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就是這個盒子,還是紫檀材質的!”
就在元軍上下失望至極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士卒的發現,卻讓這群豺狼再度亢奮了起來。
元軍將領接過又細又長的小盒子,端詳片刻之后,上邊雕刻的花紋,果然引起了他的警惕:
“這盒子怎么還雕刻著龍紋鳳紋,看起來,定是亡宋宮廷之物!”
說完這,元軍將領打開了小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支純金的鳳簪,而且,看起來,這支金簪還有些年月了,而從做工看來,這支金簪的做工也是十分精致考究,除了用到了金絲焊接工藝之外,還用上了珠寶鑲嵌,鳳凰嘴里叼著的珍珠,看起來也是溫潤剔透,似乎,也是精挑細選的無疑。
“哈哈,既然發現了鳳簪,那么,這個徐蕙,定是楊思妍無疑!”
說完這,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元軍將領當即哈哈大笑,笑過之后,他下令所有人即刻在店里埋伏起來,一定要抓住機會,趁楊思妍回來之際,將她活捉。
“這次,誰都不準放跑那個女人,聽到沒有?”
“得令!”
對于自己的險惡處境,楊思妍自然是一無所知,此時的她,依舊在亂墳崗上尋找著母親的墳墓,只是,亂墳崗上,墳墓縱橫交錯、層層疊疊,根本毫無章法可循,因而,直到正午,楊思妍依舊沒有什么有價值的發現,只能找個樹蔭歇息一會,再繼續尋找。
“這不是?”
豈料,楊思妍剛來到一棵大樹下,卻發現,在這棵樹的樹蔭下,有一方矮矮的土丘,在土丘旁,還插著一塊木牌,方向面向北邊,木牌上寫的字跡,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但卻隱約可見五個大字。
“趙氏女……之墓……”
從口中擠出了這幾個字眼過后,忽然,她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伸手撫摸著木牌,痛哭失聲:
“娘,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沒想到,你們竟然會在這里,與孤魂野鬼為伍!”
說完這,楊思妍就從包袱里掏出小鐵鍬,開始小心翼翼地挖掘著墓中放著的骨殖,很快,撥開泥土,她就發現了一個簡陋的木盒子,將其從土里取出打開,里邊放著的,果然是一些被火燒過的枯骨。
“娘,我來帶你們回家了……”
楊思妍掏出一塊精美的絹帛,將枯骨小心翼翼地包裹起來放入隨身帶著的紫檀木匣,而后,她將木盒子埋回土中,就離開了亂墳崗。
“快點,下一個!”
“娘的,這么婆婆媽媽的,你到底在干嘛?”
楊思妍灑淚而去,慢慢地走在回城的路上,不想,她剛走到廣州城的北門,卻發現,和早上她出城時的情況截然相反,這時候這里早已經聚集了不少元軍士卒,正在對出入城池的行人嚴加盤查,好像是在搜捕通緝犯一般。
“糟了,我不會又被發現了吧?”
楊思妍快步走到了城門附近的一處茶攤,假裝要喝茶,一邊她卻不時地打量著城門口元軍士卒的一舉一動,琢磨著該如何順利進城。
“客官,要喝酒還是喝茶?”
“來杯茶吧!”
不多時,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進了茶攤,要了杯茶,而楊思妍則捧著茶杯,看著城門口元兵的一舉一動,對于他的進入,自然是沒有注意。
“思妍,你咋會在這?”
忽然間,書生徑直走到了楊思妍的身旁,坐下之后,觀察了周圍一會,確認無人偷窺之后,他這才松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
“楊皇后,如今韃子已經察覺你在廣州,再不跟我們逃走,恐怕,你就真得和你娘一個下場了!”
“陸自立,你乃大宋丞相,又豈能來此與我為伍?”
楊思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片刻過后,卻又嘆息一聲,問了句:
“你從流球趕到這里,可曾有皇上處置我的消息?”
陸自立沉吟片刻,最后,還是對楊思妍說出了真相:
“楊皇后,自打你出走之后,皇上早已經氣憤至極,將和你串通一氣的楊婧打入冷宮,若非臣勸說皇上,萬不可意氣用事,恐怕,你和楊婧現在就已經被廢為庶人了!”
“呵呵,這么說,我還得感激你,不對嗎?”
楊思妍苦笑兩聲,打開包袱,露出了紫檀木盒的一角,看著他那副大惑不解的樣子,她只是咬了咬嘴唇,解釋道:
“大人,我這次背著皇上,偷渡大陸前來廣州,不為別的,就為了將我娘和恭懿仁圣皇后的骨殖帶回流球安葬,若是她們能夠入土為安,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思妍,還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聽了陸自立的話,楊思妍只是輕輕地聳了聳肩,點頭說道:
“什么事,還請大人明說!”
有了她的頷首,陸自立點了點頭,說道:
“方才,在下得知,你住的洪德客棧已經被韃子漢奸查封了,而你放在那的錢財和物品,也已落入敵手!”
“那……我的鳳簪呢?”
楊思妍大驚,趕忙拉著陸自立走出茶攤,就打算進城去。
“小娘子,你還沒給錢呢?”
聽到老板的喊聲,楊思妍這才想起自己還沒付錢,于是,她摸出了十文錢放買桌上,然后,就拉著陸自立向著城門口走去。
“思妍,難道你就不怕被韃子抓住?”
“倘若是為了找回那支鳳簪,我情愿失去性命!”
楊思妍的臉上毫無懼色,依舊是平靜不已,看著陸自立吃驚的樣子,她這才輕輕地咳嗽一聲,說道:
“或許,對于你來說,那支鳳簪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對我來說,它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因為,它是恭圣仁烈皇后楊桂枝的遺物,也是她的心啊!”
“這……那不過是一件物品罷了,皇后你值得為了它去冒死?”
“不!”
楊思妍氣憤至極,揚起手,對著陸自立就是一記耳光,陸自立急忙一閃,她的大嘴巴子,變成了虛晃一槍。
“哼,要是那支鳳簪丟了,我情愿跳河自盡,也不愿回到流球!”
盯著楊思妍那堅定的神色,陸自立這才意識到了那支鳳簪對她來說的重要性,猶豫片刻,他也只能嘆了口氣,說道:
“既然這樣,那你下地獄,我絕不去天界!皇上讓我來,正是為此!”
楊思妍故作矜持,來到了城門邊,和人群一起排起了長隊,與此同時,元軍士卒仍舊在不斷地盤問著路人,看起來,一切似乎井然有序。
“汝是何人?可有路引?”
終于輪到了楊思妍,盤問的元軍士卒仍舊像對待之前的路人一樣問了兩句,而楊思妍也已經是駕輕就熟,從包袱里掏出了寫有徐蕙名字的路引,交給了元軍士卒。
“是這樣啊,過去吧!”
看罷路引,元軍士卒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示意楊思妍可以過去了,然而,在陸自立看來,這卻是一個不祥之兆,既然,元軍已經搜查了洪德客棧,那么,他們必然也就知曉了徐蕙就是楊思妍的事實,她這樣貿然進城,則無疑是在自投羅網。
“楊皇后,我勸你,還是別急著去洪德客棧,那里早已經被韃子控制,要是去了,無異于是死路一條!”
“哼,我知道啦,你就別再哆哆嗦嗦了,膽小鬼!”
楊思妍轉頭瞪了陸自立一眼,依舊頭也不回地向著洪德客棧而去,陸自立著實大為焦急,趕忙對著身旁的幾個偽裝成行人的細作打了個手勢。
“快去,把徐蕙給我抓回來!”
“徐蕙?是何人也?”
一個細作靠上前問了句,而陸自立則伸手指了指前面身著淡藍色齊腰襦裙的楊思妍,說道:
“就是她,記住,抓住她后,立刻把她帶到據點,不得有誤!”
“丞相放心,我等照辦就是了!”
細作們領命,互相使了個眼神,向著楊思妍撲了過去。
楊思妍走著走著,忽然間,只覺得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等她回眸看清對方的模樣,對方就拿出浸過麻藥的布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拖進了路旁的小巷里。
“你們,咋能這樣對待楊皇后?”
細作們得手之后,陸自立急忙追到了小巷中,只見,楊思妍躺在草堆上,早已經昏迷不醒,而在她身旁,幾個細作則看著她,似乎十分隨意。
“啟稟丞相,我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若是不將圣人迷昏,只怕,她還會拼死反抗,給我等帶來麻煩啊!”
聽了所謂的“解釋”,陸自立只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伸手指著躺在草堆上的楊思妍,說道:
“好了,不說這了,還是快將她抬回據點,準備趁夜送往巡洋艦上!”
“得令!”
……
傍晚時分,楊思妍終于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處暗室中,至于這里究竟是哪,她則是一無所知了。
“我這是在哪?”
楊思妍掀開被褥,起身推開了木門,走到了廳堂中,只見,廳堂里并無其他東西,只放著一張桌案,而在桌案上,除了一盞燈之外,還放著一個又細又長、像是長方體的紫檀木盒。
“這是?”
楊思妍拿起紫檀木盒,忽然,她感覺到,盒子上面沾著一種濕漉漉的液體,與此同時,隱隱約約她還聞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這……不會是沾了血吧?”
“正是!”
就在這時,陸自立從屋外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個滴血的布袋。而他渾身上下,也早已經滿是傷痕和污血,似乎是剛才經歷了激烈的搏斗。
“楊皇后,金簪我已經讓人搶回來了,這回,你可滿意了?”
“我……”
看著陸自立手里滴血的布袋,楊思妍早已經是目瞪口呆,雖然,她并不會暈血,但在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滴血的布袋,再加上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看起來的確是讓她受了不小的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