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站在客房門口發呆,剛才被他打發走的那個仆婦出來了,支支吾吾地說:“世子爺……那位司徒小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進門,就撲到床上哭起來了,很傷心啊。”
袁景的心一軟,原來她傷心了。
“知道了。你去做事吧。不許亂說話。”袁景吩咐那個仆婦,語氣并不嚴厲。他覺得司徒蕙是為了他才傷心的,因此他的心一下子就不冷了。
“是。”仆婦答應著,趕緊走了。
袁景推門進去,屋里的兩個丫頭正手忙腳亂地圍著司徒蕙打轉。一個過去給司徒蕙擦眼淚,被司徒蕙輕輕推開了;另一個著急地問:“小姐,我去請老爺來吧?”
司徒蕙只是搖手,連話都說不出來。
見袁景進來,兩個丫頭一起蹲身行禮:“世子爺來了。”
床上的司徒蕙身子一僵,不敢動了。她覺得自己這副樣子讓景公子看到,簡直太失態太狼狽了!
“你們出去,我有話跟小姐說。”袁景以世子爺在傭人面前的權威語調說道。
“是!”兩個丫頭一齊答應。
袁景又囑咐一句:“不要去稟報太師,我來解決這里的事。”
“是!” 兩個丫頭答應得更響亮了。
司徒蕙聽到兩個丫頭出去了,門也帶上了,她騎虎難下,趴著不動是失態,起來面對景公子,就會難為情死了。
關鍵時刻還是袁景大氣又機智,走過去趴在司徒茜邊上,心有靈犀地說:“蕙蕙,我也趴在這里了,這樣子不算失態!”
司徒蕙偷瞟一眼袁景,他正笑盈盈地看著她,正是她記憶中陽光少年的樣子。司徒蕙心中一暖,破涕為笑了。
見美人有了笑臉,袁景吁了一口氣,再看她還眼里帶淚,楚楚動人的樣子,袁景又一陣沖動,本能地想上去壓住她。然而剛才路上那一幕在他腦袋里一晃,他怕她生氣,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吃一塹長一智,袁景不再冒進,打定主意慢慢來。
“蕙蕙,不要緊,在我面前,你怎么樣都是美的。”袁景一邊說,一邊裝作不經意地起身,在床邊上站好,伸出一只手去,要拉司徒蕙起來。
司徒蕙有了這個臺階下,心里高興得很,輕輕地接住了袁景的手,側身準備起來。她的眼睛稍一示意,袁景就恰到好處地一用力,輕輕松松地把她拉了起來。
男女間的互動全憑感覺,司徒蕙能感覺到袁景這回不會造次,所以一站好就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說:“景公子,借你的手帕用一下。”
袁景忙不迭地拿出手帕,溫柔地給司徒蕙擦眼淚,小聲問:“是不是我剛才在路上,讓你傷心了?”
“你說呢?”司徒蕙看著袁景,反問的語氣里頗有些委屈。
“肯定是我。”袁景心疼地說:“除了我,還有誰能讓你這么傷心?”
“就是你。”司徒蕙輕輕地說,還很委屈的語調。
“我哪里惹你了?你告訴我,我改。”袁景上來虛抱住司徒蕙,說得很誠懇。他既想跟她親近,又不敢用力,不敢抱得太緊,左右為難。
司徒蕙答道:“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惹我了。我忘了我為什么傷心了。”
“那好,我們說好了,以后吵架都不許記仇。”袁景提出要求。
可是司徒蕙說:“我不跟你吵架。”
袁景逗她說:“真的?你這么乖?被我欺負也不跟我吵架?”
司徒蕙看著袁景,認真地問:“你會欺負我嗎?”
袁景馬上軟化了,生怕她當真,柔聲說:“不會,我舍不得欺負你。”
司徒蕙放了心,看著袁景的眼神里不再有疑慮。袁景手上開始用力,把她抱牢了,她也沒有拒絕。
袁景趁熱打鐵:“蕙蕙,我等你四年了,你……不能給我一點獎勵嗎?”
“什么獎勵?”司徒蕙問得很心虛,眼神游離起來,因為她不是不懂啊。
她已經從袁景的眼神里感覺到他的熱情,也從他緊貼的身體里感覺到他蓄勢待發了。她裝著不經意地想要把袁景往外推,但是袁景又加大了力度,這個時候他怎么可能輕易放開她!
“蕙蕙,給我……你能給的……最好的。”袁景還是有分寸的,他沒有明確提出他要什么,他讓司徒蕙決定。他不想像先前在路上那樣把事情弄糟了,他心里準備著,只要司徒蕙表示一下就可以了,多少他不能強求,畢竟他們是要成親的,遲早他可以完完全全地如愿。
司徒蕙心想,我能給他的最好的,是什么呢?
她雖然已經懂事,卻很矜持被動,怎么也主動不了。她能做的,就是靠在袁景懷里,不再推他。
在袁景看來,她這就是沒有表示,但是也不會拒絕。
袁景試著用一只手托起了司徒蕙的下頜,湊近她的唇。司徒蕙果然沒有拒絕,沒有躲閃,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袁景放心地親了上去。他克制著自己,等著司徒蕙的回應。
然而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司徒蕙緊咬著嘴唇不松開,袁景試探幾次都不成功,只好失望地松開了她。
“蕙蕙,你不喜歡我嗎?”袁景疑慮地問道:“你為什么這么戒備?”
“我沒有戒備。”司徒蕙臉紅地說:“我……喜歡你。”
“那你放松,我親你的時候你就張開嘴,我會讓你舒服的。”袁景指導司徒蕙。他猜到她是不知道該怎么做,也就不怪她了。
司徒蕙臉紅得更厲害了,等到袁景再次親上來的時候,她比上一次還慌亂,雖然聽話地張開了嘴,但是當袁景的舌頭探進來的時候,她一緊張,竟然上下齒猛地一合,咬得袁景的舌頭一下子縮回去了,他緊跟著懊惱地叫了一聲“啊喲”。
袁景難以置信地看著司徒蕙,想埋怨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這樣的事不都是靠心有靈犀嗎?不都是靠默契嗎?怎么他跟蕙蕙就沒有呢?
“對不起景公子!我不是有意的!”司徒蕙一邊道歉,一邊要用手去摸袁景的嘴。
袁景用一只手擋住了司徒蕙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他自己的嘴,好一會兒都不說話。第一是因為舌頭疼,第二是他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太掃興了?太遺憾了?太不合拍了?這些都是會讓她傷心的話啊。假話他又說不出來,那就只好沉默了。
司徒蕙被袁景擋住了手,深受打擊。她這樣含蓄保守的閨閣小姐,不輕易看異性一眼,更不輕易伸手出去,她以為他們遲早要成親的,所以才會對他格外不一般,然而她伸出去的手,卻被他擋住了。
司徒蕙訕訕地收回她的手,再次道歉:“景公子,我……非常抱歉。”
她想,原來我給不了他想要的,可是我也沒有什么更好的可以給他了。
袁景連連擺手,盡量安慰她說:“不要緊,已經不疼了。你先收拾東西,好好休息,晚飯的時候我再過來。”
“好。”司徒蕙答得簡短,盡力掩飾她的沮喪和不安。
兩個人都注意了不要像先前在路上那樣說話生分,但是也都意識到他們之間缺了點什么。這不是傷心或者發脾氣能夠解決的。小的時候,這種間隙可以理解為年紀未到,但是現在,他們都覺得其實不是年紀的問題了。
袁景從客房出來以后,沒走幾步就開始后悔,其實他還應該多安撫她一下的,她千里迢迢,是專門為他而來的。快兩年沒有見面,有些生分,有些磕磕碰碰,不算大不了吧。而且他們以前從來沒有真的親密過,女孩子緊張害羞一些,也不算大不了吧。就算蕙蕙古板拘謹,不解風情,那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以熏陶她,帶動她,不過是需要一點時間罷了。不是說好事多磨嗎?他們互相喜歡,磨合磨合就會和諧默契的。
袁景這樣想著,就準備折回客房去。正在這時,一個丫頭帶著司徒菀過來了,看見袁景,那丫頭就福了一福說:“世子爺,簡大娘子來了,要見剛來的司徒小姐。”
袁景只好對司徒菀笑笑說:“你倒是消息靈通,蕙蕙前腳來,你后腳就到了。”
司徒菀也笑道:“等你去送信,怕是晚飯都誤了。”
袁景壓住了自己想折回去見司徒蕙的念頭,轉而求司徒菀幫忙:“三姐,你幫我忙的時候到了!剛才蕙蕙……好像對我有點生分了。那個……她太緊張了,太害羞了。三姐你幫我□□□□她,行嗎?”
司徒菀會意,打趣地說:“你一口一個三姐,我不幫你說不過去啊。不過我倒是沒料到,你竟然不會自己去□□,□□本身就是件美妙的事啊,你確信你要我去幫忙?這樣的機會,這樣的過程,你竟然舍得放棄?”
“這……?”袁景舉棋不定了。
“我覺得我跟蕙蕙之間好像缺了點什么。”袁景老老實實地說:“是不是因為我一早就鐘情于她,時間拖得太長,把我拖疲乏了?”
“真心喜歡,足夠喜歡,怎么會疲乏?”司徒菀反問道:“你是不是變心了?心里有了別人?如果那樣,趁早告訴五妹,不要拖泥帶水。反正還未曾婚嫁,還來得及彼此放開手,各奔前程。”
“別胡說!三姐,我是認真的!”袁景堅持說:“我叫你這么多年姐姐了,關鍵時候你可不能不認賬。剛才我跟蕙蕙見了面,感覺不妙,就指望你幫忙了。”
司徒菀毫不含糊地說:“你沒有變心,我才敢幫你。怎么說我也是蕙蕙的親姐姐,不能讓她吃虧。你娶錯了人可以三妻四妾,她嫁錯了人就要苦一輩子!”
袁景訕訕地答道:“三姐爽快,那我拜托你了!”