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個戰略目標和任務,看上去好似很龐大,實則也不難實現。包括薛平,同樣也不覺得我是在天方夜譚,更是癡人說夢。
沒別的,一方面是因為現今有了社會資金的引入,導致大隋的基礎建設投資之資金充足不少,乃至于在大隋既往的基礎設施建設中,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甚至包括,原本一些想都不敢想的項目,現在不止是大隋朝堂內部,包括尋常百姓,也都覺得理所當然,更是司空見慣了。
另一個方面,其實就在于什么地方會安排有獨立的駐軍部隊了。說到底,一般的小城小邑,也肯定享受不了這種待遇。打個比方說,后世天朝的軍隊要比大隋龐大的多,可試問一個縣城或是一般性的區域城市,誰他娘的又能看到駐軍,對吧?哦,我說的駐軍,可不是什么預備部隊,而是實實在在的正兵。
所以,能安排有駐軍駐扎的地方,除了是軍事要地和關口,再差也至少是一些重點的區域性中心城市。乃至于,至少也是州級一般的編制。如此一來,這個要覆蓋的范圍和區域,其實也就不那么大了。若是細數起來,大隋現今各大軍鎮安排有駐防任務的城市,滿打滿算,實則也就那么幾百個。
有一說一,雖說只有幾百個城市,可若想下一個十年內全部覆蓋,受限于大隋基礎設施還略顯薄弱,這一項投資的規模實則也不是小數額。至少,對于如今的國庫和內庫資金而言,同樣是筆不小的開支。
收緊各方面的資金支出口子,盡量為基礎設施建設讓路,這是一方面的安排。多印點隋幣,再多渠道籌集資金,進一步放寬市場引入社會資本的幅度,就是另一方面的考慮了。
當然,關于這個話題,自然也引起了薛平的極大興趣。也沒別的,薛平乃大隋一代戰神薛仁貴之四世孫,更是河東薛氏當今的標志性人物。他的身后,同樣圍著一大堆人。即便不考慮這些家族門楣的因素,其實薛平也持有大量剛剛上市的大隋交建集團之股份。
如此一來,對大隋交建集團的未來發展,乃至于對交建集團的經營,多上一份關心,也就實屬人之常情。
于是,薛平就忍不住好奇追問,“圣人既有如此之打算。想來,此番王喜和程前二位將軍所獲之回紇俘虜,也要學當年修建長洛高速一般,直接采用以工代罰的方式進行處置了,不知老臣可有會錯意?”
對于薛平的這點小心思,我自然也不道破,點頭回應道,“理當如此。畢竟,大隋交建集團已經是家上市公司,這就必須對所有股東負責。即便再是吾交代的政治任務,可有些時候能節省一分,還是要節省的。不過,這些降卒就算是免費的勞動力,其生命和基本生活保障,也必須搞好。包括必要的政治教育,同樣不能少,這個就是規矩。”
當我一而再,再而三提及生命和基本生活保障,乃至于政治教育。薛平自然也就完全明白,在這些回紇降卒的處置上,大隋就斷然不會學當年修建長洛高速初期一般的簡單粗暴。
這也就是說,我所要采用的手段,實則就是后來修建鄂州至廣州高速公路時,各地收繳降卒之處置的升級版。一方面,我要繼續壓榨這些人的廉價勞動力。另一方面,我還要對這些人進行深度的洗腦,不止對大隋,包括對我也沒有半點的怨恨。甚至,還要在潛移默化中,成為我的擁躉和追隨者。
有一說一,這樣的處理方法,相比于赤露露的壓榨,所需投入的管理成本肯定高上不少,乃至于能壓榨的勞動力,也肯定達不到最大化。以大隋交建集團的股東利益而言,肯定是不合時宜的。
當然,不合時宜也就不合時宜了。誰叫內資委是大隋交建集團的控股股東呢?再者說,在當下的環境里,恐怕也沒有人敢跟大隋的國家整體利益對抗。
所以,聽我如此鄭重其事般告誡,薛平就附和道,“方才,老臣聽了圣人的諸多安排,還有諸多的過往案例在先。想來,靈州至回紇牙帳的高速公路建設,圣人是準備立即動工修建了。若是如此,這些回紇降卒投入到項目的建設中去,在接受勞動再教育的同時,也為家鄉的父老謀取了福利。只要配合上大量的宣傳工作,想要這些人盡早歸心,確實百利而無一害,也能事半功倍。”
哪知,薛平剛說完,我卻斷然搖頭道,“愛卿所言自是不差。以前的回紇牙帳,以后的大隋烏蘭巴托州,作為回紇行省之首府,乃至于大隋回紇軍鎮之總部所在,聯系長安的高速公路和鐵路,吾的的確確已經準備動工修建了。但是,建設所需雇傭的民工,卻不是這些回紇降卒,而是規模更大的廣大回紇民眾。至于這些降卒嘛,此番吾倒有一些新的打算和安排了。”
“圣人意欲何為?”
“沒別的,此番王師還要討伐吐蕃,雖說蘭州至鄯州的高速公路已經貫通。但是,鄯州以西的道路并不完善,這就需要大量的民夫。相比于臨時招募大隋百姓,這些回紇降卒顯然更為適合。當然,這只是一個方面的原因。最主要的東西,還是吾一直都在思索一個問題,即草原游牧民族為何屢屢對中原王朝造成威脅。依吾看來,其實就在于這些人常年生活在馬背上,除了生活貧瘠,包括習性和生活方式,也與漢家男兒大有不同罷了。要說,關于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案,當年討伐室韋諸部之時,吾就有了一些嘗試。此番不過是依樣畫瓢,老生常談罷了。”
“圣人的意思是說,此番長安至烏蘭巴托州的鐵路和高速公路建設,所需雇傭的一應民工,也將悉數交由回紇百姓承擔,對吧?要說這套法子,當年圣人修建神州至哈爾濱州之高速公路時,確實有過大規模運用。可有一說一,效果也不甚明顯。畢竟,當年神哈高速公路建設完成后,大量的黑龍省牧民,還是選擇回鄉重操了舊業,也根本沒和大隋百姓一般,干起刀耕火種一般的營生。既是如此,圣人何必繼續為之?”
我頓時搖頭道,“愛卿所言差異。當年,那些黑龍省各部百姓,雖然多數返鄉不假,但有沒有大規模重操舊業,就萬萬不可斷言了。沒別的,在這些年里,黑龍省農田規模的大幅度增加,農作物總產量的與日遞增,可是有目共睹的。在這個里面,有大量白色風暴學子們的功勞,更有廣大黑龍省游牧百姓的努力。退一萬步講,即便那些黑龍省游牧百姓重新回到了馬背,對于大隋完全掌控黑龍省,還是提供了太多幫助。再者說,當時在處理黑龍省百姓的問題上,受限于條件和大隋國內環境,一些更直接逼迫牧民下馬的刺激手段,吾只是沒敢使用罷了。輪到現在嘛,今時已不同往日,吾自然沒必須繼續藏著和掖著了。”
“更直接的刺激手段?贖老臣愚昧,實在不明白圣人的意思,還望圣人不吝賜教。”
“嗯,也談不上賜教,”我咽了咽嗓子,本不想再多說下去。可一眼看過去,不止薛平聽的入神,包括貞孝和聶隱娘也聽的津津有味。在她們的面前賣弄一二,向來也是我的風格嘛。
于是,我就反問薛平,言道,“當年,黑龍省的牧民,在神哈高速公路建設完成后,為何要選擇返鄉呢?”
“這自然是,未來的生計沒有著落。所以,就必須重操舊業。”
“那好。若有源源不斷的基本設施需要建設,很多人可以依靠建筑行業謀生。乃至于,還有許多新的工作崗位提供,試問這些人還會選擇回鄉嗎?”
“圣人的意思?莫非,除了一條高速公路和一條鐵路建設外,還要在回紇行省內投資許多基礎設施?”
“沒錯。若不如此安排,吾何以快速恢復回紇省的經濟,更讓回紇百姓感受到大隋社會的優越,以便于將回紇省徹底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呢?所以,此番回紇省的大規模基礎設施建設,除了修建烏蘭巴托州至靈州的高速公路,以及烏蘭巴托州至長安的鐵路外,其實還有大量的回紇省鄉鄉通工程,以及城池之營造事宜。”
好吧,皇帝的一言一行,就代表著大隋社會的輿論導向。在有些時候,我的一句無心之言,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嗯,話說有一次,我就隨口和幾名朝臣扯淡。結果呢,有一個朝臣,也不知道是沒有聽明白,還是故意讓我難堪。回頭,就跟人喝酒時到處亂說,害得我也只有打落牙齒往肚子里塞。
所以,事后總結教訓的我,就深刻認識到一個問題。有些話,要么就別說。如果選擇說了,就一定要把事情說的清清楚楚,更要明明白白,萬萬不能存在爭議。
有鑒于此,我便跟薛平詳細解釋道,“嗯,吾的意思是,考慮當下回紇省的實際情況,這些回紇省的鄉鄉通工程,實際上就是‘縣縣通’的性質。只不過,頂著鄉鄉通的名號開展工作罷了。其基本的方案,就是要將回紇省境內縣級及以上單位,都通過道路彼此聯系起來。至于回紇省新設的縣,甚至是州,其具體的位置和規模,吾會下旨軍情院和尚書院聯合擬定。在結合當下回紇十來個城池的基礎上,如何讓軍事全面覆蓋和未來城市的發展統一起來,這就是關鍵點。當然,這也就是吾方才所說,要大規模筑城的由來。至于建設目標嗎?依照吾的初步預估,此番要在回紇省境內建設的新城邑,大抵就超過八十座。屆時,回紇省城市總人口,也將一次性超過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