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收回袁溪鹽場的產權和經營權,其實很容易理解。開個玩笑說,我總不能因為五萬產業工人的失業,直接影響北井城的發展,對吧?
那么,收回其余經營不下去的私營鹽業工坊,我又是作何打算呢?一方面,是我認為,可能也不是所有的鹽場主,都可以像巴壽一般有責任感。沒別的,就因為井鹽市場逐年衰敗,已經有很多鹽場主在公然違反約定,直接進行了大規模的裁員。如此一來,就引發了比較突出的社會矛盾。
對于這種行為,若光靠律法和國家執法機關去約束,是無法徹底解決問題的,關鍵還在于疏。所以,與其讓這種情況繼續惡化下去,我還不如把這個包袱主動接過來,并交由內庫統一進行安置。這同樣也是一個執政者,或者說一個國家,必須要履行的責任和義務。
另一方面,就是我看來,這些東西也未必都是包袱。莫說許多鹽業工坊的生產設備,乃至于土地,都是優質資產。就說那些熟悉制鹽流程的產業工人,一樣都是無價之寶。
正因為這些工人,已經被無良私營業主折騰的死去活來,待回歸到大隋鹽業總公司麾下后,即便我也要集中篩選和處置,其實也能減少許多不可調和的矛盾。
那么,這些經營不下去的鹽業工坊和工人,我又該如何去篩選和處置呢?很簡單。一部分工坊留下來,進行深入的改制和注資工作,成為大隋鹽業總公司下屬的區域性生產子公司。以便大隋鹽業總公司的產能和規模,能夠繼續做大做強,進一步蠶食市場之份額。
另一部分工坊,也就是那些確實沒有潛力可挖的部分,固定資產和土地按照既有的拍賣原則處理。至于產業工人,技術工人直接進入大隋鹽業總公司的其余生產基地工作。剩余的人員,就由內資委統籌安排了。畢竟,內資委現有的產業很多,所涉及的領域也是方方面面,要解決這些工人新的工作崗位,其實并不難辦。
打個比方說,就以大隋水力開發總公司而言,修建水電站需不需要民工?從社會上招募,還是使用袁溪鹽場辭退的伐薪工或力工之流,試問有什么區別?
眾位可要知道,大隋的鹽產業,可不只是人力密集型產業那般簡單,更是生活生產環境最惡劣的行業之一。比方,負責砍柴的伐薪工,起早摸黑上山下河,所賺取的也不過是養家糊口之口糧罷了。再比如力工,依靠腳力翻山越嶺,行程上千公里,同樣經常食不果腹。有一說一,難道他們現在的日子,就比民工好多少嗎?
至于為何要繼續加大鹽業總公司的產能和規模,我的理由也很充分。在我看來,大隋現在的鹽產業,從根本上來說,還不存在產能過剩的問題。現階段,也只是一個優勝劣汰的過程罷了。
相反,不止沒有產能過剩,反而還處于市場開發不夠徹底,乃至于細分市場不夠全面而已。沒別的,大隋現今的鹽產量再多,也不過年產十萬噸,與后世的千萬噸規模相比,差距也不是一星半點,更達不到百姓對食鹽價格漠不關心的地步。同時,境外市場也還存在很大的發展空間。
所以,我要干些什么,其實就顯而易見了。于內,持續加大大隋商貿集團公司和大隋皇家超市集團商鋪的建設速度,構建出更為龐大的終端銷售網絡。于外,我還要通過大隋對外貿易總公司,持續加大對外貿易的份額。而不少的非技術崗位之鹽業工人,也將成為大隋對外貿易總公司的雇員,甚至是對外貿易的銷售終端。
嗯,這個東西可能有點復雜,我必須舉例說明了。就以南洋為例,大隋現今在南洋,已經有了自己的軍港,也有了一定的駐軍。可在以往呢,大隋的商品到達軍港后,就只能依靠南洋商賈的微薄力量,去覆蓋一些周邊的重要城邦。這其實,也是大隋對外貿易無法快速增長的根源。
道理也很簡單,現今的南洋多土著,也大多處于茹毛飲血的階段,滿嘴里只有燒殺搶掠,我若跟他們談商業,不純粹就是對牛彈琴嗎?
開個玩笑說,我如果把很多窮苦之人匯集起來,經過培訓和洗腦后,直接采用類似傳銷的方式,再依托鹽制品等出口利器,直接將他們遍布南洋各地,對于大隋行商天下,何其不利?大不了,我也用軍隊做武力保障嘛。
這樣一搞,除了能夠快速改變大隋的社會結構外,所能帶來的影響力和威懾力,又將是何其巨大?有一說一,難道這種手段,就比當年的大英帝國之大煙產業,要弱上半分嗎?
也很顯然,南洋還只是個例。吐蕃和回紇,可不可以實施,難道他們的百姓不需要食鹽?包括遙遠的歐羅巴大陸和美洲大陸,有沒有市場呢?照我看來,也都是可以的嘛。
說到這里,其實歸納為一個中心思想就好。這就是,大隋未來的經濟發展,到底該怎么去發展?逐年的積累,這只是根基,也總是太慢了些。我所要選擇的捷徑,其實就是通過鹽制品這類高附加值的產品,再通過大航海的手段,持續推動大隋出口貿易的份額,再嚴格把控貿易順差這一個環節。直接把周邊諸國之財富,甚至把天下之財富都匯集過來,實現大隋真正意義上的國富民強。
如此一來,我先前篤定大隋食鹽產業沒有產能過剩的問題,想來各位都明白了。解釋完這個東西,我再解釋細分市場不夠全面,其實也就很容易理解了。說白了,異國他邦的百姓要掠奪,大隋的富人階層,是不是也該掠奪呢?
在我的定位里,鹽產品既然是生活必需品,那就必須是一種商品。既然是商品,就一定會有高低貴賤之分。滿足大隋平民百姓日常所需的低價鹽要有,滿足達官貴人所需要的高價鹽,也必須存在了。當然,出口周邊的食鹽,在收取高額的關稅后,即便是低價鹽,也肯定會立馬變為高價鹽。
那么,如何去區分大隋低價鹽和高價鹽呢?包裝和宣傳,這個只是外在。更關鍵的東西,還體現在品質上。井鹽相比于海鹽,其實就有一個天然的優勢。這便是品質優良很多,也少了許多的雜質。
其實,關于這個問題,不止當今的大隋朝存在,十分成熟的后世海鹽煉化工藝中,也同樣存在。所以,后世百姓日常食用之食鹽,依舊還是井鹽為主,海鹽只是多用于工業生產罷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海鹽煉制的純度就一定達不到井鹽的水平。只是如此一來,隨著工藝繁瑣,就會導致生產成本的大幅度增加,直接讓海鹽失去了生產成本低的最大優勢。
既然存在這樣的巨大缺陷,將大隋之海鹽的煉制完全推廣,乃至于滿足大隋百姓的基本食鹽需求后,我再度回到井鹽的深度開發上,就是必然的結果。
至于如何去推動大隋井鹽的深度開發呢?品質更高,質量更優,肯定是不二法門。但不管怎么說,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是不能回避的。這就是必須降低井鹽的生產成本。
有一說一,要想降低井鹽的生產成本,其實并不難。規模化生產,就是途徑之一。說到底,不管是什么產業,只有生產規模足夠大,就一定能夠大幅度降低生產成本。
收回許多井鹽工坊后,部分篩選后關停的,其實就是那些已經滿足不了規模化生產前提的小作坊。而保留下來的作坊,也都有擴大產能的空間,乃至于從巴壽手里接盤的袁溪鹽場,同樣就在此列。
說到這里,估計就有人更好奇了。這么淺顯的道理,難道大隋的鹽場主都不明白嗎,乃至于巴壽也不明白?嗯,大隋的鹽場主,自然很多人都明白,所以這些人還活著。包括不少人,其實活的還很滋潤。
Wшw ?тt kΛn ?¢ ○ 至于巴壽嘛,估計也都明白。但是,也正如他所說的一般,因為受限于財力,才最終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之所以要這么說,就在于袁溪鹽場若想大規模擴大生產,受限的并不是鹵水不夠充裕,而是受限于周邊的自然環境。
沒別的,兩山河谷地帶,袁溪鹽場工坊的周邊,甚至連塊像模像樣的平地都找不出來,談何去擴大生產規模,這就更別提技改了。這些東西,那一樣不需要大量的資金。
而袁溪鹽場想要擴大生產,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直接采用溝渠將鹵水引出,再另行擇址重新建設制鹽基地。
所以,我今日前來視察之目的,除了實地了解袁溪鹽場之現狀,以便決定補償巴壽的方案外,更要替袁溪鹽場規劃一個美好的未來。
既然是規劃未來,自然也不止規劃新的生產基地,以及規劃全新的生產線。這同樣還包括,重新規劃和設計全新的生產流程。
好吧,鑒于各位對大隋井鹽的生產工藝不甚明了,我不妨簡單介紹一二。就以袁溪鹽場為例好了。概括來說,袁溪鹽場以往的生產工藝,大致可分為兩個方面,即煮鹽和提純。
提純很好理解,篩分和過濾而已。至于煮鹽嗎?其實就是將鹵水放入大鐵鍋之中,再用柴火將鹵水燒干,最終形成結晶。這么一說,想來各位也都能理解,為何大隋的井鹽作坊一定會有那么多伐薪工,產能也如此低下了。
所以,我所要推行的新型制鹽工藝,說來一樣很簡單,實則就跟煉制海鹽的工藝流程差不多。在緩坡地帶劃出梯田一般的諸多鹽田,這些鹽田悉數采用水泥封底和筑邊。接著,再通過管道,將鹵水從蓄水池中引出來。
至于蓄水池,其實就是出水口之鹵水通過溝渠流到鹽場后的終端。這個東西,以前的袁溪鹽場,自然也是沒有的。此番,我之所以考慮進去,除了能大幅度縮短鹽田進水的時間外,更是為了提高鹽場的整體產能,直接讓有限的鹵水資源能夠最大化利用。
同時,考慮北井市的日照并不強,這些鹽田若直接采用海鹽煉制之日照曬干,也很難實現。所以,在我的方案里,這些鹽田都將完全封閉起來,除了頂部采用玻璃借助于光照外,還會安設許多大功率的燈源,直接保持內部溫度可控。
即便相比于海鹽的生產,這樣的設計會多出一筆電費開支。但綜合起來,這種新式的井鹽煉制方式,其實也可以基本降低到海鹽煉制成本相當的水平。沒別的,袁溪鹽場鹵水的含鹽率,可比海水要高很多。
當然,除了這些,袁溪鹽場為了追求產品質量的方式,就更加苛刻了。比如,我還將原本的一道提純工藝,直接變成了三道。
如此一來,這個鹽場所需要大規模布設的鹽田,儲量驚人的多座蓄水池,以及工序復雜的提純工坊,那一項的占地面積和投資,其實都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