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氓暈沉半天才算清醒,安東一臉焦急,其他貴族則是滿眼的古怪。他肚里雖氣,表面上卻是臉不紅氣不喘,悠悠閑閑站起來,好像剛才只是打了個盹。
安東輕聲說:“陛下,你是想對他們喊話么?我們這里有一些翻譯,不過…,不過翻譯的不太好…”
巴斯克語流行的就有八九種,不流行的更有幾十種,一村之遙,甚至一屋之隔,說話就不一樣,語法更是復雜到可怕,他們自己交流都成問題,翻譯個屁。
雖說被銀球涮了一把,劉氓好歹得到點知識。他也不理會安東,聽到其中一個大嗓門的似乎在跟別人猜測自己的身份,干脆用他那種巴斯克語大聲說:“我是神圣羅馬帝國皇帝,德意志羅馬帝國皇帝,德意志瓦本公爵,德意志瓦本巴登巴登伯爵霍亨施陶芬!你們不遵從教會引導,阿基坦才會討伐你們。我勸你們立刻投降,否則…”
劉氓還沒想出否則什么,另一個人用另一種巴斯克語大聲問道:“我們知道,你就是黃胡子,你怎么會說歐斯卡拉語?”
劉氓本就一肚子氣,聞言吼道:“你管我怎么學會的,限你們一天內投降,不然我就一腳踩平比利牛斯!”
話音未落,只見要塞上一陣人影晃動,一堆人湊到墻邊看熱鬧,再過一會呼啦一下沒了人影,只有一個聲音回蕩:“請稍等,我們商量一下。”
商量個屁,別想浪費時間。劉氓轉身惡狠狠的吩咐道:“把所有的投石車推過來,集中所有的油罐,一次扔出去,把這座要塞給我燒化!”
安東哪知道黃胡子哪根筋不對,也不好說這要塞幾乎是渾然一體的花崗巖,又是山梁最頂端,靠遠了扔不上去,靠近了先被別人扔石頭砸,只能使個眼色讓手下應付。
劉氓跳了半天腳,投石車沒等來幾輛,要塞城門倒是開了,幾個人打著白旗出來。為首的是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帶著王冠,走到近前,也不管他是否目瞪口呆,笑著說:“陛下,我們愿意向你效忠,由你兼任納瓦拉國王…”
劉氓又是一跤坐倒。
兩刻鐘后,劉氓在要塞大廳內坐到了長桌最頭,兩旁分列納瓦拉國王、貴族和安東等人。喝口酒定定神,他納悶的問:“我的國王,令人尊敬的桑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解釋一下么?”
桑喬國王詭異的笑了笑,低聲說:“我的陛下,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們有一個傳說:只要有人能同時精通三種歐斯卡拉語,就能成為潘普洛納,也就是納瓦拉國王。我感覺陛下似乎不止會三種歐斯卡拉語吧?作為外人,你太可怕了…”
劉氓一腦門子黑線,這種騙小孩的話也好意思說。揪揪胡子,他郁悶到:“我的國王,你就明說吧,不要繞圈子。”
桑喬又是詭秘的一笑,用更低的聲音說:“陛下,你沒聽說過么?有一年,魔王遷居這里,可是他住了七年之后又不得不搬走,因為他無法與我們溝通。七年里,魔王只學會了兩個歐斯卡拉語單詞:‘是’和‘不是’。”
桑喬說著指了指天花板,用幾乎無法聽到的聲音說:“嘿嘿,我們的語言只有上面那位才能聽懂…”
劉氓撇撇嘴,只想一酒杯扣他頭上。通過珍妮達克,他算是對上面那位有點害怕,這貨居然拿祂開玩笑。
見他不信,桑喬嘆了口氣說:“好吧,如果陛下非要我說個別的原因,我就說。嗯,是這樣,我只有一個女兒胡安娜,不想讓兩個陰險的侄兒卡斯蒂國王胡安和阿拉貢國王加西亞,或者是香檳的游吟詩人外甥提奧巴爾多伯爵吞并王國。還有,還有就是陛下和阿基坦的實力太強大…”
這理由還湊合,不過劉氓還是打斷喬桑的話說:“等一下,我的國王,我的王后是法蘭西的西爾維婭,就算有些矛盾,我在苦行,短時間不會考慮別的事情…”
“沒問題,我女兒跟愛麗娜女公爵關系很好,早就聽說過你的威名,她可以等,你終究會給她機會的,只要你答應由她跟你的孩子繼承納瓦拉王位…”
喬桑毫不在意,又是一通話把劉氓打的暈頭轉向。他不知道這老家伙怎么想的,這樣的事都能說出口。再說了,孩子,他也想要,可上面那位不給!
喬桑沒見過疑心這么重的家伙,不過他不急,微笑著拍了拍手,一個約二十歲的女孩立刻捧著裹在毛皮中的長條形物品走了過來。女孩黑發黑眼,眼窩深陷,相形之下顴骨有些突出,臉型也稍顯有些長,但配上淺麥色皮膚還是很合劉氓的口味。
可惜劉氓已經有了公主恐懼癥,見她長得有些像喬桑,立刻將注意力集中到她手里的長條包裹上。
注視著他的神情,喬桑繼續有貨到:“陛下,這就是我女兒胡安娜,很美麗吧?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不僅納瓦拉是你的,整個伊比利亞都有可能是你的,還有這件你無法想象的禮物。”
劉氓連郁悶的力氣都沒了,實在沒見過這么急著讓出王位的貴族。不過他還是被女孩手中的物品吸引了,那物品似乎透出種讓他琢磨不定的誘惑。
看看一臉癡呆的安東等人,他最終點了點頭。
喬桑一張老臉立刻舒展開來,笑著說:“好的,我的陛下,我相信你的諾言,雖然僅僅是點頭。胡安娜,將你的定情禮物給陛下吧。”
女孩雙手捧著物品遞到劉氓面前,修長細膩的手指輕輕顫動。可劉氓根本感受不到她的心情,只是被物品吸引。接過那東西放在桌上打開,劉氓楞住了,吸引他的感覺也沒了。
只是一把古舊不堪的劍而已。劍大概有一米二左右,劍柄是黃金鑄造的,鑲嵌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有一個居然像是人的牙齒。劍鞘似乎是青銅的,纏繞著不知名的皮革。
隨手將劍抽出來,劍身色澤晦暗,不像是生銹,而像是本色。劉氓判斷這應該是隕鐵之類的金屬鍛造的,但劍體不太規則,也看不出鍛造的痕跡。他正納悶呢,抬頭想問問喬桑,卻見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著他,好像要斷氣似的,只好問:“怎么了?”
話音剛落,所有人噼里啪啦一陣子跪在地上,七零八落的開始祈禱。
老半天,喬桑顫巍巍的說:“陛下,你竟然拔出了杜朗達爾,這把劍只有查理曼大帝和羅蘭圣騎士能拔出來啊!”。
靠,銀球又給老子設個套,這不是讓我統一歐洲么,哪有那個閑工夫。劉氓嘟囔一句:“希望各位以圣經發誓,嚴守這圣劍的秘密。”,卡啦一聲還劍入鞘,起身去外面喝涼風去了。
半天后,眾人恢復平靜,也立誓不瞎說話,可眼睛里都多了些什么。
劉氓只當不知,笑著問道:“我的國王,我們是不是該討論一下納瓦拉的問題了?還有…,還有威爾士親王的問題。”
喬桑人老經風多,恢復的最快,但劉氓對圣劍這樣的事都能不動于色,又堅定了他的信心,思量一會答道:“沒問題,我所剩時日不多,已打算在告解中度過余生。我只希望你能照顧好我這唯一的女兒,她的脾氣…。啊,我相信你是個信守承諾,負責任的陛下。”
見劉氓明顯對這事不甚掛懷,喬桑有些感慨,不過他很快拋去不快,繼續說:“納瓦拉各城鎮的事務幾百年來都實行城邦自制,國王保障王國安全,但城邦內部事務由貴族、神父和其他人士組成的議會管理,希望你尊重這一點。”
劉氓要的是靠納瓦拉打開通往伊比利亞的道路,哪有心思管這小國的事務,當即表示同意。喬桑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讓人書寫契約。
忙完這些,他才接著說:“陛下,威爾士親王是作為使者前來納瓦拉,在你兼任國王之前,我們不會與他發生敵對行為。他目前在我潘普洛納的王宮,離這騎馬不到一小時路程。我想他也會有興趣與陛下接洽,不知陛下有興趣么?”
講原則是好事,劉氓當然不見怪,可對這個黑太子他有些說不出的芥蒂。想了半天他還是同意了,去潘普洛納看看也好,怎么說以后是自己的地盤。
現在伊比利亞基督徒國家和各哈里發國家各占一半領土,以后也需要跟葡萄牙、卡斯蒂、阿拉貢好好聯絡一下“感情”,必須了解這里的情況,進行適當布置。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黑太子顯然得知劉氓進入納瓦拉,居然提前跑了,一點不給劉氓找茬進行決斗,干掉這個曖昧男的機會。但劉氓還是頗有所得。
潘普洛納位于比利牛斯山脈南麓的一處谷地中,各出口都建有防御兄弟國家的要塞,實在是經略伊比利亞的絕佳地點。納瓦拉長期處于阿拉貢和卡斯蒂屏蔽之下,未經戰亂,各城邦都很殷實,跟伊比利亞各國和英格蘭等國都有貿易往來,海岸附近的野路子商船跟尼德蘭地區有得一拼。
鑒于伊比利亞的混亂狀況和自己目前的實力,劉氓決定先以黑衣修士滲透為主,暫時不對伊比利亞各國公開對抗。甚至要暫時掩蓋他跟桑喬的協議,保持跟英格蘭的貿易,此次事件也就說他只是來談判。而安東則開始招募本地兵員,以胡安娜的名義組建類似于阿爾卑斯獵鷹的兵團,取名為歐斯卡爾杜納克暴風兵團,為其后發展做準備。
劉氓對這超級意想不到的收獲大為滿意,如果說有不足,那就是胡安娜明顯心懷不滿的表情。這事實在是詭異,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想著慢慢規勸。目的已經達到,他可以隨后讓胡安娜獲得王位繼承權。
等獨處一室,他還是細細摩挲起杜朗達爾。這對朗斯洛特來說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吧?一直忙于領主事務,他甚至感到朗斯洛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