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傳信兵的指引,三萬大軍悉數打上火把,浩浩蕩蕩的離開了金沙江沿岸,直接翻山越嶺并一路向西。
山嶺雖然依舊險峻,雪山雖然一如先前般無邊無際。可翻過幾道山隘后,借著火把傳來的光線。我這才陡然發現,在崇山峻嶺之中不但有了山路。而且,還越來越寬敞和平坦。包括在山路的兩側,似乎還有成片成片的農田出現。
順著山路繼續往前走,又翻過了兩道山口,天色已然漸明。這時,山路兩側錯落不一的民房,就開始引起我的興趣了。
倒不是別的,這些沿山而建的房屋,也已經不是以往所見之帳篷或是茅房之流,而是悉數采用石材配合三合土砌筑,更有上下數層之分。若不是屋頂上高掛神似男性物件兒一般的圖騰,我甚至有理由懷疑,自然已經回到了后世巴蜀大地的農村。當然,是我小時候所生活的農村。
很顯然,這些民房也已經悉數關門閉戶。想來,百姓亦是提前逃走了。即便我想抓個人過來盤問一番,也沒有太多的可能。
不過,一切都沒有關系嘛。從先前三千女兵,再到擁有這等高超建筑水平之民房出現,這群山野村夫究竟何人?若是輪到現在,我還是猜不出來,我這個堂堂正正的大隋帝王,也真就別干了。
沒錯,這應該是東女國。眾所周知,《西游記》中關于女兒國的描寫,并非完全都是杜撰。至少,在大隋的歷史時空中,確實有過女權國度之存在。而且,還不止一個。
一則,便位于蔥嶺之南,王姓蘇毗。在開皇六年的時候,她們就有遣使長安朝貢的歷史,只是后來沒有了音訊,想來被吐蕃滅國的可能性居大。關于這個女國,大隋人就以西女國稱謂。
另一個女國,自然就是眼下的東女國了。其大致的領土范圍,根據我的了解,應該東接大隋之茂州,即后世的四川阿壩州茂縣和汶川。東南與雅州交界,既后世的四川雅安一帶。王城據說在康延川,也就是后世的四川省阿壩州金川縣,還擁有城池八十余座。
所以,依照這些方位推算,王師此番南下至此,應該進入了她們的腹地,這其實也是我篤定為東女國的原因。同時,就因為東女國之領地與四川行省接壤,就學習了很多蜀地高超的建造技巧,也慢慢發展出自己獨到的建筑方式了。
那么,當年的西女國,不遠萬里跑到長安朝貢,也無外乎想獲得大隋朝廷之庇佑。直接與四川行省接壤的東女國,何以有膽量敢冒犯王師之龍顏呢?
照我想來,估計還是夜郎自大的心思居多。或許,也就因為消息過于閉塞,導致她們對大隋當下的情況并不了解,包括此番眾龍驛戰事的結果還不知悉,繼而缺乏了足夠的敬畏。甚至,就因為她們現在還是吐蕃的附屬國,想給赤松德贊那廝送上一份厚禮,這也無可厚非。
好吧,一切都沒有關系。不知天高地厚,我讓她們看清楚形勢就好。也只有揍疼了揍怕了,以后的她們才知道老實。
于是,王師在山梁谷地處短暫休整后,我便示意繼續趕路。只是一路行來,戰場廝殺的痕跡,我雖然是見過不少。可徐懷武等人的蹤跡,我卻是半點也沒有發現。
輪到這時,我也只好讓人再把傳信兵叫來,徑直問道,“汝這廝和徐連長等人,究竟在何處分開的?”
“回圣人,亦在先前之所。”
“可除了幾十具蠻夷的尸骨,也并無其他啊?”
“這。。。當時,徐連長見賊人勢大,就讓小奴回去報信。后續的狀況,小奴就實在不知情了。”
聽傳信兵這么一說,我自然就更為納悶。有一說一,徐懷武一百兵馬被三千東女國士兵圍在山林之中,打不過很有可能。可是,若說沒有適當的抵抗,還悉數被俘,這就完全不可能了。也沒別的,我對第一軍將士的戰斗力和軍心,還是足夠信任的。
難不成,這三千東女國女兵被撂倒幾十個后,便悉數逃跑了。然后,徐懷武這廝覺得不解恨,還自行追了過去。
他娘的,一想到這個,我就更是火急火燎,馬上吩咐眾將士加快行軍的速度。當然,隨著此時的道路越來越寬闊,這個倒不難辦到。
又翻過一個山頭,透過山谷間的重重迷霧,我似乎就看見了一個規模不大的城池,在崇山峻嶺之中若隱若現。
大山深處果真也有城池,雖然先前已經有了這樣的判斷,可如今被證實后,我還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于是,王師再度加快行程,趕在正午之前,終于抵達了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池之下。不過,比我們先抵達的,卻另有別人。沒錯,這就是消失已久的徐懷武一隊兵馬。只是此時的他們,就悉數盤坐在城門之前,還止不住的長嘆短吁。
待徐懷武快步跑到我的面前,我也止不住打趣道,“看著這樣的雄關,爾等是不是有些望而興嘆呢?包括,先前還想立點戰功,此番也沒有任何指望了。”
“不瞞圣人,正是如此。王師一路討伐而來,自鄯州到眾龍驛,其實也有很多的城池和重鎮,比如烏海城。可有一說一,這些城池悉數矮小不說,還皆是黃土夯實而成。可眼下的這座小邑,雖比不得中原的名關大川,卻是悉數采用石墻砌筑,還如此的高聳。末將也就百十人,還無虎蹲炮之流配備,也確實別無他法。”
聽徐懷武說到這里,我就淡淡笑道,“爾等一路行為,那些鄉野村夫的民居想必也見過不少,何以想不到這些環節?說到底,還不是爾等追一群娘們兒過于興奮,導致失了分寸。照吾看來,沒讓爾等攻進城去,倒是一件大好之事。要不然,誰知道爾等會鬧得如何雞飛狗跳?”
“末將。。。末將在圣人眼里,就有如此不堪嗎?”
“汝以為呢?要不然,吾何以跑得腿都折了。罷了,罷了。那領頭之人的身份,爾等可有打聽清楚?”
“好似。。。。好似,叫做什么高霸。”
“不是賓就嗎?”
“好似不是。”
“哦。。。那長的漂亮嗎?”
“圣人,賢妃娘娘和聶婕妤,可在后面聽著呢?”
“想什么呢?”我自然大聲質疑道,“吾是想問,為何就不是賓就?”
“圣人,這個賓就何物?高霸亦是何物?”
“這個嘛。。。賓就,其實就是東女國女王的稱謂。至于高霸,理解為朝廷重臣就行,不過是女官罷了。”
“他娘的,這個東女國的朝廷,難道都是女子為官嗎?還有,也都是女子行軍打仗嗎?那男人們又干些什么呢?”
“自然是干男人們都喜歡的事情。而且,還不用負責任。當然,東女國的男人也會去打仗,只是吾等沒有遇上罷了。”
“還有這等好事?末將一聽,都有些心馳神往了。”
“那好,等會兒捉了這個高霸,吾就將那廝直接贈于汝。”
“謝圣人恩典,”說完,徐懷武就反應過來,“末將豈敢?這理當圣人受用。”
想了一想,徐懷武還補充道,“也對。圣人自然更期待東女國之賓就了。”
聽到這話,回頭就見貞孝和聶隱娘那副要吃人的目光,我頓時就急道,“汝這廝豈敢胡言亂語,吾何以如此荒唐不堪?還有,吾有那般饑不擇食嗎?再是賓就,也要長的稍顯標志些才行嘛。”
接著,我自然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轉移話題道,“嗯,這些宵小之徒,以為有個城池在手,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來人啊,去把大將軍炮給吾悉數調來。”
“圣人,此番輕裝簡行,大將軍炮并未攜帶。”
“哦,那虎蹲炮帶了多少?”
“僅有幾十門而已。”
“那也足夠了。直接擺開架勢,就給吾狠狠的轟。他娘的,屁大點城池,幾輪不就沒了嘛。”
“喏。”
轟鳴聲頓時齊響。一輪過后,眼前的城墻就矮了一小截。這時,我便見城門大開,一群群服飾各異的女兵蜂擁而出。
只是下一秒,我的臉色就黑了下來,更忍不住追問徐懷武,如此言道,“這些士卒的兵刃上,究竟懸掛著何物?”
“末將不知。嗯。。。好似女子之月事布。”
“那。。。城樓上士卒潑下的,又是何物呢?”
“末將亦是不知。不過,估計也是狗血之流罷了。”
“啊。。。”聽到這里,我就忍不住極其惡寒,下意識詢問四周將領道,“爾等遇到過這樣的戰法嗎?”
“未曾。不過想來,以后王師四處討伐,這樣的場景也會越來越多了。”
“也是,沒文化真可怕。”
說完,我還自行補充了一句,“當然,有文化就更可怕了。”
可接著,我就自行閉上了嘴。也沒別的,我忽然就想起了后世之中華屈辱史。話說這樣的把戲,不是也屢見不鮮嗎?得嘞,大隋的后世,肯定不會再有這樣的場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