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二娘吵吵鬧鬧的陪著岳羅氏退下。
沒了少女在耳邊聒噪,跟岳福交流半許,一件心事也終于落地的我,自然就只有喝酒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我就至少喝下了七八兩。
要是長安世面的普通濁酒,十幾度的水準,這點分量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可是,岳府的酒水卻是日用品公司最新生產的高度蒸餾白酒,恐怕至少五十度開外。
唉,還是那句話,即便我有意沒把蒸餾白酒的工藝傳授給胡桂等人。可這些人從香水的制作工藝上,又豈能揣摩不出來。
好吧,只要不是我提供的工藝,我也沒有多少的心理負擔。要說,胡桂這廝是越來越有奸商的本質了。這一斤白酒就要一貫錢,什么特裝版“宮廷玉液”還要足足十貫,是真他娘的夠黑。
喝了這么多高度白酒,我自詡酒量好,其實也有些犯迷糊了,漸漸也開始招架不住。只是,岳氏兄弟見我興致高昂,還如此親和,也逐漸放開,就一直不停的給我敬酒。而我,似乎還有些不好拒絕。好吧,我只好又喝了不少。
終于,我脫了長袍,拉著岳福等人就在膳廳里狂魔亂舞。嗯,我似乎還唱了什么歌?容我仔細想想,好像是《天大地大》,還是《摘下滿天星》什么的?可好似也不對。
反正,就一句話,我好似是忘了。不過,我肯定是鄭少秋的歌,因為我最喜歡那種灑脫。
后來,岳氏兄弟似乎也玩的不亦樂乎,除了一群人在膳廳里載歌載舞外,似乎還叫來了樂班,吹吹唱唱半宿。包括我隨身的侍從,也悉數加入了進來,導致膳廳里是人滿為患。
要說這種氛圍,我當時真的好喜歡,就好似回到了后世的迪吧或是舞廳一樣。直到我實在憋不住,跑到墻角哇哇大吐,繼而就倒在了過道上,這才被眾人發現。
好似還是由岳福指引,景瀾背負著我,將我送到了一處廂房中安歇。等我躺下后,似乎還有個熟悉面容的女子,為我擦拭身子,甚至還換上了干凈的衣物。只是,那女子似乎手腳并不熟練,還被岳福連連斥責。接著,我就真的睡熟過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終于覺得嗓子干啞的厲害,于是便喊道,“吾口渴,要喝水。”
見沒有人回應,我只好又喊,“如兒,吾要喝水,都死哪兒去了?”
喊完后,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了。嗯,好似我沒在紫宸殿中,此番還留在岳府借宿吧?那么,元碧如肯定不在身邊,叫她有什么用?可是,那個迷夢之中的女子,又是誰呢?
我這廂便緩緩睜開眼,只見房內燈燭通明,還有一個半束半披發式的女子斜躺于地,雙手卻俯在塌前,伴隨著輕微的鼾聲,竟然已然睡著了。我仔細辨認一番,竟然是岳二娘,不過換了身衣物罷了。
見狀,我只好自己披上了衣物,起身四處找水。要說房間正中的桌上,倒是擺著茶壺。打開一看,竟然裝盛滿滿,還有些許溫熱,倒是正好。
于是,我咕嚕咕嚕就喝了個半飽,還美美的打了個飽嗝。只是這個酒氣,熏得自己都有些暈頭轉向。
接著,我自然就想撒尿,可一看屋外天寒地凍,我自然也不想出門。再舉目四望,我就在床下發現了一個“夜壺”。好吧,夜壺這個稱呼,是后世巴蜀大地的叫法。在大隋朝,其實叫“楲”,口語也叫做“馬子”。對,就叫馬子,真不是誰的女人,別誤會。
解開衣袍,我就想放水。結果回頭一看,岳二娘還躺在塌邊。我自然沒有裸露的癖好,包括在宮里蹲號,也都是不習慣宮人伺候的。這更別說,一個只認識幾個小時的女人了,那怕睡著了也不成。
輪到這時,我也只好繼續憋著。放下夜壺后,我就輕輕將岳二娘搖醒。
還是別誤會,之所以將她搖醒,我其實是一番好意。畢竟天寒地凍的,雖然屋內有暖爐,地板卻是冰涼。長時間躺在地上,容易得上關節炎之類的毛病。還有,她這種睡姿久了,就會導致血脈不暢。若是缺鈣什么的,第二天起來全身麻木的滋味,可不好受。
只是,我費了老大的勁,也沒有將其叫醒。怪只怪,這丫頭睡覺實在太沉。見狀,我只好擰住她的鼻子。這廂岳二娘才悠悠醒轉,秀目微睜,萬分不喜的問道,“干甚?”
說著,岳二娘就爬起來往榻上鉆,我趕緊一把擰住她的衣領。要說岳二娘本是極為嬌小,加之體輕,竟然被我如此一擰,就如同一只小貓般提了起來。
這時,岳二娘就止不住在空中一陣踢踏,更是失聲哭罵道,“放開奴家,汝這無恥之徒。”
見她徹底醒轉,我便將其輕輕放下,更忍不住打趣道,“吾只是一番好意,何來無恥之說?”
“汝欺負奴家,便是無恥。”
我頓時啞口無言,半晌后解釋道,“小娘子這邏輯,好生有趣。天寒地冷的,吾不忍小娘子受涼,所有才將小娘子叫醒。可是,小娘子這一醒,直接就往吾的榻上鉆。難道,小娘子的耶娘就沒有教育過嗎?男人的床,可是不能隨便亂上的。”
岳二娘一聽我這般說,自然滿臉羞澀,低著頭就向屋外走。可還沒邁出兩步,就回過味來,言道,“可是,耶娘先前告訴過奴家,要奴家今夜陪著皇帝,還不許回屋。只是,這房內就這一張榻,卻被皇帝占了去,奴家又該睡到何處?”
“真笨。此刻都什么時辰了?想必小娘子的耶娘,早就睡下了。那里能知道小娘子回去了,還是沒有回去?”
岳二娘再仔細一想,就連連點頭道,“對,皇帝說的甚有道理。那奴家現在就回屋可好?但是,明日皇帝不能告訴奴之耶娘。”
“這是自然,小娘子盡管放心。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頓時就把胸脯拍的響亮。
見我如此保證,岳二娘飛快的整理了一番衣物,打開房門就跑了出去。
“噓,他娘的,真是憋死老子了。”重新解開衣袍,一邊暢快,我一邊如此感嘆道。
哪知就在這時,我便聽見房門“吱呀”聲響。回頭便見岳二娘又鉆進了屋內,沒好氣的問道,“小娘子怎生又回來了?”
再看她目瞪口呆的模樣,面容更是瞬時通紅,立馬就轉過頭去。我自然也回味了過來,一邊快速的整理衣袍,一邊舔著臉解釋道,“不好意思,純粹失誤。吾真的以為,小娘子已經離開了。”
聽見有腳步聲移動,岳二娘這才偷偷的扭頭看了我一眼,見我已坐回塌前,方喏喏解釋道,“奴家。。。奴家方才出門,卻見皇帝隨身帶著的那些人,都跟木頭樁子般矗在院子里,當真好生嚇人?所以。。。所以,就回轉了。”
“那些侍從,小娘子先前不是都見過嗎?有甚可怕之處?當其是長得嚇人的紙老虎便是。”
“這個道理,奴家自然明白。奴家只是覺得,若是這些人瞧見后,告訴奴之耶娘該怎么辦?”
“唉,小娘子放心。吾之隨從是不會亂說的。再者說,吾就不明白了,即便小娘子之耶娘知曉,又能如何?總歸不會揍小娘子吧?”
“揍倒是不至于。可是,耶娘先前說過,此番若是不聽吩咐,一年內不許奴家出門。還有,尚要扣減奴家的例錢。雖然,奴家也知道耶娘心疼,可這般責罰,萬一當真可怎生是好?”
“嗯,這個嘛。。。這個處罰,確實很重。不過小娘子盡管放心,吾再次保證,吾之隨從絕不會胡言亂語。小娘子只管離去便是。”
“可那么多人,還人多嘴雜。萬一說了呢?”
我不由急道,“吾方才都說了,這些隨從是不會說的,就一定不會亂說。小娘子盡管放心。”
見我這般再三表態,岳二娘終于放了心。這才又輕輕打開房門,又鉆了出去。
輪到這時,我便脫掉衣袍,繼而躺回床上,并吹熄了燈燭。可剛剛睡下,我就覺得一股涼氣撲面而來。睜眼一看,借著窗外投射的微弱光線,便見一個黑影站在了塌前。
我頓時大驚失色,厲聲呵斥道,“誰?”接著,我便在枕下一摸,徑直將匕首握在了手中。
沒辦法,隨身攜帶匕首,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放在枕下。這其實是,自從得知小銀子是李輔國安排之眼線后,我就養成的習慣。說到這里,難免讓人覺得心酸。親信如小銀子之輩都會背叛我,其實在我的內心深處,除了恐懼,更多了太多太多的猜忌。所以,習慣成自然,如今那怕酩酊大醉,我也會順手為之。當然,我也認為,這是個好習慣。
可就在這時,我便聽見那黑影之中,傳出“吚吚嗚嗚”的女人哭泣聲。沒錯,竟然又是岳二娘。
心中安定下來,我就將匕首重新放回枕下,不無好氣的問道,“小娘子,又出了什么事情?不會是小娘子之阿耶,此番就在房內候著吧?”說著,我就到處摸火石。只是摸來摸去,最終也沒有摸著,便只好作罷。
哭泣聲終于停了下來,岳二娘更是滿懷驚奇的問道,“咦,皇帝怎生也知道?”
“唉,這還不簡單。若吾是小娘子之阿耶,想來也會這般做的?還有,小娘子之阿娘,難道就沒有告訴過小娘子,還要做些什么嗎?”
“皇帝好生無恥,竟然偷聽阿娘和奴家說話。”
“大姐。。。美女。。。小娘子,麻煩你老人家仔細想想,吾都喝醉成這樣了,怎么去偷聽?還有,這種事兒,需要偷聽嗎?”說完,我只好又問岳二娘,言道,“那今夜,小娘子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