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不算周密和充分的準備,大隋第一屆皇家冠軍盃足球賽終於到來了。
這個名頭,當然是我想到的。之所以稱之爲第一屆,我自然希望還有第二屆、第三屆,直至萬萬屆。
這一日,正是建中元年九月三十日。晴空萬里,風和日麗。
和前幾日一般,早上起來,我和上官婉兒一起用過早膳,依舊是十分稀疏平常的稀飯、饅頭、麪條和炒飯。現今,這已經成爲了我早餐的標準配置。
說到這裡,估計有人就要言語了。你早餐想吃稀飯饅頭就稀飯饅頭,想吃麪條就吃麪條,就算油條豆漿也不過分,至於一次性準備幾種樣式嗎?這能吃的完,不純粹就是浪費。
自然是吃不完的,也自然要有浪費。但若不如此準備,我怎麼知道每天早上起牀後想吃什麼?開個玩笑說,尚食局也不能每天在我沒起牀前就把我叫醒,然後問上一聲,對吧?
再者說,我畢竟是帝王,再節儉也不能和宮中的宦人和宮女一樣,那便失去了上下尊卑。所以,既要合自己的胃口,又要體現不一致,最簡單的法子就是數量和款式了。相比於那個慈禧老妖婆,一頓飯二百多個菜,我的早餐就這麼幾個樣式,乃至午飯和晚飯也規定爲標配八菜一湯,這實在不能算過分吧?
只是在用膳時,上官婉兒一直嘟著嘴,對我不理不睬。
我自然知道她和我鬧情緒的原由是什麼,不就是我死活都要穿中山裝出席嘛,多大個事兒。要說,這也怪我,怪我這幾天對上官婉兒太嬌寵了,讓她有些得寸進尺。若在以前,她可沒有給我臉色的底氣。
可事已至此,我也只能輕言細語的開解,“吾穿這便服都習慣了,愛妃總不可能讓吾現在就脫下來,再換朝服吧?何況,這個足球比賽又不是朝議,吾穿著便服也算不逾制啊?”
“聖人此舉是不逾規制,足球比賽也確實並非朝議。可聖人此舉,就不怕引人非議?”
“非議什麼?不就是吾穿了件自己喜歡的衣物,爾等覺得不合常理,如此而已。難不成,吾現在穿什麼衣物,自己都不能做主了。”
“可。。。”上官婉兒忍不住癟了癟乖巧的小嘴,“可聖人答應過貴妃娘娘,這中山裝只是私下裡穿戴,如今還不是聖人說話不算數。再說,貴妃娘娘也曾好生囑咐過臣妾,臣妾自然是要監督的。”
“那愛妃就當沒看見便是。反正,貴妃也不在此處。”
“斷無可能。”
“爲何?”
“臣妾既然應下了這份差事,就一定會說到做到,豈能和聖人一般,如此出爾反爾。”
“那。。。既然是應下的差事,吾現在就用天子的身份,命令愛妃出爾反爾。所以,貴妃安排給愛妃的差事不作數,這總是可以吧?”我也被上官婉兒這種無謂的堅持逗樂了,如此打趣道。
“自是不行。貴妃娘娘乃後宮之主,臣妾自然要聽娘娘的。何況,聖人如此荒唐之舉,臣妾也不敢茍同。”
“不敢茍同,那就默認好了。嗯,愛妃只需記住一個道理,就是貴妃應該聽誰的?”
“自然聽聖人的。”
“那不就結了。這個問題不都理清了。愛妃不能左右吾之決定,便只有默認。可愛妃放不下貴妃安排的差事,但吾以聖人之身份要求,貴妃安排之差事不作數。所以,於情於理,愛妃都不能跟吾胡攪蠻纏了,可否是這個道理?”
見上官婉兒陷入沉思,我更是忍不住追問,“喏,可否已經想的明白?若是想明白了,就給爺笑一個。”
話語剛落,就見李月茹進殿給我請安,我嬉皮笑臉的神色頓時就沉了下來,戲謔道,“貴妃如今倒是稀客啊。此刻來見吾,有何要事?”
李月茹一愣,擡頭就看見我有些陰冷的臉,慌神道,“回聖人的話。今日不是足球比賽之期嗎?臣妾來陪聖人。。。”
沒等李月茹說完,我就擺手打斷道,“哦,貴妃竟然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吾以爲,貴妃貴人多忘事,早都忘了呢?”
“臣妾豈敢。臣妾只是。。。”
我再次擺了擺手,止住李月茹的解釋,“罷了。貴妃就不用陪吾去了。自行回宮休息便是。”
“聖人。。。”這廂李月茹便有了哭聲。
我懶得理睬,帶上隨身宮人、侍從,以及上官婉兒起身便走。可剛走出幾步,胳臂就被上官婉兒拉住了。
只見她嘟著嘴,故作可憐說道,“聖人不讓臣妾再說中山裝之事,臣妾就不再說了。可聖人卻不能如此對待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雖一時糊塗,可畢竟是關心聖人的。不然,貴妃娘娘也不會千叮萬囑,要臣妾看好聖人,更不讓聖人胡鬧了。”
“吾何時胡鬧了,穿箇中山裝就是胡鬧嗎?還有沒有點天理?好,爾等說吾胡鬧,那吾就脫了,什麼衣物也不穿。反正吾出生之時,也身無寸縷,這總沒有逾制吧?”說著,我真去扒拉自己的衣服。
上官婉兒也嚇慌了神,趕緊拽著我的手,言道,“臣妾知錯了,臣妾再也不拿此事爲難聖人,聖人就饒過臣妾吧!”
“知道就好。”我志得意滿的點頭,果真不再扒拉自己的衣袍。但被上官婉兒如此一打岔,心中倒是柔弱了不少。回過頭,我就意趣闌珊的對李月茹說道,“吾早先就跟愛妃說過,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愛妃需要節制,卻是不聽。若是尋常宮中貴人,吾自然也懶得分說,可愛妃呢?畢竟替吾照看著這偌大的宮池,如此日日夜夜沉迷麻將,讓吾如何安心?”
“可。。。可,臣妾沒有沉迷麻將啊?”
“還要犟嘴,是吧?吾安排給愛妃的差事,是否都已妥當。還有,愛妃雖不是吾的皇后,可職責也不遑多讓。堂堂後宮之主,這可不止是權力,更應該是衆人之表率。吾且問問愛妃,擔的其後宮之表率否?”
“臣妾。。。臣妾。。。”
“算了。”我搖搖頭,“愛妃看看自己的模樣,是不是昨晚又一夜沒睡?”
“臣妾。。。臣妾知錯了,下次不敢了。”
見李月茹的哭泣聲更甚,讓我也心煩。想起我們的過往,我便嘆了口氣,語氣再次柔和了不少,解釋道,“吾不讓愛妃相陪,只是想讓愛妃好生休息,切莫多想。但愛妃清醒之後,確實應該好生尋思一番,如此這般沉迷麻將,是否對得起吾的信任。”
雖然,已看出李月茹確實有了悔悟之意,但我也怕自己的姑息和遷就,讓她繼續不知悔改,便再次加重語氣,言道,“愛妃既然說知錯了,那就不妨仔細想想,一個成天正事不做,天天沉迷麻將之人,可否能成爲吾的賢內助。若是想不明白,以後。。。以後,便不用再踏進紫宸殿半步了。”
說完,我就牽過上官婉兒的手,徑直出了殿門。
出紫宸殿,向東三裡地,便能看見高懸的“皇家足球場”銘牌和絡繹不絕入場的人羣。其中,更有不少老弱婦孺。之所以如此安排,除了我有意展示自己的存在以外,更想把這次足球比賽辦成一次盛會。
所以,我在讓昇平給這些朝廷重臣和王公貴族下請柬時,特意註明可以攜帶家眷。但不論這些朝廷重臣或是王公貴族再是顯赫,有一說一,其家眷能進宮覲見者也實在寥寥。就因爲許多人是第一次進宮,甚至是第一次知道大明宮內部的模樣,喧囂聲自然愈盛。
於是,我便看見了有趣的一幕。人羣中有幾人似曾相識,本想互相問候,寒暄一番。卻實在受不了這種喧譁,便想走出人羣找個清淨地閒聊。但剛從人羣中走出來,卻被一幫看守的宮廷侍衛給趕了回去。
說到底,能讓這麼多人一次性進宮,甚至包括妻女家眷,這已是我莫大的寬厚。但大明宮到底是禁宮,豈能容許閒雜人等亂闖。
那幾人,倒也意識到自己的冒失,便想重新回到人羣中去,可出去好出去,擠進來卻是萬萬不可能的。解釋這個道理很簡單,人太多了自然要排隊。當幾人一看排隊的長龍已經延伸至大明宮外時,估計想哭的心都有了。
我自然是不用跟著這些人去排隊的,不說身份不同,彼此行進的路線也是不同的。他們是自東向西,從左銀臺門入宮到皇家足球場,而我是自西向東,自紫宸殿至皇家足球場。
關鍵的還有,我們所去往的看臺也不同。他們,多是去四周的普通看臺區,而我是去往球場正北方中央的專屬看臺,更有一座特殊的球場大門及專用通道前往。
當然,這個專用的球場大門及通道,也不是隻有我及隨從纔可以享用,朝廷正三品以上的官員、宗親,甚至是命婦,都是可以使用的。但是,也有區別,如同大明宮的宮門一般,除了我可以走中間的正門和道路,其餘人便只能走道路的兩側和側門了。
隨著越來越靠近球場,我的儀仗自然驚動了不少人,不斷有人跟我施禮,更有人跟我寒暄。大隋朝的禮制,其實不如那個後世明清年代森嚴,就說朝會這種**場合,其實也不過是衆臣作揖罷了。
加之我畢竟年幼,又常年被閹奴欺負,免不了就被人看輕幾分。而這些圍在我周邊的都是朝廷顯赫,禮制一時間就更爲疏鬆。
要說,我此行的一個重要目的,就是爲了展示自己的存在。所以,即便心中有些不痛快,也置若罔聞的和這些朝廷重臣、王公貴族寒暄。衆人見我似乎也不識禮數,更有插科打諢之意,就更沒了規矩,氣氛倒是愈發熱烈起來。
不過還好,這些人多少知道些底線,與我插科打諢之時,雖然覺得我的衣袍十分新奇,卻沒人拿我身上的中山裝說事,這倒是避免了我不少的尷尬。
就在這種我刻意營造的輕鬆愜意之環境下,忽然有一個滿頭白髮,已經年逾古稀的老頭走上前來。鄭重的給我深鞠一躬,倒讓我下意識愣了神。
我趕緊將他一把扶起,再見他的面容,卻是無比熟悉,一時究竟想不起何處見過。直到昇平從老人身側冒出來,我這才反映過來。這老頭,竟然就是當朝司徒,代國公郭子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