹的情形確有可能和星羅爵炎有關,但他現在或許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城里,更者,也許他就等著你送上門去,他的手段你我都清楚,如果我的猜測屬實,那么,這座國都肯定設下了天羅地網。”
“你想讓我眼睜睜看著晴兒一睡不起?”高塵反問道。
“我沒這么說,師弟妹中招,我心中和你一樣著急,可是……”小黑急得直想跺腳。
“危險?今日即使是要去刀山火海里闖一闖,我也不懼。”沒有任何事能比晴兒的安危更加重要,她一日不醒,他一日難安,“放手。”
“不行。”小黑不僅沒松手,反而愈發用力的拽緊了高塵的手腕,“就算你真殺去宮中,見到了星羅爵炎能解決什么?憑你現在的身體,是他的對手嗎?宮中守備森嚴,你只要露面,就是甕中之鱉!”
“那你告訴我,我應當怎么做?”高塵神色微暗,“在此等著晴兒醒來?可她何時會醒?”
他甚至連晴兒為何昏迷都不知道,只一味的守著,能守到幾時?
她若是中毒在身,日子拖得久了,會不會毒入肺腑?會不會就此……
最后的猜測是高塵連想都不敢去想的。
“信函傳不出去,師傅他老人家不知我們眼下的遭遇,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出城,逃離星羅爵炎的眼皮子底下,再同師傅聯系。”小黑深知,孟慕晴的情況不能拖延太久,哪怕他們這時離城極有可能遭遇到危險,可為了師弟,他別無選擇。
孟慕晴對師弟而言太重要,若她有事,他不知師弟屆時會瘋魔成何種樣子。
見高塵陷入沉默,小黑知道,他把自個兒的話聽進去了,便繼續游說:“縱然出不去,我們尚有退路可走,星羅爵炎人就在宮中,大不了我替你找他要解藥去!師弟,你千萬別意氣用事,想想師弟妹,她對你情深意重,如果知道你因她赴險,因她出事,即便你找到救她的方法,她會開心嗎?”
晴兒……
高塵有些動搖。
她曾屢屢叮囑他,不許受傷,不許有事。
若知道他赴險,她該有多生氣?
“情況還沒糟糕到需要你放手一搏的時候,”小黑說得嘴皮子都快干了,“聽我一句,咱們忍一忍,想辦法出城再說。”
“好。”高塵終是暫時歇下了闖宮的念頭,手腕微動,“還不放手?”
“這就放,我這就放。”小黑咧嘴大笑,不容易啊,師弟他總算有一回能聽他的話了。
“讓小白和清訖去準備,我們擇日離城。”高塵一邊回床沿,一邊吩咐。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他不能讓晴兒再這樣沉睡下去。
“成。”小黑剛欲離開,人走到房門處,又倏地側過身來,有些欲言又止。
“師弟,不要再強行給師弟妹輸送內力了。”
真以為他看不出師弟蒼白的面色是因何而起嗎?
“再繼續折騰,你的傷勢會惡化,往后武功只怕再難有所突破。”這還僅是輕的,稍有不慎,也許他的身子會留下隱疾。
小黑滿心擔憂,人心永遠是偏的,他與師弟打小相識,感情深厚,比起師弟妹來,他自然更在乎師弟。
“嗯。”高塵應了聲,卻沒答應。
小黑煩悶地撓了撓頭,也不再多勸,他說再多,也得師弟能聽進去啊。
說到底,都是害師弟妹昏迷的人導致的這一切。
出門后,他氣得一腳踹到了門外的盆栽上。
這筆帳他記下了,日后有機會,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