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兩天后,劉氓離開他命名的格瑞斯特城。踏卜前貍”也就是薩拉熱窩的征程。格瑞斯特已經敕封給尼古拉伯爵,負責管理周邊屬波斯尼亞的克羅地亞人,同時也作為他溝通克羅地亞,防備波斯尼亞,進襲尼曼亞公國的一個基地。
通過這一陣的觀察,他發現克羅地亞士兵不僅具有一般斯拉夫人吃苦耐勞的特點,因為與威尼斯長期接觸,靈活通便也不差,所缺的可能就是紀律性。他干脆留下五千鐵十字近衛步兵,挑選五千克羅地亞士兵與自己帶走的步兵混編,既解決了格瑞斯特防御問題,又多了可用之兵。
他折騰這幾天,威廉退爾和布里吉特的部隊已經奪取距離總督城五十余公里的山城澤尼察。澤尼察與總督城之間有再條通路,奧斯曼人已經在兩城之間駐扎了重兵,其中似乎有耶尼切里亞。因此劉氓命令兩人修整,等他進發至總督城附近再合兵進攻。
不過他錯估了形勢或路況。總督城在格瑞斯特東北方,直線距離應該不超過一百公里,可路途之難出乎他的想象。這里一座山接著一座山,地形破碎的幾乎沒有立足之地,讓他覺得比阿爾卑斯還要艱險。
更麻煩的,這里不像瓦本和意大利等地,他通過行商和黑衣修士大致收集資料繪制和編幕了簡單的地圖和要志,簡直是兩眼一抹黑。本來克羅地亞人指示了道路,說有一條曲折的峽谷可通往總督城,他又犯別,擔心奧斯曼人在哪里一夫當關,結果越走越糊涂,干脆是就知道個方向了。而且這里人煙稀少,零散山民都是望風躲藏,向導也沒一個。
不過總體來說他不急。部分神甫已經反饋回消息,當地波斯尼亞居民對他打擊叛教和彌合兩教會矛盾做法應該說是支持。之所以說應該,是因為他再次錯估形勢。波斯尼亞以山地為主,除了少數肥沃開闊土地是領主和農奴制度,大多數居具都是散落山間的自耕農,誰想控制都不容易”。
說起來,他的敵人只在幾座較大的城市,估計把奧斯曼人和本地貴族殺光,將這里改成他黃的子直屬領地,波斯尼亞農夫都要幾年后才知道。小腓特烈方向。這次進攻塞維林堡的行動非常持重,采取的是阻斷水源長期圍困的策略,因此進度較慢。奧斯曼人從尼科波爾派出萬余騎兵解救塞維林堡,但距塞維林堡百余公里就被十字軍的同盟瓦拉幾亞人發現,并嚴密監視。喪失突然性后,這些西帕希根本不是條頓騎士團對手,迅速被擊潰,殘兵也被沿途瓦拉幾亞人吃掉。
估計是感覺不好,巴塞耶特加緊對摩里亞的威壓。但摩里亞基本就是孤島,唯一的陸上通道又挨著雅典,那就是海上爭奪了,劉氓又有四艘心燉級戰艦下水。四艘即將下水,十艘戰艦和近二十艘大型武裝商船,足夠打一場大海戰了。加上他的一點小秘密,他就盼著奧斯曼海上決戰呢。
走了一整天,黃昏時分,爬上一座大山后,眼前豁然開朗,雖然仍是起伏不定的山地,比之前的路好走多了。聽尼古拉伯爵派來隨行的兩個人說,從這到總督城應該不到五十公里路程,劉氓實在是欣喜莫名。還好,沒走到科索沃去。
選擇一塊四面通達的坡地宿營后,劉氓趕緊照顧妮可和奧爾加涅。山地行進,無論騎士還是步兵都靠兩條腿,戰馬至多馱載些物資,妮可學會了裝可憐,騎了一匹錫耶納山地馬,奧爾加涅可以與士兵同甘共苦。
看著他們的溫馨場面,賽力穆王子有些感慨。對奧斯曼人來說女人似乎只是傳宗接代和身份的象征。要問他為什么在這里,很簡單,劉氓說:你奧斯曼王子總不能一兩個金幣打發吧?來,十萬金幣的贖金,還要用羅馬金幣計算。王子只能乖乖等著哥哥籌錢。
感覺到賽力穆的目光,劉氓嚴令還想繼續可憐的妮可跟奧爾加涅收拾帳篷,笑著走過去。見這王子顯然沒走過山路,他一屁股在王子身邊坐下,脫掉靴子揉著腳說:“揉揉腳吧,有水泡最好挑開。”
賽力穆下意識左右一看,傻眼了。
近衛已經被劉氓遣返,順便給他哥哥帶去審判記錄副本,其余俘虜在格瑞斯特收押。身邊有莫斯塔爾,有托米察侯爵,顯然不是干這個的料,指望黃胡子,。
莫斯塔爾和托米察比他識相,很快學著脫靴子揉腳,他也只得自力更生。
等脫掉靴子,賽力穆差點哭出來,這腳已經跟絲綢裹腳不分彼此了。咬著牙收拾一番,他偷眼一看,劉氓雖然個子大,腳卻比他的還秀氣,但是看事沒有。他很快平靜下來,撕下衣服內里處理好雙腳。不過他還是用不太熟練的法蘭西宮廷用語問道:“令人尊敬的陛下,您經常走山路么?
劉氓早就看到賽力穆的慘樣了,不過一個大男人他可沒心思去管。聽到他的話,笑著回答:“沒辦法,這兩年打的仗太多
微笑點頭,然后遲疑片刻,賽力穆還是接著問:“陛下,我聽說你沒有多少愛好,甚至可以說生活的很艱苦。我不明白,作為一個偉大的君主,你心中只有虔誠么?,小
穆半天,劉氓搖搖頭說!“虔誠要放在第位。但鄲※的君主,還要有別的。對有些君主來說,權威和體面是一種享受,我不需要那些。嗯,也不能這么說,權威我喜歡,但我覺得財富這東西還是大家快樂更好,我指的是所有臣拜要是財富不夠大家快樂,那一起吃苦也滿有意思,也是虔誠的一種體現。呵聽”
看著他顯得有些傻氣的樣子,賽力穆心中除了感慨,還有恐懼。他不敢妄自評價這位年輕的君主。也對自己帝國將來的走勢有些迷茫。
莫斯塔爾也能聽懂一些,愣了半天,突然嘆了口氣。作為主將,他沒有約束好手下,但他的親兵表現不錯,因此審判時他只挨了十鞭子。當時他屈辱的只想自盡,憤恨的要抓狂。但平靜下來,跟賽力穆王子一樣,他只能感到害怕。而且更害怕,他能看出黃胡子的士兵對這位君主不止是忠誠,因該說,還把他看成希望,看成神,甚至還看成父親。他只能說,尼科波爾戰役是個運氣,這家伙是以十字軍身份參戰。
托米察侯爵因為取證問題,暫時沒審判,或者說劉氓還沒想好如何處理他,因此跟著溜達。他懂法蘭西宮廷用語,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此時是什么心情。之前,他們雖然不甘心臣服于奧斯曼,可是他們對西邊教會和國家也沒有好感,結果一步步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當然,對他來說,也許都不用看了,這個黃胡子的愛和恨同樣極端,而且不給別人機會。
帳篷沒搭好,晚餐也在準備,見不遠處布錫考特等人在閑扯,劉氓感到有些無聊。干脆說:“賽力穆王子小新羅馬城一別,很久沒聽到你哥哥的消息了,他還好么?”
想套消息不可能,否說賽力穆也不覺得劉氓是在套消息,想了想,還是回答:“我哥哥當時受了傷,現在情況很好。他經常說,陛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對手…”
兩人東拉西扯,配上偶爾插兩句話的莫斯塔爾,倒像是朋友,而不是敵人。扯了半天,有價值的信息不多,但劉氓還是感覺到奧斯曼對金帳汗國的不信任感還是非常強烈。還可以感覺到,奧斯曼對金帳汗國背后的元帝國更擔心,似乎有意與巴勒斯坦汗國和解,共同應對東方的進攻。
國與國之間邊對抗邊合作也很正常,劉氓此時的主要目標就是把奧斯曼趕回安納托利亞,因此也隱約表示出贊同的意思。
閑扯的功夫,探哨也報回消息。總督城位于一個半圓形盆地大致圓心處,圓心后方還有一條峽谷。城池兩側都是相對獨立的高山。上面也建有要塞和壁壘,應該說易守難攻。奧斯曼人似乎接受了格瑞斯特的教,依托城池設立了兩處騎步混合營地。具體兵力不詳,但有援兵持續到達,應該是來自科索沃或者尼什方向。
對此劉氓有些不解,總督城、貝爾格萊德和塞維林堡幾乎處于一條線上,與尼什城構成三角形。如果塞維林堡失陷,奧斯曼人在總督城不就成了孤軍?這還是山地,救援都不方便,不是白浪費兵力么?難道是想靠這座城拖住自己?似乎有點意思…
這話問賽力穆等人也沒用。晚餐結束他還是回到帳篷寫信。當然,不知是給胡安娜寫。他發現,情婦們雖無法經常見面,信件傳情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甚至一向表現淡漠的海德維格在信中也顯出些依戀。
看著他一封接一封寫信,奧爾加涅平靜的端茶倒水,妮可卻鬧起小意見小丫頭這一陣明顯不對勁,不知跟誰學的,撒嬌使脾氣花樣繁多,劉氓也懶得理她。
寫到手酸,他才發現奧爾加涅正在發呆。雖然見面后沒機會親密,但她也不是鬧意見的性格,應該是別的事情。想了想,他還是直接問:“我的甜心,有心事么?”
奧爾加涅和妮可再時抬頭。
見劉氓顯然不是喊自己,妮可哼了一聲。低頭繼續摳氣。奧爾加涅見她的樣子有些不忍,但劉氓的話也要回答,倒是有些尷尬。定定神,她努力顯出笑意,輕聲說:“沒什么心事,有些累了。”
劉氓還是第一次聽她說累。雖知道她只是隨意說說,心里還有生氣愧疚。在心底微嘆一聲,他起身過去,抱起奧爾加涅坐在小床邊。摸著她略顯粗糙的手,感覺著她愈發健壯的身體,劉氓更是感慨。身邊是奧爾加涅,海上是琳奈和克勞迪婭,這三個女人應該說是最苦的。
奧爾加涅能感覺到劉氓的心情,轉而握住劉氓的手,將臉貼在他胸膛上,仿佛嘆息著說:“亨利,別擔心我。我只是覺得能為你做的太少。帝國太大了,事情太多…”劉氓鼻子有些發酸,心里只剩下羞愧。折騰這些可以說是他的樂趣,卻讓這些女跟著受苦。懷里的不說,就算在家的也沒有一個輕松。
妮可也感到繼續鬧不好,湊過來,也倚在劉氓肩頭。三個人就這么相依相偎,聽著帳外士兵隱約低沉,卻像山濤似的動靜,都覺得時間停滯,猶如夢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