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隔壁的阿秀和住在前頭門的小根娘和阿二嫂等眾鄰居都聞聲趕過來。
“這是為啥?這是為啥?閻先生?”眾鄰居一片聲地質問小閻王:“她已經快要做產了,你們還要叫她去作啥?”
“哼!作啥?這還用問嘛?”小閻王閃著牛蛋眼不屑回答地說:“她和她男人是啥貨色,你們難道還不知道?現在鄉長請她到鄉公所去一趟,啥做產不做產的!只要她還沒死,會走路,就得去!”
“他男人打東洋人犯什麼法?再說她丈夫已經走了,關她啥事情!”
“她這樣快十月臨盆的人,你們這樣對她推推搡搡的萬一半路上要生了怎麼辦?”
“她丈夫是她丈夫嘛,為什麼要抓她?”
“她這付樣子還能逃到那裡去,你們有啥事體,等她把孩子生下來後叫她去也來得及嘛!”眾鄰居一個個上來質問和相勸,但是他們這班人那裡能聽得進去,小閻王橫了眾人一眼說:
“少廢話!沒有那麼好事!一刻鐘也不能等!走不動,我們扛也要把她扛的去!他媽的!你走不走?臭婆娘!”
彩鳳憤怒地瞪他一眼拉著驚恐地哭著的兒子的手交給阿秀和說:“阿秀,孩子相煩你照顧一下了,我去一趟。如果夜裡我回不來,永芳請你照顧一下了。鑊裡還有點粥,我已經熱好了,給他吃一點----”她強忍住要掉下來的淚水,推開孩子,永芳卻死命地拖著媽媽的手大哭著不放,眾人見了無不傷心落淚。
“阿嫂,這個你放心!永芳我們會照顧好的,”阿秀一面說一面把永芳強拉過來抓住他不讓跟他媽去。
小閻王說了聲:“還羅嗦什麼!”頭向他和兩個鄉丁一擡:“快把她綁上!”五阿五便拿了繩子來綁彩鳳。
“你們不用綁,我跟你們去就是了!”彩鳳說。
“放心你不下,別看你已經大肚皮,我知道你挺厲害的,!”小閻王瞪著她說:“把她綁上!”說著小閻王和五阿五就來綁彩鳳。
“媽媽——”永芳嚇得大哭,他掙脫阿秀的手又奔上來拉扯著媽媽的衣襟不讓媽媽走。
小閻王上來一把掰開永芳的手,把永芳甩到一邊去,永芳被摔倒在地,嘴脣正好碰在一塊石階的石角上,碰破了嘴脣,頓時吐出大口的血沫來,“媽媽!媽媽!”永芳哭得更傷心了。彩鳳心痛得大罵小閻王:
“你們為什麼打我的孩子?孩子犯了什麼法?你們這樣打罵他-”彩鳳掙扎著要過去扶她的孩子。可是她的手已經被小閻王他們綁住了,一點也動彈不得。
“你也太沒人性了,這麼小的孩子也要打他!”阿秀也氣的罵小閻王。
“他媽的,誰打他啦?他拉著不放我拉他一下是他自己摔倒的!”小閻王辯白說:“老子根本沒有打他。即使打他一下又怎麼樣!這麼小的人就這麼厲害,小土匪!”
“你們纔是土匪!比土匪還兇的土匪!”彩鳳氣憤地瞪著小閻王。小閻王氣得把拉著彩鳳的繩子使勁一拽,把彩鳳拽了個趔趄,彩鳳咬緊牙齒憤怒地瞪他一眼。
眼見小閻王和鄉丁們用粗硬的麻繩反幫著媽媽的手要把媽媽拉走,永芳活顛亂撞地大聲哭叫著又要沖到媽媽那裡去,他似乎想去救媽媽。阿秀,阿二嫂,小根娘等趕快叫著上去阻攔,可那小小的七歲的孩子竟像一隻小老虎僕似的活闖活撞沒有一個婦女能攔得住他,眼見又快沖到彩鳳身邊去拉扯他媽媽,小閻王瞪著牛蛋眼大聲喝叫著,提起槍尖又要打他,也制止不住。彩鳳大叫著“永芳!不要過來!你不要來!”但是永芳還是哭著要撞上來,彩鳳扭回頭望著那活撞亂顛哭得喉嚨都嘶啞了的孩子,真叫她痛斷肝腸,淚如泉涌。
“媽的,你小赤佬,你再過來老子打死你!”小閻王威嚇著恐怕那孩子再沖上來糾纏,趕快推搡著彩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